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近听顾念之说饿了,再迟钝也听得出来她是给彼得打圆场。
心里不由有些酸溜溜的,不过也没有继续追究下去了。
看来不是这个彼得引起的,路近打算等顾念之吃饱喝足了再仔细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念之挽着路近的胳膊进了自己的套房。
“你快去洗个澡,洗掉从何家带回来的晦气。”路近毫不客气地说,“我给你准备了过年穿的新衣服,放在你房间的床上了,你看看喜不喜欢。”
顾念之笑着点点头,“那我先去洗澡,爸爸给我弄点吃的,我洗完澡就来吃。”
她往自己的卧室走了几步路,又想起来什么事,从衣兜里拿出一个小小的透明塑料袋,说:“爸,这是温守忆的头发和一管血液,您拿去测DNA吧。”
路近笑着接过来,说:“不急,咱们先过年,过完年,再接着给你变戏法。”
他说着,朝顾念之眨了眨眼。
“好啊好啊!我最喜欢看爸爸变戏法了!”
顾念之的心情如同雨后晴空,靓丽中带着润润的水色,身上的疲乏一扫而空。
她几乎是哼着歌儿进了卧室。
虽然有些跑调,但听在路近耳朵里,那就是仙乐飘飘。
他忍不住跟着顾念之跑调的曲子哼起歌来。
这种跑调的曲子真有洗脑的魔性。
霍绍恒只听了一会儿,就觉得脑海里一直回荡着这种跑调的曲调,正确的曲调他反而记不清了。
见霍绍恒看着他,路近挑眉笑道:“是不是很好听?”
霍绍恒:“……”
他无语地摇摇头,淡声问道:“路伯父,路总呢?”
路近朝厨房那边努努嘴,“已经在准备饭菜了,你要去看看吗?”
他挥了挥手,很不想看见这个人在面前晃悠。
霍绍恒正想去跟路远说话,对路近点了点头,“那我去帮路总做饭。”
“这还差不多。”路近满意地拿着顾念之给他的小塑料袋,去自己对面套房的工作室存放。
……
霍绍恒来到厨房,看见路远穿着一件墨紫蓝的挺括衬衫,卡其布的休闲裤,胳膊上卷着袖子,戴着塑胶手套,正在做大餐的准备工作。
不过厨房左面的料理台上,已经有两只高压电锅插着电,显示里面正在炖菜。
右面摆了好几个砧板,有的上面摆着青菜,有的摆着刚做好的卤味,还有的摆着摊好的鸡蛋,准备切成鸡蛋皮。
霍绍恒自然而然地也卷起袖子,说:“路总,我来帮你。”
路远回头看见他来了,一向温文尔雅的和煦面容上露出几分惊喜的神色。
不过很快恢复正常,笑着说:“彼得先生也要过我们华夏的农历年吗?”
霍绍恒摊了摊手,无奈笑道:“不过也得过啊,谁让我喜欢上你们华夏姑娘呢?”
路远呵呵笑了两声,心想如果不是认出了你,我还真要信了你的邪……
“一个苏联人,不远万里来到我们国家,把我们念之的事当作他自己的事,这是什么精神?这是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国际主义精神。”
他轻笑着调侃霍绍恒,一边拿着刀,开始飞快地将小黄瓜切丝。
霍绍恒摸了摸鼻子,笑着拿过来另一把刀,帮路远切鸡蛋皮,又问:“鸡蛋皮是要做什么菜?”
“做蛋饺。”路远看了一眼旁边调好的馅儿,“还要做一道椒盐豆腐鱼,你等下帮我调一碗蛋液。”
霍绍恒应了一声,很快切好鸡蛋皮,去拿鸡蛋的时候,他轻声问路远:“……这里有监控吗?”
路远没有抬头,但是轻轻摇了摇头。
霍绍恒放了心,借着找鸡蛋的空当,他靠在料理台上,和路远两人一个面朝里,面朝外,小声说起话来。
“……路总,你对秦家有多了解?”
路远切菜的刀停了一下,深思说道:“……他们又作大死了?”
“我总觉得,他们这一次的行动很反常。”霍绍恒找到鸡蛋,拿出开始调蛋液,声音更低了,“何承坚是个多疑而且极有决断的人。我可以想象,在他面前,在有关何家的事情上面,秦家一定是谨小慎微,绝对不敢耍手段的。”
“……但是这一次,他们直接将手段耍到何之初身上,实在太出人意料了。”
路远也在思考着这件事。
他说:“何承坚确实是个人物,说他是枭雄也不为过。这么多年,如果秦家一直对他阳奉阴违,早就被何承坚铲除了,不会等到今天。”
“对,我也是这么认为。所以我的疑问是,前面那么多年,何家都规规矩矩,绝对不敢手伸到何家,怎么现在突然敢了?有什么特别的原因让他们铤而走险,出此下策?”
暗害何之初的事不被查出来过跟秦家有关还好说。
一旦被查到,秦家再大的企业集团都撑不住来自何承坚的怒火。
路远凝神看着面前细细的小黄瓜丝,深思说道:“原因应该不难猜。一个肯定是跟念之有关。念之回来之后,他们就坐不住了。”
霍绍恒点了点头,“这是我的猜测之一。但是真的只有这个原因?当初念之在何家也生活了六年,那六年里,他们安安分分,没有做过出格的事。直到八年前,秦瑶光出手,要将顾念之带离何家……”
路远想到那一年,路近出手截胡,将顾念之从秦瑶光派出去的人手里救了回来。
让何家误以为最初绑架顾念之的人,是路近,在全国布下天罗地网,通缉他。
路近走投无路,几乎想带着顾念之一起跳海算了。
为了让这个可怜的小姑娘远离这些对她“扒皮吸髓”的人,路远放弃了回对面世界的机会,将能量让给了顾念之。
因为他们那时候存储的能量只够一个人过去。
而顾念之又才十二岁,不大不小的年纪,万一守不住秘密,谁知道她在那边世界又会有什么悲惨遭遇?
因此路远提议,问路近愿不愿意将顾念之交给他在那边的侄子霍绍恒接手,并且保证,他们一定会善待顾念之。
有什么事情,霍绍恒都会妥善周旋,不会做出秦瑶光做的那种事。
路近是有人际关系交往障碍症,但他并不是不懂人际关系的基本要素。
在他看来,陌生人之间要能关系好,还是有利益牵绊是最实在,也最可信的。
等关系熟了之后,利益当然就靠后了。
但是在这之前,他需要给小小的顾念之一个保证,保证她过去之后,会得到那边人的善待和优待。
因此他无师自通地将一张非常先进的发动机图纸放到顾念之的背包里。
路远见了,非常激动。
光凭这张图纸,就能让那边的华夏帝国突破战斗机发动机的难题。
同时那边的人在找到图纸来历之前,必然会善待顾念之。
因为她是他们唯一的线索。
路远其实很想跟对面的人好好交代一番。
但可惜每一次跟对面非常短暂的联系,都要耗费巨大能量。
他们这边不同何承坚那边财大气粗,以举国之力拥有的能量当然比他们充裕。
他和路近两个人不管做什么都需要精打细算控制能量用度。
一不小心用超了,顾念之就过不去了。
想到那一年的情形,路远心里一动,说:“我觉得目标还是念之。不同的是,念之能给他们的好处应该更大了,大到他们可以克服对何承坚的畏惧,铤而走险对何之初下手。”
霍绍恒的眉头渐渐蹙了起来。
他从秦家在旋转餐厅遭到炸弹伏击的时候回想,思维渐渐清晰了。
“……他们既然不惜一切代价要念之,那就必须首先要铲除念之身边的保护。第一个当然就是何之初,第二个,大概就是针对我,苏联人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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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今天的第二更:第1693章《抽丝剥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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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4章 幕后有大手(第一更)()
“针对你?”路远的眉头皱了起来,“你确定身份没有暴露?他们真的敢针对你?!”
霍绍恒冷静地说:“秦家早就在布局了。就在旋转餐厅爆炸那一天,何之初在餐厅对面大楼的楼顶发现了苏联人狙击手,还有苏制武器。很明显,这是为了将旋转餐厅爆炸事件引到苏联人头上。”
“而我又高调宣布追求念之,念之跟秦家关系很差,这样勉勉强强可以给我加一个对付秦家人的动机。”
“还有这回事?!”路远非常震惊,“何之初应该没有相信跟你有关吧?”
“何之初没有那么傻。不过最关键还是当天爆炸的时候,他们没有想到我就在现场。如果真的是我出手,我会在自己身边埋炸弹?”
“退一万步说,如果真是我出手,我也出现在现场,秦家没有人能够活着离开旋转餐厅。”
霍绍恒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眉目凛然,神情森冷,语气不容置疑。
路远也绝对相信霍绍恒有这个能力,但这不是重点,他严肃地说:“你要收敛一些,这里不是我们的祖国。他们跟一个苏联外交官作对,有什么好处?”
霍绍恒眸光轻闪,如同醍醐灌顶一般,突然想明白了对方出招的路数。
“他们真正的目的,现在来看,应该都是在为次声武器做铺垫。”
“从爆炸,到秦霸业受伤,到秦瑶光出狱指导手术,再到何之初被次声武器所伤,一步步将大家的吸引力从念之身上引开。”
“难怪自从何之初晕迷不醒,秦瑶光和温守忆就是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其实她们早就胸有成竹。”
“自己造成的伤害,自己当然可以医治。”
“等何之初苏醒之后,他们会在合适的时机,将密室和次声武器趁机抖出来,这样就能顺理成章地扣在苏联克格勃头上。而我的身份,何承坚和何之初都非常清楚。”
这是一局由浅入深,逐步将线索引到苏联克格勃,也就是远东王牌彼得霍绍恒身上的棋局。
路远倒抽一口凉气,“你的意思是,他们所图的,还不仅仅是念之和你?!”
“对方幕后应该有大手。”霍绍恒这时将自己这几天来的思索和推测一股脑儿都说了出来。
“到了那个时候,被次声所伤的何之初又被秦瑶光救醒,肯定已经处于他们的控制之下。”
“然后只要再把伤害何之初的罪魁祸首扣在远东王牌‘彼得’身上,以何承坚对儿子的疼爱程度,您说他会怎么做?”霍绍恒将手里细长的刀往原木色榉木砧板上划了一条浅浅的痕迹。
路远脱下塑胶手套,两手撑在料理台上,垂首想了一会儿,说:“以何承坚的为人处世,轻则弄死彼得,重则,跟苏联撕破脸,驱逐外交官,最后发展到武装冲突也不是不可能的……”
“对。”霍绍恒的眸色更加幽深黑沉,“如果我是幕后策划人,我会这样预测行动结果。”
“对他们来说,最好的结果,就是华夏和苏联闹翻,重回上个世纪华夏和苏联武装对峙的时期,甚至擦枪走火,酿成边界战争也不是不可能的。”
路远点点头,跟着分析说:“如果这个目的达不到,那么次一些的结果,就是何承坚弄死彼得。你说过,彼得的身份是苏联克格勃远东王牌。”
“彼得一旦身亡,那么我们华夏在苏联的特工会被苏联克格勃报复性的一网打尽,用最残酷的手法弄死。——这样虽然不会酿成公开武装冲突,但是在隐蔽战线上流的血,一点都不比公开武装冲突要少。”
霍绍恒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用长刀在榉木砧板上划了一个三角形,“对他们来说,再次一些的结果,就是彼得没有死,而是被何承坚驱逐,终身不得踏入华夏一步。”
“这样彼得和何之初都被他们拿下,从表面上看,念之将孤立无援,没有任何人会真心保护她。”
路远看着霍绍恒划下的三角形,抿着唇角,眼里闪过一抹精光,冷声道:“这算盘真是打得不小。可惜他们没有预测到,顾祥文没有死,而且顾祥文身边有我,霍冠元。”
顾祥文就是路近,霍冠元就是路远。
路近智商超群,仅仅他得的诺贝尔奖,就横跨生物医学和高能物理两个领域,其余还有电脑技术和机械制造,他都游刃有余。
路远数十年前就是军部最优秀的情报军官,这十几年来,虽然蛰伏在这边世界,可他的专业一点都没有丢下。
“对,就算念之没有了我和何之初,她也有您和路伯父。”霍绍恒微微笑道,“对方没有做到知己知彼,所以不可能百战百胜。”
路远笑着横他一眼,“少拍马屁。”
他拿起刀,开始切卤菜摆盘,一边说:“还有,对方能将一个局设计到国与国的关系这个层面,他们的视野已经不局限在家族恩怨和男女关系上。这个人,所图不小。”
霍绍恒“嗯”了一声,“不过我更倾向于这些后果,只是他们在追求终极目标过程中的顺带成果。”
也就是说,他们的主要目地并不是要挑起华夏和苏联的争斗,而是在达到自己目的的同时,顺手为之。
成固欣然,败亦无谓。
路远倏然抬头看着霍绍恒,“他们的终极目标?——真的是念之?!”
霍绍恒沉沉点头,“只有这一个解释。”
“……这个幕后大手,到底是谁呢?”路远喃喃说道,“我在这边十几年,上层政军两界,以及商界学界人物都认识不少,最优秀的学界人物,是路近。最优秀的军界人物是何承坚,最优秀的政界人物是谢北辰。——他们都有这个布局能力,但不具备这样的动机。”
霍绍恒微微勾了勾唇角,戏谑道:“……您没有说最优秀的商界人物是谁,说不定就是这个人。”
“滚!”路远忍不住踢了他一脚,反手指着自己说:“最优秀的商界人物正在这个厨房里准备年夜饭,他更不具备这样的动机!”
霍绍恒忍不住朗声笑了起来。
他原本的声音低沉磁性,笑起来的时候尤为动人。
……
顾念之洗了澡,换上路近给她准备的一身春节套装,是香奈儿的冬季定制。
路近将顾念之的尺寸发给香奈儿的定制部门,专门为她量身定做的一套衣裙。
上好的羊毛面料,人字呢红黑条格的超短娃娃裙,胸前六颗银白做旧的铜扣,腰线略高,配上香奈儿红色小牛皮定制长靴,衬得一双腿更是逆天的长。
看上去真像一个娇俏可爱到极点的芭比娃娃。
顾念之很喜欢这一套衣服,穿上后对着镜子照了照,将头发披散下来,那吹风机快速做了几个大卷,披在背后,最后抹了一点淡粉的唇蜜,一下子提亮了整张脸的气色。
她从卧室里美滋滋地走出来,来到客厅转了一圈,发现这里没有人,连路近都不知道去哪儿了。
只有低沉磁性的笑声从厨房那边传了过来。
顾念之心里一动。
这是霍绍恒原本的声音啊……
让人听得耳朵会怀孕的一把好嗓子。
顾念之都要醉了。
这是真的以为她认不出他,就彻底放飞自我了吗?
还是以为她没在旁边,所以没有别人能够认出他,连声音都不伪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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