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检查了肖夜的伤势之后，他还是打算亲自做，因为伤势太严重，他不放心由别人接手。
手术结束之后，肖夜被转到了重症看护病房，周启元通知了肖夜的父母。
总装的肖将军，和军事院校的陈院长。
晚上十点，陈列休息了两个小时，起来在自己办公室里写着病历报告，办公室的大门被人唰地一下推开了。
他抬头，看见自己的姑妈，也就是肖夜的母亲，军事院校的陈院长哭红了眼睛冲了进来，她背后跟着肖将军。
肖将军看起来比较镇定，但脸色很不好看。
谁的女儿被人打成这个样子，脸色都好看不到哪里去。
“陈列，小夜的情况到底怎么样？她就真的残废了吗？”陈院长刚才去看过重症监护室的肖夜。
看见自己前些天还活蹦乱跳跟她吵跟她闹的女儿，现在奄奄一息躺在氧气罩里，陈院长心如刀绞。
在陈列的办公室里，文雅贤淑的陈院长靠在肖将军肩头，低低地抽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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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8章 非君子所为（第二更月票3000＋）（）
肖将军一边安抚着自己妻子，一边难过地看着陈列，小心翼翼地说：“小陈，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求过你什么，但是这一次，我求你，用你最好的技术和手段救治我的女儿。她不仅是我的女儿，也是国家的宝贵人才。”
陈列为难地垂着头，“我已经尽力了，现在要看后续复健结果。”
他们说着话，这时陈列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霍绍恒站在门口。
看见肖将军和陈院长都在这里，他就站在门口没有进来，“我是不是来得不巧？”
他知道肖夜跟陈列是表兄妹关系，肖夜的妈妈是陈列的姑妈。
明显一家亲戚正在说话，他不想掺和。
肖将军回头看见他，忙说：“没关系，我们正在说小夜的情况。”说着，拉着陈院长站了起来。
陈院长拿着陈列给他的纸巾擦了擦眼泪，朝霍绍恒点了点头。
陈列说：“我姑妈姑爸正在问肖夜的情况，霍少，你也是来问肖夜的情况的？”
手术刚做完，他就知道周启元给霍绍恒打过电话，汇报了肖夜的伤势。
霍绍恒“嗯”了一声，“我那边刚刚忙完，过来看看肖上校的情况怎样了。”
陈列叹了口气，看了肖将军和陈院长一眼，视线回到霍绍恒身上，面无表情地说：“不太乐观。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不可能恢复到受伤以前的状况。”
说着，他把肖夜的伤情说了一遍，“……子弹都取出来了，没有伤到骨头，但是对肌肉损伤很大，左手腕骨碎裂，不可能复原。”
甚至以后拎重物都不可以。
肖夜的身手霍绍恒是清楚的。
他抿了抿唇，“陈列你多费心。”
陈列点了点头，“份内之事，我会尽自己最大努力。”
屋里的人沉默了一会儿，陈院长站在肖将军身边，喃喃地说：“……小夜十七岁上军校，刚上了两年，她听了霍少您的一次演讲，就立志要加入特别行动司。后来，她就离开家。这十年，她几乎没有回来过，我……我本已经当她为国捐躯了……”
没想到她还回来了，不仅活着回来了，还带回大量的情报资料，军衔也是一升再升，不到三十岁就成了上校，还是作战部队的上校，比文职上校不知要高多少倍。
肖将军也低声说：“……我以我的女儿为荣。”
失而复得的宝贝突然残缺，这种遗憾带来的打击有时候比完全失去还要让人心痛。
陈院长伏在他胸前，又一次无声地哭了起来。
霍绍恒站在他们身边，淡声说：“你们放心，我们特别行动司一定不会放弃任何一名士兵。我们会尽自己最大努力救治她。”
陈院长止住抽泣，静了一会儿，低头拿出手机，并没有看着霍绍恒，但却是对着他说话：“霍少将，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我的小夜她……是个事业心非常强的人，当初不顾我们的反对执意加入刚组建不久的特别行动司，出生入死为国家做任务，立下那么多功劳。不说看在她那么多功劳的面子上，就看在她对你忠心耿耿，为你的未婚妻出生入死……”
肖将军心里一跳，连忙制止她，“别说了！小夜保护顾小姐，是组织上交给她的任务，你这说的什么话？”
陈院长将手机握得更紧了，脑海里也在激烈的斗争着。
她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但是既然有人说霍绍恒那里有办法让肖夜痊愈，不留一点后遗症，她作为母亲，能撒手不管吗？
想了又想，陈院长还是抬起头，红肿的双眼痛苦地看着霍绍恒。
那是一个母亲悲哀祈求的眼神。
霍绍恒无法忽视，也不能忽视。
他的身子站得更加笔直，就像背后有一根钢柱支撑着他的脊梁。
“霍少将，我求求您……”陈院长深吸一口气，紧紧盯着霍绍恒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听说，您这里有特别的资源，可以让我女儿的伤势恢复如初，我希望，您能把这个资源用到我女儿身上！”
霍绍恒和陈列飞快地看了对方一眼，然后移开视线。
霍绍恒往后退了一步，淡定沉着地说：“陈院长，您别这样。我说了，只要我们能做到，我就一定会让陈列想办法。但是您也要有心理准备，毕竟肖夜的伤势……”
那些物理伤害，是无法逆转复原的。
至少以他们现在的医疗水平来说，还做不到。
陈院长“啊”了一声，露出极端失望的表情，“霍少将，您真的不肯吗？”
肖将军扶住她的胳膊，叹了口气，说：“你也别套话了，咱们就跟霍少将和小陈实话实说吧。”
陈院长将手机握得更紧了。
“霍少，你也别多心。等你以后做了父母了，你就明白我们的心情了。做父母的为了儿女，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肖将军摇了摇头，“其实是这样……”
他伸手过去，要从陈院长手里拿过手机，陈院长却不太愿意，她不断摇头，喃喃地说：“不要……你别说……说了就不灵了……”
“算了，我们都是军人，不搞那些歪门邪道。”他用力将手机从陈院长手里拿过来，划开放到霍绍恒手里，“你自己看，就明白肖夜她妈妈为什么要这么说了。”
霍绍恒其实已经有心理准备了，但是低头看见陈院长手机上的一则短信，还是心里猛地一沉。
陈院长的手机上，有人在一个小时前，给她发了一条短信。
【好心人】：陈院长，你女儿的伤势是可以痊愈，只要霍少将愿意帮助你们。他有特殊资源，可以让你女儿复原。
霍绍恒的手微微的颤抖，下颌的线条刚硬无比。
他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有人发了这样一条看似好心，其实恶毒无比的短信。
陈院长眼巴巴地看着霍绍恒，“霍少将，我求求您……”
霍绍恒忍住心头的狂怒，不动声色地说：“陈院长，请问这个发短信的人，您认识吗？”
陈院长摇了摇头，“不认识。这个手机号码是城的号码，我们不熟。”
霍绍恒把这条短信转发到自己手机上，然后递回给陈院长，“那么，您是相信他，还是相信我？”
“什么意思？”陈院长和肖将军对视一眼，都很疑惑。
霍绍恒两手插在裤兜里，好整以暇地说：“我说了，我会用特别行动司最好的资源救助肖上校，这样还不够吗？”
“……可是，你也说不一定能让她复原痊愈。”陈院长很执着地希望女儿能够恢复到受伤之前的状况，“可这人说，你有办法……”
“这就是我说的，您是信这个陌生人的挑拨离间，还是相信我？”霍绍恒镇定自若，站到陈列身边。
陈列低下头，回到办公桌后面，面无表情地看着电脑。
“你的意思是，你没有特殊资源，可以让我女儿复原？”陈院长受到沉重打击，一时站都站不稳了。
肖将军忙扶住她，脸色很严肃，“我也是这么想的。有人想用这样一条模棱两可的短信，离间我们的队伍。霍少将你放心，我们是不会被这种无稽的挑拨糊弄的。”
“我相信以肖将军和陈院长的地位和智慧，是不会被这种人玩弄在鼓掌之上的。”霍绍恒靠坐在陈列的办公桌上，挡住了陈列的身影，不动声色地说，“如果他真的认为我有资源没有拿出来救治肖上校，就让他当面来跟我对质。”
“——不敢出来对质，鬼鬼祟祟躲在背后发短信，用模棱两可的话误导别人，这种行为，非君子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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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9章 后果很严重（第一更求月票）（）
霍绍恒说得这样斩钉截铁，不容置疑，陈院长和肖将军居然被他说服了。
从刚才的震惊、混乱和悲恸中恢复过来，陈院长对自己的行为非常羞愧。
她忙向霍绍恒道歉，“霍少将，刚才是我冒昧了。我也是一时糊涂。本来是不信的，但是去了重症监护室，看见小夜那个样子，就控制不住自己了。”
“没关系，您没错。”霍绍恒温言安抚陈院长，“错的是那些利用人们的困境，玩弄人心挑拨离间的人。您想通就好。”
陈院长的眼泪又流了下来，“霍少将，小夜她这一次受了这么重的伤，又无法复原，我想，等她情况稳定了，就转业吧。”
“这个问题，等肖上校伤好之后自己决定。”霍绍恒没有答应，但也没有拒绝，“你们两位不要太伤心了，好好保重身体。肖上校还年轻，以后就算转业到地方，也有大好的前程。”
霍绍恒的话，给肖将军和陈院长提供了一个新的角度。
这样一想，好像也不错。
总之女儿没有生命危险，也不至于残废，就是不能再跟男人一样冲在最前线做那些危险任务了。
脑子转了过来，心情也跟着好转。
也许因祸得福呢？
两人想开了，也不再强求，互相扶持着，告辞离去。
他们走到门口的时候，陈列从霍绍恒背后探出头来，突然说：“姑妈姑爸，你们也不要太难过了，你们不信别人，总得信我陈列。我的本事你们是知道的，说不定我就能让肖夜复原痊愈，这在世界医疗史上也是有过先例的。”
“你这孩子，就知道哄姑妈开心。”陈院长回头，朝陈列苦笑着摇头。
陈院长和肖将军走后，霍绍恒坐到陈列办公室的沙发上，拿出自己的手机，开始查那个给陈院长发短信的电话号码。
这是一个看上去很正常，很普通的电话号码，看头几位数，应该是属于城的一个电话号码。
一路追查下去，发现这个电话号码属于城城乡结合部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修车铺。
霍绍恒立即命令城特别行动司的人连夜赶去这个修车铺，结果没有任何收获。
因为这个小修车铺已经有半年没有人住了，里面的电话恰好前些日子因为欠费停机了。
霍绍恒看见这则消息，立刻明白这是有人黑了电讯系统，利用这个修车铺的电话号码发了一条短信而已。
至于是谁发的，那就难查了。
茫茫人海，全球几十亿人都有可能，查得出来吗？
他把手机放了回去，起身要走。
霍绍恒刚才查发短信的电话号码的时候，陈列一直默不作声，见霍绍恒要走了，才出声说：“霍少，你是君子吗？”
霍绍恒垂眸看着他，“你是第一天认识我？”
陈列悻悻地耸了耸肩，“就知道你丫的不是君子……”
霍绍恒没理他，继续往门口走去。
陈列再次叫住他，“霍少，我们不能谈一谈吗？”
霍绍恒在门口停下脚步，两手插在裤兜里，淡淡地说：“有什么好谈的？你尽自己的努力救治肖夜，能恢复到什么程度，看她的造化。”
陈列咬了咬牙，一拍桌子，从办公桌后冲出来，大着胆子对霍绍恒说：“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如果你当不知道，我就当你默认了！”
霍绍恒没有回头，但也没有出声。
陈列的办公室里一时安静无比。
外面是医务大楼长长的走廊，夜深人静，一个人都没有。
“霍少，不管发短信的人有多么居心叵测的心思，但有一条是对的，我们说不定真的有资源，可以让肖夜痊愈。”陈列踌躇了一会儿，还是说了出来。
他站起来，将办公室的门关紧了，又关了办公室的监控和灯。
黑暗中，霍绍恒默默垂头，拿着打火机点燃了一支烟，缓缓抽了一口。
陈列站在他身边，眼望着他手里那一星烟火，声音更轻了，“霍少，你想想肖夜……她才二十九岁，为特别行动司卖命十年……你能救她的……”
霍绍恒面无表情，淡淡地说：“能救她的人，不是我。”
“我知道，是念之。”陈列两手插进自己的衣兜里，站在霍绍恒身后，一字一句地说：“我想求你，用念之的骨髓样本，救肖夜。”
“我知道念之的基因有强大的修复功能，我用她的骨髓提取的基因，救过你妈妈……”
终于还是说出来了。
霍绍恒手里夹着烟，没有再抽了，他静默许久，说：“你又想利用念之，创造医学奇迹？”
陈列窒了窒，缩着脖子往后退，“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想试一试。——念之的骨髓我这里还有一份样本……”
“那你是什么意思？”霍绍恒依然没有回头，声音淡淡的，但是语气里有股说不出的压力，陈列又往后退了一步，他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陈列，你心知肚明，这一次的情况，跟宋女士那一次能一样吗？”
上一次对宋锦宁，是修复基因。而肖夜这里，是要直接修复肢体。
两者有着本质的不同。
虽然他们都知道顾念之的自愈能力很强，但并不确定，这种自愈能力可不可以像基因一样，传递到别人身上。
一旦成功，陈列和霍绍恒不敢想像后果到底会怎样……
霍绍恒低沉如钟罄般的嗓音在黑暗中再一次徐徐响起来，像是在问陈列，也像是在拷问自己：“如果你利用念之，让肖夜复原，那么以后，就会有更多的人来找你，让你帮他们复原。——你要怎么做？”
之前宋锦宁那样的病，一千万人里也找不出一个这样的病例。
因此他们就算医治好了宋锦宁，还可以用“医学奇迹”来遮掩，也不大会遇到同样的病情，需要陈列重复医治。
但是肖夜这样的伤势，对于普通人来说，都能遇到。
伤筋动骨，骨折骨碎，肢体损伤，器官老化。
如果有一种治疗方法，能让你摆脱以上病痛，让你复原，你会选择不做吗？
陈列一步步后退，说不出话来了。
“在你心里，念之是不是自始至终只是一只小白鼠？”霍绍恒淡淡问道，语气里有着深深的疲惫和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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