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心翼翼的取出来,自旁边拿起一块儿绸布,轻轻擦拭。
萧月生则坐到案前,将瑶琴摆到身前,十指一拨,一串叮咚声顿时流淌而出。
刘正风猛的抬头,目光惊讶,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萧月生仅是这般一拨,却已显出不凡。
“贤婿,来吧!”刘正风急切说道,洞箫凑到嘴前。
“谱子呢?”萧月生呵呵笑道。
刘正风一拍额头:“瞧我!”
忙起身,自书下拿出一个薄薄地册子,递到萧月生跟前。
萧月生双手接过,慢慢翻动,册子很薄,很快翻完,萧月生将它放下,开始端坐。
“贤婿可是已经全记下了?!”刘正风惊奇的问。
萧月生点头:“对于乐理,小婿颇有天份。”
“看来真的如此!”刘正风点头,心中已相信了大半,过目不忘可是一个难得的本事。( )
第140章 紫薇
萧月生双手按到琴上,沉心静气片刻,双手抬起,伸出手指,轻轻拨动琴弦。
琮琮声响起,中正平和,一段儿之后,箫声悠悠响起,柔和清幽,与琴声合于一处,宛如本就是一体,轻重缓急,恰到好处。
渐渐的,琴声越来越高,宛如直冲云霄,箫声则越来越低,宛如自山崖落下,身上却又系着绳索,绳索越来越细,似乎要绷断,却又坚韧无比。
这绳索的另一头,牵系在琴声之上,随着琴声越高,箫声越低,倾听的心似乎变成了绳索,被越来越细,似乎便要绷断。
心弦被绷得似断非断之际,琴声忽然一低,让紧绷的心弦为之一缓,箫声缥缥缈缈,若有若无,若继若存,却难以忽视,与琴声缠绕在一起,让人回肠荡气,无法自拔。
随着时间的推移,琴声越来越复杂,变化多端,或高或低,或短或长,抑扬顿挫,箫声也随之变化,仿佛有数口洞箫与数具琴在同时奏响,热闹非凡。
刘菁与母亲正在花圃中修剪花枝,琴声与箫声悠悠传至,两人抬头,侧耳倾听,一颗心也随之紧绷激荡。
“难道是曲大哥来了?”刘夫人喃喃自语,脸上露出一抹担忧。
刘菁忙笑道:“娘,是大哥在抚琴呢!”
“你抚琴?”刘夫人惊奇的笑道:“难不成我的女婿也文武全才?!”
“娘,大哥他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刘菁眉开眼笑。
刘夫人笑着摇头,刘菁见她不信,轻嗔道:“娘,女儿何时说过假话?!”
“那倒也是。”刘夫人点点头,忙一挥手。道:“先别说话,听完再说。”
琴声渐渐高亢,两人一颗心也随之提了起来,似是喘不过气来,随即琴声一缓,两人心头一松,似是从地狱升上天堂。
一琴一箫越来越繁复,似有数人同时演奏,仅是两人。却气势雄浑,浩浩荡荡。
此曲艰涩,宫徵商羽变化突兀,转折之处,需有极深的功力,能履险川如平地,没有这般功力,断难弹奏。
萧月生弹起来,宛如平常,刘正风在一旁看着。只觉女婿抚琴,真真是熟极而流,达到游刃有余之境。
两人仅是第一次相合,却宛如多年知己,一曲笑傲江湖奏毕,刘正风心中壮怀激荡,身不由己。仰天长啸。
啸声如怒涛,席卷整个观云岛,岛上诸人正在练功,纷纷停了下来,想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贤婿,好琴技!”刘正风哈哈大笑,喜不自胜,声音宏大,整个岛上的人们也都听到。
“岳父大人过奖,唯手熟尔!”萧月生颇是矜持的笑了笑。
刘正风摇头。不以为然的摆摆手:“莫要太过谦虚,想弹好琴,却不是手熟便成。”
花圃中,刘夫人与刘菁醒过神来,心潮澎湃。
“我还一直以为,是曲大哥来了呢!”刘夫人一脸庆幸之色。
“大哥地琴技如何?”刘菁笑吟吟的问。
“极好的。”刘夫人点头,赞叹了一句,顿令刘菁眉开眼笑,比夸奖自己还要高兴。
她高兴了一阵,又想到了母亲脸上的阴霾。拉住刘夫人的胳膊,笑着问道:“娘,你在担心曲长老?”
刘夫人看了女儿一眼,点点头,叹道:“我看你爹一直不死心。想找曲大哥。”
“娘就放心罢。呆在这儿,谁也找不着。……况且,左冷禅不敢再寻咱们的麻烦的!”刘菁安慰道。
刘夫人摇头:“我曾听你爹说过,左冷禅此人行事阴毒,若是知道咱们在这儿,定会找上门来的!”
“娘就放心罢,今时不同往日啦!”刘菁笑道,见母亲露出好奇,她便解释道:“左冷禅当初是要立威,拿咱们开刀,但若是再惹咱们,大哥一生气,他可受不住!”
刘夫人笑着拍拍她的手:“你呀,把一寒都捧上天了!”娘!”刘菁羞恼地娇嗔,母亲显然不信自己的话。
清晨,太阳尚未露出海面,天空一片碧蓝,宛如一块儿无瑕的蓝玉,纯洁动人。
萧月生站在沙滩上,海浪一下一下,轻轻拍打,不时涌上来,想要触摸他的脚掌,总差一段儿距离。
他一身白绸缎宽衣,被海风吹得款款飘动,微阖双眼,正面迎着大海,双手舒展,缓缓修习九转易筋诀。
他皮肤上金光若隐若现,稍稍一瞥,眼角余光看得到,但仔细用心去看,却什么也没有,刚才所见金光似是幻觉。
远远的,桃花树下,胖乎乎的刘芹静静站着,趴在树后,偷偷看着萧月生,眼神是全是羡慕与渴望。
慢慢的,萧月生动作渐渐停下来,双手收势,吐纳几口,转过身,冲刘芹招了招手。
刘芹愕然的指了指自己,自桃树后站出来,萧月生笑着点头,又招了招手。
刘芹一溜小跑儿来到萧月生跟前,低声唤道:“姐夫……”
萧月生点头微笑,打量着刘芹,他目光锋利,洞人肺腑,当初一眼看看穿了刘芹的性子。
刘芹性格偏于软弱,不适合闯荡武林,若遇危险,保命为要,资质普通,仅是一介凡人,故并没有授他武功。
而且,他性格好动,静不下来,内功浅薄的很,刘正风对江湖也灰了心,索性不再逼他练功,不让他闯荡武林,平平凡凡,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也是极好的。
“芹儿,是不是想学武?”萧月生微笑问道,这个小舅子虽然顽皮,胆子也小,但性子却随和,一天到晚笑嘻嘻的,并不惹人厌。
“姐夫,你的武功好厉害,教教我吧!”刘芹殷切恳求道,眼巴巴的望着他。
“嗯,好啊。”萧月生点点头。
“真的?!”刘芹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大声问。
萧月生笑着轻轻颌。
“哈哈……,多谢姐夫!”刘芹大笑一声,忙抱拳躬身,小大人一般,郑重说道:“还是姐夫对我好!”
萧月生笑了笑,温声问道:“芹儿,练功是件辛苦地事,你为何想自讨苦吃?”
“练好武功,就不会被人杀死,不会受人欺负了!”刘芹大声说道,紧握着胖乎乎的拳头。
萧月生笑了笑,暗自感慨,如今的武林中人,拼命练功,是为了出人头地,赢得名利,很少有刘芹这般想法。
“姐夫,我是不是太没志气了?”刘芹见他笑,挠了挠头,神色惭愧的问。
萧月生摇头,笑了笑:“好罢,既然你这般想,姐夫便传你一套轻身法吧,见势不妙,溜之大吉,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如何?”
“好啊好啊!”刘芹大喜过望,忙不迭的点头。
萧月生一抬手,拍在他百会上,突兀之极。
这一掌轻柔若无力,动作悠缓,刘芹却偏偏毫无动作,没有躲闪,他兴觉得身子被定住了一般。
四五次呼吸过后,萧月生放下手,刘芹胖乎乎的白脸煞白一片,一点儿没有了血色。
萧月生所用之法,与佛家的灌顶之术异曲同工,强行将一股意识注入对方脑海,霸道之极。
虽然他已尽量柔和,刘芹仍觉脑袋似被针扎,阵阵刺疼,随即,仿佛一声炸响,顿时昏迷过去。
萧月生摇头苦笑,甩手一拂,刘芹身子晃动了两下,似倒却没有倒,又醒了过来。
“姐夫……”刘芹迷迷糊糊的望着他,心中不解。
萧月生温声道:“芹儿,这套轻功身法名叫紫薇斗步,你想想看,能不能记得起来。”
“紫……薇……斗……步?”刘芹喃喃道,随即精神一振,身形晃动,忽然砰的摔倒在地,嘴巴啃了一口沙子。
见他苦着脸的模样,萧月生忍不住呵呵笑了起来,右手在空中一提,虚虚将他扶起。
“姐夫!”刘芹挖着嘴上地沙子,愤愤的叫道。
萧月生呵呵笑道:“这套身法深奥,你虽记得住,想要施展,却也得花大力气练习。”( )
第141章 调教
刘芹不信邪,再次迈步,走出三步,左脚与右脚绞在一起,身子直挺挺的倒下,“砰”的一响,脸埋在了沙子里。
好在沙子细腻松软,他摔在上面,并不觉疼痛,这一次仍旧啃了一嘴的沙子。
他忙爬起来,呸呸的吐沙子,高声叫道:“姐夫,姐夫,这是怎么回事啊?!”
萧月生呵呵笑道:“这套步法奥妙无穷,自然不同寻常,日后练熟了,自会明察其妙。”
“是呀,厉害的武功,应该没那么容易练成!”刘芹点头,恍然大悟,胖乎乎的脸上露出热
“就在这儿练吧,小心一些,莫把自己摔坏了。”萧月生指了指脚下,呵呵笑道。
“嗯!”刘芹用力点头,胸脯高高挺着,神情振奋。
萧月生往回走,由刘芹自己在这里练习,他则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他的屋子位于岛上的最东边,恰在高高耸立的巨石之下,出得屋子,便可仰视参天的巨石。
他最喜欢之事,便是轻轻一纵,跃到巨石上,在这上面,视野宽阔,整个观云岛尽在脚下,郁郁葱葱,却被桃花林遮成一片,看不清树林掩映的房屋。
海风吹拂,带着空气清新,心神俱爽。
他这次回岛,身上带了数块儿玉符,利用玉符布下了两仪清微阵与颠倒五行阵。
两仪清微阵位于最内层,海上的空气经过两仪清微阵之后。变得清新无比,没有一丝腥气,且也没有那般潮湿,对人地身体极好。
清微之效。无与伦比,但更厉害之处,却是踏入此阵,顿时体内磁场倒置,浑身血气倒涌。苦不堪言,越是功力精深,所受苦楚越大,陷入此阵中。再无还手之力。
颠倒五行阵。则是迷惑人之法,踏入此阵,人的五官俱失作用,仿佛变成了聋哑盲之人,鼻子与舌头也失去了感觉,足以将人活活逼疯。
这两阵俱是威力强大,远比洛阳城外的大阵厉害得多,若是老窝被人端了,那实在太过窝囊。
他回到了屋中。换下了一身练功服,刘菁已经去跟母亲摆弄花圃中的那些花花草草。
换了一身衣衫,他站在院中,直接脚尖一点,身子冉冉而起。宛如白云飘动。升到了高近十几丈地巨石上。
巨石之巅一片平坦,乃是萧月生以脚掌所平削。上面放了一张石桌与石凳,还有一间小厅子。
厅子不大,仅能容下七八个人,以石头砌成,简单却显得古朴,观之胸中顿生苍凉莽荒之气势。
厅子中间并非石桌,而是铺着一张厚厚的地毯,还有几个厚软的垫子,可以躺在上面,坐在上面,他则用来打坐之用。
面朝东方,迎着大海,沐浴紫气,呼吸清凉之气,吐纳日月之光华,这实是内功修习的极佳所在。
萧月生冉冉升到巨石上,坐到小亭中,跏坐结印,双眼微阖,垂帘内视,开始入定静修。
片刻的功夫,他脸庞渐渐泛起紫气,慢慢地,紫气越来越浓,氤氲如雾,最终,将他完全笼罩其中,身形若隐若现。
紫气滚动,如沸如腾,在他身体周围翻腾,似是龙蛇舒卷,气势横强,令人心悸。
平阔无垠的海面之上,蓦然之间,升起一股金光,太阳露出了一角。
金光照到萧月生端坐的身体上,紫气顿时消散,宛如雪遇沸汤,消散无遗。
一层淡淡的阳光自身体缓缓溢出,与太阳地金光略有区别,颜色更深湛一些,紫中带金,紫光形成一层薄薄地光膜,隔着五六寸,将他身体笼罩其中。
金色阳光照在光膜上,似是被消融吞噬了一般,无法透过光膜照到他身上,颇显怪异。
太阳慢慢升高,金色阳光越来越盛,他紫金色光膜则越来越贴近身体,最终完全敛入身体,肤下金光流转,若有若无。
他缓缓睁眼,轻吁了口气,眼中金光迸射,宛如两柄纯金所铸长剑,令人目眩。
眼中金光缓缓敛去,眸子恢复深邃澄净,萧月生嘴角微微翘起,心中颇是喜悦,自己进境极大,在这里练功,浊气少,元气充沛,事半功倍,远非洛阳城可比。
他打量了一眼远处,沙滩个,刘芹慢乎乎的身子不停的扭动,似是踏着什么怪异的脚步,忽然之间,两脚一拌,身子直挺挺的倒下,样子活像一棵树被砍倒。
萧月生呵呵微笑,点了点头,刘芹此时热情迸,虽然摔倒了无数次,却毫不喊疼喊累,没有了平时的娇气,实是难得。
萧月生双眼敏锐,有洞彻人心之能,对于因材施教,他极为拿手,刘芹此时,实是换了一人。
观看片刻,他不住点头,刘芹对于轻功似有极高的悟性,深奥艰涩的紫薇斗步,这般短的功夫,三十六步他已能走完十步,进境之快,令人讶异。
他忽然抬起头,双眼陡然一亮,似是有两道清光闪过,眸子顿时深邃许多,乃是运功看向远处。
大海之上,一艘大船破风而来,看上去慢,却走得极快,转眼地功夫,已经靠近了许多。
他笑了笑,这是长沙帮的船,微眯了眯眼,能够看到船头上衣襟飘飘的潘吼。
一盏茶的功夫,大船破浪而来,冲到了观云岛不远处,隔着四十几余丈远,停了下来,礁石呈环形将观云岛绕了一圈,挡住了大船的靠近,乘一叶扁舟,却可钻进来。
长沙帮地大船上放下一条小舟,潘吼独自一人,划着桨,游鱼一般在礁石间穿梭,转眼间来到了沙滩上。
“芹儿,你姐夫可是来了?!”潘吼扬声问道,他穿着一身锦袍,脸庞方正,甚是气派。
“潘伯伯,姐夫前几天便到了!”刘芹转身,抹一把胖乎乎地脸,乖巧的点头。
潘吼见到他脸上身上全是沙子,不由呵呵笑道:“芹儿你这是在玩什么,这般出力?!”
“潘伯伯,姐夫教了我一门极厉害地轻功,我正在练呢!”刘芹一挺胸脯,大声道。
“你姐夫倒是大方!”潘吼笑呵呵点头,手指横画了个圈儿:“芹儿,让伯伯见识一下,走两步瞧瞧。”
“我……我还练好呐。”刘芹迟疑,挠着脑袋,神情为难。
“先走走看嘛。”潘吼兴趣大增,笑呵呵道。
刘芹性子柔和,见潘吼执意要看,便没有拒绝,胖乎乎的脸庞沉下来,静下心,身子倏的一晃,迈步出脚。
潘吼只觉眼前一花,刘芹便已换了方位,再要捕捉,再次一花,又变了位置,仿佛瞬间移动,不需时间他心中暗叫厉害,刚要开口夸赞,刘芹身形蓦的一缓,直挺挺的倒了下去,跌的一声,再次啃了一嘴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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