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再前进了。”徐定疆望着两人皱眉说:“我们不能让他们察觉,否则说不定木族人本来没有恶意,反而因为我们的侦查行动而产生敌意。”
“那就回去吧?”刘芳华以询问的口气说:“或是去蛇族看看?”她穿着这一身紧贴的潜水服一直十分难过,最好赶快打道归府。
徐定疆思忖了片刻,断然说:“我不相信木族没有问题,你们两个先回去,我在这里守一晚……白老弟,你记得照顾芳华。”
白浪一怔的时候,刘芳华却是没来由地焦躁起来,她忍不住低斥说:“我干么要人照顾?你为什么不回去?”
“你的功夫虽然很好,不过临敌经验不够;白老弟的经验虽然丰富,但是对于异族的知识却有些缺乏。”徐定疆望向白浪说:“你们两人恰可互补。”
徐定疆说得没错,刘芳华若非临敌经验不足,白天也不会两次都差点栽在白浪的爪下,而白浪没有受过专门的传授,自然不明白各异族的特性,两人合作、恰可截长补短。
白浪其实怎样都无所谓,与刘芳华两人同归似乎也是件不错的事情,不过这真的是徐定疆的想法吗?这样一来,自己会不会结交了刘芳华,却得罪了徐定疆?
刘芳华望望两人,见两人的目先都望着自己,正不知该如何决定的时候,忽听见远远传来一丝独特的咻咻声,刘芳华一怔,随即一正脸色说:“别说这些了,我听到说话的声音。
”一面将双目闭了起来,侧耳倾听。
白浪只能听见夜风穿过林间的哗哗声,他诧异地望向刘芳华,徐定疆虽曾说过她的听力极佳,没想到比自己好这么多?
过了片刻,白浪与徐定疆也逐渐听到隐隐约约的声音,在夜风呼啸下逐渐明显,看来说话的人正逐渐接近,不过三人还是分不清那是什么样的声音。
这时刘芳华忽然睁开双眼,点点头说:“定疆,你说的没错,那是蛇族人与木族人在对话……不过有些怪,蛇族人和木族人用的居是我们的语言。”
这确实有些莫名其妙,听出是蛇族人、木族人在说人族语言不足为奇,蛇族人限于口腔结构,说起人族语时,常不由自主地带着“嘶索”之音,而木族人说话是鼓动木质薄片发声,声音咻咻作响,更是不似人族,问题是他们两族交谈,为什么要用人族语?
甭说徐定疆与刘芳华,便算是白浪也觉得有些不对,三人正拿不准该不该再往前探时,却发现那对话声越来越大声,似乎逐渐向着三人的方向移动,于是三人耐下性子,静静伏下不再说话。
等候了片刻,前方稀林中的那道小河旁,忽然出现了几个移动的身影,徐定疆遥遥一望,微微皱眉说:“蛇族与木族确实勾结起来了。”
白浪从未见过蛇族与木族,不过也不须徐定疆介绍,白浪遥遥望过去,只见一株四公尺余的水桶粗大树干蓦然出现,可称之为树皮的部分色呈黄褐,其中又交杂着一些白色、绿色的斑点,下方数根板状粗根毫不紊乱地迅速移动,推动着整个庞大的身躯,这想必是木族无疑,只不过实在看不出来哪儿是他们说话的地方?
至于蛇族也不难辨认,在木族身后跟着移出暗影的便是一个全身布满鳞片的怪物,这些怪物下半身是一条数公尺长的粗大蛇尾,上半身虽与人相似,不过那扁圆而尖、蛇信乱吐的脑袋实在令人浑身发麻。白浪注意到,蛇族人的手中还握着一支粗陋的棍状物,看来他们也会用较原始的武器。
徐定疆与刘芳华虽然早知木族人与蛇族人的形貌,不过两人也都是首次瞧见,刘芳华心神震动下不由得冷汗直流、浑身不适;徐定疆虽然好些,不过依然是不大舒服,正皱眉倾听的时候,忽见树林暗影中又出现另一道身影,徐定疆仔细一望立时浑身大震,没想到……第三个居然是个人族?
当然刘芳华与白浪两人也都看得一清二楚,两人心里自然同样大吃一惊。要知道在牧固图大陆上,各族无论种族血脉或是生活方式都根本无法相容,在相互杀伐后也从不会替对方留下活口,因此从来没有任何种族出过叛徒,那这个人族在这里作什么?
这时木族人树皮一阵翻动,蓦然咻咻作响地说:“你们只能沿着河走……不准到我们的地方来。”一面说话,顶上的枝叶一阵震动,伴着一阵哗啦啦的声音。
蛇族人一吐蛇信,索索发声地说:“会被人族发现,不好、不好。”
“苏鲁大公说的对。”那是个人族老年人,说起人族话来自然流利,他接口说:“咻利叶枯,要是沿河走被发现的话,这一次的奇袭就完全无效了。”
“别说了。”叫做咻利叶枯的木族人蓦然停了下来,身躯下方的板状粗根叭的一声拍在地面,连白浪等人都觉得地面传来不小的震动,只听木族人接着说:“蛇……蛇族到这里没好事,不行!”
“算了,既然这样,我们就直接攻入人族。”被称为苏鲁大公的蛇族人一双菱形的眼睛闪动着妖异的光芒,虽然他面无表情,众人不知他是喜是怒,但听语气似乎并不十分愉快。
“等一下。”那个老年人正色说:“苏鲁大公、咻利叶枯族长,南角城虽然一定挡不住七千蛇族的入侵,但硬碰硬多费工夫,而且南角城易守不易攻,若是攻城的时间一拉长,彼此容易产生误会。而且人族的援军若是一批批派来,说不定又会有变化。”
这人说得轻松,但随身一旁的三人却都吓了一跳,七千蛇族人?那岂不是要八、九万大军才应付得了?现在南角城才不过六、七万人,这可麻烦了。
这时苏鲁大公望了木族人咻利叶枯一眼,缓缓说:“我也想合作,这就要看你们了。”
木族人没头没脸的,也不知他想法如何,只见他浑身静止,确实像株大树,过了片刻才吐出声音说:“好吧,我便让出五十节,够了吧?”
“五十节……”老年人想了想,脸上露出笑意说:“那就将近一公里远了,苏鲁大公,这样应该没问题了。”
“还好。”苏鲁大公从鼻孔冲出一股气息,转头说:“既然这样,我们从二十点开始移动。”一说完,他盘在身后的蛇尾蓦然一弹,整个身子立即向着西南方直弹出去。
这一弹不打紧,居然好死不死地恰向三人隐身的地方冲来,三人一时都不知道该继续躲下去,还是起来应付的好?
徐定疆心念电闪,两手向旁伸出,示意白浪与刘芳华镇定下来,哪知他一伸之下发现右手却是捉了个空,徐定疆只见身旁电光剑闪,刘芳华已经拔剑向着苏鲁的前胸直刺了过去。
这下可没的躲了,徐定疆松开白浪的手,跟着便从背后拔剑。
苏鲁大公哪知飞来横祸?他一惊下怪叫一声,整个身子向后急缩,长尾由右后方横扫而来,霎时四面枝叶乱飞、一团混乱。
刘芳华眼看长剑若是击中苏鲁大公的胸腹,自己难免也会被他的长尾纠缠住,不过刘芳华两道浓眉一皱,长剑蓦然加速,扑的一声在苏鲁大公的胸前飞挑过去,苏鲁公的胸前立即翻开一片长有十余公分的青绿色血肉。
不过这么一来,苏鲁的长尾已经向着身形微滞的刘芳华急卷,徐定疆苦笑地摇摇头,迅疾地窜入长尾与刘芳华之间,横剑一挡,硬挡下苏鲁的长尾。
不过蛇族人的长尾是他们攻击力最大、也最为坚韧的地方,这位苏鲁大公虽然事出意外,但他既然身为三千蛇族的领导者,能力自然不弱,徐定疆虽然拦住了长尾的去向,但仍浑身一震,向后飞撞了数公尺,还是被刘芳华侧身一抱才停了下来。
白浪在旁看得清楚,眼见苏鲁大公的胸前正汩汩流出紫蓝色的鲜血,不过被徐定疆斩过的长尾却只有一丝白痕,白浪一面扶住后退的两人,一面拔出大刀低声说:“我们快走。”
刘芳刚刚自然不是泯不畏死,她与徐定疆相处既久,早知徐定疆会替她挡这一下,这时她也一个翻身说:“我开路。”跟着便回身向断崖冲去。
这一下乱,木族人咻利叶枯与那个老年人都是一楞,蛇族人一翻身落地,长尾一扫,七八株大树轰然倒地,他向后狂叫:“白离乱,你们好奸诈。”看来若不是刘芳华暗算,他未必会受这一剑。
“苏鲁大公不可误会。”那个被称为白离乱的人连忙叫:“那些是人族的奸细。”
“胡说。”苏鲁一吐蛇信向着另一方急弹,一面远远叫:“人族永远不能信任,我们必灭南角城。”
“苏鲁大公……”白离乱急叫,苏鲁却充耳不闻,越去越远,其势甚疾,胸前的伤口竟彷佛毫无影响。
这边两人吵个不停,另一方急逃的白浪却是心中大震,那人也姓白?莫非是当初逃出人族的亲族?若非如此,怎么会背叛人族?
徐定疆却也是心里大乱,当年自己父亲一念之慈任部分白姓族人离开,今日终成遗患,现在刘芳华与白浪也知道了此事,这事不知该如何收场,他这时心里一乱,加上刚刚的一震之下气血有些不顺,便没注意到白浪的脸色。
这时木族人咻利叶枯触身枝叶忽然四面闪动,随即传出一连串极刺耳的磨擦声,徐定疆与刘芳华相对一望,心里都是一惊,早知道木族传讯之法独特,但实际听到还是颇难忍受。
只见四面山林忽然一阵动乱,飞鸟走兽四面奔动,看来四面区域正有许多的木族人向此处集中。
徐定疆眼见林木震动,心知不妥,一拉前方的刘芳华说:“芳华,不能这样走?”
“你没事吗?”刘芳华一止冲势,俐落地回首一笑说:“你决定好了。”
“向这儿走。”徐定疆提气起身,转向西北方穿越过去。
三人这一转向,却见那个人族叛徒白离乱已经腾身拦住自己三人的去路,手中一柄长剑青光闪闪,剑尖还有一丝青芒上下伸缩不停,八成正是赫赫有名的“破天剑气”。
首当其冲的徐定疆这时已经恢复平静,只见他轻声一笑说:“老先生,拜托让个路。”
长剑一扬,一大蓬剑雨向着白离乱直冲,数十道剑影忽隐忽现地笼罩住白离乱的上盘。
白离乱自然不会让路,他冷冷一笑,青光一闪间,长剑化为一道青芒,向着徐定疆的剑网直奔。
一接触,徐定疆发现对方的剑势威力极大,两方一交会,自己的剑网马上从中破了一个大洞,白离乱的剑影从中直探了进来。
徐定疆临危不乱的一变式,长剑由上盘转向下斜削,针对对方的手腕刺了过去。
这一交上手,徐定疆的速度便慢了下来,刘芳华毫不迟疑,从徐定疆身后一翻,长剑由上而下地夹攻白离乱。
白离乱见眼前这个雄壮的年轻人变招如此迅速,心里已经微微诧异,怎知又冒出一个功力似乎也不弱的女子,他双眉微微一皱,右手巧妙地一转,先避过徐定疆得长剑,随即由上而下一转,剑光忽然换成一道光屏,汹涌的剑气向前一拥,逼的徐定疆与刘芳华两人不得不后退。
两人这么一让,在后方压阵的白浪忽与白离乱面面相对,白离乱自然不知道眼前此人亦为白姓皇族之血脉,他毫不犹豫地向白浪发招,一面叱喝:“通通留下来!”
白浪从刚刚刘、徐两人与对方的短暂接触之下,已经知道眼前的长者功力极高,三人任一人都不是其对手,两人同上机会也不大,也不能迅速地脱开对方的纠缠,但若三人同上,对方则绝没办法拦阻。
可是眼前此人说不定是自己唯一的亲族,自己若是立即施出“破天剑法”,与对方相认,岂不是突得强助?但自己混入南角城的计划却被完全打乱了。
白浪眼见对方的长剑向着自己胸口挺来,现在总不能等死,于是白浪将手中早已拔出的大刀横前方一挡,一面闪身让过对方,同一时间,徐定疆、刘芳华两人也由两旁绕过,向着白离乱冲去。
而白离乱察觉自己已陷入三人的包围中,他自己也知道,若眼前三人的功力差不多,自己十分危险,可是现在若要让蛇族的苏鲁大公误会冰释,非留下这三个年轻人不可,于是他忽地腾空旋身,剑影向着四面八方飞洒出去,同时往三人招呼。
眼见剑网向着自己冲来,白浪一皱眉又是一让,徐定疆与刘芳华却知不能在此纠缠,两人同时运集内力,两蓬剑光向着白离乱包裹而去。
所谓力分则弱,白浪虽然让过,但白离乱可不敢掉以轻心,可是他只留下三分力道预防变故,余下的七成力还是不敌徐、刘两人的全力进袭,在一轮金铁交鸣声后,白离乱的左臂与右腿分别被划了两个小口子,鲜血正缓缓渗出。
还是与此人相认,杀了徐、刘两人吧!白浪心中暗下决定。自己加上白离乱,两人联手远胜过徐定疆、刘芳华两人,若能成功除去两人,自己仍然能够混入南角城,到时与木族里应外合,南角城不破也难。
想到这里,白浪左爪青气突然冒起,准备先暗下杀手毁了轻功高强的刘芳华!
就在这一刹那,白浪忽觉身后劲风袭来,白浪一转头,却见一株大树顶上的五、六条枝干同时向着自己穿刺过来,也不知是不是刚刚那个咻利叶枯?
这可不知该如何应付,白浪不敢再做避让,右手大刀向着三条枝干扫过,左手则曲弯成爪,向着余下的两条枝干急抓。
“白老弟,不可!”徐定疆居然有注意到这里的状况,他远远一叫,闪身间已经飘过白离乱,向着白浪冲来。
白浪心里微惊,哪里不可?他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右刀与对方枝叶一撞,刷地一下扫落了一半以上的细枝,左爪威力却是更大,首当其冲的一支枝干随着白浪的力道应声而断,只不过与另一枝干相撞时,因为功力已经耗去一大部份,只能将枝干微微撞裂,不过依然算是成功的防守,白浪实在不明白徐定疆紧张什么,只先留下三成功力护身。
白浪正疑惑之际,他的身体忽然一轻,两脚脚踝疼痛欲裂,他连忙一运功力护住脚踝,一面低头望过去,却见不知什么时候,木族人的板状气根已经无声无息地缠住自己两脚,正迅疾向两方提起,眼看正要将自己从中撕成两半,徐定疆适时赶到,一道白茫茫的剑气从剑端探出,一剑将缠住白浪左脚的板状根截断。
左半边忽然失去了力道,白浪自然立即向着右边急甩,白浪反应亦极为迅速,一刹那间立时一个躬身,左爪向着下方的板状根一抓,手握处青光隐隐浮现,木族人的板状根立即寸寸碎裂,跟着迅速缩了回去。
这时另一边的刘芳华正陷入危境,白离乱虽然已经受伤,刘芳华孤身一人仍不是他的对手,徐定疆见白浪的危境解除,匆匆撂下一句话:“小心木族人的根。”一转身,向着白离乱的背后又射了过去。
白浪心中一阵混乱,刚刚自己才决定出手杀了徐定疆与刘芳华,现在自己却被他救了一命,这样叫他如何动手?
白浪迟疑片刻,正不知应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名木族人赶到这里,见白浪在一旁发呆,又是根枝齐动地向着白浪卷去。
白浪现在知道木族人不好整付,腾身向后急闪,一个飘身掠开五公尺。他本不欲与木族人多所缠斗,没想到这样却误打误撞地明白了一个窍门:木族人的移动速度虽然并不慢,但是比起修练有成的人族来说实在相差甚远,白浪这一闪,正所谓鞭长莫及,这一方木族人的威胁立即解除。
可是这样一来,白浪却闯入了刘芳华、徐定疆与白离乱的战团,这时刘芳华的右臂已经受创,正剑交左手,与徐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