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列嘻嘻一笑，对她挤眉弄眼：“你愿意来就来，反正量量身高体重也没啥副作用，是吧？”
顾念之：“……”
算了，不跟这些人一般见识！
顾念之转身就走。
从医务大楼的一楼出来，顾念之意外地发现霍绍恒的车居然停在楼前的空地上。
霍绍恒坐在车里，开着车窗，一只胳膊搁在窗口，手里夹着一支烟，白烟袅袅，好像才点燃不久。
见顾念之出来了，霍绍恒扬手将烟扔到不远处的垃圾桶里，摁了摁喇叭，看着她说：“上车。”
顾念之：“……”
“不是要回学校？”霍绍恒从车里看着她，容色镇定泰然，好像刚才在陈列办公室里撩她的那个男人是她想象出来的，根本不存在一样……
顾念之走过去，站在车窗前对他笑了笑，“回啊，怎么不回。可是要劳驾霍少做司机，我怎么好意思？”
霍绍恒从车窗里探头出来，凑到顾念之耳边，轻声说：“……我都给你做过坐骑呢，做司机有什么不好意思？”
顾念之愣了一下，“坐骑？我什么时候……”
“昨天晚上，你不是骑在我身上？”霍绍恒的声音压得那么低，好像低到尘埃里，但是他的神情却依然不动声色。
从车里伸出手，手背蹭蹭顾念之柔滑的面颊，“天冷，快上车。”
顾念之这才明白霍绍恒在说什么，脸上一时火辣辣地，绕到另一边上了副驾驶的位置，扭头瞪了霍绍恒一眼，“还好意思说？！明明是你逼我！”
在上面……
霍绍恒似笑非笑，转眸看了她一眼，升起车窗，发动汽车，往特别行动司总部驻地的大门开了过去。
他们一路行来，路上站岗的士兵对着他们的车沿途敬礼。
霍绍恒对车外的士兵挥了挥手，算是打招呼。
汽车一路疾行，很快上了高速。
顾念之一直扭头看着车窗外面的街景，没有跟霍绍恒说话。
霍绍恒打开了车里的收音机，想打破两人之间的尴尬沉默的气氛。
他车里的收音机设定的频道当然是军事频道，居然又在播部队文工团的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谭贵人是部队文工团最近几年招到的最好人才，总之宣传力度铺天盖地，不亚于当红明星。
而且因为是军台，比那些小明星的逼格又要高很多。
顾念之这一次倒没有生气了，听着收音机里谭贵人悠扬的琴声，心情渐渐好转。
霍绍恒见她听得挺入迷，不由问她：“……你有没有想过，谭贵人加入部队文工团，有几个意思？”
“几个意思？”顾念之皱了皱眉头，难道这里还有别的意思？
本来她没有往别处想，但是霍绍恒一提，她也察觉了其中的不对劲。
“……据我所知，谭首相正在接受弹劾，议会的弹劾案还没有结束，怎么谭贵人就加入部队文工团了？”顾念之这时也瞧出点端倪，“这就是参军啊，是不是？”
加入部队文工团，当然要参军。
不参军是不能加入部队文工团的。
顾念之跟着霍绍恒在军营里长大，这些基本常识她还是清楚的。
霍绍恒赞许地点了点头，鼓励她：“嗯，还有呢？”
“谭贵人能够参军，如果不是程序错误的话，那说明她的政审已经通过，背景调查也是满足条件的……”
顾念之一条条逆向推理，“可是谭首相的弹劾案还没结束呢，她的政审，还有背景调查是怎样通过的呢？”
按常理说，如果家中直系或者比较亲近的旁系亲属有案底的话，这种人是既不能做公务员，也不能参军的，更别说加入部队文工团。
因为以谭贵人的资历学历，她一参军就是军官了，最少是上尉……
“……谭贵人已经正式加入部队文工团了吗？”顾念之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军部的电视台和广播电台轮流滚动播出，那肯定是板上钉钉的正式加入了。”霍绍恒又看了她一眼，“想出来什么了？”
顾念之微微一怔，脑子里迅速把谭贵人加入部队文工团和谭首相的弹劾案联系在一起，恍然大悟。
“……看来谭首相的弹劾案要顺利过关了……”
霍绍恒点了点头，对顾念之讲解得更深一层：“这就对了。这说明，谭首相夫人蔡女士的娘家，再次出手，保他们的女婿过关。谭首相的弹劾案在背后已经达成协议，他不会被弹劾下台了。”
“所以谭贵人能够顺利加入部队文工团！”顾念之彻底明白了，“而且军部的电视台和广播电台轮番滚动播出，就是在给各方角逐的势力一个信号，告诉他们这件事已经达成幕后交易，让他们见好就收。”
“Smart…girl。”霍绍恒忍不住揉揉她的头，“以后遇到这种事，别就想着吃醋，多想想这些事情背后的涵意。”
“可是……”顾念之还有一点不明白，她忽略霍绍恒话里的含沙射影，疑惑地问：“蔡颂吟的娘家有那么厉害？再说谭首相那样对蔡颂吟，他们不为女儿撑腰，反而要继续保这个女婿？”
“这个问题嘛，你有空的话，可以查一查谭首相夫人蔡女士的娘家，看看她的娘家为什么要保谭首相，还有，他们有什么能量和地位，能够让各方面达成妥协。”
霍绍恒含笑看了顾念之一眼，心想这样一来，顾念之的注意力就不会一直在谭贵人进部队文工团这件事上了。
说实在的，顾念之心里要真是有这根刺拔不掉，霍绍恒还是有的头疼。
最好她自己想通了这其中的弯弯绕，眼光看得更高更远，才不会将自己局限在男女关系上。
本来到了霍绍恒这个地位，很多事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对方每次出招，绝对不会只有一个目的。
借力打力、敲山震虎、引蛇出洞、围魏救赵，都是全挂子的武艺。
她是他的妻子，她要和他一样，站在高处看风景。
谭贵人进部队文工团，不仅昭示着谭首相弹劾案的顺利过关，还有往部队里投石问路的意思。
这一点，霍绍恒就没有跟顾念之细说了。
如果她自己能想到这一点，那当然最好不过。
如果没想到，也没关系。
顾念之不是部队里的人，霍绍恒暂时不想让她接触太多部队里的事。
顾念之果然被霍绍恒的话所吸引，马上拿出手机，开始搜索她能找到的有关谭首相夫人蔡颂娘家的消息。
网上能够找到的消息大多是新闻报道，偶尔在一些小众论坛里能够看见一丝零星的讨论。
绝大部分都是非常正面的报道，几乎没有黑历史。
这对习惯于围观论坛掐架，但凡一个网络红人就有黑历史满天飞的网络儿童顾念之来说，实在是太奇怪了。
她扒拉着手机问霍绍恒：“这蔡家以前确实很厉害，但是过了这么多年，他们家连后代都洁身自好，清清白白，实在是太难得了。”
顾念之知道的这些大佬家族，比如白家、季家、龙家，还有霍家，随便一搜，都能搜到一些不怎么好听的小道消息在网络流传，这蔡家却一点负面消息都没有。
这不科学。
霍绍恒将车开到顾念之的宿舍楼下停了下来，扭头对她说：“那就要你自己去寻找答案了，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顾念之不以为然地推开车门，“蔡家跟我有什么关系？给他们脸了要我知己知彼？——我不过是好奇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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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7点第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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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2章 送温暖（第二更月票3000＋）（）
霍绍恒笑吟吟地看着她跳下车。
顾念之说这话的时候嘟一嘟嘴，菱角唇十分诱人。
霍绍恒忍不住探身过去，伸手捏捏她的面颊，“……就你脸小。”
“当然，我是巴掌脸，上镜。”顾念之神气活现地拍开霍绍恒的手，“不要动手动脚，让别人看见像什么样子。不要捏我的脸，我不是小孩子了。”
“哦，你是成年人了……”霍绍恒接了她的话茬，眼风意味深长地往顾念之胸口扫了扫，轻轻吹一声口哨。
顾念之一阵脸红，扭头就走。
……
这之后的每个周末，顾念之都要去特别行动司总部驻地，找陈列检查身体，做各种测试观察。
当然一切指标不仅正常，而且非常正常。
陈列还是坚持他的观念，认为顾念之并没有顾家那种遗传病。
顾念之看着自己的各项检测指标数据，疑惑地说：“……为什么呢？姑姑有遗传病，我怎么会没有呢？”
顾祥文不是还给她准备了顾嫣然作为治病备选？
如果她没病，干嘛要收养顾嫣然？
一个多月来，陈列将顾恬的病历翻来覆去研究了透彻。
又研究了很多家族遗传病的基因图谱规律。
在这种对比中，他发现一个问题。
“念之，我怀疑你姑姑顾恬的病，并不是遗传造成的。”陈列推了推鼻梁上圆圆的眼睛，郑重其事地提醒顾念之。
顾念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什么？不是遗传病？！可是……可是你也说是基因缺失造成的啊……”
“这是我们的误区。”陈列拿出两份基因图谱对照图，指给顾念之看，“你看，这一份，是真正家族遗传病的基因图谱。而这一份，就是你姑姑顾恬的基因测序结果，和你的基因对比图。”
顾念之看着那么多数据，有些眼晕。
“……看出来差别了吗？遗传病的形成，是从一次基因突变开始，后续才有基因变异或者缺失遗传下去。你姑姑顾恬的病症，更像是基因突变引起的病症，并不是从上一辈遗传下来的。”
陈列抛出了自己的观点，“你看，这两个图的差异就在这里。”
顾念之看了半天，还是不太明白这两个图的差异在哪里，毕竟她不是学医的，不过她听得懂陈列的解释。
“你的意思是，姑姑基因突变，然后才可能成为顾家的遗传病？”
也就是说，如果顾家有遗传病，顾恬才是第一代基因变异的源头。
陈列重重点头，“就是这个意思。顾恬的病，不是遗传，而是基因突变。”
“这可有意思了，是她生下来就基因突变，还是后来被环境影响了基因突变呢？”顾念之以手托腮，若有所思地问。
“这是难点啊。如果能找到你们顾家再上一辈，就是你的爷爷奶奶那一辈的人就好了，我就可以完美验证我的理论。”
陈列摇头晃脑地看着自己做出来的基因图谱，很是着迷。
那些数据别人看不懂，对于他来说，可是比最美的女人还要吸引他的存在。
顾念之耸了耸肩，“那我帮不了你。据说顾家祖父那一辈很早就过世了，听说是我父亲顾祥文早早当家，把妹妹拉扯大的。”
这是谢德昭说的，当然应该是从顾恬那里听来的。
而从他们了解到的顾祥文成长发家的轨迹来说，也映证了这种说法。
顾家女儿的“遗传病”查到这个阶段，正式进入瓶颈时期。
看来看去，好像只有顾恬一个人得病，顾念之其实没有病，也许是被治好了，但是顾祥文到底是如何医治的呢？
顾嫣然肯定没有被用来骨髓移植或者基因移植。
她妈妈顾静也没有。
所以顾祥文收养顾静和顾嫣然到底是要做什么？
这一连串的问题让顾念之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她坚信父亲是一个好人，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原因。
而且肯定是为了她姑姑顾恬的病。
至于自己，她倾向于认为自己也是有病的，但也许已经被治愈了，又或者还是在潜伏期。
但是现在检测了一个月，一切正常，她的担忧也渐渐减弱了。
陈列拿出下午茶跟她一起吃，一边问她：“下周六是圣诞夜，你有什么打算？”
顾念之一阵恍惚，“下周六就是圣诞夜了？”
这么快……
她禁不住想起了去年的圣诞夜。
才过了一年吗？
她怎么觉得自己几乎已经过了一生一世。
顾念之出了一会儿神，不动声色转移话题，看着陈列说：“陈哥，你想怎么过？”
陈列笑了笑，喃喃地说：“去年我是跟叶……医生一起过的。当时天晚了，我们还在医院做手术。出来后我饿得不行，她给我煮了一碗面……”
顾念之：“……”
圣诞夜啊，他俩怎么弄得跟情人节似的？！
想到的都是跟自己曾经喜欢的人在一起的时光。
顾念之踌躇了半天，才挤出一句话：“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陈列噗地一声笑得前仰后合，手里的小蛋糕几乎都握不住了。
顾念之从他手里接过小蛋糕，给他沏茶，“陈哥，说真的，叶医生，不值得你这么好的人。你会找到一个你喜欢，也喜欢你的女子。”
陈列横了她一眼，“说得比唱得还好听，你呢？你别说我不知道你一直在跟霍少闹别扭……”
“如果你认为我是闹别扭，那我们没话讲了。”顾念之收了笑容，一点都不同情陈列了。
陈列这才严肃起来，“念之，你来真的？”
顾念之没有点头，也没摇头，默默地低头喝了一口奶茶。
陈列见状，忙岔开话题，说：“其实圣诞节也没什么意思，又不是我们的节日，瞎凑热闹罢了。”
“主要是那个气氛。”顾念之笑了一下，“我记得去年圣诞夜下大雪……”
好吧，她自己又绕回来了。
陈列嘿嘿地笑，“理解，理解。下雪天多浪漫！”
顾念之：“……”
还是不要再说话了，多说多错。
顾念之喝完奶茶，帮着陈列把茶杯洗了，放回原处，正要告辞，突然听见走廊里传来一阵纷至沓来的脚步声。
“文工团的车来了！”
“快去看！军中之花！”
“她真人好漂亮啊！比电视上还漂亮！”
“人家小提琴是拉得真的好，是有真本事的人！而且父亲还是首相，母亲是蔡家出身，真正的世家贵族啊！”
顾念之眼神一动，顿时知道是谁来了。
走廊上那些医生护士们都急着要去看热闹呢。
顾念之懒洋洋地对着里屋的陈列说：“陈哥，现在不管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特别行动司总部驻地了？”
陈列刚刚从里屋出来，不知道她说什么，愣头愣脑地问：“怎么了？谁来了？”
顾念之站起身，抱着胳膊走到门口，不屑地朝外面努努嘴：“喏，大家都赶着去看热闹呢。”
陈列跟着探出头，好奇地叫住一个小护士：“嗳！你们跑什么啊？”
那小护士兴高采烈：“陈医生，军部文工团刚到驻地，听说今年刚入伍的那个首相女儿也来了，给咱们晚上慰问演出呢！”
陈列：“……”
妈拉个巴子！
真是能折腾！
陈列醒悟过来，回头看着顾念之，见她脸色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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