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到门口的霍绍恒脚步顿住了。
他听见了顾念之的声音,被她口中的“丈夫”两个字彻底震撼了。
这是他逼她签下婚书之后,第一次听她说出这两个字。
他原本以为,这根刺会永远横梗在她心头,就算他再怎么努力,她也不会忘了那时候的痛。
握着门把手的手不知用了多大力气,手背上青筋直露。
仰起头,看着头上洁白的吊顶,深吸一口气,将胸口的悸动压了下去。
不管多少人在他面前说,顾念之能跟他在一起,是她好命,只有他知道,能跟顾念之在一起,能被她爱上,是他这辈子最大的福气,也是最好的运气。
霍绍恒喉结上下滚动着,终于还是推开门出去了。
……
接下来的几天里,顾念之终于跟小柯基取得了暂时的平衡。
她每天照例带着小柯基跑步,执行军营作息时间,但小柯基也不再干涉她跟霍绍恒亲热。
这个意思就是,虽然霍绍恒还是不能留在顾念之房里,但是顾念之可以去霍绍恒房里过夜。
只要晚上多给小柯基几根肉骨头“贿赂”它一下,小柯基就可以“眼不见为净”,乖乖趴在自己狗窝里睡觉。
这天晚上,小柯基在狗窝里睡了之后,顾念之才来到霍绍恒的套房。
霍绍恒正在书房里回复邮件。
顾念之敲了敲他书房的门,笑眯眯地说:“我来了。”
霍绍恒从电脑显示屏上移开视线,微微笑了一下,“我马上就好。”
顾念之对他做了个手势,自己转去霍绍恒的卧室。
最近几天她晚上都住在这里,所以自己的东西也一点一点搬了一些过来。
浴室里放了她常用的洁面皂,面霜、精华和面膜,架子上多了她的浴巾,浴缸前一双粉色拖鞋和蓝色拖鞋并排放在一起。
衣橱里放了几套她在家里穿的休闲装,内衣内裤鞋袜也拿了一些过来,放到霍绍恒这边的衣橱里。
霍绍恒的衣服绝大部分都是军装,作训服、常服和礼服,分门别类摆放得整整齐齐。
顾念之花花绿绿的衣服放了进来,凌乱之余,和他的军装相比,又多了一丝奇异的和谐。
就像ak上别了一支玫瑰,震撼的暴力美学之感扑面而来。
顾念之把自己喝水的水杯放到霍绍恒卧室窗前的书桌上,再把自己的化妆品收拾整齐了。
霍绍恒的卧室里没有梳妆台,她就把一些简单的瓶瓶罐罐直接放到他书桌上了。
东西收拾好了,霍绍恒还没进来,她已经困了。
看了看手表,已经晚上十二点多了,也该睡觉了。
她爬到床上,只留一盏暖黄色的夜灯,就这样睡过去了。
霍绍恒处理好邮件,回到卧室的时候,看见顾念之已经睡着了。
他没有吵醒她,轻手轻脚去浴室洗漱。
打开浴室的灯,看见盥洗台上摆放的宝蓝色瓶瓶罐罐,霍绍恒抿嘴笑了一下。
多了顾念之的东西,他的浴室就像从黑白电影,过渡到彩色电影,背景和感受都不一样了。
洗漱完了回到卧室,他关了夜灯,在顾念之身边躺下。
她好像意识到夜灯关了,小声哼唧着,不安地挪动。
霍绍恒将她抱入怀里,让她枕着他的胳膊睡。
她很快安定下来,在他的臂弯找到一个非常舒服的位置,再次陷入沉睡。
这几天,两个人晚上虽然睡在一张床上,但并没有“擦枪走火”的情况出现。
不是他不想,而是顾念之心情还没完全恢复,他不想让她为难。
所以虽然每天晚上他都不太舒服,但还是强行忍耐。
两人是夫妻,以后还有一辈子的时间,不急,不急……
……
幸福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
不知不觉,霍绍恒的一个月假期很快要结束了。
顾念之也准备要回议会上院正式入职。
这一天早上,顾念之带着小柯基从外面晨跑回来,还没进门,就听见自己的手机铃声响了。
她戴着蓝牙耳麦,用语音接通电话之后,笑着问道:“请问您哪位?”
“念之,是我。”手机里传来何之初清冽冷漠的声音,在夏日炎热的早上听起来居然带来几分难得的凉意。
顾念之微微笑了起来,“何教授?您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了?”
自从在国家烈士公墓顾祥夫妇的墓前跟顾念之不欢而散之后,何之初就把她的手机拉黑了。
顾念之也生气何之初对她父母的态度,因此也没有去主动联系他。
两人足足有一个月没有说话了。
现在何之初主动打电话,她也就坡下驴,打趣两句。
何之初默然了一会儿,有些不自在地说:“……对不起。”
“没关系。”顾念之一边说话,一边走上霍绍恒官邸的台阶,“以后您别在我面前那么说我的爸爸妈妈就好。”
何之初更加难受,但只有点头,“嗯,我知道了。”
然后很快转移话题。
“念之,你还记得美国的范德比尔特(vadrbt)律师吗?”
顾念之脚步一顿,“范德比尔特?记得啊,怎么了?案子破了?”
根据顾嫣然和夜玄的口供,范德比尔特律师是顾念之父亲顾祥的指定律师。
夜玄为了顾念之跟顾嫣然打争产官司的事,还专门去了一趟美国小石城,找范德比尔特律师询问顾祥遗嘱的事。
可是范德比尔特律师还没来得及回复,一家人就被全部行刑式杀害在家里,凶手然后放了一把火,把他家几乎烧得干干净净。
当时美国警方一度认为夜玄是凶手,因为他刚刚和范德比尔特律师接触过,范德比尔特一家人就遇害了。
为此出动大批警力追捕他,后来还是何之初专门去美国,为他打官司,把他救了回来。
当时夜玄是脱罪了,但凶手是谁,当时并没有人知道。
何之初握着手机,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看着电脑说:“案子没破,但是范德比尔特律师的遗嘱执行人刚刚联系我,说范德比尔特律师的律师事务所清单里,有一份委托,是来自顾祥的遗嘱,指明要给遗嘱受益人,也就是你。”
顾念之惊讶无比,“范德比尔特律师那里真的有我父亲的遗嘱?!”
谁也不知道,原来顾祥真的立有遗嘱,而且放在一个普普通通的美国律师手里。
这种律师在美国多如牛毛,如果不是特别熟悉顾祥的人,怎么会知道这个律师的下落?
顾念之又想到了顾嫣然。
她应该是唯一知道范德比尔特是顾祥遗嘱律师的人吧?
可见父亲当年,真的没把她当外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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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今天的第二更:第章《没把她当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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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0章 你发财了(第一更)()
顾念之心里有着淡淡的不适。
何之初听出她的惊讶,不以为然地说:“应该有吧,不然夜玄为什么要跑那一趟?”
如果是在一个多月前,知道有这份遗嘱,顾念之会欢欣鼓舞。
但现在,她的心情很低落。
因为这份遗嘱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顾家的财产通过那两场官司,她基本上已经了如指掌。
顾念之其实已经实际接收了顾家的全部财产,而且有潜艇上顾祥文的全息虚拟人像的遗嘱留言,她的接收符合一切法律程序。
现在这份顾祥文的遗嘱,对她来说,只是多了一样父亲留下的纪念。
当然,何之初并不知道顾祥文留下了这一份全息虚拟人像遗嘱,如果知道,他肯定不会理这档子事了。
因为根据法律,唯一有效的遗嘱,是当事人在神智清醒条件下所立的最后一份遗嘱。
范德比尔特律师手里这份遗嘱,明显已经被顾祥文后来的全息虚拟人像遗嘱给取代了。
从法律上来说,范德比尔特律师手里这份遗嘱其实已经无效了。
但顾念之想知道父亲在没有出事的时候,是如何处理他自己的财产分配的。
她郁闷了一会儿,问道:“……那何教授看见遗嘱了吗?”
何之初摇了摇头,言简意赅地说:“对方才刚刚联系我,不过他很快就要来这里了。他要见你。”
“见我?”顾念之推开官邸的大门,低头在玄关处换鞋,一边说:“他这是确认了我的身份?”
何之初顿了顿,握着手机说:“……嗯,他问了我,我说你就在这里,他就说来看看你,同时宣布遗嘱。”
顾念之眼珠转了转,“他没提顾嫣然吗?”
毕竟这七年来,顾嫣然一直是明面上顾家遗产的继承人。
而顾祥文立遗嘱的时候,应该在他出事之前,那个时候,一切都尚未发生,他的意图又是怎样的呢?
何之初嗤笑一声,“她?脸这么大,她能糊弄别的人,能糊弄顾祥文?”
顾念之扯了扯嘴角,“何教授,您能别用这种语气说我父亲吗?”
何之初语塞,过了一会儿,说:“是我错了,对不起。等这个遗嘱执行人来了,我们约个时间见见面。”
说完挂了电话,一个人坐在西山别墅客厅的单人沙发里,用手撑着头,面无表情地看着落地窗外郁郁葱葱的草地和树木。
……
顾念之接完电话,就带着小柯基进了屋子。
小柯基在玄关处蹲坐下来,等着顾念之给它拿湿纸巾擦脚。
作为一只爱干净的汪,它有非常良好的卫生习惯。
顾念之“伺候”完小主子,才回卧室洗澡。
晨跑回来之后冲个淋浴,整个人神清气爽,刚才的郁闷一扫而空。
坐到楼下的餐厅里,跟霍绍恒一起吃早饭的时候,顾念之把何之初刚才给她打电话的事说了一遍。
霍绍恒抬头看了她一眼,不紧不慢地说:“……何之初把你从黑名单里放出来了?”
顾念之:“……”
悻悻地白了他一眼,“霍少,你还记得啊?”
“我能说我有点小失望?”霍绍恒淡笑一声,言归正传,“是那个美国的范德比尔特律师?这都过去多久了,现在才找到岳父的遗嘱?美国人的工作效率真低。”
顾念之低头喝粥,“确实有些慢。”
慢的她都以为夜玄弄错了,范德比尔特律师那里并没有父亲的遗嘱。
原来夜玄并没错。
吃完早饭,顾念之给夜玄打了个电话,把这件事在电话里告诉他。
夜玄前些日子一直处于特别行动司的保护当中,但在顾祥文夫妇的遗体找到之后,他们的保护就撤销了。
因为夜玄不再是关键人物,幕后的人也没有必要继续跟夜玄作对。
夜玄没有离开华夏,继续在帝都经营着自己的电脑公司,过着很平静的生活。
他在电话里跟顾念之聊天:“我又去国家烈士公墓看过顾先生了,他在那里很好。”
顾念之的声音柔和下来,“谢谢你,夜玄。”
除了她,夜玄应该是另外一个真心记挂顾祥文本人的人。
不是因为顾祥文的成就和功绩,而是因为他本身的善心和大度。
夜玄一想到顾祥文,心情就很沉重,他说:“顾先生这样的人,就应该得到这样的待遇和地位。”
那又怎么样呢?
还不是已经去世了,这些待遇和地位,只是让活着的人心安罢了。
顾念之轻叹一声,低声说:“我知道,希望他们在那里能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
美国那边的遗嘱执行人这一次来得很快。
第二天就来到帝都,何之初亲自去机场接他。
这个遗嘱执行人也是律师,长得白白胖胖,一副好人缘的样子,比范德比尔特律师还要低调。
因为范德比尔特直系一家已经全部遇难,他的家产只能按照法律规定,找别的亲戚继承,所以他的遗产处理很费了一番功夫。
这位遗嘱执行人一直忙到最近,才有功夫处理范德比尔特的职业遗留。
这部分事务不是范德比尔特的遗产,而是他客户的权益。
顾祥文在范德比尔特这里立的遗嘱,随着他的死亡,也转到遗嘱执行人手里,由遗嘱执行人交给他的唯一合法继承人顾念之。
顾念之在何之初的安排下,来到他的办公室,见到这位白白胖胖的遗嘱执行人。
“我是威廉,你就是Ceres?”这个遗嘱执行人温和地微笑着,伸手跟她握手。
顾念之的手和他一触即分,礼貌地点了点头,“您好,我是Ceres,我的中文名字叫顾念之。”
威廉仔细打量着顾念之,说:“在公布遗嘱之前,请恕我冒昧,还需要验证您的直系亲属身份。”
“应该的。”顾念之点点头,“需要我做什么吗?”
威廉拿出正式表格,“这里有几种验证D的选项,请问您选择哪一种?”
顾念之飞快地扫了一眼。
有取血样,取毛发,和取体液三种选择。
顾念之还没开口,何之初已经拔下她的一根头发,递给威廉,说:“头发。”
威廉笑眯眯地拿出一个透明小塑料袋,把顾念之的头发放在里面,“等我送到遗嘱指定的验证机构验证之后,我就会公布顾先生的遗嘱。”
整得还挺慎重。
虽然陈列已经验证过顾念之的D跟顾祥文遗体的父女关系,但是对于威廉来说,根据程序规定,他必须要自己亲自找第三方进行D验证,不能从别人那里拿结果。
因为D虽然是最直接的验证方式,但是由别人做的D验证,却是能够做假的。
他不能只看别人出具的D验证报告,必须自己亲自找自己信任的第三方重新进行检验。
一般的遗嘱继承没有这么麻烦,但顾祥文的遗产太过庞大,这些程序是写在遗嘱当中的。
顾念之和何之初都熟谙美国法律,对此没有任何抵触,照着威廉说的做就是了。
威廉找的第三方验证机构,是一个由美国人在华夏帝都开的生育诊所。
他们用的PCR验证,速度很快,不到两个小时就有了结果。
这个时间里,他和顾念之、何之初相谈正欢。
接到那个诊所的电话,威廉笑了起来,“太棒了!你们是最棒的!”
放下电话,他打开公文包,从里面取出一份文件,放到顾念之面前。
“Ceres,这就是你父亲顾祥文在我的客户范德比尔特先生那里留下的遗嘱。一共一式三份,一份保存在范德比尔特先生这里,一份在顾先生手里,一份保存在公证人手里。”
“我这里有两份,一份是范德比尔特先生手里的遗嘱,一份是公证人手里的遗嘱,它们完全一样。”
顾念之点了点头,目光在两份遗嘱上逡巡。
她说:“我父亲手里那份,我不知道在哪里。”
“没关系。”威廉温和地笑了笑,“这两份拥有足够的合法性。”
顾念之闭了闭眼,“谢谢您,请您给我宣读遗嘱内容吧。”
威廉看了何之初一眼,说:“何先生,请问您是Ceres什么人?”
宣读遗嘱的时候,不相干的人不应该在这里。
何之初正想起身出去,顾念之却伸手摁住他,对威廉说:“他是我的代理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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