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都忍不住多瞧了他一眼。
胤礽目视前方,看似面色未动,心里却着实松了口气。面对胤禔,他其实并没有太大的自信能够瞒得过他,虽说这状况……估计一般人也猜不出来。只不知胤禔今日究竟是怎么了,竟似有些……奇怪?他轻舒口气,心中只觉庆幸,随即又微微苦笑,早知道做了那事儿再骑马会如此不适,打死他都不会这么沉不住气……明明已经休息了一日了,怎么坐着还是觉得咯得慌?
每每身下的马匹一动,他□就一阵牵动,虽并不是疼痛感,但还是很不舒服。他挺直脊背,目视前方,忽略额角的汗液,努力将注意力转移到其它地方,方才觉得好过不少。
而骑马一直跟着他们的两位亲王,看着似乎忽然精神不少的胤礽,不动声色的对视一眼,又默契的转开视线,面上一丝神色未露,仿佛什么都不曾看到一般。
大军依旧不疾不徐行进着,不曾特意赶路,也不曾刻意放缓速度。征途还很遥远,他们还有大事要做,还有硬仗要打,没必要刻意赶路,浪费体力。
而此时,在宫中流传着两个不大不小、又看似毫无关联的消息——
皇贵妃的一名贴身大宫女死了。
据说是由于这名大宫女不懂规矩的在宫门口冲撞了皇上,被责令行杖刑,结果人没挺住,一口气上不来,直接咽了气。
之后,听人传言,那大宫女老家的人,也陆陆续续死了,据闻是屋子失了火,无一人逃出。
这两个消息如同长了翅膀的一样在宫里流传,没多久,该知道的就都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
一时间,众人都在默默揣测,究竟那名大宫女犯了什么事儿,又或者是皇贵妃犯了什么事儿,才让皇上如此不顾皇贵妃的颜面,如此杖责她宫中的大宫女,将她打死了还不算,甚至牵连了九族?
众说纷纭,却都没有一个人真正猜出来。
就连皇贵妃本人,也是浑然不知情的样子,只终日惴惴不安。
唯有胤礽宫中的人讳莫高深,也完全不参与此事的讨论。
于是,一时间又有人将目光聚到了毓庆宫,猜测莫不是与皇太子胤礽有关?
只是,皇太子与皇贵妃……之间能有什么关系?再者,皇太子都出征了,而皇贵妃人还病着,再怎么想,也想不到这两件事有什么必然性。许是,皇太子出征前,曾吩咐他宫中的宫人不得乱嚼舌根?
唯有这种猜测比较有可能吧?
遍猜不着的众人终于将目光从毓庆宫上移开,又继续暗自揣测去了。
只是,这一回,还真的没有人能够猜出来。
除了知晓真相的康熙帝、何玉柱,以及隐约知晓真相的索额图、梁九功。
康熙帝会知晓真相是必然的事。而何玉柱会知道真相,是由于胤礽出征前,将查探真相一事交给了他,并授予了他一定的权利,同时令他将真相探出后,书信于他。身为胤礽宫中的大太监之一,何玉柱自然要将此事办的妥妥的。
是的,这件事源于香料的延生。于是,顺着之前的追查,他们查到了香料的来源,追着来源,也终于找到了妄图谋害皇嗣的幕后之人。
索额图也参与了调查,自然能隐约猜出真相,而梁九功始终跟在康熙身侧,有些事,康熙并不曾隐瞒他,于是他也能隐约猜出一二。
一切都指向了皇贵妃宫中的大宫女,就连毓庆宫中后来增设的侍卫,都有一人参与其中。
胤礽并不在宫中,何玉柱虽修书去了,但此事毕竟事关重大,于是他将之报给了皇上。
而皇上看完书信之后,却只是笑了笑,什么话都不曾说,只挥手让他退下。
之后,皇贵妃身侧的大宫女便出事了,出事的时候,何玉柱和梁九功都在场,梁九功是康熙帝的随侍,而何玉柱却是被传召过去的。他亲眼看着那名大宫女被皇上唤住,亲耳听到皇上冷冷地下令。
那大宫女其实什么都不曾做过,也完全没有冲撞皇上的举动。但是皇上却仍旧冷漠地下了令,直接在皇贵妃的宫门前行刑,那惨烈的叫冤声,以及皇贵妃苍白惶惑的神情,乃至皇上让他离开前那冰冷的一瞥,哪怕时隔已久,依旧会时不时地交替出现在何玉柱眼前,让他背后犯冷。
他心里明白,这是帝王的警告,也是帝王对他主子——这大清朝除了皇上以外最尊贵之人——的深深爱护。而对此,他能做的,便是保持缄默。
大宫女究竟做了什么,或者只是代人受过?这些,已经不是他们这些无关之人该知道的事了。
至此,香料一事彻底结束。
宫里在诡异的安静中度过了几日之后,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皇贵妃病情越发重了,似乎已经有了某种苗头,连御医都已经摇了头。
康熙下诏,册皇贵妃为皇后,为其冲喜。
只是,新上任的皇后,身体究竟已经油尽灯枯,哪怕这天大的喜事摆到她跟前,她也终究无福消受。册封后的次日,皇后便去了。
康熙伤心不已,依照皇后的规格,为其置办丧事,皇四子胤禛为其皇额涅守灵。
此事传到胤礽那边的时候,离大军出发已经一个月。
按照规矩,国丧期间,臣民缟素,停止宴乐婚嫁。只是碍于此刻他们正在行军,于是康熙特意在书信上说明,行军之人,需禁酒肉。
至于缟素一说,大军穿得都是统一的服饰,若是全着素色衣裳前去打仗,反而有些不伦不类,而且,委实有些不祥的寓意,便特令允了他们不着素衣。
此举不由引发朝中小部分人的不满,尤其是新皇后的族人,只是他们也只是在心中略微不满,全然不敢对他们的帝王提出任何疑义。而随军一同出发,担任参赞军务的佟国维、佟国纲——皇后的亲父、亲大伯——尽管得闻此事心伤不已,却并未对此表露出任何异议。
且不论他们心中究竟作何想法,随着时间推移,战事终于打响。
出征前,康熙便安排好了一切,任命裕亲王为抚远大将军,胤礽、胤禔副之,出古北口;恭亲王为安北大将军,简亲王雅布、信郡王鄂札副之,出喜峰口;内大臣佟国纲、佟国维、索额图、明珠、阿密达、都统苏努、喇克达、彭春、阿席坦、诺迈,护军统领苗齐纳、杨岱,前锋统领班达尔沙、迈图俱参赞军务。
当月月底,噶尔丹率劲骑两万,屯兵于乌兰布通,并将万余骆驼缚蹄卧地,背负木箱,蒙以湿毡,环列为营,谓之为“驼城”。其士兵可依托箱垛,发射弓矢。
次月初,胤礽所在的大军终于抵达乌兰布通。
战事一触即发。
82正文完【颠覆历史,慎】
乌兰布通大草原位于克什克腾旗之西;草原辽阔;南有高凉河,北面山峦叠起;白桦树、沙地云杉林立。春季绿草如茵;夏有百花争艳,秋层林浸染,牛羊肥美;冬日银装素裹,妖娆万分;完全称得上是如诗如画;人间仙境之一。
只是这一刻;在夜色的笼罩下,在竖起的军帐中,透过熊熊燃烧的火把,众人冷凝的面容将以往平和而秀丽的草原染上了森冷的氛围。
“报——”略带慌张的声音自帐外响起,帐内的人均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示意离帐前最近的人将帐门掀开,露出一名穿着他们部落服饰的小兵。
那小兵颤颤巍巍地上前一步,跪下:“报告首领,敌军已将我军包围……”之前清军未汇合时他们可能还有还手的余地,此刻……
小兵面色惨白,眼中已然没有了曾经的光彩,在将近一个月的敌方攻势下,什么壮志,什么士气,已经被消磨殆尽。
小兵的话尚未说完,坐在帐子中央的人已然大怒,勃发的怒气使他失去了冷静,挥袖将面前案上的东西全部扫落:“该死的!这些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区区一个月功夫,他竟然这么轻易就被打得一退再退,简直忍无可忍!
他明明都已经算好了,在“驼城”中绝对是他们占据有利之势。“驼城”位于树林之中,位置又绝对隐秘,清军再怎么样,也不可能轻易攻破,甚至在他们被攻破之前,完全有余力先去攻破清军。
只是,他万万想不到,最初的优势在与清军交战不到一月之时,便被扭转成如今的局势!他们究竟什么时候有这么精良的武器了?竟然连从沙俄那边得来的遂发枪和大炮都打不过他们!
这怎么可能!
他愤愤地来回踱了几步,看着帐内所有人脸上惶惶不安的神色,内心的怒火越发高涨,他又狠狠踱了几步,终于回头,一脸的狠绝:“沙俄那边派来接头的人呢?”
他就不信了,凭借他的智谋,加上沙俄那边提供的武器,即便对方有十万大军,他也照赢不误!对方的武器精良又如何?难道还能比得上沙俄提供的那些大炮吗?!这几日会被打得灰头土脸,只是他一时轻心了而已!
本来就低着头只敢偷偷观察他脸色的小兵被他露出凶光的眼神吓得再也不敢将视线上移一分,想到待首领听到回答后必定越发凶狠的眼神,忍不住抖了又抖,终于还是惨白着脸,颤着唇把话憋了出来:“沙俄那边的人……已经……已经不知所踪!”
他说完,自知难逃一死,索性闭上眼狠狠将头叩到了地上:“小的……罪该万死!”
短暂的静默之后,“哐”地一声巨响,伴随着刀剑出鞘的嗡鸣,艳红的液体顿时四溅开来。
一时间,帐内除了粗重的呼吸声,再无其它声响。
“首领……”有着络腮胡的男人迟疑了片刻后终于开口,只是他后面的“息怒”两字尚未说出口,首领那尖锐似剑的目光便冰冷地刺了过来。他心头一凉,到口的两个字不由自主就梗在了喉头。
避开那愤恨却依旧带着坚韧的目光,男人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将之前打算说的安慰之言彻底咽了回去。
那毕竟是他们这部的首领,即便他什么都不说,想必待到首领冷静下来后,还是能做出准确的判断的吧!
即使,他们谁也没料到,之前还信誓旦旦说要助他们一臂之力,一举夺下京师的沙俄,竟然说反水就反水,完全没有任何征兆。
男人想到前日还在他们帐内与他们畅饮的沙俄之人,不由心头也升起了几分愤慨与轻视。
令人将倒在地上的那具尸首拖出去,噶尔丹又来回踱了几步,深吸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眼下的情况,要夸口说必定能打赢这近十万的大军,无疑是痴人说梦。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噶尔丹即便再有本事,再有智谋,面对敌军如此众多的人数,以及远甚于自己部落的精锐武器,能否全身而退尚不可知。
他此刻能指望的也只有后方的补给大军了……
他迅速在脑内盘算了一番,正要说话,却听帐外再度有人来报。
他顿住,心里忽地升起了一丝不祥之感。他压下这股不安,挥手示意帐外之人进来。
来人同样是一名小兵,主要负责传讯,似是赶了不少路,风尘仆仆,连身上的衣服都划破了,最让人惊讶和不安的,却是那传讯兵脸上绝望的神色。
噶尔丹心里的不安又重了几分,只是他毕竟是见惯了大世面的人,在众人或不安,或惊讶的视线下,仍是强行压下了心里的波动,试图平静无波道:“发生了什么事?”
那传讯兵缓缓抬起头,仰起的脸上滑下了两道泪痕,眼中满是怨恨与绝望:“策妄阿拉布坦他反了!”
噶尔丹心头大震,瞪着那传讯兵,目眦尽裂:“你说什么?!”
“您的侄子,策妄阿拉布坦他反了!把我们的妻子、族人都一并带走,一起反了!”传讯兵再也压不住心里的愤怒,嘶吼出声。
噶尔丹身躯一震,禁不住往后倒退了几步,险些站不稳。
而同在帐内的几位同僚,震惊之下,也同样往后退了几步,身形微晃。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在他们在前线拼命的时候,他们的家人竟然轻易被人带走了,背弃了他们!
这一刻,所有的士气被彻底打散,再也凝不起来。
没有什么,比这种打击更大、更令人心寒。
在这样的状态之下,不出五日,以胤礽、胤禔、裕亲王、恭亲王等人为首的清军便将他们团团包围,在将犹在抵抗的噶尔丹一箭射杀之后,一度威风凛凛、野心勃勃的准噶尔族人彻底堙没在历史的洪流中。
无声无息。
捷报被八百里加急送至京师,帝王大喜,连道三声“好!”
一时间普天同庆,到处都流传着这则振奋人心的消息,哪怕是那些打着反清复明旗号的人这会儿也放下了成见,笑逐颜开。
这一年,噶尔丹之乱被彻底平定,同时也震慑了周边诸国,之后的数十年,周边属国、小国,诸如琉球、倭国、扶桑(注)、高丽进贡的次数和分量越发多而重。
大清一时风头无两,无人企及。
康熙三十二年,身体康健的康熙帝爱新觉罗?玄烨下诏,传位于太子爱新觉罗?胤礽,自此退居畅春园。
胤礽择日登基,年号:“鸿瑞”,自此,开启了大清新的篇章。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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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注:此处的扶桑并不是现代所说的日本,而是指在中国史中的中美洲的某地(现多认为是墨西哥)
而日本,在非现代的中国书本中,对其正式称呼均为“倭国”。(以上来自百度。)
*
本来不想用“鸿瑞”的,虽然这名字个人觉得还不错,不过单就普通话发音而言,其实与洪武帝略相近= =不过实在想不出了……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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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真就这么完结了,才是真·不对劲的情况…0…该出现的都没出现呢……明天开始更新番外,请谨慎购买,之后会慢慢补完小段子~
'慎买'愚人节小番外(上)
【序】
——2013。04。01——
“早上好!”门口那些“狐朋狗友”笑眯眯地齐声招呼道。
——这个早晨注定有些诡异。
这是胤礽在听到门铃下;于是带着惺忪睡眼跑去开门后,萌生的第一感觉。而这种感觉在他们齐齐露出微笑;并将一件物品塞到他手里时;到达了最高点。
“这是什么?”他警觉地盯着他们;试图从他们脸上读出些什么。
“礼物呀!”他们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回道。
“……?”礼物?什么礼物?他心里升起一丝疑惑,一丝戒备,双眼紧紧盯着他们的眼睛,唯恐又被他们整。
“梁公公”上前一步;拍了拍他的肩膀;诡笑:“当然是,愚人节礼物!”
然后?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接下来在那个房间里发生了什么,胤礽已经完全不知道了。
因为在下一刻;他的身体已经向前栽倒了。
哦,不对,在失去意识前,他还是有听到一个声音的,那就是——
那群“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