靡靡之音- 第4部分

　　夜靡音也很吃惊，周孝武的眼睛瞪着浑圆，连忙说：“快拦住它！”

　　这个时候，好马和劣马的区别就看出来了，根本没有人能拦住它。几个皇子也呆呆的看着纯黑的马匹好像疯了一样朝着夜靡音跑了过去。

　　周孝武喊了一声糟了，就连忙把夜靡音拉了下来。也就在这一瞬间，抹茶撞上了踏雪。

　　旁边惊起了一阵惊讶声，侍卫也都啊的叫了出来，周孝武感到巨大的冲击力向自己袭来，他连忙把夜靡音抱在胸前，用背去挡撞过来的力量。

　　这是怎么回事啊……

　　

　　　　　　　　　　　　　　　　　　6章

　　眼前一黑。夜靡音就知道自己要昏迷了。这感觉真熟悉，只是这次心脏没有疼痛。黑暗降临的有点快，只是自己小小的身体被别人保护了起来。奇妙的感觉。

　　再次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回到了靡音宫。依然是短袍马装。小母妃坐在旁边抹眼泪，眼睛肿的好像个核桃。夜靡音觉得除了身上的钝痛，还没有其他的毛病。可能只是碰撞了而已。真是倒霉，刚出去一天就又躺了回来。只是这次，不是被绑着的。

　　靡音醒来就低低的唤了一声：“母妃。”

　　月妃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孩子已经清醒了，连忙问：“小五，哪疼不啊？怎么就出去这么一会就出事了呐？我就说你不要去好了……”

　　靡音说：“没事。周侍卫怎么样了？”

　　月妃说：“他保护皇子不利，被你父皇降了职，可能会受刑。”

　　靡音马上起身，月妃拉住他：“小五，你要做什么啊，你现在还病着，不能随便乱动！”

　　靡音说：“不是他的过错。不知道抹茶是怎么，忽然冲了过来。”

　　月妃惊讶的看着靡音，说：“抹茶？抹茶是什么啊？”

　　靡音说：“我给那匹马起的名字……”刚说道这里，靡音就恍悟，糟了。连周侍卫都被处罚了，那匹马该不会已经死了吧……看来需要做的事情还真不少。

　　月妃说：“你不要去了。不就是一匹马吗？它摔了你，自然不能用来骑乘。”

　　靡音不顾月妃的话，自顾自的往外走去。

　　月妃连忙喊：“小五！你还没穿鞋子那～来人！来人！”可惜月妃的长袍外挂怎么也比不上夜靡音的骑装。手忙脚乱的结果就是差点摔倒。

　　听到她的叫声马上有太监从外面急匆匆的赶了进来：“月妃娘娘。”

　　月妃拿起地上的鞋子，就赶了出去说：“你把这个给小五送去，还有，带他去耀明殿。真是的，这孩子怎么了，今天关心起别人的死活了？”后面这句喃喃的细语没有被小太监听到。他马上接了鞋子出去。夜靡音已经走到宫殿门口。地面一点杂质都没有，没有玻璃的时代也不会扎到自己的脚掌，偶尔的污渍也只是些泥土。太阳已经西下，一片橙黄，地面仍然暖洋洋的。小太监在后面紧紧的追着，喊：“五皇子！五殿下！”

　　夜靡音转过来，说：“父皇在哪里？”

　　小太监气喘吁吁的跑过来，跪在地上。先用袖子扑打了洁白的脚，又为他穿上了鞋子。然后才说：“皇上在耀明殿，月妃娘娘吩咐让奴才带您去。”半天也不抬头，手指抓着自己的袖子都弄出了褶皱，好像怕夜靡音生气。

　　夜靡音想，自己真是这么可怕啊……他说：“起来吧。”

　　小太监略微一颤，抬起头看到夜靡音没有波澜的表情，说：“啊……”然后慌慌张张的起来。甚至站不稳。不过是个小孩子，虽然比自己大一些，可是也不到15岁。

　　小太监在前面潺潺微微的走，夜靡音问：“你叫什么？”

　　小太监回头，说：“回五皇子，奴才叫小布。”

　　小布？夜靡音说：“母妃起的名字吗？”

　　小太监说：“是。月妃娘娘赐的名字。”回的安稳，心里却觉得奇怪。今天的五皇子跟平时完全不同，难道上次被皇上罚的，真的转了性子？还是只是为了捉弄太监侍卫的幌子？不论是什么，都得小心啊。

　　这时的夜靡音想的是：果然是小母妃能取出来的名字。说不出的感觉。但是自己的母妃看起来并不是很得宠。起码，自己没看到一个跑来巴结她的，怎么说自己也是第一个被赐了名字的皇子，应该有很多人想讨点好处吧。

　　玄冥宫很大，耀明殿和靡音宫离得也很远。路上小布一直注意放慢了脚步，免得五皇子跟不上。夜靡音走走就有些倦了，身上的淤青随着自己加快的步伐开始作痛。可是想到自己挑出来的抹茶可能已经死了，夜靡音就加快了脚步。早知道就坐车辇了。

　　正想着，就看到远远几个人向这边走了过来，正是周孝武和几个侍卫。周孝武脸上带着一点惨白，大概是被骂得不轻吧。

　　看到夜靡音，侍卫马上行礼：“拜见五皇子。”周孝武也跟着跪了下来，额前的几捋头发掉了下来，和刚才那个威风凛凛的侍卫长已经不是很一样了。

　　夜靡音觉得对于现在的自己来说，他们行礼唯一好的就是以自己的身高，也不用抬着头看他们。索性就这样单腿跪着吧。夜靡音说：“你们带周侍卫去哪里？”

　　其中一个马上说：“周侍卫护主不利，罚杖责二十。”

　　夜靡音问小布：“杖责疼吗？”

　　小布心想，五皇子以前经常命人杖责侍卫太监，怎么这会来问这个问题？他马上回到：“很疼。板子狠狠的打到身上，几天都下不了床。”

　　夜靡音又说：“二十板子能有多惨？”

　　小布说：“周侍卫身子强壮，二十板子顶多躺半个月。若是奴才们，已经半死。”

　　夜靡音说：“你们在这里等我，我去见了父皇再说。”

　　侍卫们不知道五皇子要做什么，连忙说：“皇上说了，要马上执行。五皇子您看……”

　　夜靡音眯着眼睛说：“小布，你在这里等着。他们要是把人带走了，就去叫我。”说完就顺着侍卫们来得方向走了过去。

　　侍卫们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谁不知道五皇子是出名的心狠，上次的侍卫现在还躺着那。难道这次他要自己惩罚周侍卫？早知道就走另外一条路了，碰到他真倒霉啊……周孝武心里也有些莫明，说不出这个漂亮的小孩到底想什么。

　　夜靡音顺着一片馥郁的花香，来到了耀明殿。虽然和自己写的不同，但是只是繁体字还不能难倒他。不知道该不该让人通报。

　　正犹豫，就见一个太监走了出来：“五皇子。”一个鞠躬，嬉皮笑脸的样子真是想让人看看揍他一下会不会生气。夜靡音还是不冷不热的，说：“我想见父皇。”

　　那太监连忙说：“皇上在休息那，吩咐了不让任何人进去。”

　　夜靡音说：“那我在这里等他。”说着就靠着门框站在一边。耀明殿虽然起了个明朗的名字，可是依然是黑色主调，肃穆的让人发冷。高高的门楣看起来遥不可及，可是夜靡音一点惧意都没有。多险的地方都去过，甚至不停飞过的子弹都不能让自己有一点点吃惊。眼前的几个人，高一点的房子又算是什么？

　　太监走进去，似乎请示了一下皇上，转而说：“皇上请您进去。”

　　看到皇上，嗯，也就是父皇是不是要跪下那？夜靡音想着走进那个空荡荡的宫殿。似乎耀明殿是皇上的书房，堆着大量的书和奏折，打个喷嚏都会塌下来。

　　皇上说：“小五，你来找朕做什么？”

　　夜靡音到底还是没有跪下，只是带着点谦卑的弓了弓身体，然后说：“我想找父皇要个人。还有一匹马。”

　　皇上说：“你是说周孝武？还有那匹你挑中的马？给朕个理由。”

　　夜靡音说：“我犯下的错误，不能让别人承担。”

　　皇上说：“你是皇子，他们都是为了你存在的。你的错误就是他们的错误。”

　　夜靡音说：“或许父皇愿意让我来惩罚他们的错误。”晶亮亮的眼睛好像连眼白都少了很多，只是漆黑的耀眼。只是七岁的孩子却带着一点点骄傲站在夜国的皇上面前，丝毫不带惧色。本来以为他连跪礼都不做，必然让皇上勃然大怒，谁知皇上笑着同意了他的要求，这样跟随帝王许久的太监都觉得不可思议。

　　皇上说：“好。朕把周孝武和那匹马都赐给你了。要怎么处罚都是你的事情。”

　　夜靡音说：“谢谢父皇。”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皇上说：“小五连个笑容都不给朕吗？”

　　夜靡音转回来说：“母妃告诉我，笑得时候不要说话。”

　　皇上说：“你母妃说得对。但不包括对朕。而且，你不行跪礼朕也原谅了你，你是不是应该再次表示谢意？”端正的脸看不出是调侃还是包容，只是淡漠的笑着。

　　夜靡音说：“我知道了。”说完就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反正人已经要到了，一两个笑容也没有所谓。边笑还边说：“小五谢谢父皇恩典。”

　　太监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刚才看到这位小祖宗还以为他又闯祸了，谁知言行举止都疏离冷静不像孩童。刚建立起来的冷漠印象又被一个笑容冲散。不愧是月妃的孩子，这笑容如出一辙。只是，脸变得有点快吧。

　　皇上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夜靡音保持着笑容说：“小五告退。”说完就迈着轻盈的步伐走了出去。做个小孩也不错，有父母宠爱，似乎什么都不用烦恼。而且这父亲还是权倾天下，对自己似乎也可以算是娇宠。那就暂时当当孩子好了。

　　走回到小布那里，疲惫的感觉更多了一些。夜靡音说：“父皇已经把他赐给我了，还有我的马。你们把它送到靡音宫吧。”

　　侍卫不敢怠慢，只好马上去做。

　　周孝武眉头皱了起来，难道五皇子也要把我打到半死？还不如受那二十杖责。

　　夜靡音说：“我累了，周侍卫把我送回靡音宫吧。”说完就一副要倒下的样子。真是小孩子的身体，意志根本起不了作用。软软的靠在周孝武怀里，夜靡音闭上了眼睛。

　　周孝武只得抱着七岁的五皇子回到了靡音宫，还得忐忑的等待他的惩罚。

　　第二天，皇上传旨，夜靡音见驾可免跪礼。

　　

　　　　　　　　　　　　　　　　　　7章

　　倒霉。夜靡音睡醒以后听到的第一个消息就是小母妃告诉他，皇上的特旨。放别人那，是荣耀；在夜靡音这，就是个祸患。早知道管他们死活，自己也不去冒这个险，说不准今天就有冷嘲热讽的出现，比如昨天那个桃花眼。按昨天的惯例，一个宫娥走进来唤醒他，然后帮他梳洗穿衣。夜靡音轻车熟路的继续睡觉，反正都不用他动弹。

　　一大早出门，没有看到小母妃，反而看到一个男人跪在地上，头也不抬。夜靡音眯着眼睛，头脑还有些迟钝，而且这男人根本没有跟他正脸。夜靡音晃了晃脑袋随口就问：“这个人是谁啊……”

　　小布马上接口：“五皇子，这是您昨天要回来的周侍卫长。”心想这小皇子怎么这么快就忘了？周侍卫长，哦，已经是周侍卫了，他昨天把小皇子抱回来就一直跪着，已经跪了一夜。五皇子昨天进了房子就没有出来，自然是不知道。

　　夜靡音好像根本不记得有这么个人，说：“别跪了。该干吗就干吗去。”说完眼皮又合上了，在小布的牵引下，上了昨天舒服又华丽的车辇。还是垫子软。不知道自己这个身体到底能活多久，看这个病病泱泱的样子，难不成这一辈子也是英年早逝？

　　直到夜靡音的车辇出了靡音宫，周孝武才抬起头。他是站起来也不是，跪下去也不是。怎么五皇子都不管他了那？自己跪着，是希望他消消气，然后放自己一马。谁知他压根不知道自己是谁。这一夜算是白跪了。宫娥刚整理完夜靡音的床铺，听到他们的对话就笑着说：“周侍卫别愣着。五皇子说别跪了，您就起身吧。”

　　周孝武说：“可是……他没说罚我……这……”

　　宫娥说：“五皇子早晨起来总是睡不醒的样子，您等他中午回来再问。”

　　周孝武想了想，就起身回到自己的房间补眠去了。夜晚的石头地面还是很冷。

　　夜靡音再次来到书院门口，已经不是那么陌生。径直的走进去，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时，苏冉还没有到。夜靡音就继续休息。这么早就起来，真是折磨。看剩下的几个皇子每个都神采奕奕的，不知道他们几点起来。身体不好，血压低。早晨起来比登天还难。

　　正想着，桃花眼就走了过来。夜靡音心想你真是场场不落啊，有事情肯定出现。

　　桃花眼说：“不知道五弟昨晚睡得好吗？”

　　夜靡音睁开黑亮的眼睛说：“托福。还好。”

　　桃花眼说：“父皇一早就下令免了五弟的跪礼。可见五弟真是深得父皇宠爱。”

　　夜靡音说：“碰巧而已。三哥说笑了。”你怎么还不走啊，真是罗嗦。“父皇只是怜惜小五以前无法言语，并没有其他意思。”

　　桃花眼说：“小五这张嘴倒真是讨巧。”忽然靠近，睫毛都快扫到自己脸上了。一股脂粉气息都飘了过来。不知道是他母妃的还是其他宫娥的。

　　嗯。讨巧也不如你笑得比阳光还明媚的嘴角。夜靡音决定不再回答，说下去没个结果。另一个原因是，带刺的小猫也出现了，怒气腾腾的盯着夜靡音。不知道到底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改天一定要问问小布。本以为小猫会说点什么，谁知道看靡音看他，只是瞟了一眼，哼了一声就转了过去。

　　苏冉缓缓的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清淡的绿色长袍，头发也只是梳理整齐披在后面。扫了一下堂中，就开始讲他的书。桃花眼倒是乖乖的回去自己座位。怯生生的七弟匆忙说了一句五哥早，就手忙脚乱的去翻自己的书本。二皇子依然正襟危坐，生怕自己不小心摔倒在地一样。

　　这本《大学》，昨天晚上睡觉以前就看完了。现在听苏冉讲却又有新的感触。苏冉的声音虽然不及自己的好听，但是淡淡的有别样的韵味。而且最让夜靡音觉得有趣的，是明明一介柔弱书生，能让几个皇子都言听计从的样子。虽然苏冉没有可以摆出威严的架子，但是连桃花眼和小猫看到他都马上乖乖的回位置。该说一物降一物吗？看他的样子，顶多也就二十出头，绝对不会超过二十五。手指青白干燥，纹路很淡，消瘦的只剩骨头。一缕青丝垂落，好像袅袅的余烟。从袖口偶尔露出的手腕也是少年的骨骼，标准的文人形象。靡音忽然自顾自的笑了。

　　坐在前面的苏冉，垂着的眼皮一直把目光放在书本上，本来安然无事，却忽然感到一道审视的目光，看过去是五皇子夜靡音。这个孩子，昨天对自己的态度算是奇怪。以前关于他的事情，玄冥宫中也传了很多。苏冉想，或许他一进门就会给自己一个下马威。谁知不过是个太漂亮的小皇子。看了一天，也没觉得有宫娥侍卫说得那么可恶。自己在内室也听到了他向三皇子赔礼。眼下，该不是有了新主意？自己看着他，他竟没有觉察。可是视线明明就是堂而皇之的落在自己身上，他在看什么那？夜靡音突兀的莞尔一笑，竟让苏冉的心漏跳了一拍，不知是喜是悲。笑过以后，夜靡音又垂下头去，再不看自己。苏冉也继续他的说讲。

　　“小布，我以前得罪过六皇子吗？”午膳回宫的路上，夜靡音开口就问了那个小猫的事情。虽然放他那样也无所谓，但是还是为以前的小五收拾收拾烂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