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也派去。”
“什么时候开始?”
梅拉德看看表,说:“马上,尽快吧。”
我四处看了看,没看到李,就点头表示同意,然后拿起桌子上的电话。我打到家里、市政厅的执行办公室,又查问爱妮岛旅馆的电话。我给旅馆打去的第一个电话得到的回答是“不在”。又打了两个,回答是“没有布兰查德这个人”。这时梅拉德回来了,带着弗里奇·活格尔和让人意想不到的穿便衣的约翰尼·活格尔。
我站起身来,说:“领导,我找不到李。”
梅拉德说:“跟弗里奇和约翰尼去吧。开辆没有标志的有无线电设备的车去,你们好跟在那儿调查的其他警察联系。”
胖胖的活格尔父子看了看我,又互相对视了一下。他们交换的眼神似乎在说,我乱七八糟的样子就是个B级重罪犯。“罗斯,谢谢。”我说。
* * *
我们开车向山谷区的方向驶去,活格尔父子坐在前排,我坐在后面。我想眯一会儿,但弗里奇一直唠叨什么专杀女人的凶犯啊,疯子啊,没完没了,我根本睡不着。约翰尼一直在点头,每次他老爹停下来喘口气时,他就说:“对,爸。”到卡汉戈通道时,弗里奇突然停止了他的滔滔不绝,约翰尼也跟着不搭腔了。我闭上眼睛,靠在车窗上。脑海里玛德琳随着发动机嗡嗡的节奏跳起了舒缓的脱衣舞。这时,我听到活格尔父子小声的对话。
“爸爸,他睡着了。”
“在工作时别叫我‘爸爸’,我都他妈的告诉你一百万次了。让别人听到还以为你是娘娘腔的同性恋呢。”
“我已经证明我不是同性恋了。同性恋不会做我做过的事。我不再是个处男了,所以别再叫我娘娘腔了。”
“闭嘴,你他妈的。”
“爸爸,我是说爸……”
“我说了,闭嘴,约翰尼。”
这个肥嘟嘟、又爱吹牛的警察突然像个小孩子似的,我觉得很好玩,我就假装打起了呼噜,好让他俩继续说下去。约翰尼小声说:“看,爸,他睡着了。他才是娘娘腔呢,我不是,我证明过了。兔子牙的杂种,爸,他打不过我,你知道他打不过我。撬我工作的杂种,执行警察的位置我马上就到手了……”
“约翰尼·查尔斯·活格尔,你马上给我闭嘴,要不然我拿鞭子抽你。你还是不是个二十四岁的警察。”
这时,无线电开始响了起来,我假装打了个哈欠,约翰尼转过头来笑了笑。他说:“美美地补了一觉吧?”随风传来他著名的口臭。
我的第一个反应是叫板他刚才说我打不过他的话,随之同事间的相处要难得糊涂的理性又占了上风。“是啊,我昨天睡得很晚。”
约翰尼造作地眨了眨眼,说:“我也喜欢追小姑娘,一个星期没有小姑娘我就得上树爬墙了。”
无线电里嗡嗡地说:“……重复,10…A…94,报告你的位置。”
弗里奇拿过麦克风,说:“10…A…94,我们在胜利大道塞特考的位置。”
指令继续说道:“到胜利大道山谷景街的卡列多尼亚大厅,那里的吧台服务员说在那儿见过琳达·马丁,3号。”
弗里奇打开警报器,加大了油门。前面路上的车都让开了,我们从中间的车道向前冲了出去。我向从小时候就信任的加尔文教的上帝偷偷祈祷:请别让马丁提到玛德琳·斯普拉格。山谷景街出现在视野里,弗里奇向右急转,停在一个用假竹子装饰的小屋前,关掉了警报器。
酒吧的仿竹门“砰”一下开了,琳达冲了出来,她看起来跟照片一样,像刚洗完澡似的干干净净的。我“噌”地从车里钻出来,一个箭步跃上人行道,就开始追,两个活格尔呼哧呼哧地喘着跑在我后面。琳达像头小羚羊似的跑得飞快,胸前还抱着一个大包。我一阵猛跑,拉近了我俩之间的距离。那女孩儿跑到街边,冲到马路上去了,来往的车辆都急忙转弯,要不然就撞到她了。这时,她回头看了一眼,一辆运啤酒的卡车和一辆摩托车差点撞到我,我躲开它们,深吸一口气,向前冲去。女孩在对面的马路牙子上绊了一下,手里的包掉了,我用尽力气向前一跃,抓到了她。
'第67节' 第十二章(2)
她从地上爬起来,一边往我身上吐口水,一边用手打我的胸膛;我抓住她的小手,把它们拧到她身后,戴上了手铐。琳达这时想踢我,还踢得挺准,几下都踢在我腿上。她又一脚踢在我的胫骨上,又因为戴手铐掌握不好平衡,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我把她扶起来,她又一口吐沫吐在我衬衫的前胸处。她大喊道:“我是被释放的未成年人,没有女警在旁边,你要敢碰我我就告你!”我喘了口气,把她推到她的包那儿。
我把包捡起来,发现这包竟然这么大,这么沉。打开包,我看见一个很小的金属胶片盒。我说:“这是什么电影?”女孩结结巴巴地说:“求——求——求你别动,先生,是我父母的。”
这时,我听到有汽车喇叭声,一抬头看见约翰尼·活格尔从巡逻车的车窗里探出身来,说:“梅拉德说把这个女孩带到乔治亚街的少管所。”
我把琳达拽过去,塞进车后座。弗里奇打开警报器,我们开走了。
* * *
回到洛杉矶市中心用了三十五分钟。
我们到的时候,梅拉德和西尔斯正在乔治亚街少管所的大厅台阶前等我们呢。两个活格尔在前面大步流星地走,我带着小女孩跟在后面。法庭女警和少管所的警察为我们开出一条路来,梅拉德打开了一扇门,门上写着“拘留会谈室”。我打开琳达的手铐,西尔斯走进屋里,拉出椅子,摆好烟灰缸和笔记本。梅拉德说:“约翰尼,你回大学区警察局去接电话。”
肥小子刚想反对,先看了看他父亲,弗里奇点点头,约翰尼就走了,看起来挺委屈似的。弗里奇说:“我去给洛先生打电话,这件事得有他在场。”
梅拉德说:“不行,我们得先录份口供。”
“把她交给我,我会给你们一份口供的。”
“中士,我们要的是自愿的口供。”
弗里奇的脸红了。“梅拉德,我认为你他妈的是在侮辱我。”
“你愿意怎么想就他妈怎么想,但你他妈的得按我说的做,管他什么洛不洛先生的。”
弗里奇·活格尔一动不动地站着,看起来像个人形的原子弹,马上就要爆炸了,他的声音就是导火索:“小姑娘,你跟大丽花一起当鸡来着,是不是?你跟她一起出去卖。告诉我她失踪的那阵子你在哪儿?”
琳达说:“小子,去你的吧。”
弗里奇向她逼近了一步,梅拉德过去站在两人中间,说:“中士,我会向她提问的。”
这时房间里静得连掉一根针都能听得见。活格尔跟梅拉德面对面僵持着,几秒钟的时间显得那么长,忽然弗里奇尖声说:“你是个他妈的伪善的家伙。”
梅拉德向前迈了一步,活格尔向后退了一步,“弗里奇,出去。”
活格尔向后退了三步,脚跟已经碰到墙了。他转身走出去,砰地甩上门。甩门的声音还在屋里回荡,哈里说:“马尔蒂科娃小姐,因为你引起这么大的麻烦,你感觉如何啊?”
女孩说:“我是琳达·马丁。”一边说一边用手扯着裙子上的褶儿。
我坐下,看了看梅拉德,指了指放在桌子上的包,包里的胶片盒露出来了。中尉点点头,坐在琳达身边,说:“小甜心,你知道我们找你来是为了贝蒂·肖特的事儿吧?”
女孩低下头,开始抽鼻子,哈里递给她一张纸巾,她把纸巾撕成条儿,又在桌子上铺平,说:“这是不是意味着我必须得回到我家里人那里去?”
梅拉德点点头,说:“是的。”
“我爸打我,他是个傻斯洛伐克人,他整天喝醉,还打我。”
“甜心,等回到爱何华,你是监外察看。你告诉察看你的警官你父亲打你,他们立马就会制止他打你。”
“如果我爸知道我在洛杉矶干了什么,他肯定会狠揍我一顿。”
“他不会知道的,琳达。我让这两个警官出去,保证你说的话只有咱们两个人知道。”
“如果你把我送回去,我会再跑出来的。”
“我知道你会跑的。所以,你越快告诉我们关于贝蒂·肖特的事情,我们就越快相信你,你就越快上火车回去,越快跑出来。所以,你完全有理由告诉我们实情,是不是啊,琳达?”
女孩又开始玩她的纸巾了。我能感觉到她的小脑袋正在飞速地转着,想着各个方面,各种可能跑掉的方法。最后,她叹了口气,说:“叫我罗娜吧,既然我要回爱何华,我还是熟悉一下这个名字比较好。”
梅拉德笑了,哈里·西尔斯点着一根烟,把笔放在速记本上。我的血压直线上升,一门心思想着:“别提玛德琳,别提玛德琳,别提玛德琳。”
罗斯说:“罗娜,准备好要跟我们谈了吗?”
'第68节' 第十二章(3)
琳达·马丁说:“问吧。”
梅拉德问道:“你是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遇到贝蒂·肖特的?”
罗娜把纸巾弄成一团,说:“去年秋天,在切罗基的职业女孩公寓。”
“切罗基北路1842号?”
“嗯。”
“然后你们就成为朋友了?”
“嗯。”
“罗娜,请说‘是’或‘不是’。”
“是,我们成为了朋友。”
“你们都在一起干什么?”
罗娜咬着指甲,说:“我们就在一起聊天,出去逛,看能不能被选上角色,我们在酒吧要酒喝,要吃的……”
我打断她的话:“什么样的酒吧?”
“什么意思?”
“我是说,是正经酒吧?还是低级小酒馆?还是当兵的常去的那种?”
“噢,就是好莱坞那片儿的。那些我琢磨着不会朝我要身份证的。”
我的血压降下来点儿。梅拉德说:“是你告诉贝蒂橘子车道那儿有房间出租的,你在那儿住过,对吧?”
“嗯,啊,是。”
“贝蒂为什么搬离切罗基的公寓呢?”
“那儿太挤了,而且她跟这个女孩借一块钱,跟那个女孩借一块钱的,她们都烦死她了。”
“有没有谁特别地生气呢?”
“我不知道。”
“你确定贝蒂从那儿搬走不是因为某个男朋友找她的麻烦吗?”
“确定。”
“你记得贝蒂去年秋天约会过的任何男朋友的名字吗?”
罗娜耸耸肩,说:“他们都是她随便勾搭的陌生人。”
“罗娜,名字呢?”
女孩数了数手指,在查到三的时候停了下来,说:“橘子车道那儿有两个,唐·雷和哈尔·科斯塔,还有一个海员叫查克。”
“知道查克姓什么吗?”
“不知道,但我知道他是炮术练习舰上的二副。”
梅拉德想问下一个问题,我抬起手打断了他:“罗娜,我那天跟玛乔丽·格林汉姆谈过了,她说她告诉你警察会来橘子车道跟这些租房子的人谈贝蒂的事,你听说后就跑了,为什么?”
罗娜把手指头上的一个倒刺咬掉,吸着伤口,说:“因为我知道,如果作为贝蒂的朋友,我的照片出现在报纸上,我的父母就会看到,就会让警察把我送回去。”
“你跑去哪儿了?”
“我在酒吧里碰见一个男人,就让他给我在山谷区的一家汽车旅馆里租了个房间。”
“你……”
梅拉德做了个向下切的手势,不让我问了。“你说你和贝蒂到处逛,想被人选去演电影。你们演过吗?”
罗娜的两只手在腿上扭来扭去,说:“没有。”
“那你能告诉我你包里的那个胶片盒里装的是什么吗?”
罗娜·马尔蒂科娃的目光投向地板,眼泪掉了下来,小声说:“是部电影。”
“黄色电影吗?”
罗娜默默地点了点头,女孩的眼泪冲下了大块的睫毛膏,梅拉德递给她一块手绢。“甜心,你得告诉我们所有的事,从一开始到现在。好好想想,不着急。巴奇,给她拿点水来。”
我走出房间,在大厅里找到一个饮水机和自动售杯机,装满了一大纸杯水,拿了回来。我把杯子放在她面前的桌子上时,她正轻声地说着:
“……我正在加德纳的那家酒吧里混吃混喝呢。这个墨西哥人——叫拉乌尔或若热或是什么的——开始跟我搭话。我那时正想着,我怀孕了,我为了钱什么坏事都干了。他说我要是演一个黄色电影,他就给我二百块钱。”
罗娜停了下来,一口气喝光了水,深吸一口气,接着说:“那个人说他还需要一个女孩,我就给贝蒂在切罗基住的地方打了电话。她说行,我就和那个墨西哥人去把她接出来了。他给我们吸了大麻,我想是因为他怕我们会害怕,然后临阵退缩。我们来到了蒂瓦纳蒂瓦纳:墨西哥最西北的一个城市,临美国边境,位于圣地亚哥市以南。是一个热点旅游中心。,在城外的一幢大房子里拍了这个电影。那个老墨负责灯光和摄像,还告诉我们怎么做,然后就把我们送回洛杉矶了。这就是所有的事了,从一开始讲的。现在你们能给我的家人打电话了吗?”
我看了看罗斯,又看了看哈里,他们都面无表情地看着女孩。我想在我自己找到的线索这儿把情况都弄清楚,就问道:“罗娜,你们是在什么时间拍的这个电影?”
“在感恩节左右。”
“能描述一下那个墨西哥男人吗?”
罗娜看着地板,说:“就是个油渍麻花的老墨。大概三十岁,也可能四十岁,我不知道。我那时吸了大麻,迷迷糊糊的,记不太清楚了。”
'第69节' 第十二章(4)
“他看起来对贝蒂格外感兴趣吗?”
“没有。”
“他碰你们俩了吗?对你们动粗了吗?亲你们了吗?”
“没有。他就是给我们俩摆姿势了。”
“一起给你俩摆姿势吗?”
罗娜呜咽着说:“是。”我的血压又不正常了。我的声音听起来怪怪的,好像是由口技演员的木偶说出来似的:“那么说,这不仅是一个黄色电影了?而且是你和贝蒂演的同性恋吧?”
罗娜干抽了一下,点点头,我想到了玛德琳,又接着问下去,根本没理会那女孩该怎么接碴儿。我问道:“你是同性恋吗?贝蒂是同性恋吗?你们常去同性恋的酒吧泡吗?”
梅拉德大声说:“巴奇,别说了!”罗娜把身体向前探,抓住那个像个慈父似的警察,使劲地抱住了他。罗斯看了看我,一只手平着慢慢往下放,像个乐队指挥在指示他的交响乐队不要出声似的。他用另一只手摸了摸女孩的头发,又向西尔斯弯了弯手指。
女孩呻吟着说:“我不是同性恋,我不是同性恋,就那一次演电影的时候。”梅拉德像抱个小婴儿似的用手揽住她。
西尔斯问:“罗娜,贝蒂是同性恋吗?”
我屏住了呼吸。罗娜在梅拉德的衣服前襟上擦了擦眼泪,向我看来。她说:“我不是同性恋,贝蒂也不是,我们只是去那些普通的酒吧,只是在那个电影里是,因为我俩都破产了,而且迷迷糊糊的,如果这事在报纸上报道出来的话,我爸爸非杀了我不可。”
我斜了梅拉德一眼,感觉出他相信了她说的话,并且强烈地感觉到,这个案子里同性恋这个线索断头了。哈里问道:“那个墨西哥人给没给贝蒂一个取景器?”
罗娜把头靠在梅拉德的肩膀上,嘀咕着:“给了”。
“你还记得他车的样子吗?牌子,颜色?”
“我……我记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