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山林寂寂,雀鸟惊飞,就是没有人回音,削瘦壮年人隔了片刻,咬牙说:“若是要逃,你就不该学了开头,只要你一运功,无论是天涯海角,绝逃不出堂叔祖的追踪。”话一说完,四面枝叶无风自动,空间中一阵诡异的气体挤压,瘦削壮年人的身形突然模糊而消失。
隔了好一会儿,那个隐藏在灌木丛中的人影才敢探出头来,只见她一张俏脸有些带着心虚的苍白,还有一抹淡淡的愁绪,两道浓眉带着几分英爽之气,在那张娇美的脸上十分引人注意。没错,此姝正是刘芳华,而追来的那人正是威名赫赫的 “秘阁卫国使”刘冥。
她不是随着刘冥修练“幻灵大法”吗?两人怎么一道一逃的又向着都城奔?这么一来,为了避开刘芳华而向熊族急赶的白浪岂不是白赶了?
刘芳华见到冥确实已经隐去,她喘了口大气,挪身步出那刺煞人的灌木丛,取出了食水迅速的吃喝了一些,她目光转向南方,暗暗嘘了一口气想,只要逃回都城,冥堂叔祖绝不敢追入,到时就安全了……
“幻灵大法”对一般人有效,但功力到了刘尉达、刘尉莽两位供奉的程度时,他们虽然不懂此功,却已勉能掌握刘冥移动时空间的变异,就如刘冥一遇周广,就缚手缚脚的无法施展。而若不凭藉“幻灵大法”,凭真实功夫刘冥自然也不是敌手,所以对刘冥来说,遇上他们后除了逃窜之外别无他法,不然一个不小心,从此陷入异空间中无法逃出,那可比破人一掌打死还痛苦。
这次随刘冥习艺,刘芳华虽是学了一半偷溜,但她却已学了初步的功夫;数日前,刘冥首先便传授一种奇异的真气运行法门,让刘芳华在自己体内无数穴脉中巡行,在最短的时间中了解自己的全身状态。
这是“幻灵大法”的初步功夫,也是由一种古传的医术演进而来,这种法门对练功没什么特别的帮助,但对了解身体状态却是十分有效,全身任何一点的变异都逃不过这种法门的检视,最重要的是能藉此法了解到每个人在根本上细微的不同,从而选择最适合的方式来改造身体。
同时,刘冥不断炼制着药物,让刘芳华依序服下,并让她藉着那套古怪的心法催动药力改变自己的躯体,如此下去,刘芳华将渐渐的体悟到周身内外无数空间,与其间川流不息交替影响的能量。
刘冥还表示,刘芳华现在的功力较他还高,又尚未转换先天真气,若练成“幻灵大法”,不只能学到他所有的功夫,说不定还能自创出更多的妙用,不像刘冥以前的徒弟们,只能凭运气修得一两种能力。
随着时间过去,刘芳华果然隐隐感到身体起了一丝变化,内息有时会无端端的有种无法形容的感觉,据刘冥解释,这是因刘芳华的身体与内息的本质都在逐渐改变,有时会不受控制的探入异空间,对体外各种能量的异动更是十分敏感。但相对的,刘芳华也逐渐能察觉到刘冥的来去,总能在地出现前后,体会到空间的异变。
不过就在两日前,刘芳华突然发现并确认了一件事,逼得她非毁诺逃离不可,刘芳华顾不得自己什么实用法门都没学到、体质改造也只是个半调子,趁刘冥出外时便突然脱逃,往南直奔。
刘冥本认为刘芳华既已许诺,应不会轻易背信,加上刘芳华一直都没有排拒的表现,对她的看管自然不十分仔细,也所以上次刘芳华与白浪能有机会碰面;没想到练不了几天,刘芳华突然消失了踪影,刘冥自然大怒追来,不肯放过她。
因刘芳华的体质内息已有少许改变,与同修此功的刘冥起了一种超越千里的奇异感应,只要一运功力,刘冥马上能立即认准方向追来,不遇相对的,刘芳华虽因功力尚浅,不知道刘冥的所在地,却也能在刘冥接近时,适时的察觉刘冥即将接近,在刘冥出现之前小心的隐藏身形。
两人有如捉迷藏般的一道一逃,两日间奔了数百公里,从“提鞍山群”奔到了 “都玉山脉”,眼看都城已经不远。
刘芳华从刚刚刘冥临走前的空间波动,已经能感受到刘冥向着更南方移动,看来他知道自己打算潜回都城,这才移到更前方拦阻,只要自己移动,便能以更快的速度追来。
不遇刘芳华现在还不大担心,都玉山从这儿开始,逐渐的往东南面延伸,山林中隐身之处甚多,到都城附近应该都没有问题,问题是都城城周数公里方圆当然是一片平野,想瞒过刘冥耳目逃回都城可有些不容易。
刘芳华转着念头,突然想起一计,她脸上露出一抹笑容,顺着山林继续往南疾奔,目光一面四面搜寻,准备着随时藏身起来。
刘芳华判断,刘冥似乎已经放弃拦阻在山林中拦阻自己,所以一直没再出现,他可能已经到了都城北端的平野等候;她自然不会自投罗网,此时一路向南,花了近一个多小时,穿过了都城东面的山林,开始缓步行走,直达南方的东极河岸。
刘芳华心里有数,就算刚刚刘冥确实在都城北面等候,现在一定也转到了东面,自己想入都城,依然会被拦阻,不过刘芳华却已经做好了打算,眼巴巴的望着东极河,等待着自己期望的事物。
皇天不负苦心人,刘芳华等不到半个小时,河面上就悠悠的漂过一个打渔的小舟,正从上游缓缓漂下,船上几个人影正忙碌的抛网收网,赚取微薄的收入,刘芳华一看,连忙撮唇作哨,同着河中的渔船招呼。
渔船上的人没想到在河岸的林缘居然有人招手,他们远远的见到刘芳华一头飘逸的秀发,知道招呼者必为上族,于是不敢怠慢,立即拨桨向着岸边靠去。
等渔船到了岸边,刘芳华缓步上船,渔船上有几个容貌清秀、个头矮小的平民,正十分恭谨的向她说:“参见大人。”不过他们见这个大人的衣饰有些狼狈,心里不禁暗暗嘀咕。
“免礼。”刘芳华心中虽然一直有忧心的事,但这么快就等到了心中期待的渔船,她自然有几分欣喜,刘芳华微笑说:“你们是一家人吗?现在在忙什么?”
“小人一家四口,沿河捕鱼,送市场贩售。”一个看来较为成熟的小个子似乎是这艘船的主人,他有些慌张的回答。
“很好,这位……呃……”刘芳华皱皱眉,平民容貌清秀之外,性征并不明显,刘芳华一时弄不清对方是男是女,顿了顿才说:“能不能麻烦你们逆流向上,这些当作今天未能捕渔的补偿。”一面说,一面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绿色薄牌,向着那人过了过去。
那个平民眼见刘芳华出手就是五百钱,他虽见过这种东西,可连摸都没摸过,他连忙摇手说:“不敢收大人的钱……我们往回划也一样捕鱼。”
“不成。”刘芳华硬塞了过去说:“请你们尽快,记得离岸一段距离。”
那人抵不过,只好讷讷的收下,这五百钱足可抵他四人多日捕渔所得,四人自然是并力的往回划,也不捕渔了,掌舵、摇橹、拨桨、控帆,四人各干一件,倒也不慢。
刘芳华征得四人的同意,躲入了船舱中,忍着扑鼻的鱼腥味,目光不断的向北岸搜寻,看来看去没有刘冥的踪迹,刘芳华脸上才绽出一抹微笑,稍稍松了一口气。
刘芳华的计画其实十分简单,她最后一次运功是在都城的东方丛林,刘冥功力再高,也只能在都城东面等候,而她只要藉着渔船逆流而行,片刻后到了城南依水渡口,到那儿不只有官兵更有龙马,就算不运功,也有办法回城。
东极河因为宽广,河水流动缓慢,逆流而上并不怎么费劲,但四人都只是平民,速度也快不到哪儿去,刘芳华空自心急却又不敢运功插手,只好忍着不吭声,呆望着北面河岸杀时间。
慢归慢,总有到的一天,刘芳华眼见渡口渐近,心里正高兴时,她突然一惊,讶然张口说:“怎么……”
她突然出声,掌舵、摇橹、拨桨、控帆的四人都回过头来,刘芳华自觉失态,正干笑的时候,刚刚发话的那个渔民已十分恭谨的说:“大人可要上岸?”
“且慢。”刘芳华顿了顿皱眉说:“可能要麻烦你们送我到南岸了……”
这是小事一桩,那人自然没有异议,只连点着头说:“现在便南转吗?”
刘芳华摇摇头,脸上还带着狐疑的表情,望着刚从渡口中南驶的一艘小型渡船说:“远远的跟着那艘船。”
那人望过去,见那艘小渡船上除了船夫之外,只船头站着两个看来老得不能再老的瘦小老人,两人眉须皆白,远远望去似是一个样儿,只不过两人的衣服一蓝一灰,总算有个分别。渔民也认不得两人,既然刘芳华这么吩咐了,照做便是,只见四人招呼之下,船头一转,向着南岸驶去。
这两人,不就是自己要找的供奉爷爷吗?刘芳华糊涂了,两位供奉不知多久没出皇城,更别说都城了,这十余年中,除了上次追杀刘冥曾追出城外,没听过两人出城,现在是出了什么事,两人居然连袂出城?
不过刘芳华也暗自庆幸,若非自己恰好在这时候赶到,岂不是失之交臂?自己随刘冥逃出“幻萃阁”,不知道两老会不会生气?加上刘芳华心中还有另一个隐忧,一时间更不敢与两人相认,只远远的吊着两者搭乘的渡船,向着南岸缓驶。
细诉则长、话简则短,没多久,渡船即将到达南岸渡口,两老不发一言,蓦然冲天而起,掠过剩下数十公尺的河面,同着南方飞掠。
这下糟了,若不追上两人,岂不是没人管得住刘冥了?刘芳华只顿了顿,两者的身形已只剩下一个小点,她不敢怠慢,眼见两者没注意身后,她双足红云突起,迅疾的一闪点水而飘,急掠上南面渡口尾随奔去。
刘芳华这一动,刘冥立即感应到,他没想到刘芳华居然莫名其妙的出现在南方,而且距离还挺远的,刘冥这时已经十分生气,打定主意非捉回刘芳华不可,他连忙运转“幻灵大法”一闪一没的向南面疾追。
刘冥过河自然不用渡船,以“幻灵大法”的“飘风技”自能轻松的过渡,他同时感到刘芳华一直往南奔,更不知道目的何在?他虽然莫名其妙,却也紧追不舍,不过他也忍不住暗暗赞叹,刘芳华的速度实在极快,若不是自己的移动方式不受地形地物所限,说不定还追不上她。
过不了多久,刘冥知道自己已经逐渐接近,下一个挪移应该就能与刘芳华碰面,只不知她那时有没有容易躲避的地方?若没有,非把她抓回去不可。
刘冥闪没之间,已感到刘芳华隐起内息,他一面闪现在空中,一面四处观望,要看看刘芳华躲在何方,突然间,刘冥起了一身冷汗,连忙运足了功力挪移入异空间,同着北方急逃。
却是刘冥刚闪入现实空间,便见眼前两个身影正迅疾的向着自己扑来,正是头号克星刘尉达、刘尉莽。刘冥怎么也没想到会往这南行古道上遇见二老,他不逃岂非送死?
刘尉达与刘尉莽两老见刘冥一现即隐,两人停下了脚步对视一眼,刘尉达首先说:“怪了,这老小子跑来这里做什么?”
刘尉莽也是一脸狐疑,刘冥总不会千里迢迢的来送死吧?他顿了顿说:“他向北逃,我们追不追?”
“不容易追上。”刘尉达摇顿说:“因为我们恰好闭关,已让徐小子先走了两日,不能误了这件事。”他们自然是被刘然派出追捕徐定疆的,不知为什么他们恰好闭关数日,这才延迟,不过大群部队南行绝没有两人一半的速度,两人十分有把握可在两日内必可追上南逃部队。
“看来徐小子真的与礼老二有勾结。”刘尉莽脸一沉说:“不然刘冥怎会出现 ……这不正是叫我们去追吗?”
刘尉达目光一凝说:“若真是如此,徐小子就不只是私逃而已,他手中既然有追风刀,可不能怪我们做长辈的心狠合击……走吧。”两人同时转身,加快了速度向着南方追去。
刘冥将出现之前,刘芳华比两老还早一步察觉,她才刚躲好,就发现两老恶狠狠的往回扑,果然把刘冥吓得屁滚尿流,忙不迭的逃跑,刘芳华大为庆幸,只要自己离两老不远,刘冥来一次只好逃一次,自己暂时还是远远随着两者,得保安全。
刘芳华隐身处距两老停留的地方有一段距离,她听力虽好,却没能听见两人的对话内容,她得意之际,却不知自己这么误打误撞的引来了刘冥,使得两老对南奔的徐定疆产生了误会,两人的计画从原先的当面劝阻,转变为合制搏杀,再过一两日被两者追上,徐定疆的日子恐怕不会好过。
这两日中,远远吊着部队的徐定疆,他突然无端端的心中一寒,有种大祸临头的感觉,徐定疆吐了吐舌头,四面望望没有什么变故,他摇摇头苦笑一下,自己怎么突然有些疑神疑鬼了?
徐定疆心中估计,部队差不多又该休息了,这么急行南奔,不知道这些官兵受不受的了?而估计上两老也该追来了才对,怎么还没出现?莫非都城又出了什么意外?
就算手持追风刀,自己一样没有把握能对付两位供奉,他们没来当然最好:不过想来想去,自己突然往南溜,刘然不可能就这么算了啊?
心中带着疑惑的徐定疆一提气,周身气脉往外迸出真气,身体向上浮起,向着数公里前方的部队飘行。
过不了多久,徐定疆看到正一队队就地歇息、狼吞虎咽进食的部队,他飘身而下,落到了亲兵队的首领赵才身边。
这家伙总算出现了。赵才一见到徐定疆,一股怨气就鼓了起来,其实以赵才的功力来说,连着两日不休息算不了什么,就算有些官兵难以支持,赵才也当他们是平时不努力,这时才支持不下去;他气的是徐定疆扔进亲兵队中的那四个娇滴滴的侍妾,这两日奔下来,玳姿她们只差没跌落龙马,连坐都坐不稳了,也不是赵才怜香惜玉,但若跌坏了一个,徐定疆不找自己麻烦才有鬼。
除定疆见赵才一脸不甘愿的向自己施礼,他好笑的说:“没出问题吧?”
“没有。”赵才冷硬的回答。
“很好。”徐定疆一转身说:“我去其他的队伍看看。”
“小王爷。”赵才忍不住了,他叫住徐定疆,压低声音说:“她们四个也快不成了,您不去看看?”
徐定疆转回身来,目光凝注着赵才,看得赵才胆颤心惊,过了片刻,徐定疆才叹了一口气说:“谁无亲眷,我怎能独厚己身?带她们南返是不得已,不能再特别照顾她们。”话一说完,徐定疆转身就去了。
这疯子!赵才直瞪着眼,心里一连串的骂上了十七、八旬脏话,这么说来,自己岂不是也不能抽空与墨琪热呼热呼?才想到这,另一边墨琪整理的差不多,正踩着轻盈的脚步飘过来,她看赵才瞪着徐定疆的背影龇牙咧嘴的发狠,皱眉笑说: “你又怎么了?”
“那家伙真没人情味。”赵才回过头来,向着墨琪咕囔,说明徐定疆如何无情无义,自己绝不会如此等等……
墨琪听归听,却没什么大反应,过了片刻,赵才自觉无趣,停了口问:“在想什么?”
“梦羽神情不大对。”墨琪担心的望了望另一方的部队说:“她心里有事,加上这么操累,我怕她生病。”
赵才可吃了一惊,在全族习武的情况下,甭说上族了,就算是士族也不容易生病,若真有人生起病来,几乎部不是小病小痛,不躺下个数日很难好得起来,现在可没时间让梦羽躺着休息。赵才忙说:“该告诉小王爷。”
墨琪瞅了赵才一眼,突然抿嘴一笑说:“你成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