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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盲点-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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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气凝滞的压力,同事眼神的批判,悄声交谈的猜测,再再让杨亚艺恨不得现在就辞职算了!但是经理已经找他约谈过了,劈头就说相信他是无辜的,然后板着脸说既然在会议上保他下来,他就应该好好做事,不要让经理和总经理下不了台,如果现在辞职了,那些看好戏的人会怎样看待他呢?这才是未审先判!
  但是,那些好事之徒已经在办公室未审先判了。经理瞥见办公室里乱哄哄地谣言满天飞,只好拉起嗓子厉声责骂,那些人才不敢光明正大的乱箭狂射,只敢暗箭伤人。
  这天对杨亚艺而言是漫长又痛苦的,连午餐也没去吃,害怕同事会问起案情。只有一位看不惯同事态度的人事小姐,在外面买了个三明治给他充饥。他凝看蓬松的三明治,不晓得应该欢喜、还是哭泣。
  另一方面,对于杨亚艺的母亲和钟文庆的家人而言,今天更是难挨的日子。
  神通广大的记者不知从那里探知来的消息,获悉杨亚艺的老家在杨梅,采访车和SNG车纷纷奔向高速公路,朝杨梅急驰而去。
  原本在医院照顾老伴的杨母今天恰巧回家拿换洗衣物,也顺便照顾久未耕稼的农田,压根子就不知道儿子是命案的嫌疑犯。乍然见到大批媒体拥进自家的骑楼,摄影机和麦克风全对准她,剎时傻了眼,僵在原地不敢乱动。
  “你知道你儿子杀人吗?”“你相信他是无辜吗?”“你对这件案子有什么看法?”“法官把检察官的声请羁押驳回,你高兴吗?”“能说说你的感想吗?”“你现在心情怎样?”……诸如此类的问话,问得杨母一头雾水。
  记者们这才晓得这位五十几岁的农妇根本不知道那件凶杀案,更不知道儿子涉案。一位老鸟实在看不下去了,拉开嗓子叫拼命发问的记者先不要讲话,然后轻声细语地讲诉整个案情,杨母这才恍然大悟。
  “不可能啦,阮阿艺不可能杀人啦。”杨母龇牙咧嘴地喊着。
  杨母终于开口了,记者们当然立即射出连珠炮的问题,杨母一边为儿子辩护、一边血压逐渐上升,满脸通红,头晕目眩。
  这时,一位老邻居拼命挤了过来,厉声喊着。“你们是都没看到她的脸都红了,血压升高吗?”然后垫起脚后根喊着。“阿雪呀,快倒杯温开水来!
  杨母终于松了口气,急促地喘气。
  “如果你儿子被冤枉杀人了,心情会怎样?这种问题也要问,书都念到背部!年将七十的老人咬牙切齿地用台语说。
  一位四十出头的女人挤过人群,一手扶起既激动又浑身哆嗦的杨母,一手喂她喝开水。
  这么好的画面,摄影记者当然不会放过,所有摄影机全对准杨母痛苦的表情、孱弱的身体,以及邻居的关切与搀扶,这样才能提高收视率。
  杨母已经累的说不出话来,瘫座在门坎上。记者瞧瞧这情景,知道没什么好问了,只好把目标指向邻居,而这位老人和他的媳妇首当其冲,顿时被纷乱的问题所围攻。
  邻居有像这位老人般挺身而出,讲句公道话,当然也有三姑六婆,‘含蓄地’道尽杨家的长短。有的则干脆关起大门,不愿接受访问。
  有位记者屈指一算,喃喃说道今天‘好像’是钟文庆的头七,耳听八方的记者当然听见了。这么好的镜头怎么可以放过呢?于是原班人马立即赶赴殡仪馆采访。
  记者离去之后,较熟的邻居纷纷来杨家‘慰问’,情况宛如杨亚艺在公司的翻版。有的真切安慰,坚称杨亚艺是无辜的。有的明地挤出笑脸,暗地打探案情,待会好去跟邻居八卦一番。
  不久,同样的纷乱也出现在钟文庆的灵堂上,正陪同道士颂经的家属顿时被记者包围,茫茫然地望着他们,心里直嘀咕着,怎么又来了?!
  “现在嫌犯抓到了,你们开心吗?”“你们现在心情怎样?”“你们认为杨亚艺就是凶手吗?”“现在他交保了,心情怎样?你们有什么话想对法官说吗?”“你们希望警方早日将凶手缉拿归案吗?”“你们希望法官判凶手什么徒刑?”……
  又……是这种问题!每次天灾人祸,为什么面对伤心欲绝的家属都要问…你现在心情怎样?家属倦累地瞅着他们。
  家属们倒是明理之人,深知钟文庆不学好,在外面欠下一屁股债,说话又尖酸刻薄,结上仇家并不令人意外。家人不知数落他多少次了,但他就是不知悔改。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而杨亚艺是钟文庆的高中同学,不少家人认得他,直觉他是个平凡的老实人。而且事先警方就透出消息,因为钟文庆欠钱不还,杨亚艺急需用钱,在案发那晚曾经跟他大吵一架,因此只是怀疑,没有证据证明他就是凶手。
  正因为这些原因,家属对于杨亚艺的事避重就轻,含糊带过,只说希望警方早日抓到凶手。他们实在很怕记者又问起钟文庆‘奇特’的死状,再次让全国观众知道家人‘死的模样’。
  果然,有位菜鸟记者就在钟文庆遗照的‘注视下’问起他那‘奇特’的死状,询问家属有何感想?对于这种问题,在摄影机面前,家属闪都来不及了,还敢把感想…羞死人…说出来吗?
  道士所念的经文,乍听之下宛如是家属心中既深沉又伤痛的埋怨…有够白目!
  至于杨亚艺的父亲独自躺在病房里,看着儿子被媒体追问,妻子被记者包围,而且是因为儿子涉嫌杀人,死者更是他的高中同学。
  心灵的绞痛比肉体上的痛楚胜过百倍、千倍。病床上,他无助地淌下泪水,心里吶喊着怎么会这样,我不相信阿艺会杀人……
3
  老林开着出租车,不时听到坐在后座的年轻女乘客口中念念有词。他斜睨着照后镜,忍不住问。“请问……你是记者吗?”
  “欸,你怎么知道呢?”女孩抖动好奇的双眸。
  “不好意思,我不是要偷听,只是你一直喃喃自语,听起来应该是记者采访的问题。”老林含蓄地说。
  “呵呵……”罗晶不好意思地干笑。
  “谁都有当菜鸟的时候,像我刚开出租车也为了找钱这种小事弄得七晕八素的,更甭说客人说些谁也听不懂的地方。”
  罗晶见这位司机挺和善的,便打开话匣子。“以前我在出版社当编辑,后来出版社倒了,只好到处托人找关系,最后到报社当记者,而且是跑社会线的。”
  “社会版的记者大都是男性,很少有女孩子,怎么会叫你跑这条线呢?”
  “唉……现在又不景气,几家报社杂志都倒了,一堆记者在街上找工作,报社怎么会要我这个没经验的呢?所以主编要我跑社会线,想也知道是希望我能知难而退,早点自动提出辞呈。”罗晶茫然地望着窗外。对面车道的汽车一辆辆迎面而来,又瞬间杳无踪影,不由地惧怕这份工作会不会也像这样。
  “你现在要去跑那则新闻呢?”
  “就是三重那件死状很……那个的凶杀案。”她欲言又止地说。“你听说过吗?”
  “喔,是钟文庆的案子吗?检察官太自信了,罪证又还没完全确定,就赶着要羁押!
  “咦,你好像对这件案子很熟嘛!”罗晶的上半身往前倾,好奇地问。
  “我们这些在外面跑的,消息会比较灵通,而且我一直开着收音机,随时都能听到最新的新闻广播。”
  “其实这则新闻已经有别的同事跑了,主任见我像只无头苍蝇乱飞,就叫我也来采访。唉,真想辞职算了,但是一想到工作不好找,就只好摸着鼻子再待下去。”
  “先前的报导你看过了吧,这件案子你认为怎样?”
  “我不知道,信息太乱了,感觉上既简单又复杂,只能说杨亚艺涉有重嫌,谁叫他当晚就在那里跟死者争吵呢,不怀疑他也难。那你认为呢?”罗晶避重就轻、以退为进地说。
  没有时时刻刻凝看罗晶的老林却认为她没有抱持先入为主的观念,便以老刑警的姿态说。“对于刑案,首先着眼的目标是凶手,而不是特定某个人。要想着凶手怎样,而不是一直在某人的身上打转,有时候就因此而延宕案情。不过呢?说很容易,做很难呀。”
  “嗯,说的也是。”
  “不好意思,唠叨了一大堆,年纪大的人就是这样。”
  “不会呀,你说的很有道理,而且你看起来顶多四十出头,不算大呀。”
  “你还真会说话。”老林剎时觉得自己年轻了好几岁。
  他们就在闲聊中抵达命案现常罗晶才一下车,就被老林叫祝她一头雾水瞅着朝前方招手的老林。
  原来老林发现赵斐楠正斜靠电线杆沉思,便把他喊了过来。
  “呵呵……大仔好呀!赵斐楠嘻皮笑脸地说。
  罗晶一听到大仔两个字,脸色铁青,不自觉地退了半步。
  老林发现她脸色有异,便微笑地说。“他是负责这件案子的刑警。”
  “喔!你好,我是XX报的记者罗晶。”她不好意思地赶紧自我介绍,同时掏出名片递给赵斐楠。
  “她是你的……”赵斐楠手指含着名片,狐疑地瞅着老林。
  “是我刚载的乘客,才刚踏入记者这一行,就帮她拉点关系。”
  赵斐楠心想的,老林不会随便介绍人,他肯定认为这位记者不错,于是递了张名片给她。
  “你怎么在这里呢?”这次换老林疑惑地问。
  赵斐楠瞅了罗晶一眼,才说道。“检察官的抗告被驳回了,所以组长要我们重新调查。”他的头缩进了驾驶座,轻声地说。“大仔,给点灵感啦,我们都不知道从何下手了。”
  赵斐楠虽然不想让记者听到后面那句话,但是大仔这两个字还是被罗晶听见了。她不禁狐疑地问。“他不是出租车司机吗?怎么会是你的上司呢?”
  “他在开出租车之前,是办过许多大案的刑警头头,又当过警官,还差点当上分局的副局长……”赵斐楠看她挺可爱的,便半开玩笑地夸张说。
  “好了啦!别再讲当年的事啦。”老林蹙起眉头,赶紧阻止他说下去。
  “不好意思,我是有眼不视泰山。”罗晶一脸严肃,态度恭敬地递了张名片给他。
  “对他不用那么严肃啦。”赵斐楠下意识地摆出和老林相当熟识的神态。
  老虎被关进动物园了,管不到你这只山中猴,你就可以在笼外称大王,不再把老虎放在眼里!罗晶想着,然后刻意问。“那你以前是他的部属喽?”
  “不是,我们是在发生于新店的分尸案中认识的。”赵斐楠说。
  至于这件分尸案,即是在新庄围捕王敏军之后赵斐楠介绍老林给何旭刚认识,何旭刚所提到的案子。当时赵斐楠任职于新店分局,而老林已经以开出租车为生。
  当时分局被一连串扑朔迷离的血案搞得七昏八素,恰巧发现很可能成为凶手下一个目标的女孩正是老林的长期客户,于是分局副局长就怂恿办案经验丰富的老林协助项目小组侦办。由于老林熟识那位女孩,又是从新店分局退休,而且和副局长是旧识,两边都有着割舍不下的情谊,于是暗中与歹徒斗智,以及参与最后大规模围捕行动的幕后策划。
  赵斐楠住在三重分局附近,为了照顾不良于行的母亲,那件案子结束之后便请调三重分局,就近照顾母亲。也因为他数次搏命追捕重大枪击要犯,再加上老林四处拜托以前的同僚,他才得以调任,因此对老林多了一份感激。
  他一直想不透,老林对付歹徒的计谋一箩筐(缺点则是总在重要关头,偏偏忘记刚想到的关键性重点),正如何旭刚所戏谑的老狐狸,为何却不懂为官之道,利用跟歹徒斗智的头脑在官场上过关斩将?最后非旦没坐上副局长的宝座,反而提前退休开出租车。
  他曾经问过老林这个问题,但是老林总是说他不是作官的料,还是不要挡住别人的路。这个答案对赵斐楠而言有些不可思议。
  人各有志吧!这是赵斐楠最后所下的批注。
  “大仔,下车查案啦。”赵斐楠笑脸催促着。
  “你又害我不能去赚钱!”老林斜瞪了他一眼,情不愿、心痒痒地把出租车停好,才下车。赵斐楠只是陪笑着,他早就知道老林从未戒掉侦办刑案的瘾头,一旦听到面临胶着状态的案件,不蠢蠢欲动,期盼他开口邀约才怪。
  有这么好的机会,罗晶当然跟在他们的后头,竖起耳朵聆听。
  赵斐楠发现罗晶尾随他们,只好挤出笑容说。“罗小姐,你先去采访好吗?我都在这里,你采访完了再来找我。你是大仔介绍的,能说的我一定会告诉你。”
  既然人家都下逐客令了,罗晶也不好意思紧紧黏着,只好微笑点了点头,到处随便乱晃,但是都离他们不远。
  “你要我想,也要告诉我线索呀。”老林看她走开了,劈头就说。
  赵斐楠把已知的线索娓娓道出,对于自己访查的对象则仔细说明。老林的双手插腰,凝望灰蒙蒙的天际。赵斐楠曾经跟过他办过案子,晓得他摆出这个姿势表示正在沉思,因此不敢打扰他的思绪。
  许久,老林才开了金口。“案子要重新侦办。要针对不确定的凶手,而不是老想着杨亚艺如何杀人。”
  赵斐楠的脸色顿时垮了下来,有说跟没说一样!
  “你说王敏军的机车停在附近,三楼那个姓胡的又感觉怪怪的,家里的陈设太过简单。”老林紧盯着三楼的阳台。“嗯……说不一定能一案两破。”
  “又是你的直觉?”赵斐楠夸张地往后一颤,所以他听过就忘了。
  “嗯,所以不要告诉你们组长。对了,刚刚我听广播,被害人的大姐跟记者说,钟文庆托梦给她,说是他好恨!如果他恨的话,应该不是债务纠纷。假如是债务的话,那应该是别人恨他,不是他恨别人。”
  “不会吧!连这个你也信。那还要不要我去‘观落阴’,到阴间找他直接问案。”
  “如果你要去的话,我也不介……”老林还没说完,赵斐楠就轻搥了他一拳。“唉,你为什么不换个角度想呢?他的家人从小看他长大,他的言行举止全都印在脑海里,就算这几年他搬来台北工作,至少还了解他的状况吧。梦,除了日有所思之外,有时也是一种潜意识的表达方式,把清醒时无法从记忆中找出的印象,在梦中显现出来。”
  “那我待会去杨梅找他的大姐好了。”
  “不用了,如果她真的明白隐藏在心中的问题点,就不会作那个梦,而且也早就告诉你们了,毕竟是她的亲弟弟被杀呀。除非是家庭恩怨、争夺财产,她才会刻意隐瞒!虽然案情指向债务纠纷,而这个可能性也最大,但是也有别的可能。不要把全部的时间和精力花在债务问题上。”
  “越扯越远了!赵斐楠摇了摇头说。
  “所以就要我们去剥丝抽茧,一一厘清所有的线索和可能性,不是单向思考就能找出证据。”
  他们俩走进钟文庆的卧室,因为此案尚未了结,家属又忙着钟文庆的丧事,因此房间的摆设仍如案发时一样。
  赵斐楠径自打开两个衣橱,里面塞满了衣物与包包。他随意翻了翻。“你看,他一个月的薪水不到四万,却要崇拜名牌,追求流行,享受自由,只好债台高筑来满足这些欲望,也不看看自己有几两重!”
  “怎么大都是中性服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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