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样。
“不……”卡莎委顿在地，“我……我的身体正在失控！”
见到这一幕，罗德眉头紧锁，他略微迟疑了一下，然后尝试性地将自己空间背包里属于虚空工虫·铲铲的虚空腐殖土挖了一块出来，然后递给了卡莎。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在卡莎接过了这一捧虚空腐殖土后，她整个人都颤抖都停止了。
当然，作为代价，她手里的腐殖土也在慢慢地消失。
“成瘾性症状。”看着卡莎明显亢奋了起来的神态，罗德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虚空生物对虚空之地环境的依赖……似乎有明显的成瘾性特点。”
与此同时，卡莎自己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她有些尴尬地看着手里的虚空腐殖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才好——她下意识地想要丢下这让自己意外兴奋的东西，但却根本下不去手。
虚空腐殖土所散发出来的、属于虚空独有的气息如此直接地让卡莎感受到了自己对虚空的依赖，这一瞬间，她甚至产生了严重的自我怀疑。
我真的是守护在虚空和瓦罗兰之间的英雄吗？
为什么我会如此地渴望着虚空的某种馈赠？
为什么我会难以拒绝和割舍掉这种诱惑？
接下来我还要继续之前所做的选择么？
在虚空之地，卡莎和共生的皮甲虫整日忙于战斗和生存，偶有闲暇，卡莎也只会抓紧时间休息，时刻准备着面对新的挑战，所以她虽然身份特殊，但绝少思考自己确切的定位——只有在偶尔救下几个误入虚空之地的倒霉蛋时，她才会朦朦胧胧地感觉到自己“虚空与现实之间的守护者”的身份。
一直以来，卡莎没有选择离开虚空之地，对这一点她的自我认知一向是“我要守护着这条界限”。
但现在，当卡莎感受到了自己对虚空腐殖土、对虚空气息的渴望和依赖之后，她忽然发现，自己并不能分清自己不愿离开虚空之地是为了守护瓦罗兰，还是为了吸收虚空的气息。
于是，此刻，捧着虚空腐殖土的卡莎终于第一次开始正视自己的身份、地位和未来。
自己是不是……永远也不能回到瓦罗兰了？
如果此生注定要生活在虚空之中……那一旦虚空真的被击败和彻底毁灭，自己是否也与之一起消散？
巨大的压力下，卡莎的精神状态出现了明显的问题，严重的自我怀疑让她一时之间无法做出确切的判断，只能懵懵懂懂地捧着越来越少的虚空腐殖土，呆滞地看着地面，看着一只小小的沙蜥在自己的影子里探头探脑。
卡萨丁很担心卡莎的状态，但可惜的是，他和绝大部分父亲一样，都无法了解自己女儿内心最深处的想法，所以只能是干着急。
而罗德虽然能够猜到一些卡莎所面对的问题，但和高等精灵相处了很久的罗德却认为，类似于“魔瘾”的成瘾症状外人能做的不是心理疏导，而是寻找一种可替代的成瘾品。
所以，在卡莎陷入了强烈的自我怀疑之后，卡萨丁无奈着急却不知道该做什么，罗德则是思考起了如何人造虚空腐殖土。
眼见着时间一点点的流逝，三个人在酷热的太阳下一动不动，在这种情况下，那头小小的沙蜥终于迈动了自己的四条小短腿，开始往卡莎的身上攀爬。
能够在艾卡西亚生存的生物，即使是不起眼的沙蜥，也有一手特别的能耐——这种善于攀爬的小家伙躲避敌人的方式除了往土里钻，就是往石缝里爬，它甚至能够完成倒走天花板这种无视重力的行动，因此眨眼之间就来到了卡莎的手臂上。
小沙蜥好奇地朝着卡莎手里的虚空腐殖土探头探脑，然后悄悄地伸出了一只前爪，轻轻地按在了腐殖土上。
在接触到了虚空腐殖土的瞬间，沙蜥的前爪直接就被染成了深紫色。
眼见着这种侵蚀还在蔓延，沙蜥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壮士断腕，他干净利落地放弃了自己的一只前爪，在虚空侵蚀到达躯干之前逃之夭夭——虽然这时候它只剩下三条腿，但攀爬的速度还是快的很，一眨眼就消失不见了。
被小沙蜥吸引了注意力的卡莎见到这一幕后，忽然心中一亮。
对于卡莎来说，这一只小沙蜥的行动给了她一种新的启示——“如果被感染了的话，也许我可以切断感染的组织，至少在那之后，我还是我！”
“没错，这种时候，无论是爸爸还是罗德，都没有办法为我做决定，只有我自己能够下定决心！”
然后，就在卡莎下定了决心打算剥离和自己共生的皮甲虫时，罗德却先一步开口，打破了沉默。
“我想，我们需要回一趟皮尔特沃夫了。”罗德的语气里充满了不确定性，“但愿那些工匠们真的有办法制造出这种腐殖质的替代品吧。”
“？？？”
听罗德这么说，刚刚才下定决心的卡莎忽然一脸懵逼。
第一千一百六十二章 卡莎的困境（）
一想到要回皮尔特沃夫去请求技术支援，罗德就脑壳生疼。
说句实话，当初的祖安大革命中，罗德其实还是坑了皮城一手的——虽然双城一体化在长远的角度上看时有利于持续发展的，但毫无疑问的，短期内失去了一个吸血对象的皮城日子不会太好过。
所以当罗德有什么事找祖安帮忙的时候，他整个人理直气壮；但如果需要动用皮城的力量……除非这件事对皮城的发展也有利，否则他总归觉得有点别扭。
而这次寻找技术支持，让他更别扭的点在于，整个双城最伟大的生物化学家在数年前就是死在自己手里的。
嗯，没错，那家伙叫辛吉德。
……………………
凭借着手里的虚空腐殖土，罗德带着卡莎和卡萨丁离开了艾卡西亚空间异常的区域，然后直接转道福光岛，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皮尔特沃夫——当三个人终于来到了这座进化之都时，罗德的虚空腐殖土存货已经只剩下一半了。
“希望有办法吧。”
因为虚空腐殖土关系到卡莎的生死存亡，而卡莎又关系到卡萨丁的选择，卡萨丁的选择又与挖恕瑞玛皇帝祖坟息息相关，这种情况下，罗德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也不罗嗦，在回到了皮尔特沃夫之后，罗德直接找到了卡密尔。
青钢影小姐——呃，好吧，女士——对于罗德的拜访相当意外，她虽然不知道罗德的全局布置，但模模糊糊地，她也能够感觉到一些罗德对恕瑞玛的野心，这种情况下，卡密尔完全想不到罗德会忽然来拜访自己。
“难得的稀客。”卡密尔坐在主位上，毫不扭捏地翘起二郎腿，轻轻抿了一口杯里的红茶，“看来，我似乎要面对麻烦了。”
“……还不至于。”卡密尔的话显然让罗德有些不自在，他微微摇头，然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实际上，我现在主要需要一个精通生物学的家伙，帮我一个忙——这对于青钢影小姐来说，应该算不得什么问题吧？”
“出乎意料的简单。”听到了罗德的请求，卡密尔也有些意外，“不过……有点难度，毕竟在辛吉德死后，双城就没有一个真正的生化大师了。”
“……”
卡密尔的话让罗德相当尴尬，毕竟卡密尔嘴里的这位公认的、真正的生化大师就是被自己干掉的。
“不过还好，海克斯科技在一定程度上也能弥补生化水平不足的问题，虽然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但想来一个水平足够优秀的海克斯生物装置学家，应该也能胜任你的工作吧。”
“海克斯生物装置学家么？”听到了这个头衔，之前一直默不作声的卡萨丁忽然开口，“我和皮尔特沃夫科技大学海克斯生物装置学院的院长还有些联系，他的水平应该还可以的吧？”
“你是说沃兰福那个家伙吗？”对于卡萨丁的突然开口，卡密尔似乎并不在意，“他的技术不错，但本身专精于外部铠甲，对生物学的造诣实在有限——唔，让我看看，难道你身上的铁罐头就是他的作品？”
卡密尔字里行间对沃兰福不加掩饰的评价让卡萨丁心下有些不爽，但……对比一下自己和卡密尔身上海克斯生物装置的差距，他也不得不承认，卡密尔有资格这么说。
别看卡萨丁能够凭着这一套装备在艾卡西亚活动，但实际上，他最大的依仗却不是这一身铠甲，而是手里的冥界之刃。
卡萨丁这身铠甲只有储能和防护的作用，甚至空间的行走都来自于飞升者墓穴之中找到的一些典籍。
但卡密尔却完全不一样，她能够成为皮城的秩序维护者，凭的全是她的一身海克斯机动装置，这一套攻防一体的装置在海克斯科技水平上要碾压卡萨丁的一个世代！
“这么说的话，你有人选了？”
“差不多。”卡密尔语气中多了一点莫名的味道，“我可以给你提供这个人的信息，但……你们要自己去寻找才行。”
“？？？”
卡密尔的说法让罗德在疑惑的同时，也有些好奇——“寻找”这个词语相当微妙，看起来，似乎这位大师并不在皮尔特沃夫啊！
“我要推荐的也不是别人、”丝毫没有在意罗德的错愕，卡密尔继续开口说着，“正是我身上装置的制造者，哈基姆先生。”
听到了卡密尔的话，罗德终于忍不住目瞪口呆。
别看卡密尔看起来也只有三十多岁的模样，但罗德可是很清楚，的她的年轻来自于海克斯生物装置，如果要说实际年龄……皮城绝大部分的人都要叫卡密尔一声“奶奶”甚至于“祖奶奶”。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考虑到卡密尔的年龄，那个为她进行海克斯改造的哈基姆先生……比她只大不小！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看出了罗德的迟疑，卡密尔继续着自己的讲述，“实际上，我也以为他不在了——但在开发库莽古的时候，我发现了一点他的痕迹……那些特殊的零件是瞒不过我，的那个家伙也为自己进行了海克斯生物改造。”
“所以，我需要去将他从库莽古里找出来。”
“没错。”卡密尔点了点头，“作为我提供信息的报酬，我需要你将他带回来，而不是在库莽古完成实验。”
虽然卡密尔的要求有些奇怪，但罗德还是满口答应了下来——现在时间紧急，卡莎可耽误不起。
“那么……罗德先生，你可以准备出发了——我在皮尔特沃夫等待着你的好消息。”
……………………
离开了菲罗斯家族的庄园，罗德终于开始和卡莎和卡萨丁商议起了关于库莽古之行的问题。
这次问题的核心只有一个。
如何让卡莎撑过找人和研究的这段时间！
“用你的沙子封印我吧。”卡莎看起来倒是颇为坦然，“希望封印解除的时候，你已经找到了办法。”
卡萨丁面露不忍，而早就心疼自己虚空腐殖土的罗德则是毫不犹豫地抬起了手。
下一刻，卡莎终于再次变成了一座沙雕。
第一千一百六十三章 意外之人（）
时之砂的封印能够有效遏制卡莎对虚空腐殖土的需求，但罗德一路上都没有用这种手段束缚她，主要的原因就是对非永生者来说，长时间地被封印在无时间的时之砂内，很容易出现时间剥离现象。
所谓“到乡翻似烂柯人”，在长时间的时之砂封印下，被封印者很容易对时间失去敏感，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然而，在即将前往库莽古寻找那位“哈基姆”先生之前，罗德终于还是封印了卡莎——一方面的确是因为他虚空腐殖土的存货已经少得可怜，而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这次的旅程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没错，哈基姆的确是那个取走了卡密尔心脏的人。
但……根据罗德的了解，这位哈基姆先生已经去世了啊！
作为祖安的情报贩子，罗德对皮尔特沃夫的事宜还是有不少了解的——青钢影作为皮城的重要人物，罗德又怎么会毫不在意呢？
而根据罗德收集到的消息，那位哈基姆先生早就已经过世了，甚至他的侄子还曾经为卡密尔所在的菲罗斯家族效力了很长一段时间。
这种情况下，卡密尔却声称自己找到了哈基姆的踪迹，而且在库莽古……这自然让罗德有些心生不安。
总觉得卡密尔有什么别的目的。
那么，问题来了。
严格意义上说，罗德和卡米尔是盟友关系，为什么卡密尔有什么要求不和罗德谈，而是选择用这种带有欺诈成分的手段？
虽然卡密尔代表着皮城的秩序，但在随时能掀桌子的罗德面前，她处于绝对的弱势，贸然捋虎须的行为怎么看都殊为不智！
卡密尔也不像是个傻子啊。
罗德其实当时也差点当场询问情况，但眼见着卡密尔似乎不愿意说，他最后也选择没有多说——卡密尔应该是有某种不好直说的忙需要罗德帮助，这种情况下，罗德索性也就选择了装傻。
默默思考着可能面对的情况，罗德和卡萨丁、卡莎一起，坐上了去往库莽古的船只。
……………………
因为联合开发计划的实施，整个库莽古雨林区域都变了一副模样。
昔日狂野原始的雨林风貌早已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热火朝天的库莽古大开发景象，雨林之中无数年积累下的自然资源迅速地被人们发掘，各种新奇的产品如雨后春笋，这方古老而原始的土地终于焕发出了一种不一样的生机和活力。
然而，经过一路上的观察，罗德却敏锐地发现了库莽古一些比较奇怪的地方——在这片雨林的开发者之间，种种奇异的流言流传盛广，各种灵异事件层出不穷，甚至官方报备的失踪都屡见不鲜。
对于这种危险的原始丛林，少数探路者失踪倒也算不上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毕竟人们对库莽古的控制顶多集中在几个聚居地和补给站区域，在此之外的莽苍丛里，无论是蛇虫叮咬还是猛兽袭击，都是完全正常的事件，即使有几个安保公司提供安全保证，意外也是在所难免。
真正让罗德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原因，是大开发的速度——罗德已经离开库莽古两年多了，但整个库莽古的开发却比自己刚刚离开的时候强不了多少。
这些意外事件总是发生在一些关键性的小人物身上，然后从一个微妙的角度阻止和延缓了库莽古的开发——比如，某天，开发团队的副手医师失踪了，因为主治医师还在，所以开发团队就没有停止行动，结果就在副手医师失踪的第二天，丛林之中的枭蜂发生了暴乱，没有了会配置枭蜂防御药剂的副手医师，整个开发团队损伤惨重。
这种事情一次两次还能说是巧合，但次数多了之后，很多人都感觉到了不对劲。
然而，当人们真正开始组建起先锋团，然后深入雨林去寻找消息的时候，他们却往往安然无恙地回来，毫发无损，但却一无所获。
在了解到这种情况之后，罗德心下的疑惑更浓了。
难道卡密尔需要自己去处理一下库莽古丛林的意外事件？
这种事情只要她直说，罗德是不会拒绝的啊！
更何况，她为什么要搬出哈基姆的名头？
摇了摇头，罗德脚步不停地走下了船，然后带着卡萨丁背着卡莎，住进了库莽古丛林最深处的补给站。
罗德需要好好了解一下情况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