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怎么就怂了?”
众人被司徒玄挤兑的面红耳赤,有血性的怒目圆睁,起了跟魔教拼命的心思,但还有人游目四顾,显然在合计退路。司徒玄大声说道:“实话告诉你们,江湖正道早就探听到了魔教动作,咱们门主去华山派也是去迎接这些前来助阵的豪杰,如今不需要你们去跟魔教拼命,只要听从命令,便不会坏了性命,运气好又肯杀敌的,说不准这次拼杀之后,便能在江湖上扬名立万,到时候行走江湖,人人都称你一声大侠,岂不痛快。现在我需要三十名精锐敢战的弟子跟我留在门中,可有人报名?”
十多名仅剩的老弟子和十多个有血气的新弟子报名,最后选出了三十二人留在铁剑门。司徒玄对这些人保证道:“大家机灵一些,千万服从命令,只要等到门主和正道豪杰到来,咱们的任务便算完成,到时候大家全都是铁剑门的真传弟子,日后跟我这个少门主一样的待遇。”一番忽悠,倒也勉强维持住这些人的士气。
其他人则被安排带着铁剑门的细软与各色用具撤往潞州,从中午一直收拾到晚间,这些人赶着牛车徒步而去,城门将关闭时才禹禹出城。他们跟逃难的人没什么区别,司徒玄暗自估计,如果这些人遇到敌袭,怕是要四散奔逃,而许多人手中又带着刀剑,难保不会有人落草为寇,从此操持没本的买卖,不过这些已经不归司徒玄管了。
李峰站在司徒玄身边说道:“少门主,你让他们赶着牛车而去,这个速度怕是三五日间也未必能到潞州。他们带着细软与库存的刀剑,便是这些年收罗的铜铁锭也让他们带着,如果这些人半路上一哄而散,这个损失可就太大了些吧。”
李巍在一旁也跟着说道:“是啊,少门主,除了这些东西,更可气的是他们居然连门中的楠木椅子,红木桌子都给拿走了,这是搬家还是分行李散伙啊。”
司徒玄笑道:“你下午一直在照料那位三剑山弟子,怕是没看到我还吩咐他们,把我爹屋中的几床上好被褥也一并带走呢。”
李峰听出司徒玄的口气不对,试探着问道:“少门主,你的意思是?”
司徒玄脸色一冷,低声说道:“我自然知道他们走不快,如果魔教真有心灭亡咱们铁剑门,当然会抢到南边去围堵咱们。这些家伙慢吞吞的往南走,怕是难逃魔教的第一刀,也算是给咱们做个预警。这些浮财如果放在门中,大战一起魔教之人可没时间收取,最后一场大火便被烧成了白地,什么都不是了。不如我把他们送到城外,送到魔教之人的嘴里,大大方方的给他们时间收拾这些宝贝,也给咱们多争取一些时间。当然,如果魔教来的不快,他们却也未必没有希望逃到潞州。”李峰和李巍心中一惊,没想到这个平日里嘻嘻哈哈,练武不缀的少门主竟然有这番心机。
打发走那些草包之后,司徒玄又将留下的精锐弟子派去四方打探消息,主要是太原方面和南边的消息。等到一切安排妥当,天色已经渐黑,司徒玄与林峰两人坐在铁剑门的主屋之中,连顿饭都没得吃,下午的时候司徒玄已经将仆人遣散,并且约定如果一个月后铁剑门无事他们在回来。李巍不知什么时候出去买回了一些烧饼和熟食,三人也不去饭堂,就在主屋中抓着吃了,有弟子打探消息回来,便由李峰张罗着同吃,倒是有几分山寨里大口吃肉,大秤分金的气势。
李峰将蜡烛翻找出来,一口气点燃了三十多根,分别放在主屋各处,将屋子照耀的纤毫毕现。毕竟重压当前,此时连小命都不敢保证,哪还顾得上这些浮财,便是少门主司徒玄都带头败家,李峰当然也不会客气,破罐子破摔起来,念及此处,倒是又点了十多根蜡烛。等到重新坐回座位,看着同样忙碌一天的李巍,李峰欲言又止,只对司徒玄说了一句:“少门主。”
司徒玄见其他弟子都在默默的吃东西,起身说道:“你俩随我来”,说着转身出门来到后院。两人跟着司徒玄一直走到国字脸与司徒玄的卧室当中,司徒玄点燃油灯,又请两人坐下,才笑道:“李峰师兄放心,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李峰有些吃惊,问道:“少门主如何知道?”
司徒玄摆摆手解释道:“李巍师兄是晋阳的大户人家嫡子,而你也出身晋阳,虽然从没在门中提过,但你们两个的面容却多少有几分相似。不用打听也大概能猜到,李巍师兄恐怕是你的弟弟吧,你则是大家族的庶出长子?你俩从小关系不好?”
李峰点了点头,李巍也站在一旁不说话,二人平日里自认为掩藏很好的秘密,如今却被人一语道破,心中多少有些不是滋味。不过此时大敌当前,却也没工夫心酸。
司徒玄转头说道:“李巍师兄,平日里咱们的关系最好,我拜托你一件事如何?”
李巍下意识的答应道:“少门主请吩咐,但有所命,无不遵从。”往常他都称呼司徒玄为师弟的,但今日司徒玄扛起整个门派的担子,而且指挥有度,调配有方,能忽悠能弃子,让人不自觉的敬畏与信服。
司徒玄说道:“白日我让那些新晋弟子带走了一些值钱的东西,但那些东西我是看不上眼的,就像我说的,那些不过是浮财而已,就是给隐藏在外的魔教狼崽子丢出去的肉,以期麻痹他们,延缓他们。今天我就将铁剑门最核心,最珍贵的财产托付给李巍师兄。李巍师兄,你可愿接受我的嘱托?”
李巍有些不知所措,磕磕巴巴的问道:“少,少门主,你,你这是让我临,临?”他一紧张,却是连临阵脱逃这个成语都说不利索了。
司徒玄却很肯定,没有半分不好意的答应道:“没错,就是让你临阵脱逃,不过你记着,江湖人想要送死,当然需要勇气,但如果背负着整个门派的血仇和复兴的希望忍辱而活,则更需要勇气。一会你带着铁剑门所有田产地契,还有武功心法连夜离开,赶回老家去。回到老家便装成一个农家子,不要去打听江湖上的是是非非,安心的躲在家里。如果我和我爹能够活下来,自然会找你取回田产地契,如果我和我爹都死了,你就安心做个富家翁。如果你有心,便等你四十岁以后,武功也步入一流,便在江湖上重立铁剑门一派,也算是对得起铁剑门和我们父子了。”
李巍极为感动,想说些什么却张嘴什么都说不出来,想要大声说跟门派共存亡,似乎又有些不甘和害怕。之前司徒玄没让他走,他似乎也没想到逃走,此时司徒玄提起这事,李巍便觉得自己武功低微,就是拼了性命恐怕也无法杀敌,连回本都不能保证。
李峰对李巍露出了一个极为复杂的笑容,低声说道:“二,二弟,你听少门主的便是。而且咱们也未必有事,说不定这一战过去,你大哥已经名扬江湖,成了一位赫赫有名的好汉了。”
司徒玄拍了拍李巍的肩膀,对他二人笑笑,之后回身进入国字脸的书房,将他能找到的所有重要物品,田产地契,武功秘籍等等全部装成一个包裹,出来交给李巍。而铁剑门的祖师手札和司徒玄自己的笔记本则被他揣到了自己怀中。
将包裹交给李巍,司徒玄说道:“晋阳县在铁剑门的西北方向,魔教的人肯定不会从那个方向过来,师兄你连夜就走,赶夜路回家。”
李峰将李巍送出县城便立刻赶了回来,如今门派危如累卵,好像坐在火山口一般一触即发,忽然少了李巍或许没人会问,但如果他李峰忽然失踪,恐怕剩下这些弟子也会一哄而散了。
李峰自后院翻墙而入,看到司徒玄屋中还亮着灯,便进入司徒玄屋中,只见司徒玄正认真的翻看着一本手札。
听到李峰的声音,司徒玄并未抬头,低着头问道:“你回来了?李师兄,你即便没有扬名江湖,也称得上大侠的。”
没等李峰回答,司徒玄继续说道:“以前我只道混江湖的话,当然要名气越大越好,名气越大越没有人敢惹,如果你号称天下第一,除了天下最顶尖的一小撮人,其他人怕是跟你动手的勇气都没有。但现在却觉得这名声大了,有时候也未必是件好事,如今咱们不就被声明所累?”
“其实按照我的本意,既然三剑山已经遭了毒手,咱们当然要脚底抹油,哪能留在铁剑门跟人家死磕硬抗。只不过铁剑门作为百年门派,怎么也不能跟绿林山寨学习‘敌来我走’的赖皮打法。而且国字脸本人就在华山,他接到消息必然会邀请江湖正道来铁剑门助拳,如果咱们一走了之,恐怕国字脸的脸面便要丢光了。为了挽回铁剑门的百年清誉,怕是他会死战不退,一心寻死。我受了国字脸的养育大恩,不能因为自己贪生怕死而生生逼死了老子。所以我留下三十名敢战敢死的弟子,以这些人的性命和鲜血,保住咱们铁剑门的声望。我的心肠是不是黑透了?而你李峰师兄,既然已经猜到了我的心思,却又跳回火坑之中,你当得上大侠之称。”
李峰哈哈一笑,说道:“早知道小师弟你对门主颇不恭敬,居然在心里叫门主国字脸?倒是有几分贴切。不过你这般编排门主,若是被门主知道,怕是要打你个皮肉开花吧。师弟不用跟自己过不去,我之前将咱们铁剑门的弟子花名册也给李巍拿了一份,如果咱们尽数战死在门中,日后二弟自然会多加抚恤。而且正所谓富贵险中求,留在门中的师兄弟们,谁都知道这是在玩命,但大家搏的不就是个万一么。”
司徒玄长叹一口气,不再说话,好像默认了李峰的话。不过在心底却又说了一句抱歉,暗道:“如果事不可为,我是肯定会自密道一走了之的,到时候拿了铁剑门全部田产地契还有武功秘籍的李巍,恐怕会为我挡上最后一刀!实在是抱歉了,李师兄,原来这就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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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灭门与逃亡(二)()
第30章灭门与逃亡(二)
第二日一天都没有消息传来,无论是南去潞州方向,或者北去太原方向的探哨都没有什么发现,便是去六合门报信的弟子也都没有回来,按说晋源县与太原距离不远,快马一日便可来回,那名弟子昨日下午出发,就是爬,第二日也应当爬了回来,却始终不见人影。
司徒玄与三十多名铁剑门弟子坐困于铁剑门中,走也不是打也不是,有人发现昨夜之后便不见了李巍踪迹,知道李巍临阵脱逃,于是士气越发低落,好在有李峰辅佐,司徒玄才勉强压制住众人。
武林中人或许不怕死,但怕的是等死。有时候脑子一热,跟着别人一口气冲上去厮杀,说不定便死于流失冷箭之下,或许死前会十分悔恨,但终究是送了性命,再大的悔恨也活不过来。但这般等死的情况却又不同,脑子里会不自觉的泛起各色想法,越想越怕,送死拼命的念头便会越发不坚定,所以兵法有云‘攻心为上,攻城为下’,说的就是围着你不杀,让你自己吓自己,最后自己崩溃掉。
司徒玄勉强挨了一日,自己也不知道这番布置是对是错,就像他自己说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如今铁剑门被声名所累,国字脸不在家拿主意,他作为少门主无论如何是不能下达撤退命令的,他没有国字脸的威望,如果他带着门人撤退,怕是一场大溃散,门人四散逃跑,家当也尽数丢失,到时候国字脸没脸见江湖人不说,怕是这份损失也足以让国字脸吐上几口老血。
不过司徒玄心中也拿定主意,事不可为说走就走,保住小命最要紧,大不了找个山头隐居几十年,修成一身神功之后再出来报仇雪恨。如果明日还是没有消息,他便带着人撤出晋源县,到郊外去打游击,只要能杀掉一两个落单的魔教弟子,他就可以大摇大摆的撤到潞州。铁剑门里就放上引火之物,到时候一把火烧了,也可以说是力战而退。
当晚司徒玄又睡了个囫囵觉,夜间几次惊醒,让司徒玄暗笑自己到底定力不够,无法做到视死如归。
第三日上午仍旧没有消息传来,司徒玄已经让人整顿马匹与干粮,准备连夜撤走,下午时国字脸却带着十多名弟子快马赶回铁剑门。原来国字脸刚进入陕西境内就听说了魔教覆灭太行山追风寨的消息,感觉门中危险便连夜赶回晋中,半路又碰到了向华年一行。
虽然司徒玄给国字脸写的信中说是准备撤到潞州,但国字脸也是与司徒玄同样想法,如果铁剑门不发一箭的卷铺盖逃跑,恐怕日后他与司徒玄父子也没脸在江湖上行走,他便带着弟子飞马赶回晋源县。
国字脸大步进入门中,见到仍有几十名弟子留守,而司徒玄也从屋中迎了出来,国字脸心中亦喜亦忧,喜的是儿子没有卷铺盖逃跑,没给他丢脸,忧的是父子二人都陷在门派里,如果被魔教包饺子,他们家便算是灭门绝种,江湖上在没了铁剑门司徒氏的名号。
司徒玄跑到国字脸身前问道:“爹,如何这般快的回来,我以为你至少还需两日才能赶回来。”
国字脸回答道:“半路上听到消息,感觉风头不对,此番魔教动作甚大,心中担忧便赶了回来。你让人去散布的消息已经逐渐传开,我这一路上见到了不少前来助拳的豪杰,只不过咱们马快先行,这一两日间江湖正道豪杰便会云集而来。而且岳不群在华山大婚,五岳剑派的高手也定然来的不少,等这些人从陕西赶来,便彻底不怕魔教之人了。”
司徒玄笑道:“哈哈,这就好,这就好,先让魔教之人嚣张两天,回头再一起将他们收拾了。”
听说门主回来,留守的弟子尽数赶到前院,听到司徒玄与国字脸的对话,这些人终于如释重负,纷纷迎接国字脸带回的弟子,也有人跑出去安排食物,原本没有丝毫生气的铁剑门总算恢复了几分活力。
国字脸见状点点头,便带着张大年、李峰、司徒玄进入主屋,司徒玄连忙将自己的安排大致叙说。国字脸对李峰说道:“峰儿这次干的不错,帮助你们少门主稳定军心,玄儿的安排也没什么不好,咱们铁剑门乃是江湖正道,当然不能怕了魔教之人,这次咱们上下一心,与魔教之人好生周旋一番。”说着又给张大年李峰安排差事,两人领命而去。
屋中只余下国字脸与司徒玄父子,司徒玄不禁低声问道:“爹,这一次怕是难守基业,你准备如何安排。”
门中弟子人心惶惶,屋中自然没人准备茶水,国字脸寻了一壶凉水,咕咚咕咚的喝了数口,擦擦嘴低声说道:“这一路都是大年在前边打前站,只说是一路平安。其实他逐走了三波探子,只是没和门中弟子明说而已。而咱们的速度又快,在魔教之人反应过来之前便回到门中,如今魔教怕是已经包围了晋源县。”
司徒玄惊声道:“魔教的速度这么快?”
国字脸的脸色阴沉,回答道:“不错,魔教的作风一向如此,尤其是这次前来的风雷堂,更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三板斧著称江湖,拿这次来说就是,偷袭三剑山,闪击六合门,最后强攻咱们铁剑门。趁其他江湖正道反应过来之前,一口气打破目标门派,之后和正道之人打上几场,维持个互有胜负不痛不痒,双方便会各自罢兵。而正道之人忙着接受咱们的产业,没有人会真心真意给咱们报仇,跟魔教拼个你死我活。”
司徒玄闻言点头,国字脸所言跟他的推断差不多,他根本不信什么江湖道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