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竺安佑兴奋地跑进了竹园。
最近一个月,陶氏为竺安佑找了一家有名的私塾上学,所以他很少在竺府里逛游。
“哟,这不是安佑吗,你怎么来了?”竺念脸上露出少有的笑容,伸手迎接竺安佑。
“嘻嘻。”竺安佑在竺念身边站住,一脸神秘的看着她,“大姐,你猜猜我给你带来了什么?”
“呵呵,”竺念笑着点了点竺安佑的鼻头说道,“大姐猜不出来。”
竺安佑偷偷摸摸的环顾四周,然后将手伸进一只袖子里,拿出了一个小泥人和一张油纸。
“大姐,这些送给你。”竺安佑害羞的将两样东西塞到竺念手中。
竺念好奇的将泥人拿在手中端详,虽然有些丑,但是还是能依稀看出她的模样。
她又打开那张油纸,几个歪歪扭扭的大字映入眼帘:清水出芙蓉,瑶池飞仙子。
“这是。。。。。。”竺念开口问道。
“这些是我在私塾里做的,字是从书上看的,泥人是一个师兄教我做的。”竺安佑扭捏的低着头说道。
他突然抬起头来,眼眸如星空般明亮:“我只做了这一份哦,娘亲和二姐都没有!”
听到竺安佑最后一句话,竺念心中像是被电流击中,内心一片柔软。
她温柔的看着竺安佑笑,并且腾出一只手来抚摸竺安佑的头顶:“是吗?那姐姐谢谢安佑啦。”
“呵呵。”竺安佑傻笑道,“不客气。”
说完,他挣脱竺念的柔夷,飞快的跑离了竹园。
竺念看着竺安佑的背影轻笑:呵呵,这小子还害羞了。
“小姐,小少爷对小姐真好呀!”红烛一直待在竺念身边,此时她开口说道,“比他那娘亲和姐姐好太多!”
竺念只是笑了笑,并没有接话。
下午,竺念让红烛守在竹园里,然后带着采宁去了凌五母亲的住处。
在凌五的家里站着,竺念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想不到堂堂天香阁厨师,家里竟然是家徒四壁。
一个小丫头从里屋端着一盆水出来,她看到竺念后微微行礼,“大小姐!”
“嗯。”
“阿五!是阿五来了吗?”屋内有一道苍老的女声传来。
竺念示意小丫头下去,然后带着扶月进了里屋。
屋里只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和一张残破不堪的木床。
一个干瘦枯槁的老婆婆躺在床上,气若游丝。
竺念走到老婆婆跟前,坐在了床边上,耐心的问道:“阿婆你感觉怎么样?”
老婆婆费力的扭过头来,疑惑的看着竺念:“不是阿五?你是谁?”
“阿婆,我是凌五的老板,今天来看看你。”
“方才来为我看病的大夫和几个丫头是姑娘请来的?”凌五母亲问道。
“是的。”竺念说道。
她为凌五母亲拉了拉被角,轻声说道:“阿婆,你先不要说话了,当心身体。”
可是婆婆担心儿子,怎么会听竺念的劝告:“姑娘啊,凌五已经好几天没回来过了,他不会是惹什么麻烦了吧?”
听到婆婆的问话,竺念眸光一闪,接着她紧握住婆婆的手说道:“阿婆你放心吧,凌五只是去宁水进货去了,过几天就会回来。”
“哦,这样啊,阿五临走前也没回来知会我一声,害得我一直担心着。”婆婆点点头说道。
她反握住竺念的手,声音有些哽咽:“姑娘啊,凌五是个好孩子。他从小就没有爹,被我一人拉扯大,很有孝心,但是我都怪我无能,没办法给他好的生活。“
说到这里,婆婆已经是泣不成声:“多谢姑娘你留给他一口饭吃,还让他有了出息。哎,可惜都怪我这个老婆子,一把老骨头了还得拖累他,阿五他为了给我治病,把积蓄都快花光了。”
竺念若有所思,被凌五和他母亲之间的母子之情所感动。
她暗自叹了一口气,为凌五:真的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幸得他及时悬崖勒马,还没有酿成大错。
竺念在小破屋里照顾凌五母亲,待了大概有一个时辰。
临走前她唤来扶月,塞给老婆婆一些银子。
老婆婆一直推搡着,坚决不要,但是竺念也十分的坚持。
“阿婆,这些年凌五一直为天香阁尽心尽力,这些银子是他应得的。你若是拒绝,就是否定他的劳动成果。”
“哎,姑娘啊,你是好人,老天爷一定会眷顾你的!”没有办法,婆婆无可奈何的收下了银子。
接着竺念和老婆婆道了别,带着扶月回了竺府。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没想到第二天竟然出事了。
“小姐,不好了。”清晨,采宁慌慌张张的从外面跑进了竹园里。
竺念微皱眉头,记得上一次令采宁如此慌张还是沈公公来宣旨的时候。
“采宁,出什么事了?”竺念问道。
“是,是官府的衙役!”采宁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他们让您去一趟衙门!”
“什么?”竺念也很惊讶,“他们有说明原因了吗?”
“奴婢也不清楚,好像是关于天香阁的。看他们的来势,似乎对小姐不利!”采宁摇着头说道。
“好,我们一起出去看看吧。”竺念说道。
二人匆匆离开了竹园。
竺府门口,两个提着刀的衙役笔直的站在门外。
“两位大哥,发生什么事了?”竺念来到衙役身边问道。
“竺姑娘,有人把你们天香阁给告了,还请你随我们走一趟吧!”其中一位衙役还算客气的回答道。
“告我?”竺念惊讶不已。
怎么回事?难道与天香阁近期的食材问题有关系?
“好,我随你们去,可否请你们稍等片刻?”竺念说道。
两个衙役抱拳点头,以示同意。
竺念转过身来招呼采宁道:“阿宁,你速速去找来大川。”
“是,小姐。”说完,采宁小跑着进了竺府。
一炷香的功夫,贺大川和采宁匆匆跑了出来,贺大川问道:“小姐,怎么回事?”
“大川,你过来!”竺念说道。
贺大川走到竺念身旁,竺念在他耳边小声的说了几句话,没有让旁人听到。
然后她转过身来朝衙役点了点头:“两位大哥,可以走了。”
于是竺念和采宁就跟着衙役去了官府。
第三十八章 对簿公堂(三)()
竺念和采宁跟随两名衙役到了官府门前,才发现事情的严重性。
衙门口已被看热闹的百姓围的水泄不通,两名衙役只得使劲扒拉开人群。
“让一让,让一让!”衙役高声喊道。
听到动静,百姓们纷纷回过头来,看着往衙门里走的竺念。
“就是她呀,一个姑娘家的被告上官府,丢死脸喽!”
“诶?我怎么看她这般眼熟呢?”
“对对对!她好像是前段时间被皇上亲封的御厨啊!”
“。。。。。。”众人七嘴八舌,矛头皆指向竺念。
但是竺念一直保持着得体从容的微笑,并不在意这些百姓的闲言碎语。
“大人,竺心念带到!”进了衙门内,一名衙役向上座的张县令报告道。
“嗯,尔等先退下吧!”张县令装作淡定的样子。
从人群中突围出来,竺念这才能好好的审视眼前的景象。
张县令坐在最上堂的椅子上,两个衣着华丽的中年夫妇坐在一侧的木椅上,后面跟着四个伺候的丫头。而厅堂两侧各站了两排提着木棍的衙役。
不知道为什么,竺念觉得这一对夫妇看她的目光中有着浓浓的恨意。
“拜见张大人。”竺念微微弯了弯腰,给县令行礼道。
张县令本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刚要开口,就听见坐在一侧的男人“咳”了一声。
他立刻换上严肃的脸色看向竺念。
“啪!”的一声响,惊堂木被他摔得满堂响。
“竺心念,见到本官还不跪下!”张县令厉声喝道。
看着县令瞬间变化的脸色,竺念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咬了咬牙,便立刻跪下身来。
采宁也跟着跪在地上。
“不知大人叫心念来所谓何事?”竺念开口道。
就在这时,坐在一侧的那位夫人突然尖叫起来,恶狠狠地冲到竺念身边,便打便喊道:“你这个丧尽天良的小贱人!害我儿子,看我不打死你!打死你!”
“小姐!”采宁惊呼,急忙护在竺念身上。
“夫人!”一旁稳坐的中年男人皱起眉头,叫身边的丫鬟上前制止,以防丢光了自己的脸面。
竺念被突如其来的“报复”吓得一愣: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所幸在衙役和四个丫鬟的阻拦下,气急败坏的夫人被搀回了座位,但仍旧是不停地啜泣。
竺念觉得莫名其妙,撑直了身子看向张县令询问:“大人,心念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错,要被这位夫人拳打脚踢。”
张县令咽了口唾沫,心里紧张的很:这两边都是不好得罪的人,叫他如何处理?
“还不是你的天香阁惹的祸!”张县令开口解释道。
经过张县令一番讲解,跪在下堂的竺念终于弄明白的事情的来龙去脉。
首先是这两夫妇的身份:男人叫成建中,是京城翠玉斋的东家,女人是他的夫人金氏。
翠玉斋是卖玉石珠宝的地方,号称“京城第一斋”,所以成老爷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
两天前,成老爷和金氏的长子成鸿羽来天香阁吃饭,回到家后竟然觉得身体不舒服,但是一开始不厉害,并没有放在心上。
接过到了晚上,成鸿羽上吐下泻,并且发了高烧,一病不起。
大夫看过后,说成鸿羽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才导致的食物中毒。
金氏询问儿子的贴身丫鬟,他当日都吃了什么东西,并进行一一排查。
最后经查证,发现竟然是天香阁的食材不新鲜,才导致了儿子的病情。
成鸿羽是成家嫡长子,一直被金氏视若珍宝,真真是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哪受过这般苦!
一气之下,金氏撺掇着同样生气的成老爷,就这样将天香阁告上了官府,而竺念是现在的当家人,自然就被张县令请了来。
介于竺念是云将军的人,现在又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张县令想把这件事压下去,所以在私下里好言好语的劝过成氏夫妇,希望他们将这件事私了。
但是成老爷和金氏忍不下这口气,执意要把事情闹大。
看着跪在下堂的竺念,张县令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
“啪!”惊堂木又是一响,张县令厉声喝道:“竺心念,你可知罪?”
竺念笑了笑,然后冲着成氏夫妇俩说道:“这件事天香阁确实有错,毕竟令郎是在我们这里中了毒,所以心念在此向成老爷、成夫人赔个不是!”
“哼!我与你没什么好说的。”成老爷不屑的撇过头去,继续说道:“只希望张大人能够秉公办案,给我们一个交代!”
“本官自会公正处理!”张县令恭敬地回应道。
竺念轻笑,继续说道:“但是我们天香阁的错也就到这里了!”
“你说什么!”金氏尖声喊道,她又想冲到竺念身边,被身后的丫鬟拦住了。
“竺姑娘这话什么意思?”张县令说道。
“我的意思就是,害了成少爷另有其人,与我们天香阁并无半点关系。”竺念解释道。
“你休得信口雌黄!”成老爷也被竺念气得坐不住了,“我儿就是吃了你们天香阁的食物才中毒的,你还想怎么撇干净?”
“其实关于食材的问题,心念也是昨日才发现的,但并不是我们天香阁的人所为。”竺念说道。
“继续说下去!”张县令说道。
“经我一番查证,发现是我们天香阁的一名厨子偷换了食材供应商,而指使他做这一切的人,是我的继母——陶月杉!”竺念说出事情真相。
“什么?”张县令很是吃惊,而衙门口的百姓也开始骚动起来。
“心念不敢撒谎,还请大人明察!”竺念振振有词的说道。
“好,来人!”张县令大喊一声,两名衙役走了出来。
“将竺心念继母陶氏速速带来!”
“是!”接了指令,衙役挤出衙门口的人群再次朝竺府赶去。
世安苑里。
衙役已经来到了竺府,此时刘妈妈跪在陶氏身前向她报告此事。
“你说什么!竺心念指认我是幕后黑手?”陶氏猛地站起身来,尖声喊道。
“是的,夫人。”刘妈妈心里害怕。
“这个小贱人!”陶氏慌张的在屋内来回走动。
忽然,她停住脚步,嘴角挂起奸邪的笑容:“对呀,竺心念又没什么证据,我怕什么?”
她看向跪在地上的刘妈妈说道:“这个小贱人,竟敢自投罗网!走,我们去衙门,这次一定要让竺心念身败名裂!”
陶氏一番打扮,随着刘妈妈出了竺府,跟着衙役去了官府。
“大人,陶氏已带到!”衙役进了大堂内,和张县令报告完又回了原位。
陶氏从人群中挤出来,厌恶的擦自己的袖子。
“陶氏,还不跪下!”对比竺念的端庄大方,陶氏的形容举止让张县令也生出几分厌烦。
虽然陶氏平日里在竺府嚣张跋扈,但是她面对县令还是毕恭毕敬的。
“民妇拜见大人!”陶氏跪下身说道。
张县令又将成氏夫妇给陶氏介绍了一遍,然后开口问道:“竺姑娘说天香阁的食材供应是你暗中指使一个厨子换的,可有此事?”
“这。。。。。。”陶氏装出一副无辜的面容说道,“莫须有的罪名,民妇不知如何承认,也不想被人平白辱了清白。”
“你可有证据?”张县令说道。
“民妇对此事毫不知情,更是被无故安加了一个罪名,实在是百口莫辩。”陶氏挤出两滴眼泪,“又不是指认他人的罪证,民妇何来的证据一说?”
“你!”张县令狠狠地拍了一下惊堂木,“大胆,你是说本官昏庸无能吗?”
“民妇不敢,还请大人明察。”陶氏弯下腰去,给张县令磕了一个响头。
她眼珠子一转,又开口说道:“说到证据,民妇想问一句,大人可问过竺心念是否有证据?”
陶氏瞥了一眼跪在自己身旁的竺念,眼神里闪出一抹狠辣。
听到这里,张县令又看向竺念:“竺姑娘,你说此事是你继母所为,可有证据?”
“是啊,念儿你有什么证据?”陶氏也开口问道。
竺念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洋洋得意的陶氏,又回头朝人群中看了一眼。
当竺念看到人群中贺大川高大的身影时,她嘴角勾起浅笑。
“我有证据!”竺念淡定的开口。
陶氏笑容僵住了,看着竺念胸有成竹的模样,她心中也有了隐隐的不安。
“我有证人。”竺念朝张县令说道,“他们就在门外,可否让他们进来?”
“准!”张县令心里燃起一丝希望,如果真的有证据,那他就两边都不用得罪了。
话音刚落,贺大川就带着凌五走进了大堂内。
陶氏紧张的朝身后看去,在看到贺大川时,她不屑的笑了:自己人,算是哪门子的证人?
但是当陶氏又看到贺大川紧紧拽着的凌五时,她再也笑不出来了,心里的那份不安在不断地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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