膛带路。
昆无宫里面有个以屏风隔成的心门厅,三人绕过门厅,眼前一个宽大的圆桌,上面坐着六位身着甲袍的将官。坐在主垃的一人年纪较长,容色剽悍,正以炯炯的目光打量着进来的两人,从他衣着看来,自然足南角王手下大将之一的“天猛龙将”赵平南无疑。
除了身着管带服饰的四人之外,余下那位校骑不是别人,正是老朋友关校骑,徐定疆哈哈一笑说:“关管带,恭喜恭喜。”
连赵才在内,众人面色都是一变,今天正是关校骑荣升管带的一天,所以其实主客是关校骑,四位管带与赵才算是陪客,却不知徐定疆如何得知?
赵平南眼中神光一闪,开口说:“关思齐,还不谢谢徐公子?”
关思齐见龙将嘱咐,点头起身说:“徐公子,多谢。”
“那里、那里……”徐定疆转眼望向赵平南,轻轻一笑说:“听说龙将找我?”
“无礼!”一名高壮的管带霍然站起,伸手向着徐定疆肩头直抓,两人本相距近五公尺,他手一伸,却不知怎么缩短了这五公尺的距离,一只巨灵般的手掌已经欺近了徐定疆的肩头。
“好个缩地成寸。”徐定疆哈哈一笑,在对方手掌末合之际,忽然耸肩一撞。
这名管带没想到有此一变,掌力正当将发未发之际,猛然被徐定疆撞得手掌一扬,他怒斥一声,左手一勾,右掌向下一绕,一股巨力沛然由两掌之间凝集,正要发出时,忽听“天猛龙将”赵天南一喝:“何通,住手!”
何通便是这名高壮的管称,他闻声收劲,向后退了两步,面露不解之色,望着赵平南。
赵平南轻哼了一声说:“徐公子果然艺高人胆大……请坐。”
徐定疆毫不客气,拉着白浪随便选了两个位置坐下,一面介绍说:“这位是我刚交的朋友白浪,各位多多指教。”
赵平南没理会白浪,凝视着徐定疆说:“徐公子屡请不到,没想到忽然来?”
“既然来了当然有事。”徐定疆也不知拿了谁的酒杯,喝了一口之后才说:“赵龙将,据我所知,蛇族的军力近日集结到了三族边界,不知您的看法如何?”
蛇族、木族与人族恰好交界于木须河、索思河两坷汇聚的出海口,三方的城镇成椅角而立,人族这儿便是南角城。
这话一说,厅里所有人同时大吃一惊,只有赵才嗤地一声说:“徐疯子又发疯了,谁信你的?”
“赵龙将应该最明白。”徐定疆不理会赵才,沉声说:“若您也认为蛇族进攻时木族必当相助,待有变故发生,后悔也来不及了。”
这话一说,众人的目光自然而然转向赵平南,赵平南眉头微皱,凝视着徐定疆说:“这个消息你怎么知道的?”
这么说是真的了?白浪心里更是莫名其妙,这位新结识的徐定疆到底是何方神圣?有着花不尽的金钱,又有十分正确的情报,若说他无官无职谁肯相信?可是……若他有官职在身,岂会被称为徐疯子?
C:Documents and SettingsAdministrator桌面《莫仁作品全集》典藏版v1。004 003
第三章 馨馥芳华
徐定疆见赵平南诘问自己消息来源,他呵呵一笑说:“在下无意中得知此事,但对南角城至今尚未宣布战备十分不解,望龙将有以教我。”
赵平南沉默半晌,这才缓缓地说:“向来木族与人族一向和睦,屡次蛇人来犯,木族都会断其后路助我一臂之力,本将看不出现在与以往有何不同,为何必须特别宣布战备?”
事实上南角城一向处于备战状态,徐定疆所说的战备等于是要求更严密地防御准备,也就是禁市。
“若木族助蛇族一臂之力呢?”徐定疆容色一正说:“木族擅守不擅攻,这几年独力抵抗蛇族已经大伤元气,若他与蛇族协商,任蛇族侵入南角城,蛇族自然会转移目标北上,直攻都城,则数年内木族便得以休养生息……何况从占至今,木族从未为协防而聚集兵力,赵龙将岂非太天真了?”说到后来,徐定疆脸色微沉,竟似有些不满的意味。
几名管带都已经变了脸色,但见赵平南沉吟不语,众人也不敢有所动作,却见徐定疆放缓声音说:“‘狂虎龙将’已为此事上禀,若赵龙将也能提上一提,相信南角王一定会多加考虑。”
赵平南抬起头来,恍然说:“三日前你与徐牙兄在‘客来赌场’晤谈,之后徐兄便入宫求见南角王,难道就是为了此事?”
“没错。”徐疯子转头望了赵才一眼,忽然又恢复不正经的模样,笑说:“那日见徐龙将之前,刚好与贵公子先练过功夫。”
提到此事赵才自是满面通红,他望着徐定疆怒叫:“徐疯子……”
“住口。”赵平南斥说:“徐公子功夫远胜于你,以前是手下留情,你还不知好歹?”
赵才也不是草包,他刚见管带何通一击无功,心里已经隐隐感到徐定疆功夫不弱,现在经父亲一骂,赵才这才认清事实,不过他可不愿意就这么认输,斜目望着徐疯子,心里转着另外的念头。
赵平南不管自己儿子心里打什么主意,他向徐定疆一拱手说:“徐公子见识过人,功夫高强,想必家学渊源,不知……”
“赵龙将客气了。”徐定疆蓦然起身说:“若刚刚徐某之言不幸成真,到时南角城满城居民都靠赵龙将的关注了。”
赵平南皱眉说:“不敢,徐公子……”
“告辞。”徐定疆抢着说完,拉起白浪转身就走。
“且慢!”赵平南可不愿意徐定疆就这么走掉,立即一个腾空翻身拦在两人前方,两手齐张,一股劲力弥天盖地向两人阻来。
白浪刚刚闷了半天心中已经不大爽快,这时赵平南忽然向地出手更是大犯白浪的禁忌,白浪哼了一声,一个踏步向前,左手凝爪往前一伸,五道爪力唰地一声裂开赵平南的劲力,向着赵平南的胸前急袭。
赵平南一惊,怎么这些年轻人个个好身手?他连忙挫身后退,一面两手急回错向白浪的手掌。
白浪冷哼一声,正要变式的时候,忽听徐定疆似乎不赞同地轻叫:“白兄!”
白浪心中一动,原式不变,凝劲向着前方直探,赵平南双手错到白浪关节,发现白浪手臂竟似铁铸一般毫无下手之处,他毕竟身经百战,在这一瞬间两掌改抓为拍,两方劲力一碰,只听碎地一声,白浪身形只微微一晃,赵平南却是退了两步,算是落居下风。
这时一看动上了手,连关思齐在内的五人同时大喝一声向两人拥来,白浪沉着脸迅疾转身,两手虚抓提起,他刚刚已经留手,但若对方一拥而上,白浪可不打算再容情。
眼见情势一触即发,徐定疆忽然哈哈一笑,跨步拦在白浪身前一扬双掌,只见数十道掌影向着四面倏然而出。
五人这时对徐定疆都已不敢小觑,眼见对方的掌力似是向着自己招呼而来,不禁同时一缓脚步,待看清对方招式之后再说。
就在这一刹那,徐定疆掌力突收,拉着白浪一闪,不知怎的闪过了赵平南身侧,一面哈哈大笑说:“赵龙将,今日多有得罪,改日再向您请罪。”话声末落,人已出了昆吾宫。
五人还要再追,赵平南摇了摇头说:“别追了。”他这时心有余悸,刚刚他虽并非全力出手,不过也明白白浪的功力八成在自己之上,而徐定疆那一掌更是神妙莫测,这两人若是联手,自己六人未必有胜算,而且对方似乎没有恶意,不必结此无谓的冤家。
赵才根本弄不清状况,他只见四面人影一乱,徐白两人已经远去,他急得跳脚说:“怎么让他们跑了?”
“住口!”赵平南皱眉沉喝,吓得赵才一楞。赵平南沉思了片刻,终于转头对五名手下说:“回宫城,我要入宫求见王上。”
徐定疆与白浪直奔出了翠琉居才缓下脚步,走到端流桥上,望着桥下运河中榔比鳞次的小船,两人自然而然地停下脚步,过了片刻,白浪忽然发觉徐定疆尽望着自己,白浪被看得浑身不对劲,皱眉说:“怎么了?”
徐定疆这才苦笑说:“白兄,你刚刚还真的打算给赵龙将难看啊?”
白浪知道徐定疆的意思,他沉吟了一下,望着自己微嫌苍自的双掌说:“我从未向人挑衅,但也不喜欢他人向我动手。”
徐定疆微微皱眉,一改称呼地沉声说:“白老弟,看来我比你还长上几岁,有话我就直说了……”
“徐兄请说。”白浪有些意外,徐定疆有时彷佛游戏人间,有时凝重起来却又十分正经,实在不明白这人的个性倒底如何。
徐定疆一扬首,望着笔直向东流的运河说:“牧固图大陆上六族各占一方,我们的地域不但最小,而且除了东方面临大海之外,北方熊族虎视眈眈,南方蛇族阴险狠辣,现在连西方木族都心怀匝测,若我们人族之间还不能团结,终有一天会有灭族的危机。”
说到这里,徐定疆转回头望着白浪说:“所以我有时虽会出手教训一些看不顺眼的家伙,但大多都还留有余地,今天见白兄两次出手……”说到这里,徐定疆似乎颇感难以措词,跟着沉默了下来。
白浪自然明白徐定疆的意思,问题是白姓皇族五十年来死的干干净净,可也是人族自己做的,白浪想到这里,有些激愤地说:“别人可不像徐兄这么想。”
“我也明白。”徐定疆叹了一口气说:“人族虽说天生体弱,但祖传武技足可使人族能力大幅提升,可是长则数百年、短则数十年,一次次的内乱,让人族大失元气,若非如此,蛇族、熊族岂是我们的对手?五十年前白姓皇朝暴虐无道、贱民以逞,刘、徐、陈三姓起事虽是迫不得已,但将白姓一族残杀殆尽却似乎太过了。”
“有什么奇怪的?”白浪冷哼一声说:“改朝换代自古皆然,不然皇族本有六姓,为什么过了千多年只剩三姓?”
白浪心里一句话没说出来──若自己有朝一日能重掌大权,也会杀尽刘姓皇族。
徐定疆望着白浪,神色凝重地说:“若是这样下去,再过千年皇族岂不是……”说到这里,徐定疆忽然神色一松,轻笑说:“算了,这关我们什么事?”
白浪也警觉起来,自己装成贵族,怎么与徐定疆谈起此事,连忙跟着强笑两声说:“正是,谈此事太煞风景。”
“往这儿走。”徐定疆一指路说:“白老弟,我想你也没有计划好的宿处,今天就先在‘醉卧宾楼’住一宿,明天我再帮你安排面见南角王的事情。”
白浪望望天色甚早,诧异地说:“今天不行吗?”
徐定疆一笑说:“现在南角王八成正要接见‘天猛龙将’,怎么有空与白兄见面?”
白浪见徐定疆这么有把握,他心知这位新结识的朋友办法不少,也挺够朋友,便依他的计划多等一天,于是再无异议,随着徐定疆往城北走,先找个地方安置了再作打算。
两人绕过了宫城,经过宫城正北的大校场,徐定疆远远一指,向白浪示意“醉卧宾楼”
的位置。
白浪一看,却是大皱眉头,原来“醉卧宾楼”位在北校场北端大街上,是个三层楼的建筑物,看来是专门接待达官贵人的,白浪有自知之明,自己住不起这样的地方,于是驻足摇头说:“徐兄,我还是自己另寻住处吧。”
“老弟这话就见外了。”徐定疆一皱眉已知就里,微笑说:“在南鱼城我添为东主,一切由我负责。”
“不。”白浪不惯于接受别人的好意,他止步说:“小弟明日再来此处会见徐兄。”
白浪认为徐定疆居住于此处,那么自己明日再来找他便是了。
“白老弟,我也不是住这儿。”徐定疆微笑说:“既然此处住不了,不知道可有胆量随我去个地方歇息?”
激我?白浪一扬眉,傲然说:“什么地方?”
“随我来。”徐定疆一挥手,领着白浪又往回走,向着南端宫城走去。
白浪随着徐定疆又绕过北校场,再沿着宫城边墙往西绕。
沿着宫城这一圈,居住的人以贵族居多,所以多半是挺漂亮的建筑物,三、四层高的楼房所在多有。白浪四面望了望,心中颇感不耐,心想徐定疆八成只是说说而已,等一下又把自己带到哪个贵族的家中,这样还不是领他的情?想到这里,白浪忍不住说:“徐兄……”
“马上到。”徐定疆打断白浪的话,四面张望了望,忽然一挥手说:“上去!”一面腾身越到身侧一户平房的肩顶。
白浪反应极快,跟着向上飞腾落到徐定疆身旁,却见徐定疆又是一个腾身,直射邻侧一间三楼高的建筑物,眼看未能到达,徐定疆单手轻拍三楼墙壁,一个借力便翻上三楼房顶。
白浪心里疑惑莫名,这是要到哪里去睡?怎么这么麻烦?不过无论如何,白浪的好胜心已被引起,他立即跟着一个高窜,腾身直上数公尺,无须借力地落到徐定疆身旁。
徐定疆微微一笑说:“好身法。”跟着转身向南面的高楼纵跃而去。
白浪跟着急追,两人连跃过了五栋楼房,徐定疆才忽然一停,他无须回头也知道白浪已紧跟过来,只轻声说了句:“小心些……”立即一个旋身纵跃,滴溜溜地直旋上半空近八公尺,在半空中最高处他两臂一振,向着东方一个挑高的建筑物顶端旋滑过去。
白浪心中微微一震,这一手自己可不会,不过两方距离不过十五公尺多,这可难不倒自己,白浪猛一吸气,曲身一弹,有如一颗炮弹般斜斜飞射过十公尺远,眼看去势将尽,在半空中蓦地翻了一个舢斗,浑身内劲一缩一放,只见他去势徒然加快,眨眼又闪过了余下的五公尺,落到徐定疆身旁。
徐定疆一过来便担心地回头望,待见到白浪半空中突然加速的身法,才放心地回头往下一跃,闪身落到了下方的一处庭院中。
白浪刚刚凭着一口不服输的气势冲了进来,但他一落地便感不对,只见下方一片绿意,在大片花草山水中,有许多的亭台楼阁点缀其中,还有个金碧辉煌、占地甚广的建筑物……
这里不是宫城吗?这家伙真不愧叫做徐疯子,怎么带自己闯了进来?
白浪转头一望,刚刚自己果然飞过了宫城西面的大街,直接落到宫城西向哨站顶端。还好现在不是战时,这里没人看守,不然叛逆的罪名是跑不掉了。
白浪不禁啼笑皆非,自己费尽千辛万苦逃来南疆,没想到转眼又犯了足以砍头的大罪,白浪再一回头向下望,却见底下徐定疆正似笑非笑地向自己招手,白浪虽觉实在荒谬,还是轻叹一口气,纵身飘落下去。
“天猛龙将——”一个士族随侍从偏殿的侧门走入,向赵平南施礼说:“主上在‘蔓荷亭’相候,龙将请随小的来。”
赵平南眉宇带忧地点了点头,便跟着这位随侍向内宫走去,行不多时,只见花木掩映之间,一道流水的尽头处,有着一个攀满藤蔓的小亭,里面正站着一个普通身材、身着青色便装宽袍的中年人,此人便是南疆的擎天支柱──“南角王”徐靖。
人族中共有六王,分别是“左督国王”、“右督国王”、“东极王”、“南角王”、“北域王”、“习回河王”。其中除“习回河王”功力较低,“左督国王”、“右督国王”随皇帝──“天定皇”镇守都城外,“东极王”、“南角王”、“北域王”分别镇守东南北三方,在人族中都是顶尖高手。
徐靖功夫虽然并非最高,但“东极王”、“北域王”年岁均已过百,徐靖年仅八十余岁,在人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