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世秀才公孙庆白惨惨的脸上,露出一丝阴笑,他知道武林中不管以内功自疗,或替人疗伤,在这过程中,如果有人稍微碰他一下,内聚金丹,受了外来影响,真气岔散,最易受制,就是一等一的高手,也禁受不起。心中一喜,便缓缓的往梅三公子身边走去!
上官燕小姑娘,虽然江湖阅历不够,但这时瞧到公孙庆眼睛连转,凶光外射,一步步向梅哥哥走去,登时心头一懔,急叫道:“公孙叔叔,你……”
公孙庆嘿然道:“嘿!小姑娘,你别嚷,我是帮他运气!”
“气”字还没出口,掌出如风,业已拍中梅三公子后心!
上官燕喝道:“公孙庆你敢对梅哥哥暗下毒手?”
长剑一挥,正待往公孙庆扑去。
门外琴剑两小也听到小姑娘的急叫,仗剑闯入!
“桀桀桀桀!”
阴世秀才公孙庆一手紧抵着梅三公子后心,阴恻恻的说道:“你们敢过来,我就先震断他的心脉!”
上官燕深悔自己引狼入室,此时梅哥哥身落心毒手辣的阴世秀才公孙庆手中,他说得出,做得到,不由一阵心惊肉跳,慌乱得没了主张。琴剑两小手中紧握着短剑,更是咬牙切齿,目中冒火,但急有什么用?投鼠忌器,有力也没处使。
金老二面上一丝友情也没有,好像对这件突发之事,漠不关心。
大家僵持了一阵,还是琴儿说道:“公孙庆,你偷袭我家公子,意欲为何?”
上官燕也道:“你快把梅哥哥放开!”
阴世秀才公孙庆阴嘿一声,果然松开右手,徐徐的道:“你们只要说出青莲经和天蜂琥珀、阿耨神剑,放在何处?自可饶他不死。”
琴剑两小一见公孙庆抵在公子后心的右手,业已松开,趁他说话之际,两人同一心理,这机会岂肯放过。
刷!两条人影,快如掣电,剑光闪烁,同时向公孙庆身前扑到。
阴世秀才公孙庆,没想到这两个书僮,身手会有如此快法,人到剑到,居然使得自己措手不及,赶紧吸气后退!那知两小救主心切,公孙庆堪堪后退,两柄短剑,已像风卷残雪,再次攻到身前。
上官燕一见两小发动攻势,已把阴世秀才公孙庆逼退,慌忙足尖一点,闪近梅三公子榻前,横剑而立!
金老二阴侧恻笑道:“哈哈!你们还不住手,难道不管姓梅的死活了?”
他负手而立,此时突然打了个哈哈,出语惊人!
上官燕凝神戒备,挡在梅哥哥身前,问道:“你说什么?”
金老二诡笑道:“老夫问你们是不是置姓梅的死!活于不顾?”
上官燕回头瞧了梅三公子一眼,道:“梅哥哥怎么了?”
金老二若无其事的道:“姓梅的被公孙老弟用五阴手留下记号,如果你们妄想逞能,再过一时半刻,嘿嘿!……”
要知五阴手乃是一种邪门阴功,一经击中人身,闭气截脉,知觉顿失,不出一个时辰,肝肠寸断,五脏齐裂,歹毒无比。
上官燕曾听梅哥哥说过,前次泰山一鹰祝鹰扬,就是被五阴截脉手所伤,幸亏梅哥哥用本身真气,替他打通十二经络,才获救治。这时一听梅哥哥是被阴世秀才公孙庆用五阴手闭住脉穴,不由心头大急,颤声向公孙庆道:“你……”
公孙庆阴笑道: “不错!区区言出如山,只要你们遵我吩咐,五阴截脉……”
“啊!”坐在榻上的灯心和尚,忽然“啊”了一声,睁开眼来。
原来他只是被九幽门的“九幽迷魂”迷失本性,方才经梅三公子旋檀禅功透体而过,“九幽迷魂”失去功用,自然慢慢醒转。这时他瞧着自己对面盘膝跌坐的梅三公子,又瞧瞧自己,心中似有所悟,蓦地跃下榻来,目光一瞥,早巳瞧清房内情形。灯心和尚在江湖上混了多年,这情形焉有瞧不出来的?双手合十,说道:“阿弥陀佛,金檀樾,公孙檀樾全在这里,可容贫衲作个调人?”
灯心和尚的突然醒来,当真大出众人意料之外。
金老二皱了皱眉,还未答话。
阴世秀才公孙庆早巳冷冷的道:“大师父还是少问为妙。”
灯心和尚打了个哈哈道:“阿弥陀佛,贫衲出家之人,问问有什么不可?”
公孙庆不耐的道:“姓梅的救了你一命,你要报答他是不是?这也容易,只要你能替他解开五阴截脉,区区就立时退出。”
灯心和尚迷失本性以后的事,恍如一场春梦,无法记忆。但他可以推测到从梅三公子和自己相对而坐,不外是替自己疗伤。
此时再由阴世秀才公孙庆口中,加以证实,而且以梅三公子的武功,就是合金老二和阴世秀才公孙庆两人之力,也决非对方对手。那么梅三公子受制于人,定是替自己疗伤之时,才为人所乘,此时自己又岂能袖手不管?
什么?五阴截脉,梅三公子是中了他的五阴手?这……
灯心和尚不禁回头向梅三公子瞧去,自己为了贪得两件武林异宝,追踪梅三公子,不料自己反是被他所救,他更因救自己而受制于人,而且中的是江湖上最歹毒的五阴手。他想到这里,心中不期生出一阵内疚。
那知目光掠到梅三公子脸上,他心下又闪起一丝惊疑,继而呵呵大笑道:“阿弥陀佛,我佛有灵,公孙施主此言,说了算不算数?”
公孙庆冷嘿道:“听大师父的口气,倒像真能治疗五阴截脉似的,可惜为时已经晚了一些。”
灯心和尚依然嘻嘻笑道:“不错!贫衲对五阴手自信还有治疗之方,为时已晚,倒不劳公孙施主耽心。”
五阴截脉,乃是玄女教独门手法,普天之下,无人能解,此时听灯心和尚说得挺有把握,公孙庆心中也不由犯起疑来。陡的目射凶光,大声喝道:“贼秃,你少说风凉话,公孙先生试试你有多少道行?”
说完,跃起一掌,向灯心和尚迎面劈出。
灯心和尚自然知道对方心意,五阴截脉,点中重穴,不能超过一个时辰,他是怕自己真能解开五阴手,才突然发难,藉以拖延时间。心中一阵冷笑,也早已蓄势待敌。左掌“排风荡云”,架住阴世秀才公孙庆攻势,右手一招“独劈华山”直打前胸。
阴世秀才公孙庆让开攻势,拳掌齐出,一连三招,疾攻而出。灯心和尚五台高手,虽觉公孙庆每一掌都带着强劲潜力,但也并不在意,挥掌飞袖,全力迎击。
两人交手,五六个照面之后,已是掌风拳影,难分敌我。
房中地方,虽然尚觉宽大,此时也风声飒飒,四周激荡。
上官燕和琴剑两小,眼看灯心和尚已和阴世秀才公孙庆动上了手,他们因金老二还阴沉的站在一边,只得缓缓的退回床边。梅三公子仍僵坐床上,一动不动。
正在此时,客店房上,忽然又来了两批夜行人!
一批是从西南飞来,在屋面上点水掠波,身法轻灵。另一批是从近处现身,黑影幢幢,状若幽灵!
从西南方掠来的,一共是三个人,这是三个身材苗条,背负长剑的绝色少女。
当前一个,年约二十三四,身穿红色劲装,脸若严霜,看上去冷漠高傲,简直像冰冻美人,令人不寒而傈。在她左边一个,年才二十出头,体态轻盈,美目流盼,身上却是苗人装束。右边一个,那只有十七八岁,紧身玄衣,头挽双髻,明艳之中,却有着一般淡淡哀怨。
这一批久,一共也是三个。但他们却是一式的头蒙黑布,身穿黑袍,右手举着一面“拘魂牌”,一声不响,拦住去路。
红衣女郎蓦地柳眉一竖,娇声叱道:“不长眼睛的东西,敢挡姑娘们去路,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嘿嘿!”三个黑衣人身材高大,但发音却十分低沉。这一声冷笑,不知从那一个发出,听得会使人毛骨悚然!
站在红衣女郎左边那个苗装少女,此时忍不住道:“大师姐,这种不人不鬼的东西,你理他作甚,把他打发了就是!”
中间一个黑衣人忽然进出一声阴森冷笑,低沉的道:“小妞儿,你们真不知天高地厚,今晚要不是太爷们另有要事,九幽门下,见者丧生,那有你们活路。”
第六十二章 各怀机心
九幽门!三个姑娘听得陡然一震,自己会在这里,遇上九幽门的人!
红衣女郎依然脸若寒霜,朱唇一撇,冷冷的道:“九幽门可唬不倒六绍三娇。”
黑衣人道:“嘿嘿!玄女教也唬不倒九幽门下三大游魂。”
那苗装少女正是飘渺仙子聂玉娇,她瞧了大师姐红衣罗刹贺龙珠一眼,突然叱道:“你们挡住姑娘去路,要待怎的?”
黑衣人道:“请你们回去。”
红衣女郎道:“姑娘非过去不可呢?”
黑衣人森笑道:“你们试试!”
“狂徒看剑!”
红衣罗刹贺龙珠,六绍三娇之首,武功已得教主九天魔女真传,平日心狠手辣,那会把区区三个九幽门人,放在眼内?她趁师妹飘渺仙子聂玉娇答话之时,早已暗起杀机,此时蓦地一声娇叱,玉手挥处,一道青虹,闪电般往中间那个黑衣人飞出!
出手之快,简直连她如何拔剑,都没看清!
中间那个黑衣人似乎不防红衣罗刹贺龙珠有此一着,突然从喉间嘿出一声极其阴沉的冷笑。身如鬼魅,不见他如何闪动,业已后退三尺。
贺龙珠一剑出手,那还容他后退,长剑疾翻,宛若波翻浪涌,一片光华,随身疾卷过去!在这同时,飘渺仙子聂玉娇,三小姐于文娴两柄长剑,也倏然出鞘,向另外两个黑衣人,同时扑去!
一时之间,但见黑彤闪动,剑光盘空。
三块拘魂铁牌和三柄长剑,不时发出一阵阵的金铁交鸣之声!
红衣罗刹贺龙珠,身为九天魔女首徒,当时歌乐山庄,名义上大庄主是独臂天王李残,二庄主是金老二,但实际负责的,却是贺龙珠,李残和金老二,不过是奉命护佐她的助手而已。
由这一点,就足见贺龙珠在玄女教的身份,当然也是她武功足以胜任,九天魔女才会派她主持。
这时他们拼斗了十余招之后,红衣罗刹贺龙珠剑势越来越显威力,诡异辛辣,出手如风。一圈圈的银虹,奔雷掣电,漫天光影,把黑衣人紧紧罩住。黑衣人一块拘魂铁牌,虽然凌厉,但也无法扳回优势。
九幽门下、十大游魂,最拿手的本领,当然是震慑江湖,使九大门派弟子半数以上,落入魔掌的“勾魂鬼眼”。
但这必须在一现身,立即使出,使人防不胜防,此时动上了手,只好各凭真本领。
是以其余两个黑衣人,情况也差不了多少,被飘渺仙子聂玉娇、三小姐于文娴两柄长剑,逼得手忙脚乱。
一片剑光之中,突然传出贺龙珠冷漠的声音说道:“九幽门下,也不过尔尔!”
精虹乍窜,一点剑影,奇快无比的往黑衣人当胸剌出。这一招当真电光石火,锐不可当!
黑衣人一声厉吼,对红衣罗刹贺龙珠当胸刺来之剑,仅仅稍侧上身,避开要害。“嘿”的一声,右手疾抡,拘魂铁牌打横里扫出,向贺龙珠纤腰击去。
这当然是同归于尽的打法,但就在此时,忽然听到有人喝了声:“快请住手!”
刷刷刷!四条黑影,同时跃落。
红衣罗刹贺龙珠发剑得快,退得更快,红影闪动,人已跃退了四五步。
在她本来,发剑避招之后,自然是倏退乍进,再下杀手,但这一声大喝,声音好熟,她微一停步,只见离自己身边不远,此时忽然多出四个头蒙黑布,身穿黑袍,九幽门装束的人来!
同时方才和自己动手的黑衣人,肩上鲜血进流,身躯摇晃,敢情方才一剑,对方还受创不轻?
贺龙珠心头微楞,纤手一招,聂玉娇和于文娴同时向她身边跃近。
那发话的是一个两袖下垂,高大身形之人,他身形微躬,状极恭谨!说道:“哈哈!大小姐你怎地连老朽也不认识了,教主,副教主可好?”
贺龙珠含煞双目,微微一转,突然惊诧的道:“啊!你是李叔叔!”
无臂天王李残蒙头黑布,微微晃动,颔首笑道:“正是老朽!”
他话声才落,另外三个黑衣人,忽然身形闪动,一齐躬身说道:“婢子敬候夫人金安。”
贺龙珠心头又是一震,但脸上却丝毫不露,秀眉微轩,连忙含笑还礼,一面说道:“原来是三位姥姥,副教主正惦记着你们呢?”
三个黑衣人齐声道:“夫人恩德,婢子们没齿不忘,不过昔日轿前四煞,今日已是九幽三灵……”
无臂天王李残不等她们说完,突然干咳了一声,插口道:“三位小姐,连袂东来,谅有非常之事?!”
飘渺仙子聂玉娇娇笑了一声,道:“那么李叔叔和三位姥姥,在湘西客店上房现身,难道也有非常之事吗?”
无臂天王李残被她问得微微一顿,爽朗笑道:“如此说来,三位小姐,也是为了梅三公子而来?”
“梅三公子!”三小姐于文娴芳心一动,陡然问道:“李叔叔,他在那里?”
她语气迫急,似乎还不知梅三公子的下落。
无臂天王李残一时却深悔失言,啧了声道:“噫!你们不是追踪他来的?他就住在这客店之中。”
于文娴深知梅三公子内功精湛,别说自己几人,在屋面上打了半天,即使有人从房上经过,也瞒不过他的耳朵。她心中怀疑,一双清澈大眼,紧盯着天王李残,问道:“李叔叔,你说他住在下面?”
李残道:“嘿嘿!一点不错,他是中了九幽门的森罗宝香,十二个时辰,就得毒发身死。”
“啊!会……”于文娴娇躯微颤,心头大急,她“么”字还没出口。
红衣罗刹贺龙珠,自然知道小师妹的心意,但对面站着的无臂天王李残,一身九幽装束,已非歌乐山庄时的无臂天王李残了。江湖上谲风诡波,情势既易,人心难测,赶紧暗暗扯了一下小师妹的衣襟,冷冷的道:“这倒好!愚姊妹衔命东来,也放不过他。”
江湖上只知梅三公子在六绍山连闯数关,几十名高手,悉伤剑下,后来独败九天魔女。可不知玄女教主经旋檀禅功佛光照体,灵台清明,业已化敌为友。是以此言由九天魔女嫡传大弟子红衣罗刹贺龙珠口中说出自然可信。
那知贺龙珠话才出口,无臂天王李残蓦地纵声大笑,然后徐徐的道:“大小姐明察,姓梅的得罪教主,自然死有余辜,—何况和老朽更有断臂之仇。不过老朽目前身归九幽,情非得已,此次实是奉教主之命,送解药来的。”
他此话一出,可把六绍三娇给弄糊涂了。
九幽门偷放“森罗宝香”,自然志在铲除强敌,那会等敌人中了剧毒,再送解药之理?
于文娴忽然眼睛一亮,喜形于色的道:“李叔叔,你原来是送解药的。”
无臂天王李残狞笑一声,依然向贺龙珠道:“老朽实言相告,九幽教主因和梅三公子有一月之约,在这期内,是给他仔细考虑的日子,但他身中森罗宝香,支持不过十二个时辰,才命老朽亲迭解药前来。在这一月之内,双方互不侵犯,是以老朽斗胆,想商请大小姐转禀教主,能否给老朽一个面子,六绍过节,也请延迟一月,再作了断如何?”
红衣罗刹贺龙珠,不知九幽门卖的是什么药?不过听他言词闪烁,似乎其中另有文章。她念头闪过,忽然微微一哂,道:“愚姊妹此来,不过是奉师父之命,暗中监视罢了,些许小事,侄女自问还作得下主,李叔叔何用客气?”
无臂天王李残当然知道贺龙珠在玄女教的身份,既然答应,自可算数,心中一喜,不由呵呵笑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于文娴忙道:“李叔叔,我们快进去瞧瞧咯!”
无臂天王李残无可奈何的道:“那么大小姐请。”
红衣罗刹贺龙珠道:“李叔叔,你请先罢!”
无臂天王李残双袖微摆,向大家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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