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云曲 by 樱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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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云曲 by 樱巧-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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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了想,觉得应该是兰昊天那一帮人做的吧。看来四梦的听雨阁不错,兰的动作他都能查到,我不禁得意起来,小皇帝的暗卫果然不错,兰昊天可是奸诈如狼的人物。
他突然笑了笑对我说道:“大雍就快要战败了,你这假皇帝等着签降书吧。”
我又想起了兰昊天最后那句话,不禁有些伤神,心里总是觉得对不起他,但也只能这样了。想着他的威胁,我对莫染尘道:“你让四梦多注意注意郾国皇帝,一有什么动静就立刻告诉我。”
莫染尘看了看我的神色,道:“听说你跟和凝一起上街回来就不高兴,依我说你还是离他远点的好,东渚和郾国来往密切,早已对大雍不臣了。”
看来他是以为我在为和凝难过,我忙道:“我和郾帝关系密切,上次我让查的送信人就是他的属下。所以东渚无论站在哪边,都和咱们没关系。”他惊讶地看着我,却很沉稳地没有我问原因,只是说道:“谦雅,我同你说的话你到底有没有听到心里?”
我坐起身来,头伏在膝上,苦恼地道:“爱上一个把你当做普通朋友的人,已经是件很痛苦的事,染尘就别再多说了。”求不得之苦,令人辗转反侧。
他长长叹了一口气,温柔地摸了摸我的头,转身走了出去。



 



青涩
当你偷偷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你只会对着他手足无措。在他面前,你所有的聪明才智似乎都会消失殆尽。你只知道幸福地看着他的身影,为得到他一个回眸欣喜不已。那时,我明明知道和凝身上有很多问题,却并不愿认真去想。



这几天,我日日去找和凝学琴,名正言顺地坐在他的身边。他告知我何谓纳音、双足、岳山、琴尾,传我各种指法,弹、挑、轮、推,教我辨听沉厚清越、绵远松透,更向我介绍诸家名曲:《长清》的志在高古、《渔歌》的萧疏清越、《苍梧》的悲悯感伤。我的心思并不用在这些上面,只是偶尔偷眼,痴痴看着和凝如水的面庞,常常沉迷在他的一颦一笑中。对我的愚笨,他从来都没有不耐烦,只是在我问什么才是轮和推的区别时,他才轻轻皱眉道:“没看到一个用左手一个用右手么。”我这才认真起来,他不厌恶笨人,却不喜粗心的人。
几日徒弟做了下来,改变了我以前对他淡漠疏离的印象。他对我很关心,常常会遣鸱儿燕儿给我送些他那些下人制的点心;若是哪日学琴时我去的晚了,他则会淡淡地责备我几句。他若主动关心一个人,原本平淡无意的眼眸中流转变幻着光彩,真是令人欲罢不能。
一日我又早早来到猗竹亭中,等了没多会,他抱着琴轻轻走来,在薄雾中,如同踏波而来的水上仙子。
他坐在我身边,道:“我奏一曲简单的曲子给你听听,你注意一下指法。”他轻拢慢捻,琴声铮琮而起。
待到停止,我歪着头想了想道:“我虽不大懂,但也觉得这首曲子声韵飘逸,松紧有度,给人一种洒脱出尘之感,不过又有恋栈红尘之意。”
他点了点头,叹道:“原来我还是心有不甘。”又微笑着向我道:“谦雅真是知音,此曲名叫《颐真》,是清心寡欲的修身养性之作,由我这俗人来弹,你自然会听出留恋尘世不愿摆脱。”
我忙道:“你这么冰雪似的人物若是个俗人,那我们都不要活了。”他说我是知音么?我顿时欣喜起来,和凝,和凝,我愿一辈子听你弹琴。
他温和地道:“你认识我才几日,怎知我不俗?谦雅来弹试试,你指法也算熟练,我在旁边在稍微指点一下,应该就会似模似样了。”我依言而行,试着拨动琴弦,和凝在身旁用手指点着我的指法。
曲毕,我长舒了一口气道:“如何?”
和凝拿出汗巾轻柔地帮我拭汗,我的脸刷地红了,整颗心都浸在他温柔的神情中。
他柔声道:“谦雅指法虽疏境界却高,能以琴表心,不过似是有山水田园之意。”
我想了一想,道:“寄情山水乃人生一大乐事,可惜我已很长时间没有出去游玩,不知谦雅是否有幸与和凝一起游览名山大川呢?”
他微笑道:“自然可以,等我起程时,你随我一起走也行。若是现在不便,以后寻个日子亦可一同出去游玩。”
看着他淡雅如雪的笑容,我的心如饮甘露,酣畅非常。
就这么相伴在于竹林中,我觉得,能陪着自己爱的人弹琴聊天,为他解闷儿,幸福也就是如此了。
或许他心中不是我,那又有什么关系呢?至少,我现在就在他身边。



一日,莫染尘忧心忡忡地对我道:“郾军已越过雍南州,京城中乱了起来。”
我冷笑道:“那样对战事漠不关心的人,就是死了也不值什么。”
他笑道:“这倒是头一次见谦雅如此刻薄,不过也雍民也的确是安逸惯了,再无抵御外敌之能。如今消息虽然瞒不住了,但西北诸处就算立刻率军来救,也是来不及了。”
我想了想道:“还是到文王府去一趟问问形势,他们几个都是江湖中人,不比你的云门以商业立足,需要注意这些。”



到了文王府门前,只看到排得密密麻麻的马车,我只得对染尘道:“从后门,先到南华苑再说。我猜是地方官来向小寒哭诉来了。”
向老福打了招呼,我和染尘进了栖雅阁,立刻有小厮送上了茶水,诧异地发现小叶居然在侧间。我示意染尘留在原处,便轻轻走进小叶的房间。他伏在桌上,好象已经睡着了。看了看他手臂下压着的纸,密密麻麻写着都是商号的名字和经营状况,看来是累着了。已是初夏天气,看他额上细细的渗出汗来,我找了条毛巾便轻轻帮他去擦。尽管动作很是轻柔,还是惊醒了他。他茫然地睁开眼睛,看到是我,忙站起身来,接过毛巾擦了擦脸道:“公子何时回来的?”自从向我吐露心扉后,他对我再也不像从前那般冷着一张脸,温和的很。
我把毛巾放到一旁,道:“刚刚过来,想问问两国战事。”说着拿起他写的东西,皱眉道:“这些是户部一个部门去做的事情,小寒上次也派你出去探查了,又让你做了府中的帐目,如今怎么又来劳累你?”
小叶摇头道:“王爷本来说立个名目交予有司,让雍国的官儿去做,但我已很久没做过事,想借此锻炼自己的能力。”
我只能无奈地道:“那你要多多注意身体,不要如此拼命。”他微笑着点点头。
正与他说一些闲话,如问他天天吃的够不够补充身体,和他说我是怎么与和凝一起弹琴,却听莫染尘道:“见过王爷。”
我们两个赶紧出去,小寒已坐下了。我忙走到他身边问道:“小寒这几日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气色看起来还不是很好,看来我要回来住几天好好照顾你。”
小寒微笑道:“怎么学的大惊小怪了?不过是这段时间比较累,没休息好而已。”
我道:“要不要帮你诊脉?”
莫染尘突然笑了出来,道:“我从未见过谦雅那样本事算是出色的,除了懒散的本领。”
我大为沮丧,我不会武功,不会弹琴,医术也只略通皮毛。可是我会枪法,虽然在这没用;我会种花,可是王府里有花农;我会做生意,可身边又有了莫染尘。
小寒温和地道:“你的医术我自然是信的过,可昨日在宫中御医看过了,只是劳累过度而已,而且弦歌又常常为我送来补药灵丹,谦雅不用太担心。”
我稍微放下心来,道:“战事怎么样了?”
小寒道:“本来大家都以为雍国要亡了,这些官员们都惶惶不可终日,可郾帝方才递了国书上来,愿为我国结为兄弟之邦。”他生性谨慎,不愿在染尘面前透露真实身份。
我想了想,道:“想来是西景叛了。”心下暗道,兰昊天定然又在筹划什么阴谋。
小寒叹道:“叛乱虽非百姓之福,却让我国有了喘息之机。”
莫染尘疑惑道:“郾军很快就可以兵临城下,却放弃了这个唾手可得的胜利,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郾国养精蓄锐这么些年,不可能连两地作战的兵力都没有。”
我想起兰昊天要我千万别怪他的事,心中凛然一寒,不知他到底想玩什么花样,沉声道:“不知郾帝最近在做些什么。”我暗道,兰,千万不要惹到我,我现在虽很懒散,却不代表我对你无能为力。
小寒苦笑道:“郾帝挂帅御驾亲征西景国去了。”座中诸人俱被震惊,染尘好笑地道:“杀鸡焉用牛刀。”
小叶道:“或许郾帝陛下此举大有深意。”
我想了想他潇洒不羁的个性,立刻明白过来,这不过是他随心所至罢了,哪有什么深意。不过与大雍结为兄弟之邦实非必要,定然别有图谋。



回莫府的路上,又在同个地方被兰昊天的信使截下。我向染尘笑笑:“我那位郾国老朋友又送信给我来了。”说着便示意车夫把信接下来。
莫染尘可没有我那么好说话,眼睛直盯着那人,却向我道:“公子的友人想必是尊贵非常,只是教出来的下人忒不守礼,真是可惜。”
那人爽朗一笑:“在下楚觞,奉上命拜见南华公子,不知这位公子是?”他看了看莫染尘,点了点头,恍然大悟地道:“想来也是跟楚觞一样的下人了。公子以后定要当心,您这位属下嚣张跋扈,小心他会以下犯上。”
莫染尘冷笑道:“真是牙尖嘴利。”
我摆摆手道:“你们都不要再说了。”接过信来,看到楚觞还在一旁候着像是要等我的回音,我立即拆开,兰昊天熟悉的笔迹跃然眼前:小雅,我已退兵,给你一个机会与我抗衡。西景军事繁忙,此次是战书,过几日再写情书给你。结盟之事,可问楚觞。落款处,又是那一丛兰花。
我抬头看看楚觞,他道:“这次我大郾与雍国结盟只是暂时之计,主上说了,如今雍帝实际上还是南华公子,公子若是势力太薄,以后主上若做了什么,公子难免会说他仗势凌人。雍国虽经年积弱,但秦家的西疆军、定北王的王军,都还可以与我军一战。公子若能号令他们,就算是公子赢了。”
我下车走到他身边,轻轻道:“他这是在逼我和文王翻脸了?”小寒是他的臣子,必定领命安抚秦家和定北王,我就算想赢他,也不能让小寒为难。
楚觞道:“主上心中也很为难,但公子如果不愿与我国对抗的话,等主上胜了西景,公子势必要答应主上一件事。”
我凛然道:“他想迫我做什么?”
楚觞恭恭敬敬地道:“主上的心思,楚觞不敢随意揣测,公子与主上交好,定然比楚觞明白。”
我想了想道:“你回去告诉他,我是不会与文王作对的。”说罢转身上车,吩咐道:“走!”
莫染尘责备地道:“谦雅根本不必跟这种人多说。”
楚觞翻身上马,拱手道:“拜别公子。”说罢深深看了莫染尘一眼,扬鞭而去,口中唱道:“我自逍遥笑红尘,平生所爱惟壶觞……”
歌声渐渐的远了,染尘恨恨地道:“这楚觞,看着就让人讨厌。”
我轻笑:“看他气度,也是个文采翩翩的人物。”
染尘不屑地道:“小人而已。”
我不再分辨,染尘一向稳重自许,能有人令他动气,也是少见。
我仔细思索了这些事情,问道:“六卫中有没有身在朝中的?”
染尘轻轻一笑:“你终于要关心这些事情了。我和梦残你是知道的,谢离尘的紫衣楼是杀手组织;江绿暮是诡异神秘的逍遥宫宫主,足智多谋,好象是无所不能,明年就轮到他在你身边了;陆如珩出身于是武林中最负胜名的领袖门派,也算是声名显赫;裴暄宁就是身在朝中,另有化名,叫做陈尚灵,是六部之一。”
我沉吟片刻,心中已有计较。想与兰昊天斗法,既然顾着小寒不能从雍国内部着手,那就只有从西景方面下手了。当即道:“传令他们,令谢离尘前去刺杀郾军将领,江绿暮指点西景行军,朝中之事令裴暄宁纠结群臣,暗中支援西景。”
想了一想,又道:“加紧注意郾帝一切行动,”顿了一下,还是道:“也要派人去留意文王,他毕竟是重臣。”
染尘领命而去。我心中依然焦虑,既有小寒掣肘,无法去动国内之兵,只凭着西景一个小小属国,又如何能敌得过兰昊天?



正待在房中好好整理愁绪,和凝敲了敲门走了进来。
我慌忙起身迎接,道:“有事就让鸱儿燕儿过来喊我就是了。”
他含笑道:“我今日是向谦雅辞行,蒙你多日悉心招待,若是不亲自过来怎合礼数?”
我心中一震,便坐了下来,茫然道:“这么快就要走了?”
他温和地道:“本来是想在此长住,每日里与谦雅一同抚琴喝酒,很是舒心。可家父传信说国中有事,怕是战事再起,急令我回家。”看了看我道:“我明日才走,再说以后也不是相见无期。朋友相交贵在知心,纵是相隔万里,那又如何?”
我声音轻颤:“真的不能多呆几天了吗?东渚又有什么战事?”
和凝道:“不是我不想留下,如今郾国大军已开至西景,定北王大人已联络我东渚国君,打算暗助西景,决计不让郾国缓过气来再扰大雍边关。”
听到政事,我定了定神,道:“东渚要帮定北王?文王已经说了与郾国结盟,难道定北王敢违命不成?”
和凝轻叹道:“阴奉阳违,悄悄出兵就是了。雅帝体弱多病,文王摄政毕竟名不正言不顺,定然有人想取而代之。我东渚国君不知明哲保身,如今已是惹祸上身了。”
我心里有些欣喜,如今又有人帮我对抗兰昊天,可随即被离愁代替,闷闷不乐地道:“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和凝。”
他柔柔一笑,道:“谦雅真像小孩子。”
我看着他盈盈笑意的眼神,气闷地道:“既然和凝明日就要离开,那今晚我们定要好好聚一聚。”
他微笑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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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猗竹亭中清音飒飒,竹影疏落。
他早已站在亭中,我持酒上前。轻风吹过,他衣带飘飞,转身叹道:“可叹这片风景不能随我一起回国。”
我心中一酸,就这样要分别了吗。看着他安静的神态,我的心脏更尖锐地酸痛,像巨大的电流触击。
他看着我,温和地道:“今夜当为谦雅奏一曲离别。”
我轻轻地道:“你教了我很多曲子,今日还是让我先奏一曲。”接过那张凤皇,轻奏《幽兰操》,此曲静谧悠远,曲意抑郁伤感,正是我此时之心。
一曲毕,和凝叹道:“谦雅未免太过伤感,又不是从此不见。也罢,我还你一曲。”说罢拿过琴来,奏起一曲《良霄引》,隐隐有劝慰之意。
我痴痴看着安坐抚琴的和凝,他衣衫胜雪,面容沉静如水,我伤明日之别,一时之间情难自抑,忍不住道:“此生唯愿长伴和凝身侧。”
琴声顿停,和凝淡淡道:“你这意思,是喜欢上和凝了?枉费我把你当作知音,原来你竟是这样的心思。”他白玉似的面庞在月光下更如珠玉生辉。
我深悔亵渎了他,但既已说了出口,我也不想收回,看着他冷然的样子,我轻轻道:“曾在百年酒楼遇到了一个飘逸出尘的白衣公子,谦雅活了二十多年,那时才知道什么是心动。”
他轻抚琴弦,并不言语。
我继续道:“谦雅这样的庸人,若说喜欢和凝,那是大大的辱没了他。可如今和凝知道了谦雅的心意,纵然他从此再也不理谦雅,谦雅也不会后悔。”我对他的感情,是冰下的暗流激遄,可是,水总有一天浮出冰面。既如此,又有什么不能让他知道的?就算以后连朋友也做不成,我拥有过美好的回忆就足够了。
和凝悠悠道:“你是笃定我会待你一如从前了?”
我哀伤地地道:“东渚远在千山万水之外,明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我不想和凝忆起谦雅时,只当他是一个跟你学琴的笨学生。”只是,你会想起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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