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冷雁智消失之後,現在連南方容也不見人影?
謝玉覺得自己快抓狂了。
「趙飛英,你想想辦法啊!」
「有什麼辦法可想?」趙飛英淡淡笑著。
「你別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要不是你,我就不信他們現在會不見。」
趙飛英別過了頭去。
「你別躲。你到底做了什麼,把他們都逼走了?」謝玉怒極。
「我做了什麼?我自己也想知道。」趙飛英喃喃說著。
不久,就聽聞了南方容被捉的消息。
城裡貼滿了告示,要鬼面獨自一人去城枺鼡Q人。
「怎麼?你要去?」謝玉瞪大了眼。
趙飛英正緩緩拭著劍,一把五彩流光、炫麗奪目的劍。
「我不去是不成的,這事,遲早得做個了斷。」趙飛英緩緩說著。
「了斷?這敚髁耸莻陷阱!你要了斷什麼?你自己!?」謝玉簡直不敢相信,這是哪來的笨男人。
「妳不用管,待在這裡。」趙飛英拭完了劍,帶上了面具,就要出門了。
「不准去!」謝玉擋著門。
「謝姑娘……」趙飛英沉聲說著,配上那醜惡的臉,直讓謝玉在心中發毛。
「不……不准去……除非讓我跟著……」謝玉顫聲說著。
「別跟。見了妳,南方容會洠摹!冠w飛英低聲說著。
「我……我管他去死。」謝玉的臉突然飛紅。
「他是我兄弟,你要是害死了他,我第一個要妳填命。」趙飛英用力一扯,謝玉一個不穩,摔倒在地。
無情的男人。
「你只是這麼說說對不對?你不會真的對我怎麼樣的。」謝玉顫著唇。
「妳可以試試。」趙飛英頭也不回地走了。
遠遠地,低低的聲音傳了來。
「見到雁智,跟他一起回去,我要是明天以前回不來,就不會回來了。不要等我。」。
趙飛英走了,頭也不回。謝玉抱著膝蓋,坐在趙飛英房裡。
很久很久,天色也暗了,直到一聲輕響,是悄悄開了一縫窗的聲音。
是誰,謝玉當然知道。
「進來吧,你師兄不在。」悶著頭說了。
窗外傳來一聲輕囈。
遲疑了一會兒,輕輕的,冷雁智翻身而入。
「師兄呢?」冷雁智焦急地問著。
室內昏暗,洠в悬c燈,謝玉坐倒在地,顯得十分悽涼。
「我不管他了。什麼嘛,把別人的心盡踩著。他要死,就去死吧。死了乾淨,少
騙一些人的心。」謝玉嗚咽地說著。
「什麼!?妳說什麼!師兄到底去哪兒了!」冷雁智搖著謝玉的肩膀。
「別動我!」謝玉吼著冷雁智。「你不是明知故問!你怎麼肯回來的,他就是這
麼走了的!」
「他真的去了?」冷雁智的嘴唇蒼白。
「對。」
「妳怎麼……怎麼可以讓他去!他……這是個陷阱!整個城裡的武林人都在等他
!妳……妳……」冷雁智急到都快掉淚了。
「不然呢?他要去,誰擋得住他?」謝玉抬起了頭,雙眼紅模А!
「妳……」
「他不肯讓我陪著去,說是怕南方容有危險。可是,誰管南方容……」謝玉低聲啜泣著。
冷雁智看著她,不知為了什麼,反倒洠Я硕屎蕖R苍S,是因為同病相憐。
蹲低了身子,柔聲安慰著。
「洠шP係,師兄的武功好,他不會有事的。」
「他叫我們明天就走,如果他洠Щ貋恚筒挥玫人恕!怪x玉哭出了聲。
什麼?冷雁智大驚失色。
孤身一人到了城枺宦飞希氂觑h著,幾百幾千雙眼睛沿路盯著他。
風也瀟瀟、雨也瀟瀟,趙飛英緩緩走著,夜風吹著他的衣袍。沿路站了兩排人,
手舉著火炬,目光炯炯,大有將他立即生吞活剝之意。
不禁失笑。這倒是不錯,武林盟主都洠н@麼大排場。
「鬼面,你來了。」森森的聲音。
趙飛英仰頭一望,章大商人高高站著,一旁的人拿著刀,壓著南方容。
南方容被打得遍體的傷,奄奄一息。
趙飛英一痛。
「他不會武,你們也能下此毒手?」
「他是你拜把的兄弟,想必也是作惡多端的。吃點皮肉痛,算得了什麼。」章大
商人沉聲說著。
「他……是無辜的……」
「那我夫人呢?她也是無辜的!」章大商人咬牙切齒。
看了章大商人一眼。
罷罷罷,就全由我擔了去吧。
趙飛英陰沉沉地笑了,在場的人連忙抽出了兵刃。
一瞬間,映著火焰,兵器的閃光讓在場的人都玻鹆搜邸!
「那麼,趙家村總共一千多條命,在場的也夠了這個數。全部拿來抵吧。」
趙飛英緩緩拔出了劍,燦爛輝煌,眾人退了一步。
「我習劍多年,為了就是這一刻,要送命的,就一起來吧。」 趙飛英面無表情。
人山人海的車輪戰,卻反而正中趙飛英的下懷。如果全部的人都輪流上,他不可
能撐得下去,如此一來,無形中省了他不少力氣。
五彩流光,他的愛劍,施展了劍法,招招奪人心魄。
凡兵俗鐵無法抵擋,趙飛英一個摚拖魅チ酥車说谋鳌!
再個反手直刺,身後之人胸膛噴出的血,濺了他一身。
趁著劍還插在別人的胸膛裡,眾人趁機往趙飛英頭上砍下,欺他兵器不能取出。
趙飛英橫劍,破了敵人的胸膛,又連斬了三人。
六段屍身,再加上一個心臟都露了出的屍首,鮮血噴得滿天,眾人一驚,紛紛退了開去。
難怪戰場上的人多是拿刀的,趙飛英輕笑,像這般多的人圍了上來,他使劍都像
是在使刀了。
雁智……
莫名的,想起了他。幸好他不在這兒,不是嗎?否則……
眼看又是一波的攻勢,趙飛英卻是淡淡的笑容。
看了不遠處小丘上的章大商人一眼。
別急……別急……就算命喪於此,也會拖他一起的。恩恩怨怨,都在今天了結吧。
眼見已然屍陳遍野,章姓老人喝退了眾人。
十年之期已到,他也已退任了,但是眾人敬他年高德邵,再加痛失獨生女兒,仍
是由他主持了這一次圍剿鬼面的行動。
「鬼面,你殺我愛女,今日叫你抵命,你可心服。」章姓老人喝著。
什麼?趙飛英一愣。
「你的女兒?我何時殺了你的女兒?」
「叫你裝傻不成!我女兒招南方葉為婿十年,杭州城裡何人不知!」
「她?」趙飛英微微呆了。
不是嗎?不是娘嗎?是了,是了,自是有著相似面貌的女子。太好了……太好了
……
趁著趙飛英一時分神,章姓老人抄起了劍,便往趙飛英狂風暴雨地襲去。
「叫你這黃口孺子,見識我浸淫了五十年的劍法!」
不愧是高手,回過了神來的趙飛英見他拚命,不敢硬接,採著守勢,他刺一劍、
便擋一劍。
即使如此,章姓老人一口氣刺了一千多劍,招招都被趙飛英化去。
鏘的一聲,遍是缺口的劍斷折了。
章姓老人一愣,而趙飛英卻不進擊,退開了去。
「我不想跟你打,今日是我跟那位章大商人的事,你別插手。」
铡詾槭菒u笑,章姓老人怒極。
「小偈稚夏玫氖菍殑Γ≌l有寶劍,借我一使!」向身旁的人喊著。
趙飛英輕笑。
「道我用寶劍欺你?這把劍就借了你!」扔過了劍,章姓老人一抄,便知這把劍
的來歷不小。
鋒芒萬丈,長短、重量想來是經過大匠精心打造,隨手使了幾劍,輕盈臁畡佣
具威力,是習劍之人夢寐以求的寶劍。
讚嘆地撫著劍身。
「看夠了?」趙飛英輕笑。隨手從地上拾了把劍。
「看你年長,不願削你老臉,你卻一再咄咄逼人。」
趙飛英起了個劍招。
「來吧,叫我教教你,什麼才叫使劍。」
「找死!」章姓老人一上前,就又是迅雷急電的招式,以這把五彩流光使來,更
是絢爛無比。
眾人驚歎之聲不絕於耳。
章姓老人不禁有些陶陶然,今日擊斃了這小子,得想個辦法留下了這把劍。這劍
,實在是使得太順手了。
相形之下,趙飛英的劍式卻是極緩、極慢,看來毫無章法可循,然而……眾人之
中,略有見識的人,漸漸噤聲了。
趙飛英的每一招,俱是毫無破尽裳w飛英的每一劍,都瀟灑流暢地有如行雲
流水。雨,漸漸停了,月亮,也漸漸探了頭出來。趙飛英的衣袍揚著,藉著自己
飽滿的真氣,飄逸如仙。
相形之下,章姓老人就像個瘋子,一心求勝的瘋子。
「三招之內,叫你棄劍。」趙飛英在劍影之中,帶著淡淡的微笑。
「大話少說!」章姓老人喝著。換了劍招,盡往趙飛英的劍上打去,要藉著神兵
利器,斷他兵刃。
「可恥。」趙飛英低聲說著。
「勝者為王!」章姓老人一劍摚怼!
趙飛英偏轉了劍身,沿著劍勢帶去,章姓老人只覺大力一黏,劍便撤了手。
睜大了老眼,趙飛英原本持著的劍也因這交擊之力而斷成兩截,趙飛英左手一抄
,奪回了五彩流光,右手一揚,斷裂的劍尖遠遠飛了去。
「不要!」南方容一聲驚呼,往章大商人身前撲去,原本押著的人一愣,刀鋒劃
破了南方容的頸子帶出了洶湧的鮮血。
然而,那透胸直過的斷劍才是致命傷。
來得太快、太急了,斷劍,穿透了南方容的胸膛,也只有緩了一緩,轉身急奔的
章大商人只邁了兩步,也被透背而過的劍,釘死在兩步遠的樹上。
口中、胸前、頸項湧著血,南方容跪倒在地。
「南方兄!」大驚失色的趙飛英飛身而來。眾人為他的武功所攝,一路上,遠遠
退了開。
扶起南方容,南方容只剩一口氣,點了各大|穴道,趙飛英替他注著真氣,卻只是
加速了洶湧的血勢。
「嘿,別浪費力氣了。」南方容笑得狼狽。「我好歹也是大夫,這樣的傷患送了
來……咳咳……我也洠мk法。」
「你……你又是為何……」趙飛英慌了。
「他……他是我父親……父債子償,求你就饒了他吧。」南方容哀求著。
「就算他是你父親,他這麼對你,你還替他捨命!」趙飛英大喊。
「我也不知道會這樣的,啊……真是痛啊……」雖然說得輕鬆,南方容的臉忍得
有些扭曲了。
「你……怎麼盡是這種傻勁……」趙飛英低下了頭,不讓男兒淚掉了下來。
「對不住了,趙兄弟,不管他怎麼對我,爹還是爹啊,至少,他也生了我、還養
了我十來年。」
「抱歉。」趙飛英沉重說著。
「算了,兄弟一場,就這麼算了吧。正……正像我說的……人嘛,都會做錯事的
,看開點吧,別把自己也賠進去了。」南方容一口氣說完,喘了幾口。
「天,我……」南方容只覺眼前一黑。
趙飛英加催著內力,然而已經卟贿M南方容體內。
「南方兄!」趙飛英喊著。
「別忘了,放……放過我爹吧……這是我最後的請求了……」
看著後頭章大商人的屍體,趙飛英掉了淚。
「好不好……好不……」南方容拉著趙飛英的衣襟,想再求個情,然而一口氣再
也接不上,椋狭搜郏谮w飛英面前漸漸斷了氣。
「鬼面!你還是人嗎!連自己兄弟都動手!」章姓老人怒罵著。
看了南方容最後一眼,放下了遺體,趙飛英緩緩站了起身。
「看不過,就上吧,別只動嘴。」趙飛英冷冷看著章姓老人。
章姓老人有點氣短,悄悄退了一步。
「別囂張,贏了我一招又如何?在場的人,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把你淹死。」猶自叫囂著。
趙飛英彎腰撿起了五彩流光。
「那麼,上來吧。」精光四射的眼神,看到哪,哪兒的人就連忙退了幾步。
回頭看了南方容父子的屍首一眼,趙飛英仰天狂笑。
「老天有眼,叫我大仇得報!」挾著真氣而去的聲音,整整三里遠的飛鳥走獸都
從睡夢裡驚醒、四處逃竄。眾人退得更遠了。
趙飛英低著頭輕聲說著。「有仇報仇,有恩報恩,我趙飛英又豈是恩將仇報之人……」
一會兒的沉默過後,趙飛英抬起頭瞪視著丘下的眾人。
居高臨下,凜凜然有如天神降世。
「誰!上來!」大喝著。
眾人鴉雀無聲。
「是嗎……既然洠烁疑希揖妥詡兒動手。」
仰天一笑。
「看著吧,今日,我替我南方兄弟報仇,所有的恩恩怨怨,一次了結!」
一揚劍,趙飛英反手就往頸項抹去!
「不要!」紅光閃過,一把閃電也似的刀擊落了五彩流光,劍,遠遠地飛了出去。
若是要問世上有誰能擊得落趙飛英的劍,也只有冷雁智的快刀了。
冷雁智嚇得肝膽俱裂。才擊落了劍,撲通一聲就跪了下地。
拉著趙飛英衣袍的下敚В溲阒峭纯奘暋!
「師兄……不要……我求你……」
11
冷雁智求著、哭著,然而趙飛英卻洠в姓f話。
過了一會,趙飛英彎下了腰,把冷雁智的手拉了開。
「師兄!」
趙飛英往掉落在地面的劍走了幾步,卻被冷雁智撲上前一把抱住了腿。冷雁智還是跪著,砂土沾得他滿身,膝頭也磨破了,臉上的淚洠в型V埂!
「不要……求求你……求求你……」
抱著趙飛英的腿,冷雁智卑微地、害怕地哭求著。他不要,不要失去趙飛英。
「雁智!放手!」趙飛英大力扯著冷雁智的手臂,而冷雁智咬著牙越抱越緊。
「放手!」趙飛英失去了冷靜,他大吼著,把冷雁智的淚水逼得更兇了。
「不放!」冷雁智哭喊著。
「放手!」趙飛英揚手就是一掌打在冷雁智臉上,冷雁智被打得頭昏腦脹,然而一雙手還是緊緊摟著趙飛英的腿。
清脆的一聲,趙飛英呆了,看著自己發紅的手掌。
冷雁智沾滿塵土的白皙臉上,登時黑了一片。微微的血絲從嘴角流下,然而冷雁智還是椋е郏烂ブw飛英的腿,一臉堅決。
天哪……我做了什麼……
大顆大顆的淚從臉上流了下來。趙飛英又動了,冷雁智蜷縮起了身子等著下一個巴掌,卻只等到了落在臉頰上的一個輕撫。
「你……為什麼不躲……」重重的嘆息。
冷雁智含著淚,仰起一張悽慘至極的臉看著趙飛英。
「我不會躲的……你可以繼續打我,打到消氣為止。可是……可是……求你……求求你活下去……」冷雁智的臉頰貼著趙飛英的腿,泣不成聲。
沉默了好久。趙飛英輕嘆。
「起來吧,這麼多人在看著,不好看的。」
「難看又怎麼樣?你不答應我,我就不起來!」冷雁智還是跪著。
「雁智……」
「我們回莊,好不好?師兄。不要再理江湖事了。我們回莊去,好不好?跟我回去……」冷雁智低聲哭著。
「我累了……雁智……我不想再面對任何事了……」
「你累了,還有我啊……有什麼事,我替你擔了去……只要你……只要你好好的……」冷雁智哽咽著。
「雁智……」
「師兄!」
「……好,我們回去。」趙飛英椋鹆搜邸!
「不能反悔!」
「……好,不反悔。」趙飛英的眼角已然含淚。
冷雁智破涕為笑。
「好,我們回莊。」冷雁智胡亂地用衣袖抹了抹臉,有點踉蹌地站起了身。
趙飛英緩緩睜開了眼,帶著微微的淚光。「別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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