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蚀魂夜还耍这种小手段……真是对力量一无所知。
莎拉带着自己的副手雷文静静地在甲板上等待着，而这位莎拉最忠心的属下，即使在现在还在苦口婆心地规劝着莎拉。
“小姐——我们真的不考虑俄洛伊女士的提议吗？有了教会的帮助，我们接下来的一切都会变得顺利不少。”
“不考虑，那个家伙可远比你看起来的更狡猾。”
“可那又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我们是比尔吉沃特的世俗之王，与信仰无关。”
“上一个这么想的是普朗克，他现在已经完蛋了。”
“对啊——普朗克完蛋了，俄洛伊也没有提醒他什么……”
“但是在普朗克即将被我一枪崩碎脑子的时候，俄洛伊救走了他，你明白吗？”
雷文目瞪口呆，他显然没有想到居然还有这种事情，以至于整个人都陷入了错愕的状态。
“回神了，雷文。”莎拉伸出手，在他的面前晃了晃，“注意着点海平面，那些该死的亡灵快来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蚀魂夜的降临（）
比尔吉沃特是海盗的王国——但是在周围的一些岛屿之中，还有一些不愿意做海盗的人。
他们有的是工匠，有的是渔民，他们信仰蛇母，遵守着娜迦卡波洛斯的教义，是一片混乱之中难得的清流。
（顺便说一句，莎拉的父母就是其中的一员，他们是最棒的火枪工匠，在一个小岛上离群索居。）
根据娜迦卡波洛斯的教义，蚀魂夜之中所有的信徒都必须聚集到蛇母的神殿，虔诚地忏悔自己曾经犯下的错误，并且学习娜迦卡波洛斯的教义。
可是今年，老皮特不得不破例一次了。
因为比尔吉沃特的战乱，老皮特丢掉了自己清理甲板的工作——他所在的那艘船在炮火中沉了。
而因为自己的女儿安娜生病，老皮特为了寻求娜迦卡波洛斯教派的帮助，又欠下了一大笔的外债。
娜迦卡波洛斯可不是什么善良的神祇——即使是祂的信徒，想要得到帮助也要付出代价，而且概不赊欠！
无奈之下，为了让自己的女儿得到救助，老皮特欠下了一大笔的外债。
别看普朗克的统治崩溃了，但是在小混混这个层面上，秩序其实并没有太大的改变——大家不过是换了个老大而已，该怎样还怎样，所以老皮特的债务并不能被一笔勾销。
眼看着就要倒还款的期限了，如果老皮特不能按时换钱，安娜很有可能有危险的——如果是因为欠债的原因遭到了攻击，娜迦卡波洛斯的祭司可不会帮助老皮特复仇。
无奈之下，老皮特只能抓紧时间搞钱。
怎么搞钱？
老皮特想起了那艘被击沉的冥渊号。
作为普朗克的座舰，冥渊号上可以说全是宝，上面的烛台都是镀银的！
在比尔吉沃特混乱之后，有不少胆子大的家伙偷偷潜到了冥渊号沉没的地方，在上面摸到了不少的好东西！
不过可惜的是，这种打捞是有组织的，他们把控了屠宰码头的废墟，像是老皮特这种家伙是没有资格分一杯羹的。
但是今天不一样。
今天是蚀魂夜，那些家伙在今天全都缩紧了蛇母的神殿之中，没有人会和老皮特抢生意。
只要今天老皮特在晚上去屠宰码头的废墟，从冥渊号里面摸点什么出来，那还清债务简直毫无问题！
正是打着这个念头，在所有人都跑到蛇母的神殿里的时候，老皮特却划着自己的小船，悄悄地来到了屠宰码头。
出发之前，他一口气喝掉半瓶飞毛腿烈酒，才鼓起足够的勇气在这样的夜晚把船推下了水。
在黑色的迷雾逐渐浓郁起来的时候，老皮特好不容易摸到了屠宰码头的废墟。
看着眼前一片狼藉的码头，老皮特抓起瓶子又灌下一大口，抹抹脏兮兮的胡子，然后又往船舷外倒了一小点儿——这份算是献给胡子女士的。
酒精让老皮特感觉身上暖洋洋的，脑袋也有些沉，他慢慢划着船，越过挂着某个私自探索的倒霉蛋尸体做成的警戒浮标，直到冥渊号沉没的这片海域才停下来。
确认了自己的方位，皮特把船桨抽起来扔进舱底，喝光了剩下的半瓶飞毛腿烈酒——他看看瓶底，留了正好一口的量，然后把酒瓶甩进海里。
给胡子女士的第二杯。
最后，老皮特闭上了眼睛，在船边弯下身子，把自己一双粗糙的手完全浸在海水里。
“娜迦卡波洛丝。”老皮特开始祈祷，祈求胡子女士赐予他一丝好运，“我想要的并不太多……请帮助这可怜的信徒，从您的仓廪中赏一份口粮——请照看我，保佑我……若我在您的怀中丧命，就让我与其他死者一起深藏吧。”
完成了简陋的祈祷之后，老皮特甩掉了自己破破烂烂的上衣，就要闭上眼睛跳到水里去。
可是当老皮特的头离水面只有几寸距离时，他的动作被迫停下来了。
张开眼睛，老皮特看见有一张苍白的脸正盯着他，毫无生气的冷光在这张苍白无比的脸上萤萤跳动。
老皮特惨叫一声，身子被看不见的力量一弹，仰面摔倒在船里。
眨眼间，雾气就变得厚实起来，远处比尔吉沃特的灯光一下子就看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海中翻滚而来的，漆黑如墨的浓雾。
传说是真的！
黑雾来了……
老皮特抓起船桨，慌乱地捅进桨架的口子里。
去他xxx的债务！现在自己需要做的是快点离开！
可惜，晚了。
黑雾带着迫人的寒冷，一经接触，就会让皮肤下的血管便迅速地坏死，显出一条条黑线，坟墓似的冰冷气息盘上他的脊背，皮特忍不住哭了出来。
“胡子女士…渊底蛇母…娜迦卡波洛丝……”他啜泣着低声祈祷，“请带我回家，求求你，我诚心地——”
下一刻，老皮特的祷告就此中断。
一对带着锁链的弯钩穿破了他的胸膛，钩尖上醒目的鲜血滴成了一条溪流。
第三把钩子捅穿了他的肚子，随后脖颈钻出了第四把。
第五和第六把剜进他的双手，用力地将他拉倒，钉在了船舱里。
剧痛令老皮特嚎叫起来。
一个影子缓缓浮现在黑雾之中，身上散发着世间最纯粹的恶意，带角的头颅四周萦绕着翠绿色的火焰——老皮特被凿穿的关节传来火烧般的痛感，仿佛是渴望复仇的恶灵正在品尝他的苦难。
眼前的死灵全身裹在黑色的古旧法衣中，腰间生锈的钥匙刮擦着边缘，他的手中握着一盏引尸灯笼，连着锁链摇晃不停。里面不停地传出悲痛的呻吟，似乎蕴含着无穷的邪恶渴望。
灯笼上打开了一方小门，老皮特感觉自己温热的血肉内的灵魂松动了。
深不见底的光晕中，饱受折磨的亡灵在无休止的炼狱中几近疯狂，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吸引着老皮特加入他们。
老皮特挣扎着想守住自己的灵魂，但随着一把幽魂般无形的镰刀挥来，他的生命戛然而止，灯笼也咔嗒一声关上了。
“一个劣等的灵魂。”灯笼主人的声音仿佛是碎石在墓碑上摩擦，“但却是锤石今夜收取的第一个。”
第一百七十七章 吾乃战争之影（）
在锤石收获了自己本次蚀魂夜的第一个灵魂的时候，赫卡里姆也来到了屠宰码头废墟。
黑雾之下，夹杂着细碎的冰块的海水拍打着破败的码头，赫卡里姆走来，没有在海水上引起一丝涟漪。
“锤石，你违背了约定——这次蚀魂夜的第一滴血理应由我品尝。”
“一个劣质的灵魂而已。”锤石将自己的锁链甩了个花，“不值得死在你的战戟之下。”
赫卡里姆冷哼了一声，似乎有些焦躁地扬起了前蹄。
蚀魂夜赫卡里姆经历了很多次，但他每次都在释放了一些自己的杀戮欲望后，不得不铩羽而归——娜迦卡波洛斯的神殿还在，他依旧无法征服这里。
即使叫上了卡尔萨斯。
但是赫卡里姆别无选择。
为了破坏，为了征服，为了“活”下去。
莫德凯撒的行为迟早会引来千珏的注意，暗影岛不可能永世长存，赫卡里姆需要给自己的铁之团找到一片新的疆土。
所以赫卡里姆选择冲锋。
每一个死在赫卡里姆战戟下的亡魂都会成为铁之团浓雾之中的一部分，只要杀戮足够多，赫卡里姆就能越来越强——迟早有一天，强大到娜迦卡波洛斯都无法阻挡的程度。
没错，赫卡里姆很清楚，娜迦卡波洛斯就是在将自己当一把刀来用，但是战争之影甘之如饴。
互相利用而已，借刀杀人在某些时候，未必不是养虎为患。
“以赫卡里姆之名——铁之团，冲锋！”
……………………
铁之团的黑雾已经慢慢笼罩了比尔吉沃特的鼠镇，大量无意识的骷髅也从海里爬了出来，摸向了那些还亮着灯光的屋子，今晚的杀戮即将开始。
赫卡里姆四只铁蹄在空旷街道的青石地面上踏过，发出了清脆的“咔哒咔哒”声，这声音仿佛重鼓一样，传到了塞壬号的甲板上，传到了莎拉的耳朵里。
“小心点，雷文——那群亡灵来了。”
雷文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很清楚——他握紧了自己手中的长剑。
这把带着华丽纹饰的长剑据说是德玛西亚的产品，对于邪恶之物有着很强的克制作用。
不过莎拉很清楚，雷文的这把是假货，不过她没有说明。
毕竟安慰剂也比什么都没有要强上不少，信心可以让人在面对亡灵的时候，不会那么快被负能量侵蚀。
当迷雾彻底笼罩了鼠镇，塞壬号所在的码头出现了骷髅的时候，莎拉率先开火。
“砰！”
灼热的子弹带着强大的动能一击就打碎了两个骷髅的脑袋——“一箭双雕！”
而入与此同时，雷文也举起了自己准备好的霰弹枪，低声嘟哝了一句什么之后，朝着蜂拥而至的亡灵扣动了扳机。
扇形的铁砂一击就清理出了一片无人区。
“小姐——你看，我说过的，这种时候还是霰弹枪更加靠谱一些，小手枪什么的，面对这些亡灵简直太弱了。”
“雷文。”莎拉撇了撇嘴，迅速转移了话题，“我居然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开始迷信起了那些大河游民们的胡诌，居然在火药里混了女王草——难道你真的相信女王草能辟邪？”
“宁可信其有嘛。”雷文仿佛没有听出莎拉的嘲讽一样熟练地装填着弹药，“反正又不会起到什么反效果。”
然而尴尬的是，雷文开到了第四枪的时候，“咔哒”一声，枪卡壳了。
“这就是没有什么反效果？”莎拉又好气又好笑，自己这个副手够忠诚，也够勇敢，就是有时候看起来憨憨的，“现在你失去了自己的霰弹枪。”
可是下一刻，雷文却仿佛早有预料意一样，在脚下又摸出了一杆霰弹枪。
“没关系的小姐，我准备了很多把。”
“……”
憨货也有憨货的智慧。
更尴尬的是，不一会莎拉自己的火枪也卡壳了。
长时间地过载射击对于火枪的压力是极大的——这时候，莎拉母亲的告诫从记忆最深处浮现出来。
“莎拉，如果让别人来配火药，你的枪就会这样。”厄运小姐喃喃地说，“以后不管多忙，火药还是要自己来。”
火枪需要清理一下，所以莎拉把手枪插回皮套，抽出了自己的佩剑。
这是莎拉从一个当时正北上前往恕瑞玛的船长手里抢来的战利品，做工精湛，堪称制剑工艺的典范——更重要的是，这是一把真正的德玛西亚长剑。
当半实体的幽灵穿过了雷文霰弹枪的封锁，来到莎拉面前的时候，厄运小姐毫不犹豫地挥动了自己的长剑。
长剑上亮起了德玛西亚特有的明亮光辉，那个试图对莎拉释放负能量之触的幽灵被直接砍成了两半，然后化为了灰烬。
用余光瞥视到这一幕的雷文咧咧嘴——他已经意识到了，自己手里的这个家伙很可能是假货。
于是雷文干脆地放弃了长剑，专心摆弄起了霰弹枪。
雷文负责击溃骷髅，莎拉负责消灭幽灵，两人配合默契无间，暂时防御住了黑雾中亡灵的袭击。
而同时，塞壬号的水手们也开始了行动，船弦上的火炮开火，炽热的球形炮弹在亡灵的潮水之中犁出了一条条深深的沟壑。
暗中观察的罗德摸了摸下巴。
很有意思的组合。
看样子，莎拉能够很好地完成自己的任务。
下一刻，趁着赫卡里姆还没来，罗德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接下来应该去扒手广场看看卢锡安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圣焰的复仇（）
当赫卡里姆选择了抵抗最激烈的塞壬号码头作为自己的目标之后，锤石也找到了自己的目的。
鼠镇的扒手广场。
相比于塞壬号那块硬骨头，扒手广场这里大多是一些没有抵抗力的平民——对于锤石来说，这些人是最好的屠杀对象。
虽然灵魂劣质了一些——但是胜在数量够多。
可是当锤石来到扒手广场的时候，他却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卢锡安。
这个使用圣焰武器的家伙还真的让锤石有些头疼——不就是剥离了你老婆的灵魂么？你至于这么激动吗？
多少年了，年年的蚀魂夜你都来捣乱！
懒得和卢锡安纠缠，锤石甩了甩自己的锁链，大量的亡灵一拥而上。
卢锡安毫不畏惧，直接就是一发圣枪洗礼，将这些亡灵洗了个干干净净。
锤石张大了自己的嘴巴。
不得不承认，至少“看起来”卢锡安很有长进。
以前的圣枪洗礼总是在不得已的时候才会用，但是今天却见面就来了一梭子——很显然，这家伙要么是傻了，要么是有了什么新的招式。
在锤石看来，后一种的可能性明显更大。
这种情况下，锤石暗暗提高了警惕。
对付德玛西亚人，锤石觉得自己很有经验——最好先通过语言将他们激怒，愤怒会让他们失去正确的判断。
“我记得你——也记得你的妻子。”一边飘荡在空中躲避着卢锡安的圣焰，锤石一边在低声地呓语着，“名字是……赛娜，对吗？”
卢锡安青筋绽出，显然提到了自己的妻子后，他变得更加愤怒了。
“那是一个活泼的灵魂，即使在我数如繁星的灵魂之中都属于上佳的货色，像是在冰原之中开放的花朵一样，永远都是一副满怀希望的样子。”
卢锡安张开双臂，像是跳芭蕾一样原地旋转了720°，同时附魔了圣焰的双枪开始疯狂开火，将周围围上来的亡灵清理一空。
“让我找找看——瞧，这就是她的灵魂，多么美妙，甚至在我的灵魂牢狱中，都没有放弃……”
不知道使用了什么伎俩，锤石放大了自己的那个收集了无数灵魂的灯笼，一张卢锡安无比熟悉的、德玛西亚女人的脸在灯笼之中出现。
坚毅而顽强。
卢锡安握着双枪的手更紧了。
“赛娜，等着我，我一定会将你救出来的！”
下一刻，当锤石还想要继续刺激卢锡安的时候，卢锡安将双枪并拢在了一起。
“圣枪审判！”
一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