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如此。”白广一转头,望着东面的山丘咬牙说:“希望小玫也想到,能小心应付这个险境。”
“什么险境?”白彤诧异的说。
这时担心也没用了,白广摇摇头,叹了一口气说:“大伯,若我们能逃出生天,一定要找出善制火药的人才。”
白炰旭点头,嗟叹说:“我们一心复国五十年,居然没想到这东西,实在……”
众人都有些惭愧,却也不禁不佩服刘礼。原来人族火药传自先祖,乃以硫磺混合硝石所产生的一种物品,对于天生皮坚肉厚的异族并无大用,而对于人族来说,除了极为大量的火药同时爆发外,一些炮火对于修练略有所成的人也不易有所损伤,连弓箭都有些不如,所以除了喜庆的烟火、庆典的礼炮外,几乎没什么大用,白彤才会说连白敏都不怕,也所以一直没什么人专心去研究这种东西。
但在人族与人族间的争斗时,火药对于杀伤一般士兵确实有大用,若是适当的使用,当可以少胜多,却是白家现在最需要的东西。
但白彤都还是没想透,他摇摇头说:“可是……火药除非预先放好,他要怎么施放?”
一般的礼炮大而无用,白彤不相信刘礼会随身携带个十来座。
“何必?”白广叹了一声说:“刘礼大军若到,刘然在兵力不如对方之下,你们说刘然会怎么办?”
众人一楞,白广接着说:“以我们来说吧,一被大军追击,我们停在哪里?”
“那里?”白彤皱着眉说:“这里啊。”
白敏反应反而比较快,他哈了一声说:“山丘,我知道了。”
“正是。”白广接着说:“占据制高点本是行兵要诀,这附近能容纳万余名部队的山丘只有……东面与西南面那两座,只要两边都埋了炸药,一炸之下还不是死伤惨重?”
“还好这儿容不下大军,不然岂不遭殃……”白敏咋舌说到一半,忽然一惊说:“那玫姐怎么办?我们快去叫她下来。”
白广摇头说:“小玫应该也想到这一点,她若有防备,火药应该还炸不伤她,毕竟那是整片的冲击,不是集中于一点的力量,说老实话,也该伤不到刘然……不过他们还在等什么?刘然已经上丘,现在不是个好机会吗?”
白敏才不管这些,反正白玟应该没事,他也放下了心,东望望西望望忽然说:“其实不用大军合围,既然出现警讯,刘然的军队也该会上那座山丘。”
白敏本是无心之言,白广一听却跳起来说:“对了,刘礼不到最后关头绝不愿露面,他必然想藉几个疑炮引刘然上丘防守,但没想到现在还有一半的官兵围着我们,丘上只有一半的军队,刘礼的手下一定是不知道该不该炸,而刘礼本人应该还在远处,一时也无法获得讯息……唔,他们大概也没想到刘然居然没与我们打起来……”
说到一半,这时众人的来路──东方,也炸起了一个冲天的烟火,下方的部队微微的产生了骚乱,似乎也察觉到事情不大对劲。
眼看又是一队兵马向着东方奔去,白广心里却是暗暗欣慰,这么一乱,刘然若多装了一天君子,现在八成也没空起色心,若是上天保佑,白玟说不定可以逃过一劫。
刘然昨晚有没有装君子谁也不知道,但现在确实是没空享受温柔,他与白玫站在丘顶,正同时望着东方高空的烟火,刘然皱着眉说:“又来了,难道真有人想叛乱?”
所有人都说刘礼要叛,就你一个人不信,现在又一副意外的模样?白玫心里暗骂了几句,脸上却笑着说:“还不是一群跳梁小丑,有皇上在此,想必能轻而易举的剿灭他们。”
“话不是这么说。”刘然脸色沉重的说:“我看得出来,对方既然敢来,必定有把握,我们还是要小心应付……易龙将,你怎么也出来了?你伤势在身,多休息一下无妨。”却是易岚在士兵的搀扶下,慢慢的向着两人走近。
“启禀皇上。”易岚在数公尺外站定,望着四面焦虑的说:“还请皇上率大军下丘。”
白玟暗赞一声,不愧是易岚,果然也想到了这一点,若是日后有机会与他对阵,可不能轻视了他。
刘然却是脸色一变,沉声说:“易龙将,你说什么?”刘然还以为易岚要他下丘投降,脸色立即难看了起来。
“皇上误会了。”易岚连忙说:“属下担心这里埋有火药……”
“太离谱了吧?”刘然一楞,哈哈大笑说:“易龙将,你怎么不担心下山后会遇到火药?”
易岚连忙说:“皇上,山丘是制高点……”
“好了、好了。”刘然不耐烦的挥手说:“朕刚刚误会了你,跟你陪个罪,你还是下去休息吧,别想这么多。”话一说完,人跟着转身,不再看着易岚。
“皇上……”易岚仍想说话,却见刘然头也不转,他只好把话吞到肚子里去。
白玟爱莫能助的望了易岚一眼,见他满头大汗的模样,白玫心里一软,回头向刘然说:
“皇上,既然易龙将不愿休息,就让他下丘带领那六千官兵如何?”
易岚一怔,目光注视着白玫,只见刘然望着白玫点头微笑说:“也好,易龙将,你就下丘去吧。”省的在耳旁啰唆个不停。
易岚深深的望了白玟一眼,叹了一口气说:“属下遵命。”缓慢的拖着脚步离开。
易岚心里知道,就算真的有炸药,伤到刘然的机会不大,只是一众官兵的性命危险,还有自己现在身负重伤,也是死定了,白玟这句话等于是救了自己一命,但她又为什么要在这里冒风险呢?易岚心思转动下,又多带了三千官兵下丘,这次却没先禀报刘然了。
刘芳华与白浪两人也不知道怎么松开手的,尴尬了半天,谁也不肯说话,一向以来,遇到这种尴尬的处境,都是刘芳华先开口,不过刘芳华这次可是结结实实的误会了,她心头惊羞交集下,实在也不知道该出口说些什么。
过了好片刻,人的声音越来越近,似乎是有一小队人马正向着这里行来,可是两人还是谁也不说一句话,只好沉默是金的继续安静下去,还好这些人是往这儿走,若是越来越远,两人势必要追,那时不说话也不行了。
过了片刻,只见一队十余人策马在二十余公尺走过,领头两名官兵似乎都是领军,一个白净脸孔的汉子哼声对着另一个瘦汉子说:“吴老二,我敢打赌。”
“赌就赌。”瘦汉子吴老二也不示弱,扬起头说:“杨三哥别把老婆本都输掉就好。”
“好,我说这次绝不只是练习。”杨三哥斩钉截铁的说:“必定有敌人。”
“这不公平。”吴老二挥手说:“我也认为有敌人,只不过不一定是都城的军队,说不定是漏网的蛇人。”
“那就赌这个。”杨三哥哈哈一笑说:“就赌是不是都城的军队。”
“好,我赌不是。”吴老二说:“赌多少?”
“赌十钱!”杨三哥往怀里一掏,取出了十钱,往身旁一个年轻人手里一塞说:“就让小郭作公证。”
“谁怕谁?”吴老二也掏出钱给那个叫小郭的小夥子。
眼看这群人越走越远,名叫杨三哥、吴老二的汉子还在争个不休,刘芳华与白浪心里都是微凛,看来刘礼的军队就在不远的前方,而两方交战在即,居然部队还不知道敌人是谁,不知刘礼打的是什么主意?
一打起来,己方实在是输面居多,刘芳华心里焦急,终于熬不住的一堆白浪,生气的低声说:“你倒是说话啊。”
白浪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堆,倒是被吓了一大跳,一时哪里说的出话来?刘芳华看到白浪吃惊的模样,忍不住觉得好笑,绷着的脸孔也松了下来,刘芳华忍不住咬牙笑骂:“你这根傻木头。”
白浪再傻也知道这不是真骂,何况白浪根本不傻?白浪吞了吞口水,轻声说:“我们再往前探好不好?”
只见刘芳华轻轻点了点螓首,却没往前飘身,白浪微微一楞,刘芳华不是一向抢快吗?
怎么这会儿文静起来了?望着低着头的刘芳华,白浪忽然福至心灵,猛的大起胆子一牵刘芳华的玉手,向着前方飞掠而出,却是不敢转头看刘芳华的脸色了。
两人并肩而行,在疏林间飞掠而过,两旁一株株的树木快速的往两人身后闪去,行出了两公里余,忽见前方下坡又是一队兵马正往上走,两人互牵的手一紧,心意相通的同时一个闪身,向着右前方一丛花草闪去,隐好了身子后,眼见那批队伍竟是没完没了的出现,看来找到正主儿了。
“怎么办?”白浪低声说:“我们是回去报信还是继续找何龙将?”
刘芳华不用回答,她眼前一亮,原来却是何威凡随着队伍冒了出来,这时白浪自然也见到了,刘芳华低声说:“我们抢回月华剑就走。”距大队不过百公里,两人可以全力奔驰返回。
“这里不行。”白浪野战经验丰富,他轻轻一拉刘芳华说:“我们找个适合埋伏的地形。”两人同时往后缓缓退开,直退了十余公尺后,才转身往后飞掠。
两人算准了大队会经过的地方,找了一个不高不矮但枝叶茂密的大树藏身,静待何威凡通过。过不了多久,一行行的军伍果然从两人身下北行,眼看不久之后,何威凡就要经过下方,两人已经商议妥当,由白浪以青灵爪急攻,刘芳华抢剑,一得手后立即回头南奔,谅何威凡也追不上两人。
过了片刻,何威凡再度出现在两人的眼中,两人屏气凝神,心裨灌注在何威凡身上,忽然间,刘芳华一惊,传音给白浪说:“糟了,月华剑不在他身上。”
白浪仔细望去,果然何威凡身上只有原来的那柄连鞘大剑,别说剑身了,剑柄也不像月华剑。两人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些担忧,若是何威凡将月华剑献给刘礼,此行八成抢不回月华剑。
这时,两人身后忽然传来急奔声,回头一望,却是两名士兵骑着龙马急奔而来,何威凡见状加速往前相迎,正好与士兵相会于两人藏身的大树下。
士兵一见何威凡,有些讶异的勒住龙马说:“是何龙将……您也来了?”
“嗯。”何威凡脸色不豫的点点头,沉声说:“那儿发生什么事了。”
“前方传来急报。”士兵压低了声音说了一串话,只见何威凡面孔微微抽播一下,点点头说:“白浪的部队呢?”
士兵依然压低了声音,又回答了一番话,饶是刘芳华以听力著称,也听不清那士兵到底报告了些什么。
只见何威凡沉吟片刻,忽然一个挥手下令:“部队停止。”
号令如心使臂、如臂使指般的传递出去,没片刻,数千人的部队便这么凝立在山坡上,何威凡向着手下发令说:“暂时在此整队休息。”跟着转头对那两名士兵说:“你们与我回去禀告。”
小兵闻令连连点头,与何威凡一起向着后方来路骑去。
这下树上的两人可都傻了眼,下方是数千人的队伍,两人可没把握能神不知鬼不觉的退开,更别提继续往前跟踪了,这一瞬间,白浪与刘芳华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谁也拿不出一个办法来。
“大伯。”白述潘向着白炰旭恭敬的说:“易龙将派人传话上来,说他即将上丘。”
一旁的白广有些诧异的说:“易龙将下山了?”他远远的往下望,面色微微一变说:“连兵马也带了下来?”白广远眺丘下的时候,正好见到易岚骑着一匹龙马,在七八名士兵的护卫下,正缓缓的上丘。
白述潘忙说:“正是,现在山下的兵马共有九千余人,不过围住我们的仍只有六千。”
“下去迎接他吧。”白炰旭往前几个腾跃,哈哈大笑的望着易岚说:“易龙将,怎么好意思让您过访?”
“包老。”易岚脸上带着忧色,开口便说:“既然误会已经说清楚了,诸位为何还不肯下丘?”
这话可不好回答,白炰旭一怔,打个哈哈说:“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件事龙将要问小徒陈广,这是他禀知皇上后的决定。”
这时白彤、白广等人也刚赶到,白广闻言先向前行了个礼,这才慢条斯理的说:“龙将容禀,此事乃皇上下的决定,为了预防万一,我等暂时留此预作呼应。”
易岚哪会不了解刘然,刘然若会在发现烟火前作此决定,现在也不会这么进退维谷了,于是他苦笑着说:“陈小兄弟,明人不作暗事,这应是你提的建议吧?”
白广一怔,提防的说:“易龙将说的对,这确实是卑职提的建议,不过……”
“你们早知将会有人来犯?”易岚打断白广的话,目光凝视着白广等人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旁的白彤忍不住开口说:“还不是神山卫国使……”
“彤哥!”白广急叫。
易岚却已经听了分明,他脸色一变说:“什么?真是卫国使?”他刚刚已由何威凡的口中听见此事,心里正十分怀疑,没想到这群人却是早就知道了?莫非刘然也早就知道?若对手真是神山卫国使,这万余名官兵可不是对手。
白广见无可遮拦,叹口气说:“易龙将,这件事……”
“你们……”易岚却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大声说:“难道你们与卫国使也早有默契?”
“龙将误会了。”白广轻轻一笑说:“若此言为真,何龙将岂会找我们麻烦?”
易岚似信似疑的微微点了点头,没再说话,这时忽有一个士兵由丘下策马急奔上来,向着易岚急呼:“启禀龙将,前后两批探哨都没有下落。”
易岚脸色又变,他下丘之后,知道一开始派出的探哨都没回音,立即再各派了一批人,并要求尽速回报讯息,没想到这批人又如石沉大海一般的消失了?
白广听到这个消息也是微微一惊,刘礼的布置环环相扣,简直是逼人不能不中计,这么一来,大军虽然未出,但部队人心浮动,可说是先声夺人,若是部队中计上高丘布防,那更是必死无疑。
易岚这时无心计较,匆匆的说:“你们自己决定吧,我先下去了。”随即匆匆的策马下山。
白炰旭见易岚离开,他的目光转向白彤,重重的哼了一声说:“你就不能学学阿广,少说些废话成不成?”
白广忙说:“大伯,彤哥也没说什么。”
白彤脸色铁青的一转身向后走开,白炰旭又哼了一声,这才说:“阿广,你别替他说话,他再这么冲动,早晚会坏事。”
白广轻叹了一口气,转头望向白彤孤独的背影,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事实上,白彤以往一直是白家二代皇族中的领袖人物,白广不过是出出主意,但决定权总还在白彤的手上;但一回到人族,白广的重要性慢慢的显现,白彤自然而然的越来越不重要,他虽知道白广智计百出,毕竟不习惯,会生闷气也是正常现象。
白汉一向不多话,见状也不知该说什么,倒是白敏凑到白彤身旁,轻声的说:“彤哥,你生气啦?”
白彤瞪了白敏一眼,哼声说:“你走远些。”
白敏挨了一顿排头,耸耸肩,离白彤远了些,省的倒楣。
这时山下的易岚又派出了三队官兵,每队的人数将近一百人,分头向着三个方位探去,若是真有埋伏,想来总能有人全身而退。
白广远远的望着,心中却不断的思虑着,若自己是刘礼,下一步会怎么作?可是白广想了半天,除了正面强攻之外,竟是想不出其他的办法,但刘礼似乎又不打算就这么强攻,白广左思右想,却是越来越佩服刘礼。
过了片刻,东面的一百人首先奔了回来,眼看着似乎是并无所获,跟着南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