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有意思就有意思在,咱们俩莫名其妙的就变得成了宝贝。”金不换一只手摸着自己的大金链子,另一只手则不停的有节奏的敲击着桌子:“虽说金爷我还没搞清楚咱们的价值到底是什么,但从大淫荡和小丫头的态度来看,咱们不但是宝贝,还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嗯……”我也慢慢进入了状态,金不换分析的不错,难怪这货会突然间胡说八道的去故意激怒赵总管,看来是想试探一下对方的底线到底在哪里。
“所以接下来……”金不换继续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小子,咱们得搞清楚为什么这么受欢迎,然后说不准还能好好的赚上一笔。”他的嘴角再次浮现出了奸笑。
“靠!你可别乱来,真摸到老虎屁股就玩完了。”我一见金不换似乎又要打什么坏主意,赶忙提醒道。
“没事,放心吧,小子。”金不换丝毫不以为意:“只要咱们还有价值,那至少还能活着。”
我心头一紧,这叫什么话,至少还能活着?这要是被打断条胳膊,掰条腿儿,那也绝对够我受的了。
刚想开口再次提醒金不换,他却冲我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嘘,主角登场了……”
寂静的大厅之中,我的心跳宛若鼓点一般,敲击出一串串有节奏的旋律。我分不清谱写出这旋律的究竟是恐惧的战鼓还是紧张的号角。但每一次这旋律响起,便会让我的内心更加慌乱不安几分。
我偷偷瞄了一眼金不换,他倒是一脸悠然自得的翘着二郎腿儿,从表面上看不出丝毫的紧张与不安。只是恐怕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到,他那翘起的二郎腿,却已在不知不觉中的晃动了起来……
波澜不惊?心如止水?童话里的故事都是骗人的,人终究是人,倘若深陷其中,便很难淡然处之……
第十五章 奸雄迟暮()
我与金不换齐齐向厅后面那扇小门看去,里面的脚步声渐行渐近。不消片刻,一位拄着拐杖的老者,在赵总管的搀扶下缓步走入进来。
老者短发长髯,鬓白如雪,发丝如银,眼窝深陷,满脸的褶皱,身形干瘦,走起路来有些颤颤巍巍,显然身体状态并不是很好。唯有一双明目,却是深邃有神,宛若两谭深水给人一种琢磨不透的感觉。
我眯着眼睛,又继续打量起老者的穿着,他身穿上等黑色丝绸大褂,大褂之上绣有一条金线真龙,威严庄重,栩栩如生。两只袖口边缘,各嵌有一圈明晃晃的绿玉翡翠,灯光之下散发出淡淡的绿光,透着一种器宇不凡的霸气。
老者在赵总管的搀扶下,坐到了正中的太师椅上,仔细了端详了我二人一番后,先是发出了一阵咯咯咯的笑声。
这笑声沙哑低沉,着实有些刺耳难听:“老头子,岁数大了……”他话说的极其缓慢,感觉就像生怕说快了,一口气会上不来,就此驾鹤西归:“二位莫怪,莫怪……”
我看着面前的迟暮老者,心中顿生感慨,当真是时光无情,岁月蹉跎……
实在很难想象,面前这位连走路都有些困难的干瘦老头儿,就是当年的那位叱咤风云,将盗墓行当搅得天翻地覆的一代奸雄,木家家主。人啊,就算是再大的能耐,也终究无法与岁月抗衡。
这位木家家主虽说已是奸雄迟暮,但他那双深邃有神的双眼,却带给人以历经沧桑,看透万物的强烈压迫感。我露出微笑,言语上也加入了客气:“老人家多虑了,木家待我们如此客气,哪里会有不满。”
“老头儿,金爷我看你年纪也不小了,再熬夜难免伤了元气,要不咱们就有话快说得了?”金不换晃着二郎腿儿,根本就没想跟着我的节奏走,依旧用了他的那一套,毫不客气的直接切入主题。
“别急……别急……”木老爷又发出了咯咯咯的笑声,继续缓慢的说道:“二位远道而来,不如先来品品老头子的茶,咱们再聊,老赵……”
一旁的赵总管答应了一声后,便躬身而退,再次进入厅后的小门之内。
“大半夜的喝毛线茶?老头儿你是不是……”我一见金不换又要犯病,急忙推了他一下,拦住了他要继续说的话。
转而冲木老爷陪起了笑脸:“木老爷莫怪,我这位朋友脾气耿直,性子有点急。”
木老爷又发出咯咯咯的沙哑笑声:“不打紧,老头子我也年轻过。”
我见木老爷并不太在意金不换的挑衅,心下稍安,继而狠狠瞪了金不换一眼,示意他闭嘴。
金不换看了看我,又看看了坐于太师椅上的木老爷,犹豫了一下,啄了啄牙花子,索性直接靠在椅子上,抱着双臂一言不发,看来是真把节奏丢给我来带。
我舒了一口气,开始盘算起该如何去套木老爷的话。而木老爷则面带笑容的继续微眯着双目上下打量起我与金不换。
静等了一小会儿,谁都没再言语,赵总管很快便再次从小门内走出,双手上端着一个金边托盘,而托盘之上则放着一盏茶壶,与三个茶碗。
赵总管躬身走到木老爷身旁,将茶碗放于太师椅一侧的实木桌上,为其满上茶水。接着,又将两个茶碗放于我与金不换中间的桌上,满上茶水后,便回到木老爷一侧,垂首站立。
我看了一眼主位上的木老爷,微微点头,以示道谢后,扭头看向桌上那两个矮茶碗。没成想这一看之下,当真是把我惊到了……
茶碗颜色泛青,荷叶形状,造型短装清丽,灵秀潇洒,有一种强烈的装饰美感,给人以庄重中不失秀美的感觉。
说实话,若是换了别的物件,你让我看一眼就说出这物件的朝代,来历,价格。我这个半吊子的小掌柜是万万做不到的,但面前这玩意,就另当别论了……
以前在铺子里,除了跟四叔,老许头儿侃大山之外,仅有的其他爱好便只能是喝茶看书。
常言道:好什么,自然懂什么。说来惭愧,对于茶具的了解,恐怕算是我这个半吊子古董铺小掌柜,在古董方面唯一能拿得出手的本事了。
精于茶道之人多少都听过这句古话:“言茶必曰唐”。唐朝作为中国千年茶文化的一个鼎盛高峰,散发着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辉。
唐代,特别是中唐以来,正如白居易诗句所说的那般:“或饮茶一盏,或吟诗一章”;“或饮一瓯茗,或吟两句诗”,茶和诗一样,成为诗人们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或一大乐趣。
李白的《答族侄僧中孚赠玉泉仙人掌茶》,白居易的《琴茶》、《春尽日》、杜甫的《题茶山》,都是在唐代茶文化影响下创造而出的传世咏茶之作。
而茶道的祖师,素有“茶圣”之称的陆羽,所编纂世界第一部茶叶专著《茶经》的问世,更是将茶道文化引领入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陆羽在这本旷世巨作中,开列出28种茶具,并按照器具名称、规格、造型和用途,分类详细讲解。他所倡导的品饮艺术,对当时的文人,士大夫、上层人士及宫廷都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为满足这种属于精神消费的品茶需求,人们很自然的对作为品茶载体的茶具提出了更高的标准和要求,在力求茶具使用功能完善的同时,则更加注重了它的艺术欣赏价值,越来越追求质地的精良和器形的美观。
在这种时代的大背景之下,唐朝的越窑作为当时工艺最精湛官窑,自然成为炼制茶具的首选之地。一时之间,越窑青瓷与唐代的饮茶风尚关系密切,其瓷质柔和,造型,釉色之美,深受饮茶者的喜爱。
而此时此刻,放在我与金不换面前桌上的这两盏茶碗,便是唐中后期越窑所炼制而出的茶盏,名为青瓷荷叶盏……
第十六章 青瓷荷叶盏()
文献记载:唐中后期,奸臣当道,朝政混乱,民间疾苦,大唐盛世逐渐走向没落。
贞元二十一年八月,唐宪宗李纯即位,开始励精图治,重用贤良,改革弊政,重振大唐威望,开创了“元和中兴”又一唐朝盛世。
这位李纯皇帝,勤勉政事,力图中兴,一心只专于国政,对其他享乐之事并无太大兴趣,却惟独对茶道略有偏爱。
据记载,青瓷荷叶盏首次现世之时,正当李纯皇帝四十三岁大寿,六品中牧副监卢忠将一套四盏的青瓷荷叶盏,作为寿礼贡品进献于宫中。
在唐朝,中牧监这个官职主要是管理城邦畜牧业发展的职位,类似于现今的市级畜牧局局长职务。而副监自然就是个副局级的管理畜牧业的官员。
按照常理来说,像这种职务的小官儿,即便进贡了寿礼,也不可能得到皇帝的青睐,可让世事往往就是这么的出人意料。李纯皇帝见了一套四盏的青瓷荷叶盏,龙颜大悦,爱不释手,立刻下诏,将卢忠官升三品,封为三品中书令,次月上任。
中书令一职,唐时为正三品大元,为中书省最高长官,负责草拟诏书,并帮助皇帝在宫廷内处理政务,可直接向皇帝上奏的密奏“封事”,属于宰相职,类似于现今的国家总理一职。
一个畜牧局副局长送了四个茶碗之后,就莫名其妙的摇身一变,成了国家总理。在所有朝中大臣眼中,这无疑是一次完美的屌丝逆袭,其反响可想而知。
其实,若是换了那些按照个人喜好封官赐地的昏庸皇帝,此事儿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偏偏这位唐宪宗李纯,不但不是什么昏庸之辈,还是被称为可与太宗李世民、玄宗李隆基并驾齐驱、相提并论的“第三天子”。
所以一时之间,当真是朝野震惊,群臣哗然,众人纷纷开始猜测其中的玄机。同时朝中群臣也开始对这一套四盏的青瓷荷叶盏的来历,展开了暗中的调查。
几经查实,却得不到任何关于此盏的线索,青瓷荷叶盏虽然均属越窑所产,但不管是设计图,材料,甚至连制作工序,都是由卢忠此人独自完成。而在越窑之中,也并未留下任何关于此事的相关记录可查。
关于接下来所发生事情的史料记载,就略微有些让人匪夷所思了。寿宴之后,不足一月,唐宪宗李纯驾崩,根据文献所诉,李纯皇帝是在宫中被宦官陈宏志弑杀。
本来吧,杀王刺驾的事情在历朝历代也都有发生,确实不至于太过稀奇。但问题就在于,弑杀了李纯皇帝的这位仁兄,是位皇帝身边宠信的宦官。
宦官,也就是太监,在古装剧或者电影里,大家也都看到过,作为皇帝身边的太监,无一不是推心置腹之人。
而当皇帝驾崩之日,这些心腹内臣宦官,要么为主殉葬,要么从此失势,老死宫中。太监把自己的主子杀了?这不就等于是断了自己的前程与性命?所以太监弑主的这种说法,本身就很难让人信服。
李纯驾崩次日,卢忠也被人发现,惨死于家中,其死法也是诡异莫名。据传,卢忠的尸体被发现时,被两根铁条支撑着跪于自己的房间之内。铁条一头支撑着地面,另一头则刺穿卢忠的两侧肩胛骨,用于防止尸体倒下。
更为渗人的是,尸体的头颅,被密密麻麻的钢针贯穿,死相凄惨至极,简直让人悚然。可怜这位卢忠,费尽心思的进献宝物,结果还未摸到那三品大元宝印,便莫名其妙的一命呜呼,还是死的如此的凄惨。
卢忠惨死,青瓷荷叶盏的炼制方法,自然也便如李纯被杀一般成了千古谜团,再也无从查找……
在文献记载的最后,说这一套四盏的青瓷荷叶盏,是与李纯皇帝一同葬于景陵之内,永眠地下。
但颇为奇怪的是,在后来国家勘探景陵时,却并未在陪葬物品中,发现青瓷荷叶盏行踪。因为当时景陵内,有明显的出现过盗墓贼的痕迹,故推断此物应该已被盗墓贼盗取,不知所踪。
因为李纯皇帝的死因本就是一个充满猜测的谜团,所以在历史上,关于这段故事的记叙本就不多,而关于青瓷荷叶盏具体的记录,更是少之又少。
我当初也只是因为一时的好奇,才在部分古籍中查阅了一些关于此盏的简单记叙,其中也只是粗略的标记出了,青瓷荷叶盏的形状大小,以及设计图示。
至于青瓷荷叶盏具体有何与众不同,竟能得到唐宪宗如此的青睐,还真就不得而知了……
我盯着桌面上的装着茶水的两盏茶盏,好悬没掉了下巴,心中的骇然无以言表,难道面前的,当真就是那传说中的青瓷荷叶盏?我靠!不能吧?这玩意要是真货,那绝对是价值连城,竟然真的用来装茶水?
“小子,你干啥?眼珠子都快掉碗里了。”金不换略感疑惑的推了推儿我:“怎么?没见过茶?”
我回归神来,慌忙强装镇定的咳嗽了两声,耳边则又传来了木老爷那沙哑的刺耳笑声:“咯咯咯,老头子家也没什么东西招待二位,这是昨日刚从福建武夷山运来的上等大红袍,希望二位不要嫌弃。”
木老爷的话依旧说的不急不躁,声音沙哑低沉,虽说是极其的客气,但我却越听越不是滋味儿。有钱人啊!这话说的都快起飞了,大红袍?还是武夷山新运来的。我靠,这种高端大气上档次的茶叶,小爷我也就在过年的时候喝过一次,还是大伯来时带来给我老爹的。
当然,不是滋味儿归不是滋味儿,我还是端起茶盏,放在鼻前轻轻闻了闻,果然不愧是高端茶叶,一股淡淡的清爽香气扑鼻而来。我深呼一口气从鼻中出,幽幽香气更胜,竟有几分蜜桃香气的味道。微微抿了一口,这茶入口并不苦涩,口中茶水极其粘稠,质感强烈,下咽之后,口腔内仍旧甘爽香美,回味十足。
这个……我细细回味着口中的茶香,总觉得比起先前喝过大红袍,是明显味道要浓郁了不知多少分。心中不免有些匪夷,难道说新采摘运过来的与以前喝过的差距真的这么大?
金不换看来对于茶并不怎么感冒,直接抓起茶盏,一口全部倒入口中,接着便晃荡着二郎腿儿,不停的将茶盏翻来覆去的拿在手中玩弄起来。
我微一皱眉,看来这货是真没认出他手中玩来玩去的那盏茶盏的价值,才会这般肆无忌惮的将手中的至宝如此把玩儿。
“二位觉得如何?”木老爷见我二人喝下茶水,又继续追问起来。
我略一犹豫,最终还是难忍心中好奇,举起了手中的茶盏:“木老爷实在是客气了,这茶的确是上等的好茶,但这盏茶盏恐怕才是真正了不得的宝贝。”我故作神秘的笑了笑,才继续说道:”传闻唐宪宗驾崩之前,喜得四盏青瓷荷叶盏,似若珍宝,不知是否就是此物?”
“当真是英雄出少年啊。”木老爷略带赏识的笑了起来:“如今,还认得这青瓷荷叶盏的人,恐怕还真不多了,年轻人,有前途,咯咯咯咯咯……”
第十七章 静观其变()
果然是真货!我靠!败家啊败家:“木老爷果然豪气,这等宝物竟真的拿来饮茶。”
我表面上虽还是强装着一脸淡然的微笑,可内心里却真为青瓷荷叶盏这等古宝惋惜不止。
“咯咯咯,对于别人,这几盏青瓷荷叶盏也许真的是不可多得宝物,但对于我这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来说,它们也不过就是饮茶用的茶盏而已。”木老爷笑容依旧,说的那才叫个清风云淡,听得我竟是无言以对。
“呦?宝贝啊?”一旁的金不换顿觉意外,将手中的青瓷荷叶盏拿在面前,仔细的端详:“小子,这次金爷我可走了眼了,没看出来,你小子竟然还藏了一手切金的绝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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