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我跑得太慢了。
“如果您有事找石井的话.可以到会客室去淡。”
他的眼神示意我把铃原带到会客室,顺便可以把他跟业务部那些大嘴男们隔开。
“请跟我来,让您站在这里说话实在太失礼了。”
这个丰田部长的缺点大概就是太周到了。
“就是这里,请进。”
铃原在丰田部长的催促之下进入会客室。
但是……等—下:我可没话要跟他说耶!
而且我也不想听他说些异想天开的怪事。
但既然进来了,我也只能见机行事了……
“铃原医生!”
一身白衣的米仓课长满头大汗地跑过来。
“啊!米桥先生。”
这位大师厉害到把米仓课长的名字给叫错了。
全业务部的人都安静了下采,因为他们都知道开发部的人自尊心有多么高。
但米仓课长表面上却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您怎么在这里闲聊……啊!没关系啦!是部长在找您,请您立刻回研究室。”
他的语气听起来一点也不像在对新人说话。
“哦!是高畑部长吗?”
业务部的人再度尴尬地移开视线。
高畑……他指的是高桥部长吗?
“老师,部长是姓高桥,而我姓米仓,如果可以的话拜托你稍微记一下。”
把怨念隐藏得很好的米仓课长婉转地纠正铃原。
忽然觉得他们有点可怜了。
这半个月来几乎都跟新人们朝夕相处啊!而这位大师居然还能把每天都见面的人的名字记错……噗噗噗~~我知道不应该笑,但实在太痛快了。
“不好意思,我从以前就不大会记人脸和人名。”
他回应的方式也是一绝。
虽然有点尴尬,却全无愧色……连续记错两位上司的姓居然无动于衷,不过他怎么一次就记住我的名字了?
“那么……辽一,我们晚点再见了。”
我装作没听到他的话,但这位大师真是不屈不挠。
“你几点会去吃中饭?”
他无视已经急着要走的米仓课长,还继续缠着我问。
“不一定,我要外出拜访客户。”
不能继续装作没听到的我只好回答。
“是吗?那明天呢?”他满脸笑容地继续问。
“我明天也要外出,还有后面几天都要。”
“那、那……”
“跑业务是我的工作,当然每天都要外出。”
我在他还没开口之前先堵住他的嘴。
他怎么不快点走啊?
“是吗…”
看他失望的垂下头,我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什么过份的事情一样。
就好像小孩子欺负对自己摇尾巴的狗……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啊。
这时,意想不到的伏兵登场了,就是丰田部长。
“石井,从美国回来的铃原医生来到大阪一定很不安。你说是不是呢?铃原医生。”
“是啊,我在这里没什么认识的人……”
知道大家都站在他那边的铃原当然顺着部长的话说,真不可爱!
“你就陪他吃个饭吧!”
“呃……”
部长为什么要帮这个怪人说话啊~~。
“老师也只是想要找石井一起吃饭而已吧?”
部长……你要把我卖给开发部的人吗?太过分了!亏我那么仰慕你!
“是啊!那你肯陪我吃晚饭吗?”
“当、当然没问题啊……”
今天的我又得在部长的命令之下陪这位娇客吃晚饭。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是不是瞎了眼啊!我那种假装出来的笑容也能让你一见锤情?
“铃原医生,部长还在等您啊……”
被遗忘的米仓课长拉着铃原的手催促着。
“对喔,我差点忘了。那么,辽一,我们晚上见了!”
他丢下一个爽朗的笑容跟着米仓课长离去。
“石井,吃饭的钱可以跟公司报帐,你就好好陪他吧!”
部长还不忘叮咛。
“部长……我真的不大会应付那位老师……”
就算吃饭不要钱,我也……
“身为一个业务,怎么能有不善应付的人呢?他可是我们公司的宝贝,万一惹他生气回美国就惨了,反正只是吃顿晚饭有什么关系?”
他说的也有道理啦……
“算了……只有吃晚饭的话……”
被丰田部长说服的我连续两天都得陪铃原吃晚饭。
隔天早上,同期的大矶在公司大门等我。
“早啊!”
我像平常跟他打招呼;他—脸笑容诡异地走过来:“早啊!石井,我听说了哦~~~~~~”
“嗄?”
“就是铃原医生啊!!看他今天早上也是精力充沛的样子呢!”
‘唉……为什么……”
我边在心中抱怨边快步走向业务部。
昨天吃晚饭的时候,我才知道铃原这—两个礼拜都很清闲。
听说他在美国使用惯的实验器材还没有送来,那器材是订做的,要三个月才能完成,而且因为是美国制的大型机器,非得用船运不可。
等机器到了之后,他就要把之前的时间追回来而开始忙了。
我茫然地听着他一脸喜色地说着。
我一推开业务部的门,就闻到一股浓浓的花香味。
一股不祥的预感立刻笼罩着我……
“辽一,早安啊!”
我才踏进去一步,就听到铃原开朗地跑了过来。”
我差点有想往回跑的冲动,但又怕他追上来,只好勉强忍住。
“呃……早啊!铃原医生。”
我这才知道大矶刚才所说的意思。
他一靠近我,我就差点被那过分浓郁的花香呛死。
“讨厌!真是太见外了,叫我裕悟啦!”
“哈哈哈哈……这束花是……?”
他手上抱着一大束花,而且还是鲜红的玫瑰。
“这是要送给笑容比花还要灿烂的你啊!”
他把整束花堆到我的胸口。
我该怎么反应呢?是要脸红,还是感动到流泪?他那夸张的台词和动作……完全成了业务部注目的焦点,也让我的脸颊扭曲到几秒钟…无法恢复原状……还想说是不是新的玩笑方式,但他的神情却极端认真。
不但脸上红晕,连眼睛都闪闪发亮……就算是娇艳的玫瑰,在你那美丽的笑容前也显得黯然失色。”
还加了这一句……你该去看眼科了……我在内心吐槽他。
“哈哈……谢、谢谢你……西田,麻烦你把这束花分给其它女同事。”
我立刻把花交给助手西田。
“嗄!可以吗?”
接过花的西田有点不安地窥探铃原的脸色。
“你既然送给我了,我就有权利处置了对吧?”
“是啊,就全交给你了,不过你不喜欢玫瑰吗?”
他歪着头不解地问。
他以为我是不喜欢那种花才会马上说要送给女同事,完全没有去想到是我不喜欢他送的东西。
“不,是我没有地方放。”
而我这个没有用的东西只想息事宁人……有哪个男人收到花会高兴的啊!
“那我明天送你其它的花好了。”
他开朗地说完后,忽然“啾”地一声吻上来。
“你、你!”
而且吻的还是我的嘴唇!
“啊!对不起,我吻错地方了。不过你别担心,我没有奇怪的病啦!”
“你……你……你这个家伙……想搞外国人花招吃我豆腐的话就……唔唔……”
给我滚回美国去!
我话还没说完,就被在一旁看了半天的大矶捂住嘴。
“唔、唔!”
“乖一一石井,你冷静一点。”
我虽然不满大矶把我当猛兽一样看待,但也只好点点头。
我冷静我冷静,你快把手拿开……
“唔一唔—!”
你的手太大了,还捂到我的鼻子,让我快要窒息了啦!
“辽一?你好像哪里不舒服?”
好不容易被大矶放开的我在缺氧状态下又被铃原抱住。
“我……”
我想说些什么,但又怕一开口说出不该说的话,
只好气喘吁吁地皱着眉头。
“啊?”
“我们也该……该去工作了吧?这里是公司啊!”
“是呀……但是看你这么不舒服,我好担心哦……”
如果你真的担心就赶快走开吧!我一定会立刻好起来。
要怎么样才能把他赶回研究室里呢?当我正在想办法的时候,又看到米仓课长跑过来。
“铃原医生,你怎么又在这里?”
“啊!米… 先生。”
他又把米仓课长的名宇叫错了,而且还换了个版本。
看来他是把全开发部的名字都搞混了。
“我叫做米仓,拜托您也该记住了吧?”
唔~米仓课长的耐心似乎也快要到极限了。
“不好意思,我人名和人险总是凑不起来,日本人都长得好像,除了肤色一样之外,瞳孔和头发也都是黑色。”
他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有错。
“算了算了……您不是答应今天要替新人开个特别讲习会吗?”
嗄嗄?这么胡闹的人也能当老师啊?“对哦…”
“拜托你啊!大师,所有的人都已经集合在会议室等着了,请你赶快回来吧! —定要回来啊!”
“嗯,我知道了。”
我虽然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听他演讲,但深深为那些人感到同情。
“那我就先回去了,您一定要回来啊!”
“好,我马上就回去。”
得到铃原的承诺后,穿着白衣的米仓课长飞也似地离去。
“辽一,我虽然很担心你,可惜非得去工作不可了。虽然这个礼拜每天上午都得当讲习会的主讲人,但在实验器材到之前,我每天都会跟你在——起。”
我闻言差点没昏过去,
他干嘛计划这种蠢事啊?不过开发部真是做得好啊!最好塞给他一大堆工作,让他没有时间干傻事。
“你快去吧,不能为了我一个人耽误大家。”
我在心里边吐边说着恶心的台词。
“那我就先走了……但是……”
“不赶快去的话,待会又会有人来叫你了。”
我就像哄小孩似地指着门口说。
“好吧,那我晚点再来…”
唔……拜托你别再来了啊!
铃原就好像有人在后面拉似地一步一回头,好不容易终于走出了业务部的大门。
唔!真是厚脸皮的家伙!
“呼~~~~”
看到白衣消失在门后的那一刹那,被解放的我叹了一口长气。
“辛苦你了。”大矶同情地安慰我。
但脸上却在笑……
“谢啦!”我不爽地回答。
“别生气啦,受人欢迎也不轻松呢!”
“又不关你的事,你当然笑得出来……”
我往自己座位走去.大矶却跟着过来。
“没错啊,又不是我的事。”
“我就知道!算了,要是哪天你被人跟踪的话,我一定会想办法查到对方的脸,然后笑给你看。”
“不过……他为什么特别中意你啊?”
“我也想知道啊?”
我那张僵硬的笑脸到底哪里吸引他呀?
“那束花最少要上万哩!大师真可怜。”
“哼,多此一举,送花给男人干嘛?”
“说得也是,那他送什么你才会高兴?”
被他这么突然一问,我下意识考虑了一下。
然后随便回答。
“现金。”
“你是搞援交的高中女生吗?”
“少罗唆啦!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
“我知道~~不过你真的有美到让男人一见锺情的地步吗?我承认你五官清秀,但论英俊可是比不上我耶!”
大矶用箸他得意的角度展现魅惑的微笑。
这家伙会这么臭屁不是没有原因,他的外貌的确相当出色。
我听说他刚进公司的时候,爆受年长的女同事们欢迎呢!
“哼!要比外貌,那位娇客可比你出色多了。”
我没多想什么就直接反击。
“说得也是,哈哈哈哈~~你们的感情果然不错啊!”
“才怪!”
大矶那没大脑的笑声让我火大极了。
“不过你刚进公司的时候,那些大姐姐同事都说你那有点上扬的眼角看起来倔强又可爱呢!还有在投入的时候嘴会抿成—字型的模样也很讨喜。”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当然啊!所谓传闻本来就是最后才会传到本人耳里。”
原来如此,还挺有道理的……但也不该让我六年后才知道吧?太过分了……我一脸不满地瞪着大矶。
“对对对~就是这个表情深受大姐姐们青睐啊!”
“哼……”
这种人算什么朋友啊。
在累积着无数激烈压力约两周之后……这天晚上我难得早点回家,当我像平常一样洗好头准备冲水的时候……
“咦?排水孔怎么是黑的?”
发现排水孔附近一圈黑色的我把盖子打开一看后整个人愣住了。
——全部都是头发。
“奇怪……怎么会这样?”
难以言喻的不安渐渐淹没了我。
如果这些头发都是我的……我第一时间冲掉身上的泡沫,冲到洗脸台前照镜子检查头发。
“天,天啊……我快要秃头了!”
我难以相信地看着那块圆形……居然可以看到白色的头皮!
是的,虽然只有额缘的一小部分,但的确是圆形脱毛症。
“一定是压力,这绝对是压力!才不是少年秃!”
我虽然努力地告诉自己……还是觉得一阵害怕。
我才二十几岁耶!难道就要这样变成秃头?“我不要啦一回来咽!我的黑发~~”
我还没娶老婆耶!呜呜呜……都是因为被那个怪人盯上……我的人生原本过得一帆风顺啊!真是无上的屈辱……
“我要……我要你负起责任,把我的头发还给我!”
我的哀鸣声响彻了整间浴室。
无眠的夜也总有天亮的时候。
我第一次主动踏进开发室找铃原。
“辽!哇啊!我好感动,你怎么会来?”
铃原满脸笑容地从研究室走出来迎接我,手上还捧着包装得非常漂亮的今日之花。
我还真想问他这么一大早去哪里买花?他真的每天早上都送我—把豪华的花束,虽然每天都看我立刻转送给别人,他仍旧努力不懈地继续送送送……从这里就可以窥知他不屈不挠的精神。
旁边有几个开发部职员,不断对我们掷以好奇的眼光。
“我有话想跟你说……”
这是我私人的事,我当然不想让其它人知道,只好不情不愿主动把铃原拉过来。
老实说这是极危险的动作,因为之前就被他偷吻成功过。
不过他既然敢偷袭,我也自然有因应对策。
当他接近我的时候,我就会拿起以的资料夹进入备战状态。
目前为止的胜负率是1比5。
“我不想让别人听到,有没有其它地方可以说话?”
我极度不愿地凑近他耳边说话。
“请请等一下……会议室里应该没人。”
他果然脸红了,同手同脚地把我带进会议室。
一到没人的地方,我就立刻闪得远远的。
对我如此明显的态度,铃原脸上掠过一丝悲伤。
“你要对我说什么秘密呢?”
“老实说,是有关我身体的事……”
要我直接说“就是因为你缠着我,才让我因为压力而掉发,拜托你别再纠缠我了……”
会不会太残忍呀?他看出我的迟疑。
“你哪里不舒服吗?我很会配药,只要你告诉我症状,我就立刻调配最适合的药给你。”
“呃……”
“辽一,你相信我吧!”
他紧握住我的双手,眼睛炯炯有神地凝视着我。
“我、我说……”
“嗯?”
他莫名其妙逼近到我眼前,我想退后却被办公桌挡住……唔唔……眼看他的脸愈来愈近,我的资料夹是不是该出动了?
“我说…”能不能拜托你离我远一点?再这样下去的话,我一定会被他压倒在桌上。
“老实说……”
于是,我拜托他秘密帮我调制秃头药。
但我还是太天真了,忘记这个天生脱线男根本不了解什么叫体贴。
“请稍等一下,我马上配给你。”
“好。”
我坐在会议室中等他帮我配药。
“城山,马上拿拟似荷尔蒙8号给我。”
研究室的助手非常有效率地应道:“好,是那个对治疗秃头特别有效的8号吧?”
我抖了一下。
“是啊!就是那个对治疗秃头特别有效的8号,还有小米萃取液。”
我知道他没有恶意,只好忍耐。
要是太激动的话不就等于此地无银三百两?不过他怎么不会用他那优秀的头脑帮我稍微遮掩一下?那个对于治疗秃头特别有效的拟似荷尔蒙8号应该也有别的效能吧?像是治疗肩膀酸痛、眼睛疲劳。滋养身体等等……然而这两个人却给我边准备药边聊天。
“药来了,您有认识的人得了秃头症吗?”
铃原完全陷入了助手问话的陷阱。
“是啊……嗯,不对啊,辽一又没有秃头?”
他居然给我耍白痴地泄漏口风!
噗……噗……!
然后我听到研究室此起彼落地响起偷笑的声音。
我忍不住就要当场发飙——“辽、辽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