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哪儿?”徐牙自然不肯放人。
“当然是都城。”归勇惨然一笑,劲力一迸,震开了徐牙的手,便一转身,直直向着都城纵越而去。
他是要去都城杀尊者?他怎么杀得了?徐牙心里发急却又无法可施,陷山老人与徐定疆现在都无法动弹,自己可拦不住归勇,总不能派兵把他抓起来吧?焦急的徐牙,就这么看着归勇消失在眼前。徐牙呆了呆,只好往回奔,看看陷山老人出定了没有,最好徐定疆已经苏醒,这件事得禀告他才行。
又过了约莫一个小时,已知归勇离开的陷山老人,正在徐定疆身旁焦急的走来走去,归勇这一去,怎么进得了都城?徐定疆看看也该醒了,却又一直醒不过来,那不灭之毒还真是难缠,虽然已经剩下不多,但就那一点点却是怎么也无法除尽,否则早在半个小时之前,徐定疆就该已经完功了。
好不容易,陷山老人终于听到徐定疆长吁了一声,陷山老人转过头,见徐定疆已经睁开双眼,目光却凝视箸不远处白玫的尸身,眼中全是茫然。
对了,还有这件事。陷山老人暗暗懊悔没有让徐牙先收拾起白玫的尸身,他见徐定疆一言不发,神色中又是凄苦,又是无奈,还带着三分惋惜,陷山老人不得不打断他的思绪,接近两步说:“小子……归勇知道了。”
徐定疆一怔,痴痴的回过头,似乎脑海中正一片浑沌,无法思考。
“他向都城去了快一个小时了,你若不去拦住归勇,他就死定了。”陷山老人猛摇徐定疆的肩头说:“我把你救回来,可不是让你当白痴。”
徐定疆又回过头凝视了白玫片刻,这才缓缓说:“我身上的毒还没净。”
“真的吗?”陷山老人顿足说:“真是不灭之毒,已经所剩无几了还这么顽强。”
“所以刚刚才一直没出定。”徐定疆叹口气说:“不过我已经想出办法了……前辈请退出十……不,二十公尺外,免得被波及。”
这时徐牙也发现徐定疆出定,他连忙奔来,一面叫:“小王爷,归勇杀去都城了,这个不妙……”
“小子知道了。”陷山老人没好气的拖着徐牙往外退,一面扬声说:“要命的就走远些。”
不管这话理由何在,谁不要命?在附近守卫的士兵们自然往外直退,徐定疆四面一望,目光又回到了白玫的身上,他右掌黯然一挥,一道红雾光劲沛然而出,硬生生的把地面往下挤出了两公尺深的大洞。徐定疆双手托着白玫,轻柔的将她放入洞穴之中,再一挥手堆起土石,掩盖的那一刹那,一种失去一切的沉痛寒渗渗的直刺入心,徐定疆一咬牙,好不容易才将土石推了过去。
这小子在干什么?陷山老人看得气闷,埋掉白玫与逼出毒素有何关系?却见徐定疆凝望白玫的新坟片刻,突然一吸气,浑身红雾激散,刹那间又化为发光经脉,而徐定疆凝立当中片刻,突然嘿了一声,气劲瞬间爆散,向着四面飞甩,同时徐定疆气劲重凝,忽然间腾空直上,飞射到二十余公尺高。
这样就好了吗?陷山老人对徐定疆这套功夫不了解,正狐疑问,却见徐定疆刚刚存身的周围四面树木忽然呈现紫黑,短草树叶更是立即枯萎,方圆十余公尺内,在刹那间变成一片死域,似乎没有任何生物得以留存。
原来是这样逼出来了?陷山老人这才知道,徐定疆这功夫必然与血脉相通,所以能把郁积体内的毒速送出体外,再藉着爆散来驱除,如果是一般人,纵然能将内息外发,只不过送出经脉中蕴藏的内息,也无法送出血脉中的毒素,这功夫果然古怪……而那毒也实在太恐怖了。
陷山老人正赞叹的时候,徐定疆已经朗声发话说:“方圆二十公尺,不准任何人进入……我去都城一趟。”话声一落,徐定疆往东直射,转眼消失了踪影。
若不是听到归勇的事情,徐定疆只怕还在伤痛白玫之死,但这时却适时的将徐定疆从悲伤中暂时抽离几分。不过徐定疆依然不断的想着两人最后的缠绵,一面深切的自责,若早知白玫会采取这样的手段,就不该给她这样的机会……若没有机会,她纵然会一时气沮,总有可能想通的吧?
不知道……无论如何,现在都已无法挽救,她想与自己同死之心未免太过坚定……小玫啊小玫,难道只过了这短短的一个月,你就满足了吗?
都是自己的错……若不是自己太希望满足她的愿望,也不会一直不拆穿此事,本想她若真要自己一命,给她便是了,反正该交代的事情都已交代妥当,但自己若能撑过这一关,她就该会死心啊……
真没想到,她对这种毒药太过自信,居然一心与自己同归于尽……问题是,为什么只有自己撑了过去?小玫,我实在太对不起你了,但你就这么一个人走了,你……你也太对不起我了。
徐定疆悲痛的在云彩中飞掠,只花了短短的时间,已经到了都城附近,他这才想起自己是来拦截归勇的,刚刚一路上倒是忘了……徐定疆无奈的四面观看,却见下方蛇族、熊族、人族北军三方,分成三面打成一团,其中最惨的自然是人族那已经不到五万的官兵。不过只要熊族稍占优势,蛇族立即转移目标攻打熊族,相对的,若蛇族占了优势,熊族却也不肯坐视,似乎谁也不让对方灭了北军部队。不过北军自然是无时无刻都受着攻击,除了在夹缝中求存之外,根本没有反攻的气力,但也因为蛇熊两族彼此忌视,北军一时间倒还能稳得住阵脚。
发展成这样,倒颇合徐定疆的期望,不过可惜的是,刘然的皇帝位子可能又稳了,本来期待刘縯当上皇帝,看来刘礼还是没能掌握大局……不过这时的徐定疆,也没心情再深入思索了,只再拔高了千余公尺,远远的观察着都城周围,虽说归勇该已赶到,但都城附近如此混乱,他总不会一头冲进去,若归勇露出身形,自己该能事前拦住。
一飞高,徐定疆也发觉正不断往北缓缓撤退的一支部队,除定疆一怔随即释然,虽看不清楚旗号,但想来应是白家的北域部队……白家人终于也知道明哲保身了?也许这场战事过后,他们真能在北域城开枝散叶,重新立足,不过他们若是打着再起风云的主意,只怕最后难逃溃败的命运。
就在这时,徐定疆突然一怔,萧索的脸上突然露出几许兴奋的神色,那……那不是那三个该死的东西吗?居然在这时候出现?
出现在徐定疆眼前的,居然是那三个徐定疆不知该如何寻觅的三位尊者:二、三、四尊者三人,除了二尊者身后背着一把不知什么东西外,另两人手中倒是空空如也。三人浮现在都城上方之后,也不施展空间移位的功夫,只不断的往上飘,他们躲的想来是两位供奉,不过他们万万没想到,上方还有个凶神恶煞在等着他们。
看到三人,徐定疆是又高兴又紧张,这可是天上掉下来的机缘,省得拜托刘芳华抓人,这次绝对要宰了追三个家伙,想了想,徐定疆又飞高了些,躲到了云雾之中。
三人直上高空,似乎并没有受到什么阻碍,也许因为都城在正要被破前突然得救,里面所有人正忙着修补破损的城墙,一时也没人理会逃出的三尊者。三尊者飞到约莫一千公尺高,这时除了徐定疆与刘芳华之外,天下已经没有人奈何得了他们了,他们这才停下身来,观察着城外的状态。
看到城外战场的混乱,三人似乎颇感意外,彼此商议一番之后,三人开始向着东面直飘,似乎不打算参与下方的战事。
这正合徐定疆的心意,若这时出现,就算能击杀一人,另两个若是躲到下方的人堆中,说不定还被溜了,若能到什么四野空旷的地方,那可就有把握多了;而且自己因与毒物磨耗一日一夜,那看似无穷的功力已有不足之像,拖的越晚动手,连杀三人的把握度越高。而三人既然在此出现,归勇就算进城,一时也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徐定疆当机立断,在高空中远远吊着三人,向着东方缓缓移动。
二尊者背着的东西不是别的,正是皇族至宝──月华剑。
都城刚由大难中逃脱,发觉城外众敌打成一团,刘然松了一口气,身上暂时只带着泰古剑,把月华剑取下片刻,却没想到会被人所窃。
这件事一经发觉,自然捣得皇城内一片混乱,想来想去,除了修练幻灵大法的尊者们之外,也没有别的可能了。这下子刘然愤而奔下幻粹阁地牢,要向刘芳华兴师问罪,责怪为什么三位尊者潜入都城,刘芳华居然不知事前告警,莫非她也不在意自己的生死了?
刘尉达、刘尉莽自然只好跟着,虽然在他们的心中,多多少少觉得刘然自己该负更大的责任。
刘然的想法又是不同,这次被偷走的是自己赖以逃生的月华剑,又是从寝殿中被偷,无人可怪、恼羞成怒下,他只好亲自来找芳华算帐。不过说老实话,见了面该骂些什么,刘然心中也还没有主意。
三人各怀心思的奔入地牢,这才发觉刘芳华竟是进入了极深层的定境之中,任何外在的讯息都已无法感受。
刘然一楞,哼了一声说:“原来如此。”难怪刘芳华没及时通知,他的气也消了三成。
两老也同时省悟,刘尉莽叹了一口气说:“芳华丫头原来在练功,这也难怪了。”
“这是什么时候了?”刘然依然颇有不忿的说:“什么时候不练,挑这时候练……两老可能唤醒芳华?”
刘尉达一怔,微喜说:“皇上莫非想放出芳华公主?她的功力确实也有帮助。”
“不。”刘然沉着睑说:“看样子……他们都有不臣之心,让芳华醒着只是为了告警。”
虽然并不怀疑自己儿子,刘然对“扶刘縯为帝”的消息仍有些忐忑,尤其徐定疆至今兵力未至,除这个解释之外,恐怕没有好的说法了。而刘芳华不只与叛军大将白浪过从甚密、与徐定疆是好友,跟刘縯的兄妹之情又十分深厚,想来想去,刘芳华还是不放为佳。
刘尉达活了这么多年,对这一点关窍自然看得十分清楚,他心底暗叹了一声,慢慢接近刘芳华,以最轻柔的方式体悟着刘芳华的状态,看是不是适合让刘芳华出定。
刘尉达这么一试,本来平和的脸色慢慢起了变化,似乎发现了无法理解的事情。他怔怔的收回手,回头望着刘尉莽说:“你来试试。”
刘尉莽一怔,一言不发的伸出手,轻轻的接触刘芳华的背心,内力一透之下,发觉刘芳华全身内息活泼的运行着,但全身经脉却只是稳定的畅流,整个人处于一种极平稳的状态之下,与一般人练功时的表征大不相同,简而言之:刘芳华根本不是在练功夫。
刘尉莽眉头一挑,一股内息微微一震,刘芳华的内息自然而然的顺势一卸,跟着又舒缓的恢复了原先的模样,刘尉莽可也愣住了,迟疑片刻才收回手,愕然的说:“怎会如此?”
“没错吧?”刘尉达也诧异的说:“她……昏迷了。”
内息的状态,清醒时与昏迷的反应绝不相同,比人体受外在刺激的反应还要明显,不过刘芳华若是昏迷,怎么会这么稳定的端坐着……莫非她在极端平静的修练中失去神智?
“怎么回事?”刘然皱眉问:“什么昏迷了?”
这该如何解释?两老对视一眼,刘尉达有些迟疑的说:“她也没在练功……就是这么坐着,然后突然昏了……”
什么乱七八糟?刘然脸上颇有几分不以为然,顿了顿才说:“就算她昏了,能把她唤醒吗?”
“试试吧。”刘尉达没什么把握,伸出一手探入内息,体察着刘芳华的身体哪里出了异状。
既然说是昏迷,首先探查的自然是脑部,不过刘尉达查了半天,查不出所以然来,但除了脑部产生异变,还有什么可能会导致这种状态?刘尉达满头雾水,只能归类于自己不明白的状态了。
刘尉莽见兄弟脸色凝重,他跟着两手握向刘芳华的手腕,两道内息顺着经脉往内探去,他打算查查刘芳华的经脉状态,也许会获得解答。
可是两兄弟忙了半个钟头,依然不知所以然,两人目光对视,脸上都有些愕然。
刘然可耐不住了,下次尊者再来,会偷走什么东西可不知道,也许拿掉几个龙将、教头的脑袋,那样可不得了。他沈声说:“两老看法如何?”毕竟还有许多需要借重之处,刘然口气还算客气。
隔了片刻,还是刘尉莽说:“她丹田中的内息状态有点异状,不过该与昏迷无关。”
“怎么,她丹田有异?”探查脑部经脉的刘尉达没发现此事。
刘尉莽点头说:“内息分布不平均,我没听说过这种现象。”两人若没听过,这个世间听过的人绝对不多。
“竟有此事?”刘尉达可起了兴趣,他疑惑的说:“徐小子说丫头的内力该也大幅提升,莫非此异状与他们现在的内息状态有关?”对徐定疆与白浪两人功力总量大幅提升之事,两老想之不透,耿耿于怀以久。
“有此可能。”刘尉莽点头沉吟说:“丹田之中,内息分布竟隐隐有层次的区别,真不知为何如此?”
“我也来瞧瞧。”刘尉莽正要伸手,却听身后刘然轻哼一声,刘尉达停住了手,颇有些尴尬的回过头说:“启禀皇上,我们一时还找不出……”
“两老慢慢研究吧。”刘然耐不住性子了,摇头说:“朕先上去了。”说完飘身离开,懒的再说。
刘然一走,两老反而得其所哉,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探入内息,向着刘芳华体内查探过去。
既然不是寻求刘芳华昏迷的原因,两人这次查探的方式可就不大一样了,两人的心念随着内息的感触直破入刘芳华体内,虽然颇有阻碍,但凭着深厚的内息,总算也能深入。好不容易到了刘芳华那内劲凝结的中心,两人终于找到了那个古怪的集中点。
不过在那结实的集中点外几次测试,两老依然看不出所以然来,刘尉达与刘尉莽对视一眼,两人心意相通,同时加运了功力试图钻破那怪异的集中处。
但那个中心点毕竟不是在两人体内,两人并不能如刘芳华一般感受光球详细的情况,这么一运劲,不过是无端端磨耗集中点外围的能量,想侵入可没什么希望。
但这么一搞,刘芳华内息自然大幅损失,在一刹那间,大量内息蓦然涌出,两老猝不及防,在一瞬间内劲被澎湃的力道逼退,眨眼间退出了刘芳华体内,两人同时吃了一惊,那一小点居然有这么深厚的内息,莫非这就是那古怪功力的由来?
但就在这时,两老面前的刘芳华突然一吐气,眼睛睁了开来,直直的暗视着两人,那模样煞是恐怖,纵然两老人生阅历已丰,仍不自禁的被刘芳华骇然的表情唬了一跳,两人同时飘退数公尺,运足一身功力,静观其变。
刘芳华在这一瞬间,似乎完全没注意到两老的存在,她隔了好片刻,手脚一伸,猛一个蹦了起来,还扯得铁链嘎吱作响,刘芳华这才似乎从惊骇中复原,目光转向两人,有些发颤的说:“供……供奉爷爷?”
“芳华丫头。”刘尉达还没放松防备,疑惑的说:“你怎么了?”
“我……”刘芳华四面一望,迟疑的说:“我还在这里?我刚刚怎么了?”
“你昏过去了。”刘尉莽说。
“我……”刘芳华脸上露出迷惘,隔了片刻才说:“我昏……多久?”
谁知道?刘尉达顿了顿说:“该没多久……你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刘芳华回忆着刚刚感受,在一片无限的虚无之中,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