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云落地,小船也恰巧停在礁石中间,既不会荡出去。又不会撞着礁石,巧妙异常。
“芹儿,过来让姐姐看看瘦了没有!”江南云落在萧月生身旁,笑盈盈的招手。
刘芹露出兴奋的光芒,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刘芹虽然现在情窍未开。却也喜欢风情万种的江南云,甚是依恋。
“江姐姐!”他高兴地唤了一声,忽然一变脸色,小心的瞧了瞧萧月生,生怕他因自己的分心而生气。
江南云抿嘴一笑,明眸中波光流转:“唔,你这个小家伙,还是没瘦,是不是练功不用心呐?!”
刘芹顿时叫屈不已,他一天到晚地练功。每天都累是大汗淋漓,筋疲力尽,偏偏还是胖乎乎的模样。一点儿也没瘦下来。
“咯咯,你叫什么屈呀,没瘦下来,是你练功还不够刻苦!”江南云笑得花枝乱颤,勾魂摄魄。
她心下却明白,师父所传的般若刀。苦练之下,并不会让人削瘦,因为此刀法玄妙异常,乃是补益之法。
“好了,别捉弄人了,让芹儿演练一下刀法。”萧月生摆摆手,替刘芹解围。
刘芹如蒙大赦,每次见到江南云,都要被捉弄得不知东西南北。偏偏恨不得被她捉弄。
长刀一竖。刘芹神情一变,端重肃穆。整个人地精气神仿佛凝成一团,坚不可摧。
他双眼炯炯,明亮闪烁,呼的一刀斩出,刚猛凌厉,嗤嗤作响,刀刃斩断了空气。
萧月生神色如常,却暗自点头。
江南云也挑了挑眉毛,她一些小动作,不知不觉受萧月生影响,尤其是眉头的动作。
“嗤嗤嗤”,长刀横削,劲气四溢。
“咻”刀声蓦变,长刀斜撩而上,突兀之极。
这一招最是阴险,出奇不意,变招突兀之极,又令人想象不到,万一中招,死状极惨。
长刀一收,刘芹神气凝结,完全凝为一体,难以撼动,这便是般若刀地玄妙。
“嗯,练到这般程度,已然不错。”萧月生点头。
刘芹本以为会受姐夫地训斥,怪自己练得不好,钻到耳中的却是赞扬,意外之下,惊喜万分。
“不过,想要突破第一层,需得看你悟性,看到那个三个字了罢?”萧月生伸手指了指矗立于岛东地巨大石壁。
那里,观云岛三个大字印在壁上,气势森然。
刘芹仰头观看,点点头:“那是姐夫亲自写地罢?”
“不错,”萧月生微微颌,道:“若想突破第一层,你需得练习书法。”
“书法,我会一些,小时候爹爹讲先生教我的。”刘芹忙道。
萧月生眉头一挑,道:“那更好,你每日练刀之前,先在壁前静坐,看那三个字,细心体悟。”
“明白!”刘芹用力点头。
“去见你大姐罢。”萧月生举步,江南云与刘芹跟在身后,穿过粉红色的桃花林,来到内围。
这一层桃花林,内蕴数个大阵,不明所以的人进来,只能在桃花林外打转,永难踏入岛中。
桃花林围着的内岛上,楼宇阁楼处处,假山流水环绕,好一处世外景像。
刘正风闲着无事,自萧月生那里学得建筑之学,开始自己捣鼓,慢慢的,渐渐掌握真谛,建成了这些楼阁。
虽然在萧月生眼中,格局还是差一些,但已经远一般水准,置身其中,心情愉悦。
“大姐!大姐!姐夫来啦!”刘芹乍一进来,便大呼小叫。“啪”一间小楼的窗户忽然被打开,探出一张晶莹如玉的脸庞,正是刘菁。
刘菁激动的忘着这边,身形一动,白影闪过,她直接自窗户钻出,一掠而过几座楼阁,落到萧月生跟前。
“大哥……”刘菁轻唤一声,说不出话来,胸脯剧烈起伏,呼吸粗重,莹白玉脸升起红晕。
江南云抿嘴一笑,轻声道:“见过师娘。”
刘菁转身一瞧,似是才觉江南云,忙道:“啊,南云,你也来啦!”
她的脸更红,两团红晕扩大,一直红到了脖子下面,钻进了胸脯,惹人想看往下看。
这时候,几座楼阁处都钻出人来,纷纷涌过来,一一与萧月生见礼,热闹非常。
萧月生点头还礼,忙了一气,终于回到了自己地屋子。
他坐下来,待小荷上过茶,端起茶盏,轻抿一口,抬头望向身前的刘菁:“菁儿,出什么事情了?!”
“嗯,大哥,任我行找上门了!”刘菁轻轻点头。
萧月生眉头顿时一紧,抿嘴轻哼一声:“任我行!任我行!……你可受伤?”
刘菁摇头:“我倒没什么,是向总管受了伤。”
“重吗?”萧月生皱着眉头问。
刘菁点点头:“嗯,任我行是下了狠手,成心置向总管于死地,亏得有返魂丹。”
“你们怎么忽然来了观云岛?”萧月生疑惑的问。
刘菁叹息一声,摇摇头:“我是怕任我行又找上门来,看在任姑娘地脸上,不好意思伤他,又恼恨他伤了向总管,……眼不见心不烦,索性来岛上,我也想爹爹妈妈了。”
“那也该给我捎信,这么无声无息走了,吓我一跳!”萧月生横她一眼。
“我知道大哥能猜出来。”刘菁抿嘴轻笑,她却是故意惹他着急的,免得不把自己这个夫人放在心上。( )
第314章 伏棋
观云岛
清晨,薄雾笼罩,桃花林像是披了一层轻纱,宛如一个美貌处子脸披白纱,若隐若现。
整个观云岛仍在沉睡之中。
桃花林前的沙滩上,一个少年正练习拳法,飘飘柔柔,似乎毫没有使出力气,如耍太极拳。
他身子瘦弱,四肢纤细,看上去更像女人,双眼转动间,灵气四溢,是萧月生曾救过的张小弟。
因为张小弟之故,萧月生除去了一帮魔教之人,怕他们被人追杀,便直接送到了桃花岛上。
临别之际,他传张小弟一套破玉拳法。
这套拳法,至阳至阳,但看上去,却是阴柔无比,飘逸而轻柔,让人以为是阴劲。
此拳劲力却是刚猛无俦,与人对掌时,可直接将对方的掌力硬逼回去,宛如铁壁铜墙。
他脚下轻灵,踩在细沙上,脚不下陷,只留下浅浅的印子,显露出高明的轻功。
他的胳膊很细,宛如麻秆,给人感觉一折便断,一阵风吹来,能将他吹走,弱不禁风。
数招过后。他慢慢收拳。气息均匀。脸色红润。纤细地眉宇间。透出勃勃英气。
调息一阵子。他又轻飘飘地出拳。慢慢悠悠。仿佛老人在此打拳健身。一派闲情逸志。
脚步声响起。自他身后地桃树林中。急匆匆地赶过来。似是后面有人追赶着。
张小弟双拳依旧悠然。心中有数。这个脚步声。必是刘芹无疑。
“小弟。又让你占先了!”刘芹懊恼着跺脚。沙子溅起。他衣衫不整。腰带松垮。扣子未系完。
“你总是睡懒觉。跟猪似地!”张小弟慢悠悠扭身出拳。瞥他一眼。慢腾腾地说话。
“放屁,我哪睡懒觉啦?!”刘芹气急败坏的大骂,狠狠瞪他:“我一觉睡到天亮,醒了已经晚了!”
张小弟左拳慢悠悠击出,扭过身去。背对着刘芹。
刘芹轻哼一声,解下腰间长刀,放到一块石头上,一束腰带,系上扣子,站定了,向着东面太阳升起处凝神调息。
张小弟练他的拳法,刘芹凝神调息,两人各自相安,互不打扰。
一刻钟过后。东方大亮,红彤彤的光华映亮天际。
刘芹结束调息,挥拳练起了一套拳法。这是衡山派地拳法,乃刘正风所授,他拿来热热身。
一套拳法练完,头上冒起了腾腾热气,太阳已经猛的一下跳出海面,悬在空中。不再落下。
“张小弟,咱们比拳法罢!”刘芹眼珠一转,高声叫道。
张小弟仍旧慢慢悠悠的练功,摇摇头:“不过,你差远啦,实在没劲儿!”
“胡说,我地拳法可不输于你!”刘芹不以为然的斜睨他。
张小弟也是年轻人,一咬牙,哼道:“好啊。那就比罢!”
两人同时出手。打成一团。
张小弟的破玉拳威力强大,但太过精妙。他虽苦练,却难得神髓,仅是内力稍有小成。
刘芹的衡山派拳法,自小便习练,纯熟之极,虽然粗浅,运用得却妙,兼之他知道张小弟拳法的古怪,甚少使用内力。
两人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打得难分难争,不亦乐乎。
半晌过后,两人仍是平分秋色,难分胜负,各自鼻息平缓,粗气也不喘,气脉之悠长,极是骇人。
“看我的绝招!”刘芹忽然出一声得意大笑,招式蓦变,突然之间,右拳似是一道流星,直窜至张小弟身前,冲着他的鼻子击下。
张小弟一扭身,上身不动,仅是脚尖一点,平平移开一尺,避过此拳。
沙滩上停下两道半尺深地直线,看上去是滑雪板造成的痕迹。
“你这是什么身法?!”刘芹停手,瞪大眼睛。
张小弟一仰头,鼻孔朝天,得意的笑:“大挪移身法!萧先生亲传!”
“好啊,姐夫偏心!”刘芹大恼,转身便走,来到石头前,怒气冲冲的拿起刀,拔刀出鞘,挥舞起来。
这柄刀平常得很,依萧月生的财力,弄一柄宝刀,轻而易举,但刘芹武功尚低,怀揣宝刀,惹祸上身,怕是保不住宝
刀光闪烁,寒气森森,狂乱得很。
十余招过后,刀势渐渐平缓,恢复到了般若刀的刀意中,中正平和,心胸广博,带着慈悲之意看待众生。
张小弟松了口气,真怕他做出什么傻事,况且,若是真的拿刀来对付自己,也不是他的对手。
“嗤嗤”声中,长刀出的啸声越来越响,张小弟露出羡慕之色,自己仅会拳法,刀法却并不懂,若是与人动手,可是要吃大亏的。
“萧先生!”张小弟忽然转身,惊喜地叫道。
萧月生一身青衫,缓缓而来,踩在沙滩上,细沙动也不动,仿佛坚硬的石头。
海风吹动,轻拂着他青衫。
萧月生点点头:“小弟,破玉拳练得如何了?”
满是灵气的大眼眨了眨,他忽然出拳:“先生接招!”
轻飘飘地一拳击出,右拳直击萧月生小腹位置,飘逸不群,那里正是他的丹田。
“啪”萧月生左掌伸出,接住张小弟的拳法。
两人各退一步,萧月生笑了笑:“嗯,略有小成,很不错!”
张小弟紧抿着嘴,眼中却满是笑意,横一眼刘芹。
两人年纪相仿,平日里练功,互相别着苗头,你追我赶,各不服输。常常动手切磋。
“小弟你想学刀还是学剑?”萧月生装作没看到,温和的问。
张小弟大喜过望,忙问:“先生要传我刀法剑法么?!”
萧月生点头笑了笑:“你拳法已经不错。可以用心练兵器了。”
“那……我要学剑!”张小弟歪头想了想,迟疑片刻,便下定决心,脱口而出。
“剑……,好罢。”萧月生点点头,神色肃然:“刀法三年可杀人,剑法十年不出门。剑法易学难精,你能不能潜心修炼?!”
张小弟咬牙,毫不犹豫的道:“我能!”
“好罢,便传你一套剑法!”萧月生笑道。
他转头对刘芹道:“芹儿,莫要羡慕别人,十招通不如一招精,你若能练好般若刀,天下大可去得,不可分心他处!”
刘芹歪头想了想,有所领悟:“是。姐夫。”
萧月生心下暗自叹息,论及资质之佳,张小弟天下少有。他所见之人中,唯有江南云可堪匹敌。
看到这样人才,他难免生出爱才之念,传他武功。“小弟,你看好喽,我只演习两遍。能记住多少,全看你的缘份了!”
萧月生沉声说道,肩膀一动,寒光一闪,长剑出鞘,他顺势一领,展开了剑势。
剑法滔滔,宛如长江大河,一而不可收。又如长鹰展翅。睥睨天下,转眼之间。数十招过去。
张小弟心知机会难得,双眼瞪大,一眨不眨,唯恐错过了任何一个细微地动作,双眼涩,泪流满面,仍不眨一下。
萧月生运剑之中,眼光六路,对张小弟的情形尽入眼中,心下赞叹,却不动身色。
一件东西,唯其得来不易,方能感觉宝贵,即使再珍贵的东西,得到容易,便不会重视,不会珍惜,此乃人性,无关乎个人。
故萧月生提高门槛,是为了让张小弟珍惜。
此套剑法,共有三十六式,每一式皆看似简单,却深蕴精妙,非得苦练之后,方能领会觉。
“记住多少?”他停剑,扭头问。
张小弟想了想,摇头道:“只记住二十招。”
“练来看看。”萧月生长剑递给他。
张小弟心中大喜,忙接过剑,迫不及待的演练开来,免得一会儿全忘了。
他领剑挥动,一招一式,慢慢演练开来。
萧月生看得暗自点头,脸上却平平淡淡,看不出喜恶,神情平和,目光温润。
这张小弟地资质果然惊人,虽然初次观看,却能记得十之七八,一些精微之处,仍能记住,委实算是奇才了。
练到二十三招时,张小弟动作开始迟缓,需要一边想,一边演练,错误多了起来。
萧月生也不多说,只是看着,看他自行挥。
越到后来,错误越多,当到最后一招时,他仅是记得粗略方向,却练不出来了。
萧月生点点头:“能记住这么多,也算是难得了。”
张小弟知道自己记性好,但见萧月生丝毫没有夸赞,看他的神情,好像见怪不怪,双眼转动,心下明白,萧先生定是见过更聪明之人,或,他便是更聪明的人!
刘芹在一旁吐着舌头,没想到这个豆芽菜般地张小弟,竟是这般聪明,自己可是甘拜下风。
后来一想,聪明又怎样,练武功可最要不得聪明的,扎扎实实下笨功夫,才是最厉害地。
姐夫曾经讲过一部书,里面有一个叫郭靖地大侠,他便是资质驽钝,凭着苦练,最终成了天下第一!
想到此,他不但不泄气,反而心中充满了力气,恨不得拼了命的练功,一刻也不得闲。
萧月生再次演练一番,这套剑法名谓周天剑法,在萧氏武学中,虽算不得绝顶地剑法,却也是一流,若是精熟,威力无穷。
萧月生练过一次,长剑一抛,道:“这柄剑便赠与你了,莫要令我失望才是。”
说罢。不等张小弟说话,翩然而去。
张小弟接过长剑,顾不得多想。脑海中剑法浮现,舞成一团,他需得马上练习,趁着没有忘记。
偶尔一低头间,忽然一怔,却见沙滩上留下了十余个脚印,深有一尺。清晰宛然。
他心中感动,知道是萧先生故意所留,是怕自己记不住步法。
不敢有丝毫懈怠,沉下心来,舍弃一切杂念,脑海中全是剑法,一招一式,慢慢演练。
刘芹见他如此,不去打扰,慢慢离开远一些。免得自己长刀厉啸会打断他的思路。
萧月生穿过桃花林,来到旁边地小亭中。
沿着桃花林内侧,一共建有六座小亭。按六边形座落,每座之间距离相等,是刘正风所建。正南这一座,乃是观海亭。
观海亭中向问天一身白衣,桃木桌上,放着一只大碗。一只酒坛,他正开怀痛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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