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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盲点-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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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守兴沉默了半晌才说。“唉,算你们猜对了!”他的双手搁在桌上,十指交握,微垂着头。“钟文庆是怎样的人,你们应该知道了吧!为什么我会爱上这种人呢?如果没有,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了!”他的脸上溢满了悔恨。
  “这些我们已经知道了。虽然你把计算机里面关于你的档案删除,我们还是把档案救回来。”赵斐楠报复似的冷冷地说。
  “删了还能救呀!”他惊愕地说,然后叹了口气继续说。“钟文庆是所有事的前因。至于徐章华的死,最终还是要怪杨亚艺勾搭上道上大哥的女人。”
  “喂,你是在谈徐章华的事,怎么越扯越远呢?何况你都认罪……”赵斐楠还没说完,就被组长暗示闭嘴。
  李守兴斜瞪了他一眼,才继续说。“后来大哥知道杨亚艺对自己的女人有意思,而且要死不死,徐章华以前打工的律师事务所跟道上有关系,也因此徐章华认识那个大哥。有这么好的内应,那位大哥就叫他监视杨亚艺,看他的女人有没有到杨亚艺那里过夜。当然没有!
  “后来你们去访查杨亚艺,媒体还没报导,徐章华就知道了,那位大哥当然也跟着知道。所以小弟就找上徐章华,因为谁都知道警方和记者肯定会找他。他在黑道的压迫下,只好在你们和记者面前加油添醋,说些有的没有的。”
  那不是被耍了吗?在场的刑警忍不住要找徐章华算帐,但是……人已经死了,要去那里找呢,总不能‘落观阴’去阴间找人吧!他们也只能更愤怒了。
  “等一下,那位大哥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跟钟文庆的死有关?是地下钱庄的债务纠纷吗?”何旭刚疑惑地瞅着他。
  “呵呵……他们之间怎么会有关系呢?那位大哥只是要给杨亚艺一点颜色瞧瞧而已。不管杨亚艺是不是凶手,只要徐章华夸张地形容,再加上记者的炒作,你们只会更怀疑他杀人。就算最后还他清白,至少也搞得他不得安宁。对他们而言,怎么算都合算,而且也没有人可以告他,小弟只不过‘暗示’徐章华说的时候要在那里加重而已。”
  “唉,借刀杀人!赵斐楠感叹地说。其实心里是喊着,干!我们被利用了!
  何旭刚压下了怒火,目光犀利地凝看李守兴。
  “你又没受到黑道的威胁,干嘛要杀人呢?”一位刑警问道。
  “杨亚艺早就知道徐章华是同志,但是没有对任何人提起,也把他当做兄弟一样,因此他对杨亚艺有好感。我所说的好感是指朋友之间,不是感情喔!”他特地声明。
  刑警们也点头表示知道,更暗示他快接着讲,别说一堆废话。
  李守兴略为不悦地左顾右盼,就是不肯继续说明。何旭刚在一名刑警的耳边嘀咕几句,那位刑警随即离开办公室,过没多久就回来了,将一碗泡面和饮料放在徐章华的面前。
  徐章华随即漾起笑脸。“那我就边吃、边讲了,不好意思呀!
  所有人都撇过头去暗骂,只有何旭刚微笑地点头。“慢慢吃,没关系。”
  他吃了几口面,才继续说。“因为这样,所以他跟我讲过好几次,不想在记者和你们面前演戏。有次他在我那里发现了针孔摄影机和讯号线,就跟我大吵一架。为了安抚他,我才说出在钟文庆的房间偷装针孔,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他以前就知道我曾经在网上跟一个男人打的火热,后来知道那个人是双性恋,又是水性杨花,才会分手。我告诉他装针孔这些事,原本希望以实话实说换得他的原谅,没想到他更火大了,以为我跟钟文庆那个贱人暗渡陈仓,不管我怎么解释也没用,非要分手不可……”
  “我先打断一下。”赵斐楠疑惑地说道。“既然你跟钟文庆分手了,为什么还要监视他呢?连我都觉得奇怪,更甭说喜爱你的徐章华了。”
  “唉……这要怎么解释呢?他除了欺骗我的感情,还借钱不还,所以我才装针孔监视他的一举一动,也算是一种另类的报复,说不一定某天会让我抓到他的把柄,那我就可以给他好看了。”
  “也是一种偷窥欲吧!既然得不到他,也要暗中偷窥他的一举一动,是不是这样?”何旭刚说。
  “呵呵…。。你怎么知道,难道你也喜欢偷窥?”
  何旭刚撇过头去,脸上挂着恨不得揍他的表情。
  “是不是徐章华猜想你可能知道谁杀了钟文庆?”赵斐楠含蓄地问。
  李守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吃了几口面,啜饮饮料,才接着说。“没错!他要我告诉警方谁是凶手,但是我不肯。如果我讲了,那不就等于跟你们说我在钟文庆的家里装针孔吗?那我不是也要吃上官司吗?而且你们那么笃定认为杨亚艺是凶手,就算我说了,你们肯相信吗?”他报复似的用揶揄的眼神扫过所有人。
  在场的刑警被瞧的很不是滋味,何旭刚只好赶紧说。“不要把话题扯远了,然后呢?”
  他吃了几口面,再清了清喉咙,才接着说。“就是这些因素加起来,他非要跟我分手不可。案发那天我跟他在疏洪道谈判,结果是越谈越火大,不管我怎么挽留,他依然坚持要离开。钟文庆欺骗我的感情,接着徐章华又要离开我,甚至误会我,连续两次感情的挫折逼得我快疯了。那天我的包包里有枝焊枪,打算回家做点电子仪器,所以一怒之下,再加上他打了我一巴掌,骂我贱货,我才拿起那把焊枪往他身上猛刺!
  “在气愤之下,你跌倒了,而且腿部还要死不死撞上石头,裤子才会破掉,也流血了。另外,案发地点就在提防边,你为了不让人那么早发现,所以才把尸体拖到草丛里,所以他的衣服才沾到你的血。”赵斐楠说。
  “你们都知道了,还问我干嘛?!李守兴赌气似的嚷着。“现在想想,为什么当时我要多此一举呢?不管把尸体拖到那里,最后仍旧会被人发现,而且还让自己留下一堆杀人证据!
  谁叫你那么白目!赵斐楠很想说出来,但是又怕李守兴恼羞成怒,对案情有所保留,只好在心里讥讽。
  “问你喔,你就住在钟文庆的隔壁,他怎么没有发现呢?”一位刑警想不透地说。
  “我都戴着安全帽上下楼,和他约会所穿的衣服绝不在平常的时候穿,他怎么会知道呢?其实我是在跟他认识之后才搬过去的,而且是我先知道他的住处,有这么刺激好玩的事,我当然一直隐瞒住所,他那个人像个花痴,只知道拈花惹草,其实脑袋空空,怎么会知道我就住在对面呢?”
  “你刚刚也承认你删了钟文庆计算机里的档案,你为什么要删?是什么时候删的?”何旭刚问道。
  李守兴冷冷笑着。“就是钟文庆死后的隔天,我打开计算机想看看他在干嘛,这才发现他被杀了。害怕你们怀疑上我,我才利用以前偷偷复制的钥匙进去删我的数据。”
  “应该是案发那晚吧!何旭刚睁大眼睛,紧盯着他。“更可能是你杀了他之后!
  “你既然说人不是杨亚艺杀的,又无法说出凶手是谁,想当然就是你!”赵斐楠怒目圆睁地说。
  “证据呢?拿出来呀!何守兴不甘示弱地顶回去。“缉拿凶手是你们的责任,而且你们的薪水是我们纳税人付的,不要老是问我凶手是谁,何况我都告诉你们那么多了。你们不要那么固执,视野更不要那么狭窄,不然就算凶手站在你们面前也看不到!
  这群刑警被他狠狠刮了一顿,即使怒不可遏,却又无可奈何,毕竟找出证据、缉拿真凶,是他们的职责,不是老百姓。
  “等DNA比对出来了,看你怎么狡辩!”赵斐楠怒气冲冲。
  “不可能呀!李守兴诧异地瞠目瞅着他。
  瞧见他那惊惧的表情,所有人不禁露出狡黠的面容,检验出来之后就等着他哀求了。两条人命,看他还能跩到什么时候!
4
  “喂,老林,我是赵斐楠。”
  “他认罪了吗?”老林急促地说。
  “徐章华是他杀的,他认了。但是……”
  “但是什么呢?快说啦,别卖关子!”
  “DNA验出来了,肤屑不是他的!我们找不到证据可以逼供!”赵斐楠颓丧地说。
  “唉,究竟是那里出错呢?”老林茫然地自言自语。
  赵斐楠扼要地说明侦讯的过程,然后说。“我去忙了,如果你想到什么,就立刻打电话给我,千万别又忘记了。”
  老林倦累地收起手机,失神似的望着明亮的空间,惶然的目光飘了下来,掠过身边的杨亚艺、罗晶和邵琴。
  因为这桩乌龙绑架案,刚好给了公司借口将杨亚艺资遣。原本公司是要开除,在经理的争取下才变成资遣,让他拿到三个月的资遣费,又可以申请失业补助金。那位经理对杨亚艺来说,可算是贵人了。本来罗晶也要面对开除的命运,但是有几个记者亲身当过肉票呢?所以主任把公文按捺下来,等她写完乌龙绑架记的特稿之后再做打算。
  今晚是邵琴为了感谢老林相信罗晶的话,更把讯息传给警方,让杨亚艺得以洗刷冤枉,才特地邀请老林吃晚餐。杨亚艺和罗晶是当事人,当然不能缺席。
  杨亚艺那晚脱困之后,就跟刑警借了手机,打电话回家报平安,接着就拨给邵琴,这是罗晶暗中告诉她的。这意味着什么,尽在不言中,因此邵琴俨然像个女主人,替杨亚艺答谢老林。而杨亚艺仍然陶醉在自由的氛围里,没有发现角色巧妙的转变。
  杨亚艺见到老林阴沉着脸,不禁问。“怎么了?”
  “钟文庆可能不是住在他对面的人杀害的。”他支支吾吾地说。“所以你仍然涉有重嫌。”
  “怎么会这样呢?”罗晶焦急地抓住杨亚艺的手。
  这句话应该是邵琴先讲的,杨亚艺的手更应该是她握的,然而两者都被罗晶抢先了,她不由地萌生落寞与嫉妒。她无法了解她们共同经历了生死,也自然地产生革命情谊,才会有这种不自觉的亲密举动,非关爱情。
  “我还以为终于洗刷冤枉了,就算被资遣也值得。但是到最后……还是一场空!杨亚艺颓丧地垂下头。
  “如果老胡在的话,肯定会帮我们想出一堆理论。”罗晶说。
  “他现在不知道怎样了?前有债主,后有警察,日子难过呀!杨亚艺感叹地说。
  “你自己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先担心自己吧。”邵琴一手搁在他的肩膀,安慰着。
  “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呢?好歹他也对我们很好,教了我们许多东西。”杨亚艺蹙起眉头说。
  邵琴的脸色铁青,用力揉搓着手指,心想着我在你的心里难道就比不上绑匪吗?
  她根本不晓得‘斯德哥尔摩症候群’,杨亚艺在潜意识里早就对胡麟钟产生战友的感情,就跟他和罗晶那种难以解释的情谊一样。另一方面,当下吃醋的她也无法体会到杨亚艺更是再度接纳她、把她当做亲人,才会用指责的口吻说。
  老林发现气氛不对,于是对罗晶说。“你说的那个老胡,就是‘看管’你们的那位吗?”
  “对了,他的理论一堆,特别喜欢唠叨,就算理论有理,在疲劳轰炸下谁也听不进去。”然后罗晶开始讲诉胡麟钟的长篇大论,不时模仿他说教的表情…恨铁不成钢,逗得他们仨咯咯笑着。邵琴这才稍微了解胡麟钟这个人,并不像她所知的绑匪那般凶恶,但是心中的疙瘩仍然无法抹去。
  罗晶继续说道。“我们的眼睛呀,最不能相信了,因为我们经常被眼睛所蒙蔽。所以第一眼印象,常常变成最恐怖的印象,因为事实往往并非我们当初想象的那样。还有,我们经常在不自觉中盲从,就是轻易相信名人的话,却对小人物视而不见,即使两者所说的类似,这就是盲从了。
  “最重要的,凡事要举一反三,不要把视野弄窄了。如果起初认为怎样,就一直抱持着,这样很容易产生致命的盲点。有很多盲点就是因为我们直觉性的忽略才制造出来的。所以我刚才说到眼睛的看,也可以衍生为听、闻……”
  罗晶在讲什么,老林已经没有听进去,而是沉思于缥缈阴魆的空间,乍看还清,伸手一触,却杳如黄鹤。
  “老林,你怎么了?”罗晶轻碰了他一下,歪着头凝看他。
  老林像触电般全身一颤,才回过神来,发现他们仨都盯着他瞧。“不好意思,刚才分心了,没有好好听你演讲。”
  “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罗晶问。
  “自从查访那栋公寓的住户之后,我总觉得有点疙瘩。刚刚听你讲那些,我才发现应该有遗漏了些什么,当时才会有那种感觉。”
  “这个我们就不能帮你了,因为我们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嘻嘻……”罗晶边笑,边拨弄着头发,然后抓起一绺发丝,心疼地说。“被困了那么多天,都不能好好洗头,头发都分岔了。”
  “才几天而已,那有可能这么严重呢?”邵琴托起她的秀发,故意说道。“你的发质比我还好了,还嫌东嫌西的,真的是人在福中不知福。”
  “你又再发呆什么呢?你还好吧!杨亚艺关切地说。
  “罗晶,拔一根头发给我好吗?”老林突然冒出这一句。
  “喔!罗晶狠狠地扯下两根头发,递给老林。她搓揉着头皮说。“好痛喔!怎么了?你想改行做洗发精吗?”
  老林也没有答话,就凝看着那两根发丝。半晌,他才微笑地说。“还真的要感谢你刚才说的那些理论,解开我的盲点。”
  “哇,那我可以去当老师了。”罗晶夸张地说。杨亚艺被她逗笑了,邵琴则吃醋似的冷冷一笑。
  老林掏出手机拨给赵斐楠。“喂,告诉你们组长有线索了,准备行动!为什么我们老是漏东漏西呢?”“见面再谈吧,比较详细。”“在那间派出所碰面。”
  “怎么了?可以破案了吗?”邵琴抢先发问。
  “只是想到新线索啦,不要那么紧张。”老林含糊地说。
  “喔!邵琴顿时拉垮着脸。杨亚艺在桌子底下握住她的手,倦累的绍琴剎时感到暖烘烘地,露出苦瑟的笑脸凝看他。
  “不好意思,我先走了,要去跟刑警讨论新线索。”
  “这种事就不用不好意思了,应该是很好意思才对!”罗晶说。
  “呵呵……这阵子你们要乖乖的,不要又节外生枝,知道吗?”老林严肃地说,然后指着杨亚艺。“尤其是你!
  杨亚艺当然知道老林指的是什么,不由地羞地垂下头。邵琴紧握他的手,给他一丝安慰和鼓舞。而罗晶则是缩了缩脖子。
  那位管区很好奇地瞅着老林,为什么都晚上了,还要他去请小妮来派出所?该问的不是都问完了吗?而且刑事组还来了那么多人!
  老林和何旭刚事先讨论过了,由于刑事组没有人跟小妮谈过话,只有老林私下和她聊过。他们顾及小妮的年纪还小,为了能让她没有压迫感,因此决定由老林独自询问。
  小妮吃着老林买给她的巧克力,睁大一双圆滚滚的眼睛瞅着这群陌生人。虽然她对派出所挺熟悉的,但是突然冒出几位壮汉,也让她心感不安。
  “小妮,你喜欢吃金莎吗?”老林像哄女儿似的说,然后整理她的两根小辫子。
  “嗯,我最喜欢吃了,但是家里没钱买。”
  “等一下那位叔叔会买一大盒金莎给你。”老林指着赵斐楠。他只好硬挤出笑脸,心里则咒骂别人的孩子死不完。老林接着说。“那你该对那位叔叔说什么呢?”
  “谢谢叔叔。”
  赵斐楠急忙再挤出呆笑。刑事组的干员都紧憋着,不敢笑出来。
  “老师有教过你们,说话要诚实吗?”老林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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