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猛道:“当然!”
梅三公子瞧着两人情形,如果再硬拼一掌,胡猛非当场重伤不可。自己承玄女教释嫌为友,待若上宾,这会那好再看他有失?想到这里,连忙闪出身去,口中急叫了声:“老伯!”一面向胡猛抱拳道:“胡朋友暂请住手。”
胡猛沉声问道:“你又有什么说的?”
他喝声未落,只见一条人影,如飞奔来。瞬息工夫,已到眼前。
那是一个身材苗条的少女,她敢情奔得太快了,一路上娇喘吁吁,胸前两堆双峰,还在不停的起伏。“胡叔叔!”
秋水似的眼光,飘着梅三公子,嫣然一笑。又望了望须发长垂的孙存仁,然后转身向胡猛敛任为礼。
胡猛瞧了她一眼,面露笑容,大声问道:“三姑娘,你累成这个样子!又干什么来的?”
三小姐于文娴粉脸微红,娇喘着道:“胡叔叔,侄女是送玄碟来的。”
胡猛一听到“玄碟”,高大身躯,即时肃然而立。脸上微露惊异,问道:“教主颁发玄碟,就是为了释放这位孙朋友?”
于文娴并不作答,只是从身边取出一长方形牒文。
胡猛躬身接过,打开一瞧,立即盖起。一面朝孙存仁和梅三公子抱拳笑道:“孙朋友、梅公子,请恕胡某适才放肆。”
孙存仁呵呵笑道:“胡朋友何须客气,你这份身手,老朽着实佩服!”
胡猛脸上微微一红,道:“孙老哥别往我脸上贴金,说实在,老胡除了教主、副教主之外,老哥才是我第一个佩服之人。”
于文娴笑道:“胡叔叔,副教主和金叔叔他们,全在客厅上等着呢!”说着又向梅三公子盈盈一笑,轻声说道:“梅公子,副教主吩咐我前来迎迓这位孙老前辈,快请到前面去坐。”
胡猛一直送出三才岩大门,才独自回转。
梅三公子和孙存仁由三小姐于文娴引着,直向一处花厅中走去。只见红灯夫人早已率着崔慧、六绍二娇的红衣罗刹贺龙珠、飘渺仙子聂玉娇,以及金老二、公孙庆等人,在厅前相候。一眼瞧到须发长垂的孙存仁,立即迎了上来,娇声笑道:“红灯夫人代表玄女教教主,迎迓孙老英雄,以前多多开罪之处,还望老英雄海涵。”
孙存仁听到红灯夫人四字,心中蓦然一愣,连忙呵呵笑道:“夫人好说,孙某当年和教主有约,如果未能在武功上赢得教主,决不离开,孙某至今尚无胜算,岂能怪得教主?”
说着大家进入花厅,红灯夫人又忙着替大家介绍,毋庸细表。落座之后,红衣罗刹贺龙珠,双手捧着一个玉函,和一封信件,这时恭恭敬敬的呈到红灯夫人面前。
红灯夫人接过之后,回头向梅三公子神秘一笑,道:“小兄弟,这是教主留给你们的信,今天早上,在教主静室中发现的,你快去瞧瞧!”
说着随手递了过来。梅三公子因玄女教主九天魔女,就是周大哥,又是仇姐姐,是一个二十几岁(如以九天魔女真实年龄来说,怕不快已近百?)美似天人的少妇。她单独留信给自己,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不由心中一阵猛跳,玉脸通红。但又不能不接,不能不当面拆开,他可不知里面又说些什么?
接过之后,果然信上写着一行簪花小楷,字体娟秀,那是:
留陈
梅贤弟梅君壁亲启
梅三公子也无暇多看,即忙拆了开来,只见上面写道:
“书奉君壁贤弟雅及:
溯自湘西得挹风仪,即知贤弟乃非常之人,负绝世之艺,玄女教如不获罗致,亦当为友,毋以为仇。讵因武老英雄引起误会,侠驾西征,教下不察,致撄锋针,愚姐之罪也。九天玄功,实系心灵感应之学,对贤弟而言,不过欲罗致本教而已!贤弟身具佛学,禅参旃檀,佛光所及,玄功尽毁,顿使愚姐悟澈前非,心怀凛惧,区区愚衷,惟贤弟鉴之。前闻千载异宝,武林奇珍,亦为贤弟所得,五百年有缘,惟有德者居之,此心殊为窥喜。其中尤以阿耨神剑,为佛家降魔至宝,以弟所学,不难探索玄奥。六绍深处,人迹罕至,正宜练剑!如能与两位妹子,桓盘三月,静参剑诀,当有大成。届时愚姐修复玄功,或可重作良晤也。歌乐山庄所羁孙翁,或为贤弟寻访之人,更冀面致疚意。“青莲经”下卷,请代璧奉,俾赎前愆。匆泐不一。
周天贤手启”
梅三公子一口气读完之后,不由心中又是感激,又是惊讶。暗想自己和周天贤二次见面,在酒楼上谈心。自己告诉她自幼订亲,以及这次奉严命到岳州探亲。原来,她已料到歌乐山庄幽禁的孙存仁,正是自己岳父。所以上了六绍山和她见面之时,她虽说囚禁的不是武英雄,但却一再要自己去瞧瞧歌乐山庄送来的人。
阿耨神剑,天蜂琥珀,两件武林奇珍,九天魔女处心积虑,谋求了二十年。一旦为已所得,她不但毫无嫉妒,反代自己高兴,此种襟怀,更非魔教中人所有。而且信上口气,她好像早已知道自己无法开启阿耨神剑似的,要自己留在六绍山上,静参剑文,俾期大成。这种关怀之切,设想之周,尤足心感!
他手上拿着信笺,一阵沉思。只听上官燕问道:“梅哥哥,仇姐姐信上说些什么呀?”
梅三公子给小妹子这一问,蓦然惊觉。连忙把信笺递给红灯夫人道:“红灯姐姐,你先瞧瞧。”
红灯夫人看了一眼,随手把信笺递给崔慧、一面笑道:“教主信上说的,其实我早已知道啦!”
说着又从贺龙珠手上,取过玉函,向梅三公子道:“这就是‘青莲经’下卷,教主信上要你转呈孙老英雄之物。”
梅三公子连忙双手接过,方要转送给孙存仁,却听孙存仁呵呵笑道:“这青莲经虽是师门遗物,但老夫行将就木,留下无用,贤侄还是你收起来罢!”
梅三公子还想推辞,只见孙存仁脸色一正,又道:“贤侄,老夫知你身具佛门降魔心法,自然用不着再练书中所载武功,不过你也不可小觑了它!”
梅三公子忙说:“小侄不敢!”
孙存仁续道:“当年青莲真人穷尽毕生精力,编写这部青莲经,可说集天下各门各派武功之大成。上卷经中所载,原来是养气归元等等根本法门。这下卷,专述各派拳剑功夫,你行走江湖,如能先把这下卷看熟,对各派武学,能够知己知彼,自然更能得心应手。”
红灯夫人也道:“青莲真人三百年前被尊为武林至尊,身兼各派之长,这青莲经自然非同小可。小兄弟,孙老英雄盛意,你可推托不得!”
她还不知他们原是翁婿关系,恐怕小兄弟放过机会,这才在旁说了一句。
阴世秀才公孙庆,坐在金老二下首,一直听着他们说话。一双阴睛不定的眼神,却盯着青莲经下卷,露出贪婪之色。
崔慧瞧在眼里,因为她对公孙庆这个阴世秀才,原无好感,心中暗暗冷哼。
这时待女们早已在花厅摆上酒筵,这一席酒,算是向孙存仁陪礼的。
红灯夫人请孙存仁坐了首位,大家依次入席。一面重申教主之意,留孙存仁、梅三公子在六绍山多盘桓一个时期,俾尽地主之谊。孙存仁虽然心中急于寻访女儿下落,但一想到自己佳婿,得了两件武林奇珍。虽然以他的功力,不怕武林中人劫夺,但到底尚无法渗透阿耨剑玄奥。而且听梅三公子述说,这短短三月,已经结下许多仇家。
何况消息传出,为觊觎两宝而来的能手,自然也大有人在。既然九天魔女要他留在六绍山练剑,红灯夫人又情意真切。能趁这段时间,把阿耨神剑练成,自然最好。否则也让他多参考青莲经下卷所载的各派武学,也可多点应敌经验。那知他为了自己佳婿,这一答应,梅三公子固然参悟阿耨神剑的剑文,武功无敌。但在另一方面,却差点铸成大错,此是后话。
却说梅三公子一见自己岳丈答应留下,自己不好再说,也颔首答应。崔慧、上官燕,这时和六绍三娇,早已变得十分投机。
尤其是三小姐于文娴,一听梅三公子答应留下,芳心更有一种说不出的喜悦。
红灯夫人先前还怕孙存仁对玄女教怀有宿恨,不肯留下。这会他居然一口答应,也大出意外。
大家杯筹交错,饮了个尽欢而散。
红灯夫人早巳吩咐待女,打扫花园中几间精舍,作为孙存仁休息的静室。这样,孙存仁、梅三公子、崔慧、上官燕四人,就在六绍山安顿下来。
第四十四章 紫凤飘零
夕阳快要下山了,天际浮着绚烂的异彩,照得远近山头,好像抹了一层淡淡的金色。
黄叶丹枫,相映成趣,阳春十月,确实富有诗意!
由三都往榕江的官道上,虽然荒僻,但道路还算平坦。
这时有两骑马匹,在斜阳古道上,得得跑来,前面一匹马上,坐着一个二十有余,三十不到的青年书生,剑眉朗目,脸型瘦削,看上去风流潇洒,但略嫌有点儿浮滑。
后面广骑,却是一个十五六岁的书僮,背上负着一柄长剑,腰也跨着一柄短剑。这是主仆两人,那么书僮背上的长剑,准是他主人之物。
两匹马跑得并不算快,敢情榕江已在前面,就可打尖,毋庸跑得太快了。刚转过一处山脚,忽听前面树林中,依稀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声音。
如果换了旁人,决不会察觉,但马上书生,功力何等精深?声音虽然轻微,又如何瞒得过他?
心中暗想:这分明是呻吟之声,是由一个负伤的人口中所发出。他左手微微向后面一挥,止住书僮的马匹前进。自己也停下马来。
但那声音,除了方才那一声之外,根本就不再响起。他以内家视听之术,向附近十丈方圆,略一搜索,也听不到有半点异样。不由飘然下马,慢慢的走近林边,树林深处。依稀听到有人的呼吸之声,那是极其轻微的呼吸。
青年书生瘦削脸上,掠过一丝讶异,敢情还是女的?而且伤势极重!他顺着声息寻去,果然在一棵大树下面,侧卧着一个少女,云鬓半偏。
因为她面对着树根,看不清面目,身上穿着一件紧袖紫色罗襦,连着曳地窄裙。光瞧她婀娜腰肢,曲线丰盈,想来还是个绝色佳人!
青年书生刚走到近前,鼻中蓦然闻到一阵腥秽无比的臭味。那是从相隔不远之处,因风吹来!
这……这是中了“金线桃花蛊”,又服过“百毒散”被打下来的蛊毒气味,难道她。
不错!她分明服了百毒散,打下蛊毒,才身体虚乏,支持不住,而昏倒地上的。想到这里,瞥见紫衣少女衣袖下面,还露出一角白纸。
心中一动,连忙俯下身去,轻轻一抽。白纸果然抽到手中,但白纸上面,还压着一件东西,白纸抽动,那件东西就滑落地面。烁然一闪,竟是一支赤金铸造,精工雕刻的凤头钗!
青年书生心头猛然一震,那里来得及再看纸上写着什么?赶紧拾起凤钗,长约三寸,凤眼上还镶着两粒红色宝石。虽然其小如豆,但通体透明,红光闪烁,敢情是两粒价值连城的红色火钻!
这赤金凤钗,分明是江湖上传言的……
他很快反转过来,金钗背面,一行蝇头细字,赫然入目,那是:“南无千手千眼观世菩萨。”
这原也并不稀奇,许多富贵人家的老太太,一生信佛。在凤钗背后,刻上一句佛号,戴到头上,就有观世音菩萨保佑,消灾延寿。
但这一行字,瞧到青年书生眼里,可不同啦!他瘦削脸上,骤然变色,口中喃喃的道:“果然不错!这是老魔头的金钗符令!她……”
他再向白纸上一瞧,只见歪歪倒倒写着:“前从姑娘身上,暂借金钗,实因为了救老友一命,不想今日却也救了你自己,嘻嘻!你说算不算巧?姑娘今晨服下“百毒散”,此时蛊毒已清,金钗奉还,贼爷爷失陪!”
哦!这是老偷儿留的条儿!
她今天早晨,服了“百毒散”,经过一阵猛泻,蛊毒虽清,元气大伤,要六个时辰才能醒转。自己有过这种经验,自然清楚。
算来此时还没到戌时,尚有一个时辰,才能醒来!这字条她当然尚未看到,他向四外略一谛听,嘴角噙笑。很快的把这支昔年黑道盟主,江湖上具有无限权威的金钗,揣入怀中。然后双手一搓,白纸立成粉末,袍袖一扬,纸末向四面飞散,不存形迹,方待走出林去!
忽然,他心头又起另一个意念,回过头去,轻轻一瞥,这少女彷佛极美!他身不由主的往少女身边走近一步,仔细一瞧。
那知这一瞧不打紧,直把青年书生,瞧直了眼!
正是:“颠不四的娘儿,见了万千,这般可喜娘罕见!”虽然她身中恶蛊,脸色憔悴,但依然掩不住天香国色!
尤其是这副娇慵乏力的海棠春睡,挑着弯弯的眉毛,阉着长长的睫毛。模样儿楚楚动人,到了极致!
青年书生一双炯炯目光之中,露出了贪婪之色,瘦削脸上,掠过一丝狞笑。左手袍袖轻拂,点了她睡穴,伸手抱起紫衣少女娇躯,大踏步走出林去。飞身上马,直奔榕江。
入城之后,就找了一家客店,由店伙领着,直奔上房。要了两间房间,把紫衣少女,放到床上。再从怀中掏出自己遵方秘制的扶元散,用玉圭挑了少许,放入杯中,以水和开。这才走近紫衣少女身边,轻轻拨过脸来,用拇食两指,在她玉腮上一按。少女娇呻了一声,樱口便已张开。
青年书生很快的把那小半杯药水倒下,然后托着下颊,小心翼翼的往上合好。才替她解开睡穴,盖了一条棉被,返身关上房门,回到自己房中。
洗了个脸,就要书僮,下去关照店家,把晚餐酒菜,尽拣好的送来。自己呷了两口茶,顺手又掏出那支赤金凤钗,仔细端详,脸上却也不时的流露出得意之容。
敢情这支代表昔年黑道盟主在江湖上具有无限权威的金钗符令,对他正大有用处!
晚餐之后,青年书生点了一支蜡烛,走进隔壁房间,紫衣少女还没醒转。他把蜡烛放在桌上,悄悄的在床前一把椅子上坐下。
守候了约摸半个多时辰,听到床上少女长长的嘤了一声,连忙站起身来,走近床去。紫衣少女眼皮转动了几下,倏地睁开眼来!
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床前还站着一个满脸春风的英俊青年。一时不知这是怎么一回事?直吓得心头小鹿,禁不住一阵乱撞,苍白的脸上,泛起红晕。要想翻身坐起,但四肢百骸,浑身动弹不得,不由心中更是大急。
青年书生瞧着她娇躯微微挣扎了一下,双目灼灼,盯着自己,似有戒惧之色,连忙笑道:“姑娘,你醒了?切莫妄动,你是中了苗疆最厉害的“金线桃花蛊”,小生替你服下“百毒散”,蛊毒已清,方才又服了小生师父“扶元散”。但因真气耗损,最少也得静养上七八天,每日再服用三次扶元散,才能复原,此时千万不可使力。”
紫衣少女十分清醒地打量着他,并没答话,她似乎去了不少怀疑。自己确实中了人家恶蛊,半途上支持不住,昏倒过几次。记得早晨还腹痛如绞,大泻了一顿,又昏死过去,那么就是他仗义相救的。
她目光中渐渐的含了感激之色,低声问道:“你……你是谁?”
“我?”青年书生轻轻一笑,道:“小生梅三公子!”
他说出梅三公子之后,似乎觉得不妥,连忙改口道:“草字君璧,君临天下的君,白璧无瑕的璧,你,姑娘贵姓呢?”
“梅三公子……啊!你就是掌震轿前四煞,剑败红灯夫人的梅三公子?小女子久仰大名,今日幸蒙公子相救。”
紫衣少女眨着一双大眼,她现在完全放心了。
江湖上人,最近把梅三公子轰传得几成天神,自然是侠义道上的正人君子。他还恁地年轻?她脸上渐渐烘起红云,也微露笑意。
侮三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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