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雪轩幽幽醒来,小声地说:“小天,我们到哪里了?”
熊浪天温柔地看着她说:“我们快到大理了,轩儿,你很快就可以到家了。”
万里雪轩微微一笑,说:“小天,真的辛苦你了!”
熊浪天看着她露出了明朗的笑容。
万里雪轩轻轻地移动目光,看着熟悉的环境,舒心地笑了,轻柔地如同温暖的春风。
突然,她的目光顿住了,停留在远方的白袍男子的身上。
熊浪天清楚地感觉到她的娇躯因为激动而有些微微地颤抖,他脑海里马上跳出了一个人名——万里秋林!难道那个白袍男子是万里雪轩的哥哥……
在他发呆的时候,万里雪轩竟从马上跳了下来,但却因为双腿虚软无力,一下跌坐在了地上。
熊浪天大吃一惊,正想下马去搀扶万里雪轩的时候,那个白袍男子的身影如同闪电一样冲到了她的面前,将她扶了起来。
熊浪天清楚地看到白袍男子晶莹的泪滴从他的眼眶轻轻地划落了下来。
他抬起手,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脸,因为心情的激动,他的手颤抖着,他轻轻地呼唤着:“轩儿……”
万里雪轩珍珠般的眼泪,就像是晶莹剔透的光芒一样,四分五裂。
她小声地说:“哥……”说着她一下扑入了他温暖的怀里,像个孩子一样哭泣着,宣泄着这些日子所受的苦痛和委屈。
熊浪天心里一阵低落,策马走开了几步,站在不远的树下看着他们拥抱着的身影。
他轻轻地拍了拍马头,心里想,马,我想你也很孤单吧!
她终于不哭了,万里秋林轻柔地抬起了头,看着她苍白的脸孔,如同雨后的梨花似地的,他的心不禁狠狠地痛了起来。
他伸手轻拭她脸上的泪痕,低下了头,吻在了她冰冷的双唇上……
熊浪天看到他亲吻着万里雪轩,心头如同被一个石锤狠狠地撞了一下,痛!
刺骨的寒风多情地飞扬着他们的长发,相互纠缠着,同样也绞碎了熊浪天的心……
深蓝的天空坠满繁星,万里雪轩躲在万里秋林温暖的怀里,抬头看着挂在天空中的那一轮明月,悲哀地说:“哥,爹和娘一定不会同意我们在一起的!你应该娶一个好女孩,过着安稳的生活。”
这句话深深地触痛了万里秋林的心,是啊,爹和娘怎么可能会同意他们在一起呢……
他紧紧地拥抱着万里雪轩,深怕一放手,她就会消失一样。
他激动地说:“轩儿,不管怎么样哥都会永远陪着你,除了你,哥不会娶任何女子的。”
万里雪轩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红晕,她看着自己的手掌,小声地说:“哥,不知道娘什么时候出关,我可能很快就会死去,如果真的有来生,你会娶我吗?”
万里秋林的泪落了下来,在月光的照耀下闪烁着明亮的光芒。
他已经知道在杭州一别之后,她所发生的所有事情,可是解药在秋水令的手中,这段时间他们如同在人间蒸发一样毫无音训,又怎样找他们要解药呢?到现在,爹和娘还在闭关中,不知道何是才能出关,而轩儿体内的毒根本拖不得,他更没有把握娘就一定能解去她身上的毒,她的生命危在旦夕……
他握着她的手,说:“轩儿,你不要胡思乱想,哥会永远疼爱着你,今生就算不能结合在一起,我也会永远陪伴在你的身旁,没有人能将我们分开。”
万里雪轩的脸上露出了甜蜜的笑容,她安静地躺着,看着漫天的星月。
篝火慢慢地燃尽,只剩下暗红的灰烬,有火苗从木炭的夹缝中窜出,像是心的跳动,它是那样地充满激情,却又是那么地脆弱,似乎随时都可能消失……
天边多彩的云朵随着夕阳西下,慢慢失去了光彩,黑暗再一次来临。
熊浪天看着从东方缓缓升起的一轮明月,他的心里清澈如水。
这些天,他没有去打扰万里雪轩,在万里秋林的照顾下,她的精神似乎好了很多,看着她快乐的样子,他的心里明白,他们爱得是那么的炽热,也是那么的绝望。
看着深沉的天空,他微微一笑,轩儿,不管你选择是怎样的,我都会永远守护着你,希望你能得到所要的幸福……
“熊公子,小姐有事情要找你,请随我来。”
熊浪天不回头都知道来人是万里雪轩的贴身丫——玉儿,于是跟随着她来到了飞仙轩。
到了门口的时候,玉儿行礼说:“熊公子请进,小姐在房间里等着你,玉儿先行告辞了。”
看着玉儿远去的背影,他回过头看着这紧闭的卧室门,抬起的手竟有些颤抖,她为什么突然要见我呢,一丝不祥的感觉从心底缓缓升起……
推门而入,明亮的烛光随风摇晃了几下,他看到万里雪轩正躺在床上。
万里雪轩扭过头来,看着他微微一笑,一下就在风中弥漫开来,模糊了她的脸,纯黑的发丝在寒风中曼舞着,就像一幅江南雾气缭绕精美绝伦的水墨画。
她小声地说:“小天,你到这里来了好几天,我都没有好好陪你走走。”
熊浪天温柔地笑着,说:“不要紧的,等你身体好些了再陪我参观翠寒宫。”
她看着他,说:“小天,今天你能陪我走走吗?”
对于她的要求,熊浪天怎么可能拒绝呢?
他取过挂在屏风上的斗篷披在她的身上,轻轻地横抱起她,飞身跃入了竹楼下的小舟……
时近午夜,在万里雪轩的陪伴下,已经将翠寒宫前前后后游览了一遍。
明亮的月光在她的长发上如水一样流淌着,她抬起琉璃般易碎的手指,指着眼前的一座小山丘,说:“小天,你带我翻过这座山,我们去看看那个百花盛开的山谷。”
百花盛开?现在可是冬天啊!
他的心里虽然有疑问,但他还是照着她的意思去做了。
看着身边迅速变化的景色,万里雪轩苍白如纸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凄美的笑容。
以熊浪天的身手要翻过这座那是何等轻而易举的事情,当他下了这座山的时候,他被眼前的情形惊呆了,整个山谷都是各种各样的鲜花。
万里雪轩和熊浪天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她指着远方的一个崖壁,说:“那里就是爹和娘闭关的地方。”说完她抬起了头看着挂在天际的那一轮明月,微笑着说:“今天的月亮好漂亮啊!”
熊浪天清楚地看到她眼里的泪水在月光下闪烁着晶莹剔透的光芒,也看到了她眼里沉沉的痛楚。
她忽然回过头,看着他,说:“小天,真的很对不起,我辜负了你!我很爱我的哥哥,虽然我知道我和他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但是我并不后悔。”
熊浪天怎么也没想到她居然亲口说出了他们之间的感情,虽然他早已知晓,但心还是狠狠地痛了起来。
他脸上痛苦的神色就像是一道一道深深的刻痕,他小声地说:“那洛日楚呢,你爱他吗?”
万里雪轩低下了头,轻轻地说:“原先我一直以为我很爱他,可是我错了,因为我恋的是他的身上有我哥的影子,像哥哥那样的坚强和成熟,还有像哥哥一样高大的身躯,让我感到安全。”
她缓缓地说着,忽然,她笑了,她的笑容如同苍凉的落日,有着温暖的光芒,却将沉入永远的黑暗。
她抬起头,她的眼里落满了星光。
一样的天光云影,多么地熟悉,她曾经和万里秋林一起,不知道看了多少次这样的圆月之夜……
泪水从她的眼角划落,折射着晶亮的光芒。
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能再和哥哥一起,过着平静的日子,一起看这一年四季不断变化的风景……
她的目光又回到了熊浪天的身上,她怎么会不明白他的心意呢,可是……
她开口说:“今天,我不想哥哥来陪我,是因为我不想让他看到那可怕的一幕,让他伤心……”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到后来已经模糊不清了。
熊浪天大惊,猛地抬头,看见她已经安静地闭上了眼睛,在月光下,挂在她脸上的泪水闪烁着清光。
他轻轻呼唤着:“轩儿,轩儿……”
天宇间安静得令人窒息,她竟然没有一丝的反映。
他一下扑上前去查看,她已经没有了呼吸,他这才明白她所说那句话的意思,瞬间泪水充溢了他的双眸,争先恐后地夺眶而出,撕心裂肺地呼喊着:“轩儿,你醒醒,你千万不要死啊……”
第二十一章 劫后余生
“轩儿,你醒醒,你千万不要死啊……”
刚走到山脚的万里秋林只觉得眼前一黑,几欲晕阕,不可能的,她不会有事情的一咬牙立刻冲了上去……
清冷的月光下,万里雪轩安静地躺在百花之中,鲜红的花朵更加映衬出她的脸是那么地苍白如纸,晶莹的泪水悬挂在她长长的睫毛上折射着银色的光芒,她的面容是那么地安详,但她脸上的泪水却又显示出她内心的牵挂和不安。
熊浪天撕心裂肺的呼喊声中,她毫无反应……
轩儿,你真的就这么丢下我一个人走了……
万里秋林一下冲到她的身旁,伸手一探,真的已经没有了呼吸……
滚烫的泪水从他明亮的双眸蜂涌而出,这不是真的,她才十八岁,是花一样的年华,她怎么可能就这样死去了呢?
这时,紧闭的山门开了,一条白色的人影如同一阵清风一样,飘零着来到了他们的面前。
万里秋林和熊浪天尽管在无尽的悲痛之中,但理智并没有失去,猛得抬头,看到了一个年纪大约三十左右的女子,在月光之下,美丽地如同一朵深夜绽放的昙花,散发着悠远的清香。
万里秋林一下站了起来,着急地哀求着说:“娘,你一定要救救轩儿,她……”
欧阳潇凌连忙低身替她把了把脉,舒出了一口气,说:“秋林,你不要担心,轩儿只是假死而已。”
“假死?”
欧阳潇凌看着眼前两个泪留满面的年轻人,心中一叹,说:“因为轩儿知道自己的身上的毒已经无法再拖延,熬不过今晚,只好用药物将自己身体所有的一切机能都停歇下来,这虽然能解一时的燃眉之急,但是如果在三天里得不到救治,也是无法延续生命的。”
三天?轩儿只有三天的性命……
万里秋林和熊浪天都用焦急的眼光看着欧阳潇凌,他们多么希望她能告诉他们,她不会有事情的。
欧阳潇凌的心里也很着急,因为她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解除万里雪轩身上的巨毒,但她知道,现在她就好似他们的希望,她怎么可以让两个孩子失望呢,无论如何都要竭尽全力,更何况中毒的是自己亲骨肉。
她看了他们一眼,低下身,抱起万里雪轩冰凉的身体,说:“你们先回去吧,轩儿一定不会有事情的!”
听闻此言,他们心中大定,他们又怎么知道欧阳潇凌的内心在流血,她心里默默地念着:“轩儿,你一定要坚持下去,娘一定会想办法的!”
熊浪天看着欧阳潇凌远去的身影,不安地说:“秋林,轩儿真的不会有事吗?”
万里秋林并不敢确定,因为他刚才在欧阳潇凌的眼神中,他捕捉到了一丝痛苦,明显娘也不是很有把握。
他听见熊浪天的话语,不禁低下了头。
熊浪天刚一有点放下的心,再度提起,他抬起了头,冰冷的月光溢满了他的双眸,在深夜中显得特别的明亮……
在煎熬过长久的寒冬之后,人们渴望着春天的来临,有如大旱之望云霓,春天总算不负众望,它悄悄地降临了……
熊浪天凝望着眼前的这一片南疆才有的茂密的绿树,一脸的悲哀和忧郁。
自从万里雪轩被欧阳潇凌带进山洞,到现在已经足足一个多月了,他一直沉默不语,其实何止他,连万里秋林也一样。
忽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音,心里一喜,难道是轩儿没事情,来看我了?
他猛得一回头,脸上明亮的笑容一下凝滞了。
来人不是万里雪轩,而是欧阳潇凌。
熊浪天连忙行礼说:“晚辈熊浪天见过欧阳前辈!”
他脸上失望的神色,欧阳潇凌看得一清二楚,微微一笑,说:“轩儿,她已经没事了,不过现在她还在山洞里修养着,身体还很虚弱,过几天我会把她接出来的。”
熊浪天听闻万里雪轩的身体已经没有任何危险,心中大喜。
宁静而温暖的春风轻柔地在他的身边围绕着,吹开了几朵含苞的花蕾,如扬花般翩跹而去……
明亮的阳光多情地照耀着碧绿的山头,万里秋林漫无目的地在翠寒宫闲走着,不知道自己要到哪里去。
鲜艳的花朵映入了眼帘,他不知不觉之中又走到了欧阳潇凌和万里航闭关的地方,这一个月多的时间里,他几乎无数次到了这里,然后凝望着紧闭着的洞门,思绪翩飞。
他看着紧闭的山门,不禁长叹一声,想到轩儿到现在还生死未明,所有的精神在一瞬间全部都被抽空了似的,就近找了一块石头坐了下来。
金色的阳光从树梢间隙漏了下来,一道一道划出如烟般的斜线,轻轻地投在了地上,明亮得像一晃晃细小的水洼。
“哥……”
耳边传来一阵温柔的轻轻呼唤。
他抬起,看到了万里雪轩站在他的面前,苍白的脸色似一张白纸,令人怜惜。
阳光在她瀑布似的长发上流淌着,如同明亮的溪涧,她周围温暖的春风涌动着,一圈一圈透明地如同涟漪一样轻轻地散开,像一朵绽放的千年雪莲,纯净而透明。
那是幻觉吗?
他忍不住站了起来,颤抖着伸出了双手去捧她那张美丽得令人窒息的脸。
是真的,那的确是一张真实的脸孔,光滑细致的肌肤在他的手中那种细腻而温暖的感觉,是那么地熟悉。
轩儿,真的是轩儿,虽然她看起来仍那么地虚弱,但她真的已经没事了。
他激动地几乎晕厥,一把将她搂在了怀里,低下了头疯狂地亲吻着她,深怕一放手她就会消失一样。
远处,欧阳潇凌刚从熊浪天那里回来,在翠寒宫兜了一圈之后,还是没有找到万里秋林,于是就转身返回山洞,不想却看到了眼前的这一幕。
欧阳潇凌不禁退后了几步,满脸复杂的神色。
万里雪轩虚弱地依偎在万里秋林温暖的怀抱,劫后余生,大难不死,不禁泪流满面。
万里秋林轻轻地拭去了她脸上的泪痕,温柔地说:“轩儿,嫁给哥哥吧!”
万里雪轩羞涩地笑着,小声地应了一声,就把通红的脸整个都埋在了他的胸膛。
万里秋林紧紧地拥抱着她,脸上洋溢着幸福之色。
欧阳潇凌看到这里,不禁低下了头,心里发出了一声长长地叹息,转身避入了树林之中……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已经是桃花乱红的时节。
万里雪轩在万里秋林精心照料下,身体已经恢复如初。
这段时间熊浪天虽然每天都来看她,但他眼里的忧郁孤单之色却日渐浓溢。
眼见着西边天际的云彩慢慢退去了颜色,变得平淡无奇。
万里航凝视着渐渐深沉的夜空,忽然说:“轩儿今年已经十九岁了,不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