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嗔怪地道:“管别人做什么,回去再说。”说着召来了一个青年男子,道:“柳尚书,今日之事就多劳烦你了。禁军你择情封赏,老大人们受了惊吓,也要送上几份厚礼。敬王嘛,就以王侯之礼下葬,至于敬王一家,仍迁至原敬王府,敬王世子降为逍遥侯。”想了一想,又道:“崔天文伙同敬王挟持天子,其罪当诛,念其家族曾有功于社稷,免其死罪,杖刑三十,发配边疆,其父崔恒管教失责,以同罪论处,革去上将军之职,念其年老,准予回乡颐养天年。”很好啊,借机向崔家示恩,又削了崔家的权。
青年男子恭身答应,又向我参拜道:“皇上受惊了。”
我忙道:“不妨事,一切都有文王在呢。”男子微笑着离去,看了看小寒怀抱中的我,似有促狭之意。
小寒笑道:“他叫柳霜天,是礼部尚书,我们的人,不会笑话你。”说着对一个似是禁军首领的人吩咐下去:“皇上受了惊吓,要到文王府休养几日。宫中还不安稳,齐德,敬王家眷移居之事,就交给你了。”那齐德领命退下,我不由得道:“小寒,你还挺威风,挺有气势的嘛。”
小寒微微一笑。
余波
小寒轻轻拥着我坐轿回到文王府,我跟他说了,这个皇帝,我是决计不会做的,反正朝堂上有他也就够了。他想了想道:“你如今是受了‘惊吓’在文王府休养,日后我再寻个托辞,你在这住下便是。大雍日子也不长了,你不用担心,你还好好地做你的南华公子就是。”
他一路将我抱到他卧室中,道:“今日你歇在这吧,南华苑下人太少,肯定照顾不好你。”
他的卧室分为两部分,用一道屏风隔着,我疑道:“那后面是什么?”
小寒一笑:“看了就知道。”说着抱我过去,原来是个大大的浴池。他轻轻将我衣衫解下,宠溺地看着我道:“你真是笨,到这儿这么长时间了,还不是会穿衣脱衣,每次都手忙脚乱。若是你托生在贫穷人家,我看你怎么办,难道不穿衣服?”
我轻笑道:“如今我身在富贵人家,也是情人帮我穿衣脱衣,难道我若是穷人,就没人要了?”
他把我放在浴池中,自己也褪了衣衫下来,摸了摸我颈上的伤:“还疼吗?”
我不由得笑道:“龙穆晟哪会真的伤我,不过是道浅浅的伤痕,再说在宫中你就帮我涂了药膏,现在一点感觉都没有。”靠在他肩上,闭着眼睛道:“龙穆晟倒也是个痴心人,当初你真不该骗他。”
他幽幽道:“敬王府当日夜夜笙歌,未曾料想他会如此。”
我感受着水温,调换了一个更舒适的姿势,往他身上蹭了蹭,道:“这不怪你,我只是觉得他很可怜。”
他静了半晌,闷声道:“可怜人多了。”说罢恨恨地道:“我定要好好责罚清鸿和小叶,要不是他俩不顶用,你也不会被抓住。若不是醉月暗中控制了敬王一党,今日也不能如此轻易进了宫门。”
我连忙翻了个身,勾住他脖子,道:“不用不用,清鸿可是我的好弟弟,不许你罚他。小叶倒有些蹊跷,他和那个方元,都有鬼。”哎,怎么着都避不开影苏,小寒病了有影苏的弟子送药,冷了有影苏的侍女给他缝衣服,出事了有影苏的弟子为他出力奔走。
小寒轻轻为我擦着背:“小叶毕竟是影苏的弟子,本名是叫做羽叶的,他若害我等于叛国。你放心,我已经着人去查了,方元和小叶若真背叛了我,我决不轻饶。”
我笑道:“小叶为我受了伤,你又不理人家,不如我代你去怜香惜玉?”
他扳我回转,定定的看着我,眼神幽深:“谦雅,今日之事,你还是怪我了。”
我吻了吻他的脸庞,轻柔地理了理他散到脸颊上的湿发,温和地道:“小寒,你这说的可是傻话。我若怪你,此刻就不会陪在你身边。”
他固执道:“若不是生我气,你为何又要和小叶在一起?”
我柔声道:“你我既然不是相爱,你由何必管我有几个情人?我喜欢你,也喜欢小叶,我应该对你说过,你若接受不了,我也不会勉强你。”
他抱住我,把头抵在我的肩窝,闷闷地说道:“随你去了,只要不是怪我就好。”
我偷笑,一个轻吻印上他的唇,他热烈地回吻,两条年轻的躯体,在水中纠缠起来。我是真的喜欢他,喜欢他仙子一般的容貌气质,他也是真的喜欢我,喜欢我这张雅儿的脸我温暖的拥抱,谁又能要求谁忠贞?
他心中不豫,动作未免加重。我暗暗叫苦,又不敢再去触怒他,只得安慰自己道:“在水中做,也别有一番情趣,尹三少啊尹三少,你还是别要求那么高了。”
应付完小寒,我沉沉睡了下去,今日真的是身心俱疲。第二天,我养好了精神,神清气爽地去看望小叶。
方元已被下狱,前院的总管老福调到此处,原来他已与崔家勾结,那日我离府后就立刻通知了崔家。小叶仍住在南华苑的那排下人房,看来他是没什么大问题的。同屋的下人想必已出去做事了,他一个人虚弱地躺在床上,我皱眉看了看昏暗的房间,简陋的布置,道:“你身上还有伤,怎么能住在这种地方?”
清鸿已经闻讯跟来,脚已踏入房门,听到我这样说,嘲笑道:“尹大公子,你还知道这是下人房?这已经很不错了!”
小叶挣扎着要起来,我赶紧扶他坐起:“你身体现在怎么样了?回头我吩咐下去,让厨房做些精细些的饭菜。”说着转身对冷眼站在一旁的清鸿道:“鸿弟,喊两个人过来把小叶的东西收拾收拾,他伤还未好,不能住在这种地方,搬到栖雅居去吧。”
清鸿撇了撇嘴道:“能有多少东西,我一个人也就够了。”转身摔摔打打地找着小叶的衣服和用具。
小叶轻声道:“大夫说了,不碍事,煎几服药、歇息几天就好了。小叶在这住的很好,不敢劳烦公子费心。”说着又咳嗽起来。
清鸿道:“你这病怏怏的样子,他这个色鬼若不在你跟前看着,那才是更费心。”
我瞪了清鸿一眼,忙拍了拍小叶的背帮他顺气,温言道:“这儿环境不好,又不清净,不利于你休养,搬过去和我们住在一起,也好照应些。”
小叶低头道:“这次公子遇险,小叶嫌疑很大,公子没有责骂小叶,小叶已经感激不尽了,哪还能让公子费心呢?况且小叶身份卑下,不值得公子如此。”
我看了看这个倔强的少年,他的头微微低着,露出洁白而优美的颈子,我不禁抚上他的肩,温和地道:“小叶何必如此固执?不必老是拿身份当托辞,那些东西在我眼中一文不值。我很喜欢你,搬到我身边住不好么?”
他身子一颤,半天,才低低地道:“小叶已经习惯这里了。”
这已是很婉转的拒绝了,我毫不气馁,只是耐心地道:“我是真的很喜欢你,你不用顾虑太多。至于昨天的事么,方元都已招了,是他在你面前夸耀观妙亭上风景极佳,你不用放在心上。”安抚地拍了拍他,看着他冷冷清清的神态,又道:“我虽来到这里没多长时间,也知道这府里常有些风言风语,那些庸人的话,你用得着放在心上吗?你是个什么人,我心里清楚,王爷心里也清楚。”我已向老福打听过了,小叶为了得见小寒一面,经常含羞忍辱任能说的上话的下人轻薄,这在南华苑服侍的活计,也是他向方元求来的,就为了小寒常到南华苑,说到底,他也是个可怜人。
小叶的脸上终于现出一丝暖色,不过仍是固执地拒绝:“多谢公子另眼相待,只是小叶心中愧对公子,不敢承公子错爱。”
我还未开口,清鸿把收拾好的东西往桌子上一摔:“有人就是虚伪透顶,要害人却又假惺惺地装慈善!”
我忙喝止道:“清鸿!昨天的事情不怪小叶,你不要多说了!”这个清鸿,虽然倨傲却也和善可爱,怎么就偏偏讨厌小叶。清鸿不再说话,仍是气鼓鼓地看着我。
小叶最后还是拗不过我,搬到了栖雅居的西厢,我跟老福要了两个丫头服侍他,他既是因我而受了伤,我就得让他尽快养好。
这夜又与小寒歇息在一起,小寒道:“我与影苏还有各大臣都上了折子,可皇上还是固执己意,现在已经兴兵了,我只好派了秦潇轩统军,他也是将门公子,也就是西疆秦老将军的侄孙。”我了然地点点头,这一战是必输的,到时秦家自然脸上无光,秦家盘踞一地,俨然一州霸主,也该泼一泼冷水。伸手抚平他皱起的眉头:“你又忧愁些什么呢?”他叹道:“做臣子的,除了尽忠报国,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就是‘揣摩上意’,皇上为何现在攻打大雍,我想了又想,还是不明白。”
我笑道:“你是担心他对你有戒心,不愿再让你‘独吞’大雍了?这可真是当局者迷。听说他幼年当政,如今更是年少有为,想来是位很有抱负的君主,当然想及早建立统一大陆的盖世功勋。”
小寒点点头道:“应该就是这样。”忽然捏了捏我的鼻子,轻笑道:“听说你把小叶要到身边了?动作可真快。”
我不在意地道:“你身为一国辅政,想要多少美貌女子清俊少年不行,我不过是多找了一个人,你就偏偏拿我取笑。”
小寒叹了一口气,道:“谦雅,你还是不懂情。若你心中有了一个人,就算是天仙到了你面前,你也不会想碰他分毫。”
我奇道:“难道你心中没有龙穆雅?可我们现今不还是在一起。哦,我知道了,你定然是把我当作了龙穆雅。”
小寒沉默着没有说话,原本顾盼生辉的幽深双瞳迅速黯淡下来。我自知失言,忙缄口不语。过了好一会,小寒才平和地说道:“我这一生,心中只有雅儿一个。我愿以我的生命为雅儿祈福,只愿他的那个世界里平安康乐。”
我轻轻搂着他,无言地轻抚他的背,就这样温馨地抱在一起,或许这样能给他一些温暖。
小寒,原来我在你身边这么长时间,还是比不上龙穆雅半分。
想要了小叶,并不只是因他容色妩媚,小寒,我一定要离你远些。尹谦雅心高气傲,你既如此不把他放在心上,他也不愿长伴在你身侧。
苦笑,为何开始计较这些了?我到了这个世界,真的比以前脆弱许多。
既已悉心调养,小叶的身体慢慢地好了起来。因为居住在一起,我与他也开始熟悉了。他虽然性子极冷,但若是他认定的人,便会真诚以待。我常坐在他床边陪他聊天,有时我也会让他往里去去,挤在他床上拥着他听他唱曲子,他嗓音清亮,可惜只爱那些苍凉忧伤的调子。
这一日我自出云阁回来,刚走进栖雅居,就看到小叶在上下打扫。我忙道:“赶紧歇着去,清鸿哪去了?也不看着你。”
小叶微笑道:“如今身子已经大好了,不做事也怪闷的。”
阳光透过窗纱照来,他微喘着,额头上汗珠晶亮晶亮的,我走到他身旁,抬手帮他拭汗。他忙道:“我去洗洗。”说着就要往外走。
我一把拉住他,将他扯进怀里,看着他劳累后微红的面庞,忍不住就吻了下去。他一动不动,任我施为。看他毫无反应,我急忙松开他:“小叶?”他冷冷道:“公子要小叶侍寝么?”说着就去脱自己的衣服。
我连忙按住他的手,定定地看着他:“你误会了。我喜欢你才对你如此,你若执意当我是那些人一般,我也没有办法。”忽然想起刚来到这儿倾令寒偷吻被我抓住的事情,真是风水轮流转。
小叶仍是冷冷地道:“小叶行事卑下,不知公子喜欢小叶什么?”我恳切地看着他:“小叶千万不要这样说自己。小叶善良勇敢,倔强隐忍,我一直都很佩服。”
小叶看了我一眼,一甩手,走了出去。我有些急了,大声道:“你要是生我气,我以后再也不敢去打扰你了。”他冷冷的声音好像带了一丝温暖:“你话少一些,我就不生气,我不过是出去打盆水给你洗脸。”
端了水拿了毛巾回来,他的嘴边似乎带了笑意,道:“一大早累到现在的是我,你反倒出了一头汗。”
晚上想着小叶的伤情,仍是不放心,翻身起来,披了件衣服就去了隔壁他的房间。借着朦胧的月光,我看着静静躺在床上的他,他紧紧闭着眼睛,微蹙着眉,我心中一热,坐在他的床边,俯身便轻轻吻上了他的眼睛。
他惊醒,冷笑道:“你果然来了。”
我脸都没红,笑嘻嘻地道:“想你了自然就过来。”看着他微张着的唇,更是情动,抱着他便重重吻了下去。他抗拒了一下,还是迎合了我,我心下大喜,更是动手动脚,飞快地扯去了他的亵衣,把自己衣衫随手一扔,便压了下去。他压抑着呻吟的声音,更是惹的我情动。他重重地喘息着道:“公子是王爷的心上人,想要小叶就直说,平白说甚么喜欢,没的辱没了王爷!”我上下其手,断断续续地回答:“我都喜欢不成吗?谁规定了我只能喜欢他一个?”他又道:“公子与王爷两情相悦,小叶算是甚么人,不过是公子拿来解闷的罢了。”我停下来,直视他的眼睛,正色道:“我尹谦雅说喜欢你,那就是真的喜欢你。你一样清高自许,为何偏要在我面前这样说?”说罢狠狠地吻了上去,堵住他的唇,不让他破坏如此旖旎的气氛。
小叶,你心中还是不相信我么?我喜欢小寒的气质天成、温柔体贴,也喜欢你的妩媚清冷、坚强执着。
只是我心中也迷茫的很,我是否只是在用小叶来舒缓自己对小寒的怨怼?
此后我经常留在栖雅阁中陪着小叶,他不惯下人服侍,我只得察言观色地陪着小心,生怕丫鬟小厮们一个不小心惹他不高兴。清鸿看我如此,往往不耐留在房中,经常是看到我和小叶,他就掉转头出门。小叶这时也是冷冷地瞪他一眼,再别过头去。我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两个我喜欢的人如此冷眼相对。有时与小叶谈话时不经意提到小寒,我小心翼翼地看他脸色,却是平静如常。
番外之清鸿篇
大雍陈齐崔卫四大世家,我出身于世代为相、钟鸣鼎食的河洛卫家,本名卫子鸿。
我父亲是典型的卫家公子,诗剑风流,潇洒不羁,常言男儿生当放歌五湖上,纵酒大漠中。我母亲乃陈家千金,美丽高傲,但又温柔可亲,喜欢抱我坐她膝上,微笑着看父亲吟诗舞剑。那时父母相敬如宾,又有娇儿承欢膝下,日子过的美满幸福。
我十岁那年,父亲在酒楼上结交了一个江湖人——据说极其冷酷邪魅的紫衣楼主。不过我觉得他很温和,父亲常常轻柔地喊他小晨,我也常靠在他身上,嗅着他淡淡的体香。父亲与他一起泛舟游湖、舞剑弹琴,一起青楼买醉、吟诗作画。他教我绝世剑法“细水流云”,告诉我男儿练此剑当心志柔韧,腰身纤细,常折腾的我大汗淋漓。我说父亲也曾教我练剑,他扬眉一笑,看着父亲,神情倨傲而又宠溺:“你父亲那两手清风剑,万幸没有去闯江湖。”父亲立于树下,手持横笛,白衣胜雪,含笑与他相视,而他紫衣佩玉、高贵如同神诋。我专注地看他们,沉迷于这绝美的画面。
自此我日日勤于练剑,母亲怜惜地为我拭汗,欣慰儿子的长大。一日练完剑后,母亲牵着我的手,眉眼间尽是温柔,她悄声道,乖鸿儿,你父亲这几日都陪伴朋友,不理咱们,咱们偷偷的去瞧他。轻手轻脚地跟随母亲到了书房门口,母亲已站住不动了。父亲倚在紫衣楼主的怀中,琴声铮铮,素手如玉,父亲微微一笑,紫衣楼主低头便吻了下去,唇舌交缠,浑然忘我。我看的呆了,怯怯地拉母亲的手,母亲面无血色,领着我轻轻离去。
晚上命人喊来父亲,母亲面色苍白,正襟危坐,语气甚是坚决:“与你夫妻十多年,我一直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