“是因为江笑影不在你的掌控之内吗?”她看着他,眼睛眨啊眨,带着点少女的憨厚。
楚煊赫沉默,半晌才道:“是。”
第一百九十九章 爱恨难挡(上一世篇)
落雪再飘,树枝上积了厚厚的一层,远远望去,白茫茫的一片。淡淡的月华被村枝一筛,碎成细小的明光,淡淡的落在了御书房门口那个女子身上。
江笑影裹着厚厚的衣袍,蹲坐在地上守着御书房的门口,只是静静地坐着,发着呆。
“江小姐,皇上还没有回来,你已经等了一天了,该回去了。”余公公无奈地劝着。
江笑影埋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什么,默默不语。
余公公跺脚:“江小姐,你这是何苦呢?攴”
在不远处,内务府的宫人们正到处张罗着备办各种用具,大红的喜字贴了满处都是,映过去满眼的红。宫人们都激动的好似被打了鸡血,到处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
再过五日便是当今皇上迎娶东方家嫡女东方念的日子了。
御书房的大门也贴着红彩,大大的喜字,福字,看起来吉样喜庆。江笑影却看着不舒服,觉得那颜色像血一样,一点点的蔓延过来,刺眼得很。让她的心也跟着心揪疼了,眼睛也是涨涨的涩疼弼。
余公公苦口婆心道:“江小姐,你真是何必呢?皇上出去皇宫办事了,不在这里,你在这里等多久都没有用的。这么冷的天,你早点回去休息,再等下去会生病的。”
江笑影固执的望着地上的白雪,怎么会没有用?他们也许只需要面对面的谈一谈,只要她开诚布公的将自己的想法全都说出来,跟他道歉,他应该是可以理解她的。就算生气,就算觉得她万分不好,也早晚会气消的。毕竟他们在一起快十年了,他一直是那么包容他的,她的性子虽然没有东方念那么雍容识体,可是,却也并不是外面传得那么差劲,这些他都知道的。他们曾经经历了那么多的事,差点儿为彼此丢过性命,说过那么多的话,她也闹过那么多次的脾气,他不是都没有离开她吗?
只是一个东方念,只是一个东方念而已,纵然她有千万不如东方念,又怎及得上自已和他十年相守的情谊?
况且,她也不想要后位,这她早就想开了,就只是陪在他的身边而已。
他一定会答应的。
江笑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笃定,这几日,她反复在心里安慰了自己几百遍,可是此刻,看着这满园的红彩,她却猛然间心慌了。
到处都是张灯结彩的,宫人们陆陆续续从两边进去,两旁都是成排的红色灯笼。那么多人从少女身边经过,没有人停下来看她一眼,她们心里不知在如何笑话她呢。品行败坏,在宴会里掉进水里被一个男子救了出来衣裳不整,又是那么善妒跋扈的人,怎么做一国之母?到现在居然死皮赖脸的等在这里,真的是犯贱啊!
江笑影把头埋在膝盖里,眼泪一行行的少女的眼里涌出,没有声音,就那么无声的滑落,滚过她尖尖的脸孔,滑过瘦瘦的下巴。她拿着衣袖擦着脸,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
“小姐,天黑了,该回去了。”余公公又劝道:“你又等了一天。这样子,身体吃不消的。”
御书房的宫人都散去了,余公公见如何也劝不住,便进了御书房。
江笑影不语,孤零零的坐在御书房前面的台阶上。她固执的认为,可能下一秒楚煊赫就会从前面走过来。他每日都要来御书房的,就算大婚在即,他也不会压着奏折不管。
楚煊赫的确是在御书房,只是她不知道罢了。
他站在御书房的一个角落,不点灯,微微开一条小缝隙窗户看着女子。
从这里,可看见门口里的灯火,偶尔有一些角度,也可以看见少女望过来的面孔。
月亮已经完全被遮住了。只是过了一会儿功夫。雪花一片片落下,继而越来越多,漫天漫地的飘落下来。映入眼帘的,是那地面上急湍的大雪,被闪电划过,和着到处的红贴,映出血色的红艳。
四周只有冷风和雪的声音。只有她一个人,抱着手臂,睁着眼睛,傻乎乎的等着一个根本不可能会出现的人。
雪太大了,江笑影的头发上衣服上落着白色的雪花,她往里面挪了挪,靠着角门前的台阶坐下来,看雪花化在地上。
这么晚了,他还不出现,总是会出现吧。
她借着红色的灯笼,做起了手影。
一根手指办成楚煊赫,一根手指是她。一根手指笔直,一根手指撒娇,“赫哥哥,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胡闹了!我以后一定多像东方姐姐学习,定是可以端庄文静点。”
“你不要赶我走嘛!”
这个雪夜里,安静得只剩这么一种声音。
她的说话声便也越发的低了下来,“……不要赶我走嘛。”
灯笼上面的彩影越来越弱,她把头埋在大氅里。
又是一日过去。
第三日的时候天空漂浮着点点雪花。
江笑影听到脚步声,睁开眼,却见素晴捧着食盒,满眼通红的看着她:“小姐,该回去了,该回去了。皇上根本就不会回来。”
“他总要回来筹备婚礼。”江笑影固执的认为,他一定会过来见她的。
天阴欲雪,乌云蔽日。
余公公看不下去了,便走了过来:“江小姐啊,奴才让人去禀了皇上,皇上说他这几日都不回御书房,你莫要胡闹。他是不会见你的。”
不会见她?江笑影深吸一口气,不会见,是吗?她总会逼着他出来见的。
她摘下头发上的金钗,对着自己的手腕深深一划,伤口割得有些深,这些疼痛在提醒着她能感觉到一点儿疼痛……
看着鲜血一点点落在雪地上。江笑影觉得楚煊赫该出来了。每一次她流血,楚煊赫总是会格外的紧张格外的震怒。记得有一次,她被三皇子给抓走,困在火堆里,他不也是不管不顾的来救她妈?
他那么舍不得她死,总是该出来的。
“江小姐啊,江小姐啊!”余公公脸色大变:“来人,来人,来人啊!”他神情紧张地盯着她的手腕,气息明显地不稳,这会儿也顾不得尊卑,慌忙捞起了她的袖子。他瞪大眼睛,惶恐不安地望着她:“江小姐……你这是何必呢……”转头呼叫:“御医,快传御医!”
他的声音抖得慌。
“别费心思了。”江笑影直直地望着他,把袖子拉下,遮住手腕。轻声说,“去告诉赫哥哥,叫他过来,要不然我就死在御书房门口。”
她手里拿着那根带血的簪子,似乎真的会这么做。
余公公瞪着眼睛看她,眼眶都红了:“你这又是何苦呢!罢了,老奴再去帮你通传一次,但是,你得将伤口包扎好,要不然,老奴就不去了!”
“他若见我,我自然会将伤口包扎好!”
余公公跺脚离去。
她不信,他不会出来见她!
过了一会儿,余公公走了出来,脸色苍白。
江笑影死死的盯着他的背后,身后没有一个人。
余公公道:“江小姐,你这是何苦呢?赶紧将伤口包扎了!”
“赫哥哥呢?”
余公公抬起头,用袖子擦了擦脸,不住的劝道:“江小姐,你回去吧,皇上不会见你的!”
还是不会见吗?连她死了都不管了?
江笑影咬着嘴唇,那么的倔强,抬起手,对着自己的手腕又刮了一刀:“还是不会见吗?”……很疼,血泪泪地从伤口涌出来……
余公公跪在地上,哀叫道:“小姐,老奴求你了,你不要这样折腾自己的身体啊!”
江笑影不语。
“余公公,皇上要奴才前来带话给江小姐。”一名小公公从御书房里走了出来。
江笑影盯着他。
小公公道:“皇上说,古人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而你竟糟蹋自己的命,以命相威胁皇上……”他顿了顿:“如此不忠不孝之人,何堪为人,你自去吧,不要污了御书房。”他的声音抖得慌。一字字学着楚煊赫的口气。
他说的一个一个的字,像针扎般弄得她遍体创伤。
到底是哪儿错了……
理智在一瞬间全然崩塌,这真是她这辈子听过的最残忍的话。
自去罢,自去罢,她呆滞地看着眼前的人;用尽了全部力气才听懂了那名小公公所说的话。这一字一句,像一把刀一般朝着她砸来,那么活生生地存在着,快要将她心脏撕裂,剧烈的疼痛让她无法呼吸。
自去罢,是要她自我了断吗?他连她的死活都可以完全不在乎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之前的一切算得了什么……这样的人,为何会不顾性命的救她?
可是眼前的这个人却说,要她自我了断…难道是她自作多情了!
心中的墙垣连片倒塌,她用手捂住双眼,顺着墙壁缓缓地坐了下来,半晌之后,那声再也压抑不住的哽咽终于从她的喉咙间呜呜地溢了出来。
“太后娘娘驾到!太后娘娘驾到!”有内侍的通传。
去寺庙里祈福的太后回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来到这御书房的大门,一看到江笑影便吓了一挑:“影儿,你怎么成了这样子,你的手腕!快传太医!快传太医!”
他是真的不要她了,是假的,她才不信!
江笑影的眼泪疯狂的掉下来,拼命的拉着太后的衣服,手腕上面的鲜血一点点流下来,死死的摇头:“姨娘,姨娘,姨娘,他不要我了!他不要我了!他不要我了……我不信,我不信……”以前的一切算得了什么?这十年的感情算得了什么?
她回头踢着御书房的大门,大声的叫道:“赫哥哥,你出来啊,你出来啊!我知道你在里面的!”
没有人回答,她无声的痛苦,眼泪模糊了她的视线,恍惚间,她是那么的后悔,后悔为什么一直是这样的不懂事,后悔为什么总是不能像东方念一样温柔娴静,后悔为什么要去三番两次的激怒他,为什么不可以早一点低声下气的请求?因为她的不懂事因为她的跋扈因为她的不温柔不娴静,所以,赫哥哥对她的感情越来越淡了!
悲伤如同无止境的深渊,将她越拖越深。
她是那么的心慌,那么的无助。她绝望的扑倒在太后的身上,身子如同冬日里的枯树一般,剧烈的颤抖着。
多年的青梅竹马的情意宛如这雪花一样,飘落而去,再也看不见,所有的坚持、爱恋、憧憬,在这一刻化作灰烬。
“啊……啊……”她放任自己痛哭。
皇宫里面到处都是红彩,大大的喜字贴在御书房的窗户上面,那到处喜庆得不能再喜庆的颜色蒙得她眼睛一片赤红。
这原本是她所希望的,可是,如今,却是一场噩梦。
太后缓缓地蹲了下来,轻轻地执起了她的手。脸上有着凄楚与不忍心。她颤抖地用手指轻触着少女手腕上的伤口:“哀家一回来便被请到了这里,猜许出事了,却没料到事情这么严重。影儿,你这是在做什么?你知道……这门婚事当初你是要推掉的。你不是说你不喜欢他了吗?”
江笑影抬头怔怔地望着他。
太后捧着她的脸,眼里满是疼痛,手指摩掌着她的干唇,轻声道:“他们怎么这么任你胡来,你要好好地休息,身子也需要调养。……不能任由你这么胡闹。”
“姨娘。他连见我一面都不肯。”她喃喃道:“他叫我去死。”
太后叹道:“他胡说的。影儿,你这副模样连自己的小命也保不住。”
江笑影睁大眼睛,一时间雾气模糊了视线:“不,他要我去死。”一时间她的胸口闷得慌,悲伤蔓延开来,“他是一点也不在乎我了,一点也不在乎了。”
太后扶住我的肩,叹了一口气,很轻地说:“影儿,事已至此。你不能胡闹啊。”
江笑影缓缓地笑了,很认真地说着,可眼泪却止不住地滚落了下来:“我以为我可以的。”他跟她说“你不配!”和东方念在那里卿卿我我,她是多么难受,真的去求了太后罢掉这门婚事,以为可以潇潇洒洒的转头离去的,可是,只是一会儿,她就后悔了。
她要让赫哥哥知道,她有多爱他……无论会不会成为皇后,她无所谓。
太后闻言动容,拥我入怀,不再说话了,只是紧紧地抱着她。
江笑影闭上眼,无力地窝在他怀里,泪却沾湿了衣衫。
余公公指挥着跪着的太医掏出了纱布和药瓶,执着她的手,处理着伤口,顺便将她手上的簪子取了下来。
江笑影哭倦了,头晕得很,感觉自己被人抱了起来,身子疲惫得无力抵抗,咸泪一滴滴落在地上……
她脑子很晕,很疲惫,再也不要醒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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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里没有灯光,一片通黑,死寂一般的安静。
一道身影站在御书房的窗户边,窗户微微开了一条缝隙,从缝隙看过去,正好可以看见少女斜躺在太后的怀里,眉宇间疲乏之色表露无遗,勾勒出的瘦弱身子是那么单薄,这像利刃一般狠狠的刺在他的心头,绞得他痛得无法抑制。
但男子还是安安静静的躲着,在还能看她的时候,再多看她一眼。
一股咸涩的暖流淌过喉痛,眼眶止不住热。
人影越走越远,直至消失不见,再也看不见了。
余公公走进来,“主子,太后娘娘被请回来将江小姐接走了,回屋去吧。”
楚煊赫盯着御书房石阶上的鲜血,被雪下着,一层层覆盖住。
“皇上?已经三天了,该去休息了。”余公公笔直地跪在地上,低着头,身子抑制不住地颤抖着,快要哭出来了:“皇上,江小姐已经回去了,该去歇息了。”
楚煊赫静静地望着他。
余公公的声音越来越低,好像需要极大的勇气:“奴才虽然不知道皇上这么做的理由。但是,奴才相信皇上这么做一定是为了江小姐好……若说要解释,皇上还是好好歇息着,等哪一日去和江小姐解释吧。”
楚煊赫游移了目光,低头望着膝头发呆,手指紧紧攥住,直握得指尖发疼。
不去见她,就是怕自己心软,现在很好,很好。
“皇上,你的手心流血了!”余公公惊恐的叫道。
他跪爬着过去,用袖子擦了擦脸,捧着他的手;不住地抖动着唇,吹着他手心上伤口:“奴才去拿药。”
“不用,伤口真的不深,真的……我不疼。”比起那个少女这还真不算什么。
可是他却在女子最需要她的时候,一步步将她推开。一定很痛心,是吗?”
风徐徐地吹着,四周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我会下地狱的。”楚煊赫道。他的衣袂被风吹得胜胜地响,有种历尽沧桑的感觉,眉宇间的气魄少了是一抹化解不了的轻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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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临终前。他被叫过去跪在地上。
无情最是帝王家。最是无情帝王家。。。
“你这般不长进,让为父皇如何放心将一国交给你呢。”
“儿臣该死。”语中的担忧让楚煊赫下意识想要回避,结果还是听到了下一句话。
“江家可作为利箭用。江笑影可以为后。”
“儿臣明白。”怕知道下面的话,楚煊赫抢声道:“儿臣知道该怎么做!”
“煊赫。”不容抢白的一声。
楚煊赫低着头,让人难以直视他的神情。
“你知道为什么朕会在众多皇子中选择你吗?朕的子嗣不少,你杀了太子,可是朕还是选你为未来的君主,你可知个中原因?”
鬓发因为冷汗沾湿在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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