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我豪气顿生,“咱伺机坚持啊。”
“只弄得大腿乱踢,被翻红浪,只见那小娘子酥胸半露,欲仙欲死,骚声浪语,不绝于耳。”建成就快唱出来了。
“哎,”我不放心地回过身,“我问你王芸,就你那两下,三天一次你办得到吗?”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一年一百次,一次按半小时算,一年里花五十个小时跟我打炮,你办得到吗?”
“不能少于一百小时。”她低声而斩钉截铁地回答。
“这样呀——看来我得试着吃点什么啦。”
王芸笑了:“我希望你不要冒着少活十年的危险。”
“我希望,要是我实在不争气,你就堤内损失堤外补。”
“你刚才是不是一直在跟我说大话呀,怎么退得这么快?”
“我没说大话,只是老了,战斗力不行了。”
“真的?”
“别担心,我会见机行房事的,再怎么着,比起一般人来,我的性经验也算丰富吧。”
“我只要你精液丰富就行了。”
141
聚会就在污言秽语中接着进行,王芸跑吧台上吃比萨去了,一会儿,她摇摇摆摆地又凑过来,用肩膀撞撞我说:“哎,作家,我认真地问你,刚才你跟我吹牛说——”
“我没吹牛。”
“那我问你,你性经验丰富到什么地步?”
“先说你吧——你呢?”
“我——没你想的那么稚嫩。”
“男朋友几个?”
“你先跟我说,什么叫男朋友?”
“就是上过床的那一种。”
“三五七个吧。”
“噢——还行。”
“该你了。”
“不算带避孕套儿的,有那么十来个吧。”
“全加一起呢?”
“是个惊人的数字,说出来你该报警了。”
“得了吧——中年男人就喜欢性炫耀,这期的《时尚》看没看?”
“没看!上面的稿子都是我们帮人凑出来的,有什么可看的?”
142
散伙的时候,她坐到我身边,我凑近她,再次问:“咱们什么时候开始暗地里来往?”
“一会儿我就有时间。”
“一会儿?”
“你是不是想再拖一阵子?”她问。
“我?我不想。”
“那去我那还是你那儿?”
“看你的方便。”
“我怎么着都行。”
“要是去你那儿——哎,我说,要是,要是我正勤奋着,不会有个人冲出来替你喊停吧?”我试探。
“不会。”
“就去你那儿吧。”
“那你一会儿送我,要一直送到床上去,明白?”
143
我开着车,送她回家,穿过一条条街道,城市里的每一个街道都被照亮,但那暗淡的灯光只是令人感到冬天的寒冷,车内开着热风,王芸抽着烟,点燃时翻着眼睛看我一眼,没头没脑地对我说:“我不是因为紧张。”
“我也不紧张,打炮测试谁怵啊。”
“不怵你油腔滑调的?”
“我不是叫你放松放松嘛。”
“我?我用不着。”
“那太好了。”
“你不要先热热身,我给你半个钟头够吗?时间再长我怕我睡着了。”
“谢谢你好心,像我这种能征惯战的老兵,只要你信号枪一响,有什么困难我不能克服?”
“好吧,是骡子是马——”
“话糙理不糙,是不是?”
“呸!”
144
一点也不困难,我是说,我们一切顺利,不仅顺利,简直就是成功,王芸一上来就摆出正确姿式,并且一直到完成也没出过差错,事后她弯着略带笑意的眼晴对我说:“你怎么姿式那么单调?”
“鸡蛋里挑骨头是不是?我告诉你,什么时候咱们穷得拍A片的时候,我再展示更丰富的,放心,我会把所有的规定动作做完的,七十二式,其中有二十二式你得把脚尖指向房顶儿,偷着练去吧,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她故意做出一副吃惊的神情:“你——就你这样的,最多混到第二式,观众就会吐完离场——不会有什么疑问的。”
“我认为,反思之后,你也许会沉痛地发现,离场的事儿一定和你有关系。”
“纸巾——纸巾——”她向我伸出手,“在你那边儿呢。”
我把纸巾递过去,她接过来,擦了几下自己的小腹,顺手把纸巾团成一团儿,握到手里,一跃而起,说:“我先去洗个澡,你有三十分钟准备下一次,现在你自由活动吧。”
她端着肩膀闪身出了门,不一会儿,我听到洗手间“哗哗”的水响,我点燃一支烟,抽到水声消失,我站起来,走到洗手间门边,向里张望,只见她正披着浴巾冲我笑。
“你笑什么。”
“及格。”她说。
“你满分。”我说。
“别那么酸行不行?还老枪呢——”她把浴巾撩起,对我晃一晃胯部,歪着头,得意洋洋地与我擦肩而过,听到她大声地对我说,“我一点也没满足,你瞧着办吧。”
“从下次起,我看我得悄悄吃点什么了。”听我这么说,她吃吃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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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躺在一起时,她仰面朝天,大发感慨:“大冬天的,两个人睡就是踏实,一个人睡是太惨了。”
我搂着她,陷入一种昏昏然的状态,这是第几个姑娘?这种感觉怎么如此地熟悉?露水情的果实,温存又新鲜,手扣在她的乳房上,就像摸着一块新出炉的小圆面包,连话也懒得说,真是令人满足。
“哎,我问你,是不是这一次就完了?”她忽然用肩膀顶我一下,小心翼翼地发问,语气已软下来,“你们男人都是这样吗?”
“走着瞧吧,你要想听我胡乱发誓,可没那么容易。”
“自我保护!”她再一次撞我一下。
“你觉得如何?”我问。
“比没有强吧。”她说。
“挺低调啊。”我笑了。
“反正你也得逞了,后面的事儿,就由不得我了。”她叹了口气,作为怨妇腔儿的一种衬托。
“别那么悲观,我新鲜劲儿还没过呢。”
“哟,瞧你说的,就跟多有把握似的,自大狂啊你?”
“别挑事儿别挑事儿,睡觉。”
“我就是问问你。”
“约定一下如何?”
“什么约定?”
“在一起的时候,别说以后,别怀孕,别说钱。”
她歪着头想了想,笑了:“说你自我保护,你就是自我保护,一定是叫人伤害得够呛,笨蛋!”
“你这叫不懂装懂,胡猜乱想。”
“希望你带头遵守你的约定,我呢,以你为榜样。”
我抱紧她,准备睡去。
“哎,我说,”她动了动身体,“你这三条儿真是血的教训啊,是从《婚姻法》里抄下来的吗?”
“我国的《婚姻法》可没有这种远见。”
“我刚才想了想,我以前的问题就出在这三条儿上,够会总结的你。”
“会吧?”
“佩服。”
“多谢。”
“你夜里会硬吗?”
“怎么了?”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不怕。”她再次吃吃笑了起来。
我按了按她的乳房,她笑得更厉害了。
“你笑什么?”
“我特想对你说一句脏话。”
“什么话?”
“是骡子是马——”她笑得缩成一团儿。
“看来,我把你溜得挺开心的。”我总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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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真正开心的是我,在冬天阴沉的天空下,在划过城市的冷嗖嗖的风中,我全心全意地沉浸在一种没心没肺的乐趣当中,从一个姑娘身边,转战到另一个姑娘身边,被色情冲昏了头脑,色情这东西就是这样,追求的不是更好,而是新鲜与丰富,有了王芸做对比,我甚至觉得袁晓晨也在色情方面更具吸引力,从而使我干劲倍增,冬夜给我带来不是寂寞与
冷清,而是热闹与温暖,即使是见不到太阳的日子,我都觉得懒散而满足。
我和王芸约定的信号是一个手机短信息,只发一个英文字母M,代表想念,发两个M,代表想念外加想见面,发两个MM外加一个F,代表想做爱,后面的数字代表时间,地点不是我家就是她家,她单住一套二居室,我在她那里,见到不少男人使用的东西,我后来得知,她有一个鸡肋男友,同样是个白领,同样频繁出差在外,过着有一搭没一搭的半同居的生活,而她现在主持着一档白天的财经节目,一个月只工作一星期,其余时间大概是闲得一塌糊涂,有时候,我打开电视,津津有味地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样子,就会哑然失笑,因为脑海里闪过的全是她不正经的样子。
事实上,王芸很难表现出不正经的样子,她今年三十岁,长得一脸正气,大眼睛与人对视起来又直又愣,个子只有一米六十,说话字正腔圆,却只是用于主持节目,在我听来,像是外语,只是在两片上眼皮各有一片红晕,像是化了妆,叫人连猜带看地以为她可能会沾点桃花运,但我却是她第一次意外的桃花运,她很善解人意,甚至有点婆婆妈妈,是个标准的巨蟹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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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领工作十分有规律,掌握好他们的节奏轻而易举,因此,我与王芸几乎未遇任何阻碍,往来自由而安全,约会过几次以后,王芸断言,这样下去,极易发展成老情儿,看得出来,她也十分满意,精神振奋,夜里聚会时豪迈地喝酒,却极少喝醉,我们还骗过许多朋友,一天夜里,我们从酒吧出来,分头走,我先一步到达,停好车,却看到送她回家的一位杂志编辑半醉不醉地与她拉拉扯扯,非要去她家上厕所,被她坚决拒绝,只好跑到不远的墙角方便,然后又去纠缠她,却吃了一记耳光,最后只好灰溜溜地离去,不禁乐出了声,一种优越的感觉令我兴奋不已,恨不得当场认定自己是一个情圣,直到我见到她后,发现她话里话外也与我持同样观点,认为自己对男人极具吸引力,这才一下子断定自己那感觉不过是虚荣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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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芸对我说,以前她主持过一档都市男女节目,发现一条小规律,那就是,女人捕捉起男人来,一般都是超水平发挥,相反,男人这方面就只能凭借实力,极少有女人不往高处走的,而男人基本都是普遍意义上的梦想家,所谓正派女人,无非就是自信心差的女人,因而选择较为稳妥的方式来建立男女关系,事实上,女人比男人更受不了拒绝,如果拒绝了一个女人,那么便会招致深不可测的恨意,诸如此类,事实上,只要谈到男人女人,她就能讲出一套又一套的大妈道理,并且,对于自己的每一条道理都能找到一个实例加以证明。
我时常听着王芸的大妈道理入睡,尽管那些道理重复而无新意,奇怪的是,她对于男人的理解,令我对她产生一种感激之情,这种情感不只限于我一人,我简直是站在男性的立场上来感激她,在她眼里,所有男人都是些长不大的孩子,而需要照顾与鼓励,他们因对女人的好奇与梦想而在人世间做艰苦的努力,而女人不管自己认为在追求什么,事实上眼睛里只有男人的钱包与诺言,依王芸之见,两性间的忠诚就建立在好奇、梦想、钱包与诺言之上,可以想见,这种忠诚是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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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的方面,女人可圈可点,但对于男女关系,却个个感觉准得离谱儿,谁要是相信自己在这方面的秘密能瞒过女人,那他一定是失去理智了。一天夜里,袁晓晨加班结束后,赶来参加我们的聚会,那是她第一次见到王芸,当时我与王芸都尽量表现得自然,中间瞎闹的时候,王芸还故意假装开玩笑,坐到我腿上,可惜在半夜回家的路上,袁晓晨笑嘻嘻地对我说:“我觉得王芸对你有意思。”
尽管她说得正确无误,我不得不立刻打击她一下:“别胡说了!怎么可能?”
“我都看出来了。”
“我又不是傻瓜,我怎么看不出来?”
“你就是傻瓜,我出去溜一弯儿,就能顺手把你卖了——你就傻到这种程度,我告诉你,像这种中年妇女,你倒是可以安慰一下,比她再年轻一个月的就不行了。”
“人家只比你大五岁,你怎么说人家中年妇女?”
“哟,下次我装醉叫她一声奶奶,你看她答应不答应?叫她中年妇女那是对她客气,想骚还崩着,装什么呀装!眼睛老往你脸上看,一副不自然的样子,估计是性生活没保障。”
我真想回一句:“她性生活跟你一样有保障,还不是都靠我。”但我硬是把这句对我不利的话咽下去了,我说过,我已人到中年,下坡路走起来十分顺利,像什么撒谎之类的东西完全是不学自会,不幸的是,在这方面,我的真实水平很低下,我不得不承认,我很蠢笨,三下两下就被袁晓晨识破了,起因竟是我和王芸约的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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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和袁晓晨在床上将要睡着的时候,手机传来“嘀”的一声,袁晓晨在黑暗中毫不犹豫地拿起来看了一眼,然后问我:“MM是什么意思?”
“乱码儿吧。”我警惕地回答。
“你才乱码儿呢。”她说道,“你给人回一电话,问问这乱码是谁?以前我也见过,好几次了。”
“明天吧。”
我们接着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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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中午,我正看着一张DVD,接到袁晓晨从公司打来的电话,她语气十分不自然:“你给那个MM回电话了吗?”
“回了,是一记者。”
“哟,你打开电视,现在那记者正主持节目呢。”
我看一眼表,正是王芸主持节目的时间,心中一惊,只好顺嘴说道:“你无不无聊啊,好好上班。”
“你才无聊呢,趁我不备,偷鸡摸狗,是不是这一段儿灵感没了跑人家棉裤里找去了?”
“你才穿棉裤呢。”
“你是真不挑啊!上身儿穿‘遐步士’的甩货你也找啊,一看就是赞助的,还玩小资呢!土鳖!”
我刚要再说什么,袁晓晨却变了声调,用一种再也无法掩饰的愤怒声调脱口而出:“就你们那点破英文,还跟我玩缩写呢!有病啊!是不是想见面啊?见啊见啊,怎么不发M&S啊,那是巧克力豆儿!又甜又香——要不来点洋范儿,S/M试过没有?没试过我出国帮你买几根马鞭回来,是不是找抽呢——”
这边电话袁晓晨在打着,那边的手机就响了,我拿起来一看,是王芸。
袁晓晨大概是听见了,在电话里说:“哎,去接她电话吧,串串供,别到时候说的不一样,我告诉你,我刚刚已经跟她说完了,她说她叫王芸,我说错,你叫骚逼,不信你问问她!”说罢“卡”地一声挂了电话,震得我耳朵直嗡嗡。
我接了王芸的电话,王芸问我:“67876是你媳妇的手机吗?”
我说:“是。”
王芸叹了口气:“你媳妇儿够泼的,南城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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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不到五点,门铃响起,我打开门,袁晓晨站在门外,比平常时间早得多。
“该不会是请病假偷着跑回来的吧?”
“我真病了,”她进了门,冷冷地说,在鞋柜边上“咣咣咣”地跺跺脚,把鞋子脱掉,“叫你给气的。”
我回到电脑边,继续写东西,袁晓晨去厨房泡了一杯红茶,端在手上,用一把纯钢小勺搅拌着走到我身边,把杯子放在面前,然后自己拉把椅子坐下。
我伸手拿过红茶喝了一口,她不顾水烫,硬是从我手里抢了过来:“不许你喝我的茶!”
“那我就不用说谢谢了。”我说着,继续往电脑里敲着一篇报社约好的书评。
袁晓晨坐了半天,突然一把按住我的手;“不许打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