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放心。”徐定疆送走了父亲,回过头说:“你们也该负点责任了,赵才,你和梦羽、墨琪合作一下,看着后殿。”后殿居住的便是南角王夫妻及随侍、徐定疆与玳姿等四婢,还有就是白家一行人。
赵才想到与要与墨琪碰面,不由得微微一怔,再转头一看,几个难兄难弟都在对自己挤眉弄眼,看来才不到一下子,每个人都知道了墨琪的事情,这下日子难过了……
“赵才?”徐定疆见赵才没答话,诧异的又问了声。
赵才回过神来,连忙尴尬的说:“是……小王爷,我这就去。”
“至于你们……”徐定疆望向正偷笑的杜给、锺名古等人说:“部队就交给你们了,五旅分批,轮班操练、看守,有没有问题?”
话一说完,徐定疆目光扫过去,只见锺名古和池路两人一脸疑惑,似乎不知道应如何是好,毕竟他们脑袋的纹路不多;而吴平在这种场合一向不说话,只彷佛有些事不关己的站在一旁;杜给倒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看来对这些似乎颇有心得;徐疆目光转到袁业家,两人目光一对,袁业家便有些胆怯的说:“启禀小王爷,属下不明白该怎么轮……”
陈东立急着想往后跑,忍不住说:“这还不简单……”
“等等。”徐定疆止住了陈东立,目光转向杜给说:“你觉得呢?”
杜给有一丝意外,但仍随即说:“我们五人每人各负责两旅,每旅一千人……不知一旅操练、一旅看守,半天一次交班如何?”
徐定疆微微一笑说:“这有两个问题,其一,既然一族操练,管带必定在场,若另一旅防哨怠惰,谁来监管?其二,你莫非半夜也想操练?不怕吵到旁人?”虽说牧固图大陆日夜分际不大,但多数人仍在夜间休息。
杜给微微一怔说:“小王爷教训的是,属下恭聆教益。”
“其实也差不多了。”徐定疆微笑说:“就安排两旅操练,一旅防守,你们五人辛苦些就是了。”
杜给一点即明,立即躬身说:“属下明白了。”
我可还不明白。池路睁大了眼睛正想发问,再想想杜给总会跟自己说,他又闭上了嘴。
“就由你安排。”徐定疆一笑,不由分说的拉着陈东立说:“走吧。”
两人掠出没多远,陈东立就有些担心的说:“定疆,没问题吗?”
“你就是这样。”徐定疆微微收起笑容说:“他们跟着我们,就要他们学点东西,总是你来安排,以后怎么办?”
这话似乎颇有道理,陈东立也不再吭声,眼看距离后殿越来越近,随时都可能遇见梦羽,陈东立又开始有些患得患失,心神不安起来。
牧固图纪元 一二○一年十四月十二日
秘阁殿之战已经过了两日,这几日已经探明,北方的队伍确实是习回河城军,据说已探得“磐石龙将”何威凡、“灵川龙将”风紫婷、“玄枪龙将”唐赣、“碧戈龙将”关胜男都在阵中,而虽未见到“神山卫国使”刘礼,但想来也在阵中,只不知道“习回河王”徐苞是否也随军南下。
因习回河城部队一直没有接近的表徵,反而有长久驻扎的倾向,城门的管理也就较为松懈了些,东埔口许多的大户为了逃避战乱,多想尽办法涌入都城中避难。其间白玫也曾派人去东埔口一些白彤曾去的酒肆妓院寻找白彤,却仍一直没有白彤的踪影,众人也只好把这事放在一旁,暂时不做理会。
现在最重要的是──白家人面临了两个类似的问题,徐定疆与刘芳华都已经得知白家人身分,也同样要求白家人效忠现在的皇室,现在到底该如何是好?
昨日白玫曾对徐定疆保证,在今日皇上登基之前,必定会商议出一个结果,白浪得知此事,索性也遣人通知刘芳华,让她知道自己并未忘了此事,刘芳华的回信十分坚决──她同意暂缓上禀此事,但若白家决定坚持反抗,请尽速想办法离城,她将于皇上登基后上禀,到时侦骑四出,想逃只怕也来不及。
直到信末,刘芳华才透露出一丝情意,表明若白浪不幸身亡,她也不会独活,白浪见得此信,感动之际,却也忍不住叹息,若两人命运乖舛若此,也只能怨叹天意了。
另一方面,曾经重探皇城的白垒当时果然也在秘阁殿中深处,后来才被影军放了出来。
刘冥确实因擒获正要退出的白垒,这才发现白浪与刘芳华的踪迹,若不是白浪特别拜托徐乾注意,只怕白垒的下场堪虑。
从昨夜到今晨,白家众人为了商议此事,整整一夜,却拿不出主意来,白浪自然不会鼓吹投降,只把事情的始末交代清楚,略去两人的风流韵事,不过众人倒也心里有数,不然刘芳华为什么这么好心?
白玫提出的倒没这么多,她只说明了徐定疆期望白家忘记过去,就没再多说什么,可是这却是更强烈的威胁,白家人现在等于在南角城万余部队的掌握之中,若一个回答不小心,只怕又要做一次阶下囚。
其实,说讨论,还不如说是难堪的沉思,现在的“飙”字一号房中,白炰旭、白浪、白汉、白广、白垒、白玫、白敏以及白述潘都在房中,连白浪、白玫在内,几乎没有一个人想答应这个要求,但若不答应,至少要想出个妥善的办法。
刘芳华那一面还好,若是不愿投降,大不了先逃出都城,日后再卷土重来,可是徐定疆这一关却是极难通过,连白玫都不敢自认了解徐定疆,若他这时已经派了人马看守,白家三百余人,只怕插翅也逃不出“馨云殿”。
眼见天色渐亮,看看约莫是五时许,白浪心里越是焦急,今晨九时正式开始刘然的登基大典,到整个仪式结束,差不多是十六时左右,若要逃,只剩下不到十一个小时,可不能再拖了。白浪望望四面众人,见白炰旭无神的脸上充满了失望与颓唐,就这么一夜之间,他竟似乎老了许多。
这也难怪,若选择卷土重来,就算不考虑南角城部队的问题,白炰旭有生之年,只怕再也看不到白姓皇朝的复兴,想到这一点,白浪不禁替白炰旭感到深切的悲哀。
他不敢询问白炰旭,只沉声说:“小玫、阿广,你们主意最多,拿一句话出来吧。”
也许因为牵涉到自己,白玫从一开始就没说什么话,而白广虽经妥切的调养,毕竟重伤未愈,一直躺在一旁,说的话也不多。
白玫见白浪追索答案,仍不表示意见,目光转向白广说:“广哥,还是你说吧。”
白广皱了皱眉,正要说话之际,门外忽然传来声音:“禀告,徐小王爷请见浪大爷。”
屋内众人都是一楞,其中白浪最为诧异,徐定疆明明知道众人这时必定在商议,怎会在此时要找白浪?莫非他改变了心意?白浪一咬牙,霍然起身往外走去。
走出屋外,转过了一排房舍,白浪便见到徐定疆一个人孤伶伶的站在小庭院中,抬头仰外着天空,脸上的神色十分平静。
白浪望着徐定疆,脚步随即缓了下来,徐定疆缓缓的转过头,两人目光一碰,霎时间,两人谁也没开口,就这么静静的对望着。
到了都城后,两人还是第一次碰面。
白浪功力大进之余,眼光也随之增进不少,他一眼就看出,徐定疆的功夫只怕比自己进步的还多,他周身气势流转之间,隐隐牵动着周身数公尺内的气氛,若是运起功来,威势只怕更大。而从那股气势中,白浪隐隐感到,徐定疆应该已经通过后天转先天的阶段,功力施用之际,只怕已与之前大不相同。
徐定疆望着白浪,却感到白浪肌肤下似有隐隐宝光流转,正是内力已达玄境的徵兆,若再上一层,便是反璞归真,到达外人完全看不出来的程度,比如自己父亲徐靖,又或是左、右督国王,两位供奉等人,也就是说,在这段时间中,白浪必定又有突破,只不知到了什么样的程度?自己是不是对手?
两人沉默良久,不自觉的,都把对方当成假想敌来揣测,过了片刻,徐定疆蓦然又重新望天,脸庞露出一丝微笑说:“白老弟,你有没有想过,一天为什么是二十一个半小时?”
白浪一楞,自然而然的说:“什么?”
话一说完,两人脸上目光对视,忽然间一股亲近的感觉涌起,这正是两人初识那晚,在南角城外待敌时说过的一段对话,当时,白浪的回答也如出一辙,两人也就此谈到白氏一族被三族合剿的缘由。
回想起往事,两人间的气氛又突然产生了变化,要知道两人都已算是高手,心意的转变之间,已经可或多或少的影响到了周围的气氛,两人心念这么一由防御转为亲近,周围的气氛自然立即和缓了起来。
白浪感受到周遭氛围的转变,他轻叹了一口气说:“徐兄,对不起,当时骗了你。”
“无妨。”徐定疆挥挥手说:“芳华知道了吗?”
见白浪点了点头,徐定疆心里微微一阵抽紧,刘芳华既知情不报,两人的关系不言可谕,徐定疆沉默了片刻才说:“你们做了决定吗?”
果然想提前发难,白浪没想到今日就必须与徐定疆对决,还好自己左臂虽功力未成,但已经该能运用普通的功夫,不至于太过吃亏。
白浪缓缓的运起功力,沉声说:“还在讨论,你现在就要结果吗?”
徐定疆脸上露出疑惑之色,沉默片刻才说:“不是你找我来吗?”
啥?白浪一楞,诧异的说:“不是你找我吗?”
这是怎么回事?两人目光对视,心里都是莫名其妙,但这时也不是探究的时机,徐定疆眉头一舒说:“既然如此,你快回去,小玫答应我八时前会给我答案,我不会变卦的。”
“好,我去了。”白浪知道,登基大典虽说是九时开始,但徐定疆等人自然要先到场等候,八时已算是极为宽松,他与徐定疆的目光再对视片刻,终于一个转身飘然而去。
白浪掠回“飙”字一号房,一开门,便觉得众人的神情颇有不同,似乎已经做出了决断,白浪心一紧,双脚莫名的有些难以挪动,这一步竟似乎十分难以迈出。
“浪大哥回来了?”白广目光转过来,轻嘘了一口气说:“还好没打起来。”
白浪一心以为会听到结论,没想到却是这一句,他稍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太过紧张,他踏入房中说:“怪了,徐兄说是我找他。”
白玫皱了皱眉头,却没再说话,白汉却没头没脑、有些生硬的说:“不是来杀我们?”
“不是。”白浪懒的再说,望向白玫说:“他会等你到八时。”
白玫才点了点头,白广却深吸一口气说:“我们投降。”
这话一说,白浪大受震撼,这是真的吗?白广这么说?
只听白广接着说:“这样至少能保住白氏一脉,我白广从此侍奉刘氏不存贰心,不愿意的可以离开。”
众人没一个说话,白浪心中暗暗庆幸,幸好白彤不在,不然他一定头一个反对,第二个呢?白浪目光自然而然的转向白炰旭,等待着他的答案──倏忽间,白浪身上冒出了冷汗,原来自己这么希望投降?自己还配当白家的子孙吗?
白浪正自责之际,却见白炰旭极慢极慢的抬头,苍老的脸上看来似是颇为平静。
众人等待了片刻,白炰旭终于缓缓的吐了一句:“我们……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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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身分揭露
白炰旭此言一出,白浪可比刚刚听到白广的话还要震撼,他诧异的以目光扫过众人,见每个人都低着头一言不发,似乎十分的颓丧,白浪忍不住大声说:“什么?”
“你不愿意吗?”白玫妙目一转说。
“我……”白浪一窒,自己不愿意吗?若真能如此,不但抛开了这许多烦恼,更能顺利的与刘芳华在一起,以后也不会为了什么时候该造反烦恼……白浪想了想,正要点头时,他身上冷汗一冒,那熊族呢?当年自己答应了熊族少主宏仑的事又该怎么办?
眼看白浪的神情万变,众人面面相觑,似乎都有些意外,白浪看了众人神色,反而有些讶异,莫非他们以为自己一定会同意?正糊涂间,白玫开口说:“浪大哥,你想到什么?”
白浪先放下心中的疑惑,叹口气说:“我怕无法向熊族少主宏仑交代。”
白玫一怔说:“熊族少主宏仑?”因白浪后来一直没提此事,她倒是忘了。
“浪大哥。”躺在床上的白广忽说:“你一直没告诉我们,熊族少主为什么愿意帮你兴兵南下?”
白广一说,众人都觉得大有道理,若非白浪答应了什么事,两人交情再好,也不至于拿两个种族的未来开玩笑。
白浪望了白炰旭一眼,顿了顿才说:“当时我以为白家已无后人,所以贸然的答应了一件事。”
白炰旭感觉到严重性,他目光转到白浪身上说:“你答应了什么事?”
白浪迟疑了片刻,这才缓缓的说:“给他们泰古剑。”
“什么?”白炰旭霍然站起,目光直视着白浪说:“泰古剑?”
在场的人都知道,泰古剑是人族权柄的象徵,更是人族之宝,白浪居然答应了此事?每个人的脸上不免都有些讶然。
只听白浪缓缓的说:“熊族南犯,蛇族北侵,还不都是为了泰古剑?若送了出去,人族至少可保数百年平安。”
“可是……”白炰旭目光向四面一扫,顿了顿才说:“这岂不是弃祖宗遗命于不顾?”
“何必在意?”白浪慎重地说:“我发现熊族也有一样的遗命,想来各族都一样,当年各族祖先本为同伴,说不定是要我们协力合作呢?”
“这……”白炰旭猛摇头,但又不知该说什么。
白玫连忙打岔说:“反正我们现在也不可能与熊族合作,当然也不会送泰古剑出去。”
白炰旭一楞,回过神点头说:“正是,此事可暂且不提。”
白浪思虑了片刻说:“不成,我要亲自向宏仑道歉。”
“你要北上?”白玫诧异的说:“那这里的事怎么办?”
白浪放心的说:“既然我们投降,徐兄、芳华都会保护你们,不必担心。”何况除自己外,其他人去也太危险了。
“何必呢?”白玫仍不满意的说:“既然毁约,两方从此便是敌人,这岂不是赶去送死?何况我们既向刘氏效忠,现在浪大哥若一去数月,他们怎会相信?”
这话也有几分道理,白浪一时不知该怎么接口,却听得上方传来一声:“我帮你们去说如何?”
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这周围早布置的如同铜墙铁壁一般,怎么会有人能无声无息的接近?与熊族有密谋一事若给任何人听到了还得了?白炰旭首先扑出门外往屋顶翻去,四面也霎时围上了五、六十人,乒乒乓乓的刀剑出鞘声响成一片。
白浪等人自然也不会闲着,跟着冲出的同时,却见房顶上众人围着一个胖胖的身影,那个人还一脸不在乎的模样笑说:“大夥儿别这么紧张。”此人正是也住在“馨云殿”中的周广。
白炰旭目光中燃烧着凶狠的神色,咬牙说:“你是上次那个野人?”他还记得当时东极城外一招间被周广震退,不然只怕已经扑了上去。
“又叫我野人?”周广皱着眉头说:“真是的,坐井观天,不知天外之事。”
白炰旭虽然不明周广话中之意,也知道周广在嘲笑自己,他哼了一声,正要上前教训教训周广,白玫已经一跃而上,甜甜的笑说:“周伯,别与我大伯呕气嘛,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