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我知道,大家都知道了。」阿二口中的大家指的是所有清洁组人员。
虞时淳眼睛瞪得老大,一脸不敢置信。
「跳蚤看过两次李介尧开车送你上下班。」阿二淡淡地解释道。
「那也无法证明我们俩有关系啊!」虞时淳辩解。
「你刚刚不是不打自招了?」阿二的口吻依然淡淡然。
一句话堵得虞时淳满脸大便,再度坐回马桶上,支着下巴叹息。
「我跟他没什么啦,何况他另有对象了。」
明明说着没什么,他的表情却怎么看都是有什么的样子。
「那就是外遇啰。」阿二迅速做出结论。
「都说我跟他没什么了,怎么还会是外遇?」虞时淳撇着嘴看阿二,那目光仿佛看到笨蛋。
闻言,阿二不怒反笑。」我何时说对方是外遇了,搞不好李介尧更早与他在一块儿,你才是第三者。」
「怎么可能,我十岁就跟他认识了,已经十几年了耶,还有谁比我们久?」虞时淳瞬间否定。
「哦,认识十几年了啊。」阿二点头微笑,套话成功。
虞时淳非常丧气地沉默良久后道」我现在住他家里……既然他说喜欢我希望与我长相厮守,纵使我仍在考虑,他跟别人混在一块儿就是他不对。」
说毕,他目露精光,很有提刀砍人的架式。
「你们上床了?」
「没有。」
「互许终身了?」
「没有。」
「订婚了?」阿二再接再厉。
「没有。」
「你怀孕了?」
「我若怀孕早上头条了,还会在这里扫厕所吗?」虞时淳白阿二一眼。
男人怀孕大概可以上世界头条吧,多神奇啊。
「那你凭什么要他等,什么时代了,死会都可以活标,何况是你这个考虑要不要跟会的,你根本没资格指责他外遇……」阿二用一种平稳到要死不活的语调训话,如果他改行,大概可以在催眠界大放异彩。
「等一下,等一下。」虞时淳挥手打断阿二的话。
阿二以闭口代替回答,等待虞时淳的后话。
「你们怎么知道他是李介尧?」虞时淳忽然想到这问题。
跳蚤看过李介尧接送他上下班没错,但跳蚤怎么认识他的尧哥?他又不是名人。
「看过啊。」阿二维持他波澜不兴的语气。」这几年股东大会他都有出席,算是我们公司黄金单身汉之一。」
「股东?」
「董事。」阿二更正道。
「他是一捻红的董事?」
「是很久了?」
「所以说……」虞时淳久久未用的脑子开始有一种想法。「他在一捻红走动并不稀奇嘛。」
「是这样没错,何况他的公司最近好像有个案子在跟我们谈,这几个月听说常来总公司。」阿二把最近听到的小道消息报一报。
虞时淳瞬间想通了,犯人必定是一捻红内的人。
原因很简单,据说这世上有十分之一的人是同性恋,其中女子占一半,再扣掉否定天生性别的人和年龄不适当者,剩下的已不多。
而除却一些夜间同志聚集地外何处同志最多?答案相当简单--同志优先录用的一捻红。
李介尧是一捻红的董事,李介尧最近常常来一捻红总公司,两样相加,不是跟人幽会是什么!
该死!原来贼就在他临近左右。
「我敢笃定那家伙就在公司里。」虞时淳阴恻恻的道。
「嗯。」阿二没什么兴趣地回应道。
「你嗯什么嗯,想办法帮我找出真凶啊。」虞时淳对阿二的态度十分不满。
阿二兴趣不大地准备走开,嘴里喃喃念着:
「说是这么说,可是你没给他承诺,要求他等你会不会太残忍了?他若变心跟别人在一起亦无可厚非。」
「是吗……那你上次在休息室里打麻将,暗地里偷捏了两张牌在手上,也是无可厚非啰?」职场待久了知道一点儿同事的把柄不算什么,虞时淳难得聪明的威胁道。
阿二突然体会同事爱的伟大,决定以最大力量帮助虞时淳捉拿真凶。
第七章
基本上清洁工是办公室里很容易被忽略的人物,也是数一数二的可怕人物。
要知道每个人扔进垃圾桶的东西都由他们处理,谁吃过什么、用过什么他们全都一清二楚,人事任命也会采纳他们的意见,再加上一般人对清洁工根本不设防,什么怪谈八卦也不会避开他们讲。
这些特性加起来,成就一群可怕的特殊部队。
虞时淳身为一捻红清洁小组成员,再加上有阿二和来凑热闹的跳蚤帮忙,不到两天曹之羽这三个字已从名片上的名字,变成完整个人经历表,并附赠签名与照片。
综合开发课曹之羽。」虞时淳轻声念出资料。」什么是综合开发课?」
「简单的说就是一堆东西一起开发的科。」阿二解释得非常简单,简单到有听没有懂的程度。
「听不懂,可以再说详细一点吗?」虞时淳提出抗议。
「这个问题很重要吗?」跳蚤冷然驳回虞时淳的提案。
虞时淳扁着嘴,同意他的话。「是不重要啦,但我想知道啊,人类不是因为旺盛的求知欲而成为万物之灵吗?」
「所以污染地球。」
跳蚤短短六个字即将虞时淳彻底打败,输家只得乖乖低头看资料。
「他跟尧哥同一所大学啊。」
虞时淳看着资料继续读出来,可惜没人理会他。
「他……」
虞时淳还想说些什么,瞬间被袭上后脑的爆栗阻断。
「你有时间说话不如赶快收起来,你以为你在家玩吗?这里是公司,你在上班耶。」阿二劈头一串骂。
附带说明一下,这里是一捻红大楼二楼业务部……旁边的厕所,不消说清洁组人员应该正在打扫中。
「哎呀,我就看一下下嘛。」无视阿二,虞时淳继续翻着资料。
「限你三十秒内把资料收好开始工作,不然我把它扔进化粪池里。」跳蚤冷冷的威胁道。
他的话立即起作用,只见虞时淳瞬间从马桶上跳起来,把资料放到安全处,掀开马桶盖开始刷洗。
「既然不让我看,为什么偏偏在这种时候拿给我?」虞时淳忍不住埋怨道。
「因为我刚刚才收集到最后一项重要资料。」跳蚤面无表情地刷地板。
「什么资料?」虞时淳放下手边工作,狐疑地望向跳蚤。
「曹之羽的照片。」跳蚤头也不抬地继续刷地板。
「哦,那确实很重要。」虞时淳点头同意。
「难道第一时间拿给你不好?还是下次我先放个一星期,把所有资料统统都输入电脑重新整理过再给你?」
「不用、不用、不用,这样就很好很棒了,感谢您的大恩大德,小的愧不敢当。」虞时淳马上向他灌迷汤。
紧接着沉默持续了好一会儿,三个人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直到虞时淳迟缓的脑神经想到某件事情为止。
「你说刚刚才收集到……照片是在哪儿翻出来的?」他声音微颤,似乎想到什么不要想起比较好的事情。
可惜跳蚤不给他任何喘息的空间,迅速宣布答案。
「三楼厕所的马桶里,不知道是谁掉的,我用烘干机烘干过了。」
他说完后面不改色地低头工作,虞时淳则跳起来用力刷洗自个儿的手。
该死的!他刚刚还多戳了那张照片几下,谁知道照片上沾着什么鬼东西,屎啊尿啊就算了,如果有病毒呢?淋病、梅毒、爱滋……天哪!
「难道你们不能早点告诉我吗?」他一面洗一面朝后头大嚷大叫。
「早点告诉你还有戏可看吗?」阿二凉凉地补了句。
虞时淳扁着嘴刷洗双手,在心中暗暗发誓他一定要报复。
「你想揍我们吗?」阿二浅笑道,一看就是有阴谋的样子。
刚刚才被陷害过的笨蛋却老老实实地点头,扁着嘴正在烘干他的手。
「综合开发科又被称为一捻红的命脉,所有新产品与行销结合有一半以上在该处决定,简单的说就是戒备森严。」阿二用很长的方式表达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虞时淳把手翻面继续烘干,脸上则出现井字形青筋。」你想说你有钥匙就早讲嘛,用不着拐弯抹角。」
「没有那玩意儿。」跳蚤迅速打破虞时淳的幻想。
「没有?」虞时淳脸都变色了。
给他资料的两人同时点头。
「那我要怎么去找他?给我资料却找不到人,有个屁用!」虞时淳抓狂了。
「办公室找不到人……」跳蚤讲前半句。
「你不会去他家找啊!」阿二接了后半句。
最后两人异口同声地骂道。。。。。。
「笨蛋!」
虞时淳气得浑身发抖,用力瞪着这两个爱欺负他的家伙,在心中暗暗发誓他一定会报复。
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的顺序,白话一点,要报仇先找曹之羽。
问题是脑神经少长一根的人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变精明,也就是说,虞时淳压根儿没有想过见到曹之羽时要讲些什么。
但时间不会因为他没准备好而有所迟缓,于是在曹之羽公寓门口守株待兔的虞时淳非常成功地看见兔子一蹦一蹦地朝他跳过来。
只不过这只兔子非但不温驯,还擅长使用门牙咬人。
「有事吗?」曹之羽对他的出现半分也不惊讶。
曹之羽的公寓并不大,说不大其实是种抬举,他住的地方事实上只是个总共十五坪的小公寓而已。
狭长型的五层楼公寓没有电梯,楼下更没有什么管理员一类的人物,为了方便进出,住户们甚至没有关门的习惯。
并因节省电费各户都将门灯关上,弄成四处都黑漆漆的,现在两人即是站在一片黑暗中讲话。
「啊,我……」突然被问到,虞时淳一时半刻反应不过来。
「有事进来说吧。」说着,曹之羽俐落地将门打开,啪的一声打开电灯。
原本是来堵人按理说必须要很凶的虞时淳突然失去立场,乖乖走进客厅,完全不用主人招呼即大大方方地在沙发上落座。
公寓极小,客厅、饭厅和厨房连成一个约六坪大的空间,冰箱放在饭厅处。
「喝茶还是咖啡,或者你两样都过敏,白开水就好?」曹之羽站在冰箱旁问。
他知道这世上有人对咖啡因过敏,而茶和咖啡里都含咖啡因。
「茶可以。」虞时淳毫不迟疑地回答。
在曹之羽替他倒茶的同时,他缓慢转动的脑袋瓜子终于想到个很重要的问题。
「你怎么知道我是谁?」虞时淳讶然的道。
他们应该是初次见面啊,曹之羽怎么知道他对很多东西都过敏?难道他们不是初次见面?
曹之羽耸耸肩,彷佛他问了个蠢问题。
「既然你都能找到我家来,我知道你是谁又有什么好惊讶的。」
虞时淳瞬间被堵死,只得乖乖地闭上尊口。
接下来曹之羽将两杯茶端进客厅,递给虞时淳一杯后,自个儿找个位子坐下来,从购物袋里拿出便利超商的便当与配菜。
当然,虞时淳只有肚饿子的份。
「最近跟李介尧过得好吗?」刚吃两口,曹之羽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轻笑道。
虞时淳歪着头正在思考该怎么回答入,突然想到件重要的事。
「你怎么知道我跟尧哥的事?」
「李介尧的事我多半都知道。」曹之羽故作神秘的道。
事实上他们已是过去式,会知道这么多仅是因为曾经熟到不行,但他的话正好提醒反应迟缓的人。
于是,虞时淳忽然指着曹之羽大叫道」啊!就是你这家伙。」
虞时淳总觉得在哪儿见过曹之羽,原来不是见过而是听过。
那个嗓音不正是他初搬进宿舍的夜里到李介尧家求救时,在门外大吼大叫的人吗?
我咧,曹之羽真的跟李介尧有一腿,在外头还有别人竟敢把他搞上床!虽然他们只是盖棉被纯睡觉啦,但也不可以外遇啊!
「什么?」曹之羽不解。
饶是他聪明机敏又对李介尧了解得够多,也无法跟得上虞时淳怪异的思考方式及速度。
「那天在门口说要跟尧哥断的就是你。」他跳起来,指着曹之羽的鼻子叫道。
「更正一下,是我被李介尧甩了。」说着,曹之羽漾开微笑,全然不见被甩的伤心难过。
虞时淳此时才发现他对座的男人五官还算可以,但皮肤又白又嫩足以去拍广告,一双眼睛加上长长睫毛相当勾人,气质偏中性,衣着配得极好,好到跟狭小的公寓一点儿也搭不上。
他到底要来跟这样的人争什么?明眼人都知道该选谁吧,李介尧又不是瞎了。
想到这里,虞时淳顿时气势全消。
感觉到虞时淳的颓丧,曹之羽半句安慰的话也没说,只是捧起便当继续填肚子。
过了一会儿,才听见虞时淳轻声问道」你说尧哥甩了你,为什么?」
这么好的男人都被李介尧甩了,那他呢?他又能留多久?
「因为你。」曹之羽没故意整人,将其所知全盘托出。」认识他深一点的朋友都知道他喜欢你很久了。」
「才怪。」虞时淳扁起嘴,一屁股坐回沙发上。
曹之羽挑眉不语,他没兴趣介人别人的家务事。
「他如果喜欢我,为什么领上还有口红印……」
虞时淳以自言自语的音量喃喃的道,偏偏曹之羽听得一清二楚。
「你们没做过吧?」他将口中饭粒咽下后问道,语气完全没有疑问而是肯定。
「你怎么知道?」虞时淳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曹之羽。
好在他刚刚没在喝茶,不然绝对会喷得一桌都是。
「如果感情已经稳定,关系也已建立,你何须在意一两个口红印。」曹之羽说完停顿了下,喝口茶清清口中饭粒。」分明就是对自己没有自信,更没胆子询问李介尧口红印哪里来的,才冲来我这里找我麻烦。」
虞时淳扁着嘴没接腔,全被讲中了他还要讲什么。
「况且,我根本不擦口红,要用什么印?」曹之羽停顿片刻补了一句。
「不是没做……啊!也不是有做。」虞时淳垂头丧气外加苦恼,完全忘记他来找曹之羽的目的是警告外加威胁恐吓。」唉,只是我弄不清楚到底喜不喜欢他,所以一直没有进一步。」
跟他的苦恼恰恰相反,曹之羽已经完全了解是怎么回事了。
「我猜口红印是李介尧自个儿找人留的,不然这年头有谁会做这么落伍的事,倒是他为了逼你说出喜欢他的话,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曹之羽根据李介尧的性格提出分析。
听完曹之羽的分析,虞时淳沉默了很久。
「他是这种人吗?」
他不喜欢别人这样子说李介尧,那种感觉像是有人拿着刀子在他面前行凶杀人,甚至砍了他一刀。
「不是吗?」曹之羽以一种优越笑容反问道。
这话弄得本来就缺乏自信的虞时淳满脸乌烟,什么话都不想说了。
安静很久,直到曹之羽将便当和配菜全部吃完后,虞时淳方做出结论。
「也就是说事情跟你一点儿关系也没有罗?」
曹之羽点头不语,似乎对虞时淳的决定十分好奇。
「那你跟尧哥到底什么关系啊?」虞时淳皱眉问道,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接受他白忙一场的事实。
他自个儿没有注意到,但这些日子以来他对李介尧的称呼已经从最生疏的方式,变成尧哥尧哥的叫。
难道,这不算是爱情的表现?
「我们同一所大学,他出国留学我在同一个城市内,找不到伴时偶尔上上床,就这样。」曹之羽微笑道,而后又补上一些略感沉重的话「只是,我欣赏他、喜欢他很久了,而他单单喜欢你一个,然后有天你扑进他怀里,他当机立断把我给甩了,仅此而已。」
「他只喜欢我一个?为什么?」虞时淳深感疑惑。
「又有谁知道?」曹之羽耸耸肩。
他说的是实话,李介尧的想法仅有李介尧自个儿知晓,旁人又怎么答得来。
「是吗……那么他离开我,也是迟早的事吧!」
来寻衅的人已经完全委靡,垂着双肩迳自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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