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秀芝忙跟上去,二人出了花圃之中,经过月亮门,穿过两进院子,来到了正院大门前。
江南云上前拉开大门,笑盈盈地跨出门槛,负手站在大门外的台阶上。
台阶两旁的石狮怒目而视,气派森严,仿佛活过来一般,带着慑人的气度。
两匹骏马站在树林前,一黑一栗,都像披着缎子一般,闪闪光,浑身肌肉贲起,隐隐滚动,即使懒洋洋站在那里,不大动弹,爆炸般的力量仍难掩盖。
两匹骏马身旁,各有一人,身形窈窕玲珑,正在拴马缰绳,闻听大门开启,转过头来。
“大师姐!”两人惊喜叫道,身形一闪,蓦地出现在江南云与郑秀芝跟前,双双抱拳。
郑秀芝吓了一跳,江南云却沉稳的摆了摆手,笑盈盈道:“快别多礼了,起来罢。”
她袖子一拂,一股无形潜力涌出来,将二人托住,她们无法拜下去,唯有起身。
“大师姐,你亲自出迎,咱们怎么敢当?!”宋静思一身月白罗衫,黛眉如月,笑盈盈道。
宋静云也一身月白罗衫,用力点头,心有戚戚焉。
“你们一路辛苦,我这个做师姐的过意不去,出来迎一迎,又有什么大不了的?!”江南云笑嗔一句,白了宋静思
宋静思抿嘴一笑:“替师父分忧,本就是咱们的荣幸,哪里有什么辛苦?!”
江南云咯咯一笑,摆摆小手:“好啦,你这个丫头,真是狡猾,师父还没起床呐!”
“这个时候。想来师父也没起来。”宋静思沉静笑道,明眸一掠郑秀芝。露出疑惑神色。
江南云转身一指郑秀芝,抿嘴笑道:“来来,我跟你们介绍,这一位,是咱们地小师妹。姓郑,名秀芝!”
“小师妹?!”宋静思讶然,宋静云也瞪大眼睛,怔怔盯着江南云看。
江南云笑道:“这也是没几天地事,师父收了小师妹进门,你们不在!”
“师父是怎么……?”宋静云惊讶地叫了起来。
“原来是小师妹。幸会幸会!”宋静思出言,打断了妹妹的话,抿嘴一笑,道:“你入了咱们萧氏一脉的大门,可喜可贺!”
“小师妹,这是你二师姐!”江南云抿嘴笑道。
“多谢二师姐!”郑秀芝忙道,抱拳躬身。神情恭敬,随即又对宋静云道:“拜见三师姐!”
“免礼免礼!咯咯……”宋静云大喇喇的摆手,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
宋静思瞥她一眼,摇摇头。对郑秀芝苦笑一声:“她一直做小师妹,心中不愿。今儿个终于如愿以偿,摆脱了小师妹的身份!”
“好啦好啦。这里是庄外,还是进去说话!”江南云摆摆手。娇声笑道。
四个人来到后花园。
弱水亭中,四人围着石桌而坐,湖水反映着光芒,一晃一晃,将弱水亭照得更加明亮几分。
四女个个脸庞似娇嫩地花朵,柔嫩得想掐上一把,掬上一口,以品尝其芬芳。
听毕江南云地一番介绍,宋静思与宋静云明眸投向郑秀芝,点头叹道:“小师妹还真是幸运呢!”
她们暗自思忖,小师妹若是没有患得此病,便找不到师父头上,找不到师父头上,更何提进入萧氏之门?!
随即,她们又想到,小师妹以残疾之身,在轮椅上一直坐着,受拘于不便,受了无数的苦楚。
想到此,她们又泛起了同情,目光越的柔和起来。
“小师妹,原来你也是可怜之人呐!”宋静云轻声叹息一声,摇头道:“还好,你父母健在,不像咱们……”
“三师妹,你又来啦!”江南云抿嘴轻笑,白她一眼,打断她的话,哼道:“你整天说这些,也不嫌累得慌!”
“大师姐,干嘛不让人家说嘛!”宋静云不满地娇嗔。
江南云抿嘴一笑,白她一眼:“你说起来可没个头,我还没问你们正事,这一次去武当,可否顺利?!”
“这次呀,跟去少林差不多!”宋静云轻哼一声,撇了撇嘴,一幅不以为然模样。
“怎么,武当派难为你们了?!”江南云黛眉一蹙,明眸顿时精芒一闪,弱水亭中空气一凝,似乎不再流动。
“唉……,说来话长!”宋静云感慨一声,见江南云白了自己一眼,忙道:“好好,我说便是!”
武当巍巍。山势雄峻,虽是寒冬。仍有郁郁之处。
傍晚时分,夕阳西下,红霞满天。
她二人来到武当山下,将骏马放到山林中,任由它们自由觅草而食。或是自由驰骋。
二人施展轻功,脚下飘飘而行,如脚不接触地面,浮在空中,崎岖地山路,如履平地。
转眼地功夫。二人来到了武当派前。
二人在解剑池前停下,正有两个道士背负长剑,直直站着,守住通向上面地一条小径。
这两个道士一老一少,年长地,约有四十余岁,相貌堂堂正正。浓眉大眼,五官端正,鼻挺嘴方,看上去神情刚毅。不似俗人。
他的皮肤黝黑,颌下须髯修长。一阵风吹来,长髯拂动。颇有飘逸不凡之姿。
另一个道士年约二十,眉清目秀。虽算不上英俊,却也颇是耐看,不让人讨厌。
他地五官秀气,看上去更像女子,不似男人,缺了几分英气,使人忍不住猜测,莫不是女扮男装。
他虽然年纪尚青,但太阳**高高鼓起,端坐那里,神情肃穆,气势雄浑,一看便知内力修为不俗,乃是青年高手。
他们两个本是微眯着眼睛,垂帘观心,正盘膝坐在山道旁一块儿巨大的石头上,身下各有一个蒲团,隔绝石头上地寒意。
这块儿巨大的石头长长方方,看上去像是尊卧佛一般,气势不凡,两人坐在上面,像是两只蚂蚁。
听到衣袂飘动之声,他们两人蓦然睁眼,精芒迸射,宛如实质,似是四柄剑直刺过来。
宋静思与宋静云一身月白罗衫,山风吹来,衣衫猎猎,看上去如两位神女下凡而来。
看到二人醒来,宋静思仰头,抱拳一礼:“小女子宋静思,奉家师之命,前来武当面见冲虚道长!”
肤色黝黑的中年人伸手抚长髯,居高临下的看着两女,上下打量,扫了几眼,目光凌厉如实质。
片刻过后,他微微颌:“嗯,两位姑娘想见掌教真人?!”
他慢慢起身,自蒲团上站起,轻轻一跃,如一片羽毛,自大石头上飘落地面。
另一个青年道士也跟着跃下来,落地无声,如一片羽毛飘落,身法不俗。
不过,他们虽然轻功不俗,但在宋静思与宋静云眼中,却是寻常之极,根本未放在眼中。
宋静云玉脸一沉,恼他傲慢,紧抿着嘴不说话,生怕自己一说话,开口便骂,惹恼了他。
毕竟身在武当,她们武功不成,又有师父吩咐,尽量不要惹事,便努力抑制自己地恼怒。
“正是,不知冲虚道长可在?”宋静思神色不变,抱拳一礼,恭声问道。
“掌教真人不是谁都能见的。”中年道士瞥二人一眼,懒洋洋地答道,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宋静云心中怒火“腾”的冲上来,顶得脑门突突地跳个不停,这厮委实欺人太甚!
宋静思伸手一按她肩膀,一道清凉的气息涌进来,顿时激她体内地清心诀。
只觉脑袋一阵清凉,腾腾燃烧的怒火顿时被浇灭,头脑一片清凉,神志恢复清明。
她忙收心慑神。不去理会这个大胡子道士。
宋静思神志清醒,毫不动怒。清心诀在体内流转,冷静自如,淡淡说道:“小女子奉命,要将信亲自交于冲虚道长,烦劳道长通传一声。”
“不知尊师是哪一位?”中年道士懒洋洋地问。目光若有所思,瞥向了别处。
他眼睛所望之处,是一片山崖,有一颗绿草,正自岩石地缝隙间钻出来,正在随风摇摆。
宋静思明眸一转。忽然起了别地心思,沉静摇头:“家师名讳,不宜透露,待见了冲虚道长,亲自相告。”
她本想直接说出来,省得麻烦,但此时搬出师父名讳。却是示弱之举,未免让武当派小瞧了师父。
心思一转之下,她改变主意。
中年道士脸色一冷,抚髯的手一顿。沉声哼道:“你既不告诉尊师名讳,贫道岂能通传。莫不是胡闹,前来消遣咱们?!”
他脸色不善。目光如电,紧盯着两女。仿佛苍鹰俯视两只羔羊,随即会扑击过来。
宋静思摇头,仍旧沉静自如:“咱们确实有重要之事,若是冲虚道长怪罪下来,怕你担当不起。”
这一句,使的却是激将之法,想让他怒。
中年道士浓眉一皱,却并未怒,上下打量着她,见她沉静自如,毫无畏惧之念。
如此神态,弄得他心中一凛,却是压住了怒火,心中急转,思索再三。
能被派到这里,他性子虽然介狂,却不是蠢人,反而精明心细,掩于狂傲之下。
他微眯着眼睛,紧盯着宋静思,见她神情沉静,镇定从容,又仔细观看她一举一动,眼神与手脚。
一个武林高手,长年累月地练功下来,总会有一些习惯形成,而无法改变,从这些习惯中,往往可窥得一丝武功特性。
看了数眼,他心中凛然,眼前女子,仿佛不会武功一般,丝毫看不出什么玄妙。
越是这般,他心中越是没谱,她们能轻盈如御风般上山来,走路无声,若不是山风大,吹响了她们的衣衫,根本不知她们靠近。
如此内力,绝非不会武功,难不成,是返朴归真?!
胡思乱想了一阵子,中年道士脸色一肃,抱拳道:“这位小娘子,我前去通报,但总不能说,我不知你叫什么,尊师名讳罢?”
他神情一肃,便如换了一个人,不复先前地狷狂与傲慢,脸色肃重,令人不敢轻视。
宋静思黛眉轻蹙,瞧了他一眼,心下凛然,却是小瞧了武当派的人,竟能忍得住,未中自己激将之计。
不但如此,反而弄巧成拙,让他感觉出不对。
她稍一沉吟。抬起头,抱拳道:“家师姓萧。小女子二人姓宋。”
中年道士抚髯,点点头:“原来是宋女侠,幸会,师弟,你去通传一声看看。问问掌教真人。”
宋静思微微颌,神情沉静,却紧抿着嘴,不想跟他说话。
宋静云却恨恨瞪着他,不断投几记白眼。
见她们如此,中年道士抚髯一笑。不再多说,身子一跃,飘然落到大石头上,盘膝坐到蒲团上,微阖双眸,便要入定。
“师姐,咱们何必等在这里。直接上山便是了!”宋静云娇哼一声,玉脸上满是不以为然。
宋静思微微一笑。
中年道士蓦然睁眼,双眼如电,直刺向宋静云。
宋静云轻哼一声。如水明眸迎上去,毫不示弱地反瞪他。眸子忽然一闪,如散出一层薄怒。黑白分明的眸子一片迷离。
她眸子迷离,如波光在阳光下闪烁。一闪一闪,使人忍不住盯着看,想要看清波光。
中年道士心神一动,一惊之下,忙咬一下舌尖,剧痛直传入心,脑袋一清,原本混沌朦胧,如笼罩着一层雾,剧痛传来,像是烈日出现,顿时驱散迷雾。
头脑恢复清明,他心中大吃一惊,没想到这个女子竟通得**之术,制人心神于无形。
如此妖术,实不是什么正经人使得。
他断喝一声,腾身飞起,身在空中,拔剑出鞘,落到巨
他剑尖斜指,舌绽春雷,轰鸣传入宋静云耳中:“你这小娘子,使地是什么妖术?!”
若非不敢断定使的是什么功夫,他已经直接喊她是妖女头不理会他。
其实,她使地也不是什么高深之术,仅是九阴真经上的****罢了。
原本,****威力有限,仅能迷人心智于一时,对于中年道士这般清修之士,却是不管用。
但宋静云还修了清心诀,却是锻炼神识之无上妙法,心神强大无伦,施展起****,威力倍增,便是他这般心志坚定之人,也难免着了道儿。
中年道士见宋静云如此,心下大怒,喝道:“妖女,竟然在我武当山上撒野,吃我一剑!”
他原本心怀顾忌,但此女竟敢对自己施展妖术,是可忍孰不可忍,断断不能再沉默。
“嗡”长剑一颤,陡然直刺,他自巨石上跃下,身剑合一,化为一道白虹,斜掠过天空,居高临下刺向宋静云。
宋静云娇哼一声,转头对宋静思道:“姐姐,这可怨不得我,是他先动的手!”
宋静思无奈点头,没好气哼一声:“嗯,知道啦!……既然打了,就不要丢师父地脸一声,小蛮腰一拧,长剑出鞘,划出一道匹练。
“当”清脆悠悠,像是敲响玉磐,悠扬清亮,缭绕不绝,顺着山风传了出去。
向上的曲折山道上忽然出现两个人影,皆是灰袍的道士,奔走如飞,沿着小径奔过来。
宋静思眉头轻蹙,武当派果然不凡,派两个人在此,却没有托大,仍有后手。
宋静云蛮腰一扭。转身之际,顺势拔剑出鞘。划出一道白银匹练,恰好击中了剑身。
中年道士身剑合一,自巨石上飞扑下来,如苍鹰攫兔,气势雄浑。慑人心魄。
宋静云这一剑,宛如兔子蹬腿,又急又狠,正中要害。
中年道士身子一颤,觉得剑上传来一股力道,非刚非柔。非粘非崩,若即若离,捋劲与裂劲并存。
这种混和地劲力,传到手上,他觉得异常难受,破去捋劲儿,裂劲仍在。破去裂劲儿,还有捋劲儿。
要他同时破去两种劲力,却是力所不及。
无奈之下,他背水一战。不管不顾,内力潜运。自丹田里迸射而出,如一道箭冲向手臂。朝手掌一下子撞过去。
他抱着玉石俱焚之念,倾尽全力撞向手掌。掌上混沌不明地劲力顿时消散。
他却也不好过,手掌一麻,顿时没有了知觉。
低头一瞧,右掌殷红如血,仿佛被朱砂染过一般,比朱砂掌运使时更红,颇是吓人。
他刚才地一下,内力迸射,将一些细地血管震裂,渗出血来,手掌看着血红,颇是吓人。
宋静云见状,机不可失,身子一闪,倏的现在他身边,剑尖幻出一团剑花,笼罩中年道士胸口。
中年道士脚下一跺,身形猛退,想要避开剑花。
他虽未中剑,但眼前剑花散出地寒气,却钻过毛孔,直传心底,惕然警惧。
右臂麻木,不听使唤,再精妙的剑招也使不出来,左手却没有练过剑法,也是无用。
他唯今之计,唯有避其锋芒,寻机以左拳进攻。
只是论及身法,宋静云远高于他。
他乍退两步,眼前银光灿然,剑花已经到了跟前,避无可避,已经临驾身上。
“静云,莫伤他性命!”宋静思及时喊了一声。
宋静云闻言顿时一缩手,长剑一滞,满眼银光一敛,剑尖停在他喉咙处。
中年道士只觉喉咙处一片冰寒,周身毛孔一下子闭上,但寒气仍旧传到心底。
他只觉一股寒意从骨子里透出来,无法遏止,即使运功,想要化解寒意,丝毫没随时会刺下去。
他心神镇定,并不慌乱,心中笃定得很,没有人敢在武当派中杀武当中人,除非他活得不耐烦了。
他冷冷盯着宋静云,哼了一声,道:“尊驾究竟何人,在我武当动手,难道欺我武当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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