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居然亲自到访,看来事情不小。
众人鱼贯入屋,白敏却不进房,只见他嘻嘻一笑,将门关了起来,看来是在门外把风,众人说话也可以放心一点。
五人坐定后,白炰旭首先低声说:“白浪,我们这次十分顺利的混入刘贼的部队中,一切多亏你了。”
“这是应该的。”白浪知道这句话不是重点,略过便罢。
“我们应该商量下一步了。”白炰旭接着说:“等东极城战役结束,我将离开此处。”
白浪有些意外,诧异的说:“您要离开?”刘然不是想招揽白炰旭组什么幻萃阁吗?
白广接口说:“浪大哥,我先向您说声抱歉。等大伯离开后,我们将分成几组,分别想办法投效各个不同的势力,到时候可能有得罪的地方,您可不要见怪。”
有得罪的地方?这话越说越玄了,白浪摇头说:“我不明白。”
媚骨天生的白玫柔声微笑说:“刚刚我们商议过,要灭刘氏皇族,一是制造人族内乱、二是增加自己的权力,两项缺一不可,所以等东极战役一结束,我们便应针对北疆、南疆、东极、都城四个方向来着手。”
“愿闻其详。”白浪点头说。
“白浪。”白炰旭忽然说:“你应尽全力追求刘家丫头。”
什么?白浪浑身一震,只听白炰旭说:“我等是以贵族的身分混入刘贼军伍中,想掌握大权并不容易,其中一个机会便是刘芳华。在我白家军辅助之下,她的战功自能逐步提升,现在已是护国使,日后刘然即位,封王也有可能,你若是其夫婿,岂不是立即掌握了一城的大权?老夫这几日观察,你大有机会。”
我大有机会吗?白浪自己可没什么信心,正怔忡的时候,白玫接着微笑说:“不过这么一来,我们与南角城的关系似乎又会搞坏了,听说徐小王爷是个少见的英雄,就由我来负责好了。”
她要怎么负责?白浪心里一阵栗然,有些迟疑的说:“你不是与皇储处得不错吗……”
白玫皱皱鼻子,俏巧的轻笑说:“那老小子还算是个君子,最近正眼都不敢瞧我,这件事就由广哥负责好了。”
白广点点头说:“刘然其实不是做霸主的料,缺点是太容易相信别人,不过这缺点我倒是颇喜欢,我若与他处得好,日后都城就由我负责。”
“再来是东极与北疆。”白炰旭接着说:“东极城现在一片混乱,一时也不易复元,加上刘然日后要谁接手也不一定……说不定就是刘家丫头,我们先不管……至于北疆倒是个困扰。”
一直没说话的白彤忽然冷冷的说:“我刚刚就说北疆由我来,大伯到底为何烦恼?”
白炰旭横了白彤一眼,有些生气的说:“北疆共有四城,你要去哪一城?”看来刚刚两人为此已经争议过了。
白彤一滞,想了想才说:“若是习回河城反叛,我自然去北域城,若是习回河城不反,我当去习回河城。”
“废话!”白炰旭对白彤一向不假以辞色:“习回河城若反,皇储必定将我们调往北疆平乱,还有什么好去的?若是习回河城不反,与都城也不曾多和睦,你的相貌早被唐赣等人看过,如何能得到信任?”
白彤脸胀的通红,似乎并不心服,正想说话时,白广适时发言:“浪大哥来自北方,我们听听他的意见吧?”也冲散了一下尴尬的气氛。
白浪对这些可不在行,听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只觉自己脑袋中彷佛是一团浆糊,好不容易才迸出一句话:“我与北域王以及北域城的部分将领碰过面,最好不要北上。”
“浪大哥你放心。”白玫笑着说:“三年多前你逃难时,想必衣衫不整、须发未剃,也不会与谁好好的说上一段话,日后碰面时就算有一点点怀疑,他们也绝不敢肯定,这点可以不必担心。”
白浪想想白玫说的也有道理,脑海也清楚了些,于是点点头说:“其实北疆不用多操心,若我们能掌握东极、南角、都城,北疆有我熊族的朋友牵制。”熊族一动,北疆四城全部都被绑死,绝没空照顾别的地方。
白炰旭似乎就在等这句话,目光一凝的说:“你有把握?”
白浪点点头,自己与熊族少主宏仑是过命的交情,何况凭自己答应他的条件,没有不帮忙的理由。
“好!”白广笑说:“到时候,若真如我们所想,掌握了东极、都城、南角三区,我们会想办法造成三方不合的态势,使人族心中浮动不安,所以我们这些所谓的师兄弟,可能必须作作戏,闹个水火不容。”
“也因此老夫必须离开。”白炰旭说:“就像东极城底地道中的老人一样,人族中应该还有一些白氏族人隐藏,就由老夫去找。”
白浪这才明白白炰旭为何要走,否则到时必定被拉来作和事佬,戏不就白做了?
而且这些日子一直没见到白族的小皇帝──“重兴皇”,看来是先藏起来了,白炰旭也应该不大放心。
“这样吧。”白炰旭接着说:“阿汉、阿彤、阿广带一百人留在都城,白浪、小敏带一百人跟着刘家丫头,小玫则和阿垒带一百人……”
“不。”白玫摇头打岔说:“听说徐小王爷十分精明,我可不能露出破绽,只带七、八个精乖的族人就好,甚至不带……垒哥跟着浪大哥好了。”
“你真的不用别人帮忙?”白炰旭目光中露出怀疑的神色。
“大伯放心。”白玫沉吟说:“我只担心日后徐小王爷没能留在南角城,我的苦心就白费了。”
“我会尽力而为。”白广沉声说:“最难预防的便是人事调动,就看我在皇储面前能不能说上几句话了。”
“那么小玫就一个人去。”白炰旭明快的点头说:“若小灵三个月后顺利回来,也跟着白浪好了……听说刘老贼这些年身体并不好,他最好早点毙命!等刘然登基,我们的安排才有效用,习回河城、刘礼也才可能反叛,在那之前,各地方该扎根基的就要快些。”
“还有。”白玫忽然说:“最好在我们还没离开前,浪大哥与芳华郡主的事情已经确定了。”看来她不大放心由白浪自己努力。
白浪自己却是更不放心,这岂非强人所难?正想辩解时,忽听外头传来紧急急合,行船备战的号角声,五人心里同时一紧,蛇人终于逃出东极城南下……
等这场仗打完,新订定的所有计划就要开始展开,白氏一族重新扬眉吐气的日子就不远了!
洛南平野,位于东极城北北东方千余公里处,这里人烟稀少,数百公里内都是一望无际的及腰长草。沿着洛南平野中央,有条足可容纳二十乘龙马并行疾驰的宽阔大道,将洛南平野从南到北切割成两半,正是东极城直通南角城的“东南大道”。
“东南大道”在洛南平野区域内的这一段,沿路十余公里才有个十来户人家的小村落,两百余公里内,较大的城镇只有两处,分别是北方的“龙骨镇”以及南方的“五铺镇”,两镇分别在洛南平野的南北入口,是洛南平野南北商货的两大集散地。
“龙骨镇”与“五铺镇”自然是十分热闹,不过洛南平野中央区域的小村落却是十分的平静,有时一年半载也见不到一个经过的商旅,正常来说,北半边的自然去“龙骨镇”,南半边的自然往“五铺镇”,会经过中间的,往往是走长途的旅人或官兵,但一般东极与南角的交通都经由海路,也许慢了一些,却无须受风吹雨打外加累了自己或畜生的腿。
可是今日却是不同,一向沉寂的洛南平野远远传来轰轰而沉闷的声音,大地似乎也随着那股声音而震动着,远远只见黑压压的一大片军伍向北直冲,而且所有人全都骑乘着龙马,在炎阳下汗流浃背的往北直奔。
队伍领头的一人身材雄壮、相貌堂堂、浓眉大眼,不过眉头却紧紧的皱在一起,此人身着安国便服饰,斜背长剑、马侧带枪,正是南角城小王爷──“攘外安国使”徐定疆。
徐定疆率领他的一万大军向北急赶了两日,一小时前有如一道狂风般的扫过“五铺镇”
,他们准备直赶到“龙骨镇”再作歇息,目的地正是东极城。
两日前,南角城接到了白垒那封无头无尾的信件,原来被训练后的天鹰有两种,一种是训练好固定目标,乃地区与地区间的传讯,一种却是放出后会往四周数百公里内搜寻特殊旗帜,也就是短距离军伍间的急报方式。
橹老人捉到的那两只天鹰都是飞往南角城的天鹰,而非那种四面百余公里搜寻的天鹰,自然不会找到东极旧部的船队,所以其中一只虽倒霉被周广吃了,另一只却终于到了南角城,周广倒是白担心了一场。
南角王徐靖接到这封没头没尾的信,自然产生了疑惑,于是把四名龙将以及徐定疆、陈东立召来讨论。当然,同时也终于让徐、陈两人知道天定皇驾崩的消息。
见了这封非制式的传书,所有人的心里都是一团混乱,不知当不当信。徐靖自然可以派兵北上一探究竟,不过徐靖有个困扰,这封信若是真也就罢了,若是假,南角城官兵未奉都城的正式命令便即北上,那可是严重的叛乱之罪。
按道理,若真的刘家兄弟阋墙,徐靖本大可不管,以他南方一霸的身分来说,无论谁当上皇帝,对他应该都只会笼络。
不过徐靖与刘然交情不同,这时在东极旧部中的刘芳华、白浪更与徐定疆有份特殊的情感。而且换个角度说,这封信既然已经寄到,若最后刘然获胜,得知南角城闻讯不作任何动作,南角城往后的日子一样难过。
众人讨论之下只有一个办法,一方面让不属南角城编制、徐定疆仓促成军的万人部队前往东极城驰援,一方面另送急报回都城探查讯息。
虽然徐定疆的功夫还是不大灵光,万人部队中又大多是新兵,但这时也没别的办法,大军的训练立即中断,在南角城的全力支援下,兵马粮秣雷厉风行的准备妥当,还替所有人都配上了龙马,万人大队当日午间便即往北进发。
两日后,徐定疆的急行军已经赶了将近三分之一的路程,到了洛南平野的中央。
一路上,徐定疆的情绪并不大好。直到两日前离开南角城,身负重伤陷入昏迷的玳香依然没能清醒,后来仔细的勘验下,这才发觉蛇人齿部可分泌极微量的腐蚀酸液,只要大约十日,便能将铁麻索揉合金刚柱所造的囚笼蚀断,所以玳香的受伤可说是徐定疆的大意而造成。徐定疆想及此事,心里便一阵阵的懊悔,玳香为了自己而奋不顾身,自己要如何才能报答的了?
除了玳香的事,东极城的状况也令徐定疆十分担忧。讯息该是十三月十四日传出的,南角城十六日收到,自己最快也要二十二日左右才能赶到,到时究竟来不来的及?自己还见不见的到刘芳华与白浪?
一直紧跟在徐定疆身旁策马狂驰的陈东立心里却是转着另一件事。若“神山卫国使”刘礼叛变,习回河城定然脱不了关系,自己外公在北域城,父母在刀轮城,若北疆已经掀起了战火,他们是否会无恙?
一旁紧跟徐定疆的赵才也是满肚子气。徐定疆这家伙可是要操死人?当时明明命令部队五日内熟悉基本阵势、攻防要诀,结果也没验收,第五天的中午便集合部队往北冲,也不说说要去干什么?转眼已经跑了两天。莫非大夥儿要赶去东极城?东极城不是在打仗吗?难道徐疯子打算把这群新兵送入战场?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三人各怀心事时,忽然目光同时集中在前方,远远平野的界线处出现了一个小点,很快的,小点逐渐地变大,看的越来越清晰,随着距离的接近,徐定疆已经看出那是个人,他肩上似乎扛着什么大东西,怎么能跑的这么快?
随着距离又近了些,徐定疆慢慢地看清楚,那人看起来跑的不快,可是实际的速度却是十分快速,转眼间,距离大军已经不到数公里。
徐定疆有些愣住了,策马的动作不由自主的慢了下来,身后的部队自然也逐渐的缓慢,直到停止。
部队完全停止时,那人已经闪到了大队的前方,在一刹那间稳稳的站直了身子,只见那是个中年胖子,肥肥的脖子上顶着一个胖脑袋,脑袋上发须皆存,就是短了些,彷佛不久前才剃了光头,肩上的怪东西看来像是一大块金属,那有多重啊?这人居然背着跑?
此人正是周广,肩上背的自然是会说话的怪物──卓卡。周广吃了天鹰后心里不安,往南急赶想把讯息送达,没想到半路上遇到了这么一大票军队,周广也不怕,站在五公尺外,冲着领头的徐定疆便叫:“喂!南角城还有多远?”
“千多公里……”徐定疆怔怔的问:“您要去南角城?”
“嗯。”周广点点头,转头正要走,想了想又说:“听说这一路上只有南角城会收那个……什么来着?……对了,天鹰!只有南角城会收天鹰对不对?”
徐定疆心里一惊,急忙的下马往前走说:“阁下为何问及天鹰?”
周广望了望徐定疆,转转眼珠说:“我要向收天鹰的人说一个消息。”
徐定疆更紧张了,莫非事情有关东极城?徐定疆忙说:“在下乃南角王之子徐定疆,天鹰抵达南角城必由南角王先阅,阁下的讯息可否告知在下?”
“你是南角王的儿子?”周广望望周围的人,看大家都一脸正经的模样,周广信了八成,思忖了一下才说:“这里有封信,借你看看,看是不是送到南角城的?”一面从怀中取出了那个从天鹰脚下取来的足筒。
徐定疆一看就知道那是什么东西,这时也没空细问,忙将足筒接过,打开一看,发现与两日前传来南角城的急报相同。
徐定疆心里一肚子疑问,忍不住说:“阁下如何得到此信的?”
“这……三、四天前在那条大河旁‘取’到的……”周广搔了搔头,不大好意思说清楚,转过话题说:“你先告诉我,这是不是送到南角城的?”
徐定疆越看此人越怪,大河?莫非是东极河?从东极河背着这大东西赶来只花了三、四天?这是真的还是假的?想到这,徐定疆不禁愣住了,这人倒底是何方神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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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急兵东援
徐定疆打量周广片刻,忽然想起,此人莫非原本打算把这封讯息送去南角城?徐定疆点点头说:“不错,不过我们已经收到了一封一样的,我们便是为了此事往北急赶的。”
周广双目圆睁,大叫了一声:“另外还有一封?那我岂不是白赶了?真他……”
“阁下来自何方?”徐定疆心里的问题一大堆。
周广似乎已经不耐烦回答这种问题,摇头说:“别问了……”
周广说到一半,肩上的卓卡忽然出声:“周广,向他们借点铁。”
“对了。”周广望过去见到一大排亮晃晃的兵器,兴奋的对徐定疆说:“南角王的儿子,要点铁成不成?”
那东西居然会说话?莫非里面还有人?徐定疆唬了一跳,对周广的好奇心扬起,点头说:“当然可以,不过阁下可以与我们同行一阵子吗,在下还有许多问题想请教。”
“当然没问题!”周广笑嘻嘻的说:“一道走就一道走……晤,南角王的儿子,先给我把刀或剑什么的好吗?”
徐定疆回头对赵才说:“拿把剑来,还有,牵匹龙马来。”队伍中自有预备来替换用的龙马。
赵才看周广实在不顺眼,这人比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