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剑舟忙道:“萧镖头,此人忽然纵马跑到我们跟前,说是要找镖头你,刚说完这句话,便直接昏倒了,怎么叫也叫不醒。”
他自从跟萧月生较量过后,又听人说了麒麟山之役,对萧月生只有敬佩。再无嫉妒。
萧月生点头,探手一抓那人的手腕,微探脉息,点头道:“无妨,只是太累了,睡过去了。”
说罢,不理众人地议论纷纷。走到那匹枣红马前,轻轻按上它的额头。送上一股内息。
这一点氤氲紫气,宛如点豆腐的卤水。枣红骏马登时不再抽搐,安静了下来,静静观看的众人不由微惊,以为他直接结果了这匹马。免得它再受苦。
萧月生背对着众人,不理会他们异样的目光,右手离开马的额头,直身走到马腹旁。蹲下来,右手再次探出,食指骈起,化为剑诀,疾点大汗淋漓地马身。
他出指太快,众人竟数不出来他共点了多少指。
数息过后,漫天指影消失,他右手现出,收回,吁了口气,转身道:“待会儿它起来了,劳烦诸位牵进去好好照料。”
“是,萧镖头放心便是。”众人纷纷答应,他们纵使再笨,也知道他这是在救这匹马,心下激动万分。
他们只觉今日大开了眼界,看到了萧镖头奇快无伦地指法,心中难免激动不已,对他更是多了几分敬佩。
“萧镖头,怎么回事?”人圈外传来林震南的声音。
“总镖头!”
“总镖头!”
人们纷纷见礼,让开一条路,让林震南进来。
“此人太累,可能几个昼夜没有休息了,如今睡过去了。”萧月生指了指陈剑舟抱着地人。
林震南点头,打量了昏睡之人,此人约有二十多岁,还年轻得很,相貌普通,令人极易忽略。
此时他一脸的尘土,头眉毛都染成了黄色,便是衣服,也是黄色,不知是被尘土所染,还是原本地颜色。
“萧镖头,还是快将他叫醒,问问究竟是何事吧。”林震南看了那人一眼,抬问望向萧月生。
萧月生点点头,对陈剑舟众人道:“劳烦几位大哥,帮我将此人抬到大厅内吧。”
众人纷纷自告奋勇,抢着出手,几个人一起,将这个昏睡之人轻轻抬到了镖局的大厅中,放在椅子里,然后退下离开。
萧月生探手按在此人胸口,微微度去一股内息,温润着他的经脉,此人武功低微,受此内力,登时如久旱遇甘霖,转眼之间,气息平稳下来,出了酣声。
萧月生右手握指,成鹤嘴劲,轻轻一啄他神庭,那人登时酣声止住,眼皮微跳,悠悠转醒。
朦胧的目光渐渐凝聚,看到眼前有人,忙挣扎着要起身,被萧月生压住,温声道:“不要乱动,我是萧一寒,你可是找我?”
乍听到萧月生地话,那人不由一怔,停止挣扎,急道:“您是萧一寒萧大侠?”
“不敢大侠之称,我便是萧一寒。”萧月生点点头。
那人大喜,忙道:“小的是长沙帮的人,奉帮主之命,特来向萧大侠报讯。”
萧月生点头,温声问道:“哦——?是潘大哥遣你来的?还未请教尊姓大名?”
“小地张得利,”那人用力点头,急忙道:“帮主得到消息,青城派的人欲对福威镖局不利,……由余沧海亲自率十几个大弟子,欲要前来福州城,灭了福威镖局!”
“此事当真?!”林震南失声大叫,满脸震惊。
那人瞥了林震南一眼,望向萧月生,用力点头:“帮主亲口所说!……小的三天三夜
歇,换了十几匹马,生怕晚来一步。”
“嗯,辛苦辛苦。”萧月生点点头,转身对林震南道:“总镖头,此事应该不假,潘大哥不会跟我开这般大地玩笑。”
林震南一直怔怔出神,此时醒过神来,对那人抱了抱拳,以致歉意,脸色苍白如纸,点点头。喃喃道:“潘帮主确实不会开这般玩笑。”
萧月生对那人道:“张小哥,你先到客栈去休息,待睡足了,再替我转交一封信给潘大哥。”
说罢,自怀中取出一封信,交于张得利手中。
张得利将信收入怀中,隔着衣襟拍了拍,大声道:“萧大侠放心,小的定会办得妥当!”
“你是潘大哥信得过之人。我自然也放心。”萧月生点头笑了笑。
张得利离开椅子,抱拳告辞。
林震南也未挽留,他呆呆出神,神情恍惚。
将张得利送走,萧月生提起笔,然后又放下,既然余沧海成心为难。即使将信送到定逸师太那里,怕是也无济于事。信未送到,怕是已经打了起来。
随即。他又提起笔,笔走游龙,一挥而就,吹了吹纸笺。递到林震南身前。
这一会儿,林震南慢慢回复过来,强自镇定下来。
接过,萧月生地纸笺。他看了几眼,脸色沉凝,叹息一声:“萧镖头,老夫实在无以为报!”
萧月生摆了摆手,温和笑道:“家父曾得总镖头救命大恩,在下身为人子,自当报效,总镖头不必客套。”
在信中,萧月生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清,然后,又将余沧海率人来攻之事说出,恐福威镖局将遭不测,请林平之先在恒山脚下避一避,谅必余沧海不敢追杀到那里,烦劳定逸师太照顾一二。
他敢如此说,却是看清定逸师太地品性,至于自己的面子,在定逸师太眼中,怕是不值一提了。
将信封好,林震南将林平之唤来,吩咐了一番。
林平之并不知事情的究竟,只是以为事关重大,派别人去,并不能放心,而且自己的身份乃是少镖头,亲自送信,确实诚意十足,用力点头,拍着胸脯,保证送到。
“少镖头,请随我来。”萧月生招了招手,对林震南道:“总镖头,我护送少镖头出城门,免得被人盯上。”
“还是萧镖头思虑周全!”林震南忙点头。
萧月生带着林平之出了大厅,来到旁边地一间小院,极是清幽。
这是他在镖局分得地小院,平常很少来此,但在众镖头之中,他地位然,这座小院一直有人打扫。
进了小院,萧月生来到屋子,翻出了一些东西,涂涂抹抹,将林平之打扮成了一个中年男子,容貌粗犷,面色黑。
他易容之术极高,仅是几笔,在林平之的眉梢及嘴角处涂抹了几下,然后又让他涂了一些东西在脸上及脖子上,看似改动极小,却似变了一个人,即使亲近之人,也难认出。
他也改了容貌,变成了一个中年男子,虽然也仅是在眉毛及眼上动了一点儿手脚,仍是宛如换了一个人。
两人自后门出去,萧月生全力运转天雷诀,脸上紫气若隐若现,颇是怪异,他却顾不得。
天雷诀全力运转之下,他耳力眼力成倍增强,周围动静无一遗漏,仿佛回到了元神不灭之时。
没感觉到有人盯梢,萧月生陪着林平之去了马市,买了一匹骏马,然后林平之纵马出城,直奔恒山而去。
萧月生施展轻功,暗中跟随,他轻功乃是缩地成寸之绝学,悠然而行,却快逾奔马,直到五十里之外,见仍没有人缀上林平之,他才放心回转。
回到镖局,却见林震南正召集众镖头,说集体放假十日,大伙儿十日过后,再行回来。
众人并不知事情的究竟,难得能放上这么长地假,大是兴奋,各自离开,偌大的镖局,仅剩下林震南与王夫人。
林震南此举实在无奈,凭这些镖头的武功,对付一般的武林高手,尚堪一战,但对上青城派,却是不堪一击,与其如此,不如让他们离开,免得白白送命。
这一次青城派余沧海亲带十几个大弟子,即使镖头们一起上,也毫无胜算,林震南毫无还手之力,又不忍镖头们受牵连送命,只能出此下策。
他是镖局的总镖头,若是也逃走,那福威镖局便烟消云散,他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不如随镖局共存亡。
如今平儿已经逃出去,林家不绝,终有一人,会替自己报仇,他也就无憾了。
见他如此,萧月生心下一叹,对林震南多了几分敬重,相助之心更盛。( )
第24章 平息
阳缓缓沉下,萧月生端坐于福威镖局的大厅中。
昏暗的大厅中,还有两人端坐,乃是林震南与其夫人王夫人,整个福威镖局,也就他们三个人,空荡荡得,颇显凄凉。
萧月生身形挺直如松,微阖双眼,温润的脸上紫气氤氲,隐隐约约,更增威严之气。
随着天雷诀的精进,他气质日益变化,不怒自威的气势越来越盛,这是天雷诀的玄奥之处,变化气质。
萧月生原本的性子,随意潇洒,不拘于世俗,但自从附身于萧一寒这具身体,却陡然变化,变得沉默寡言,越的威严深重。
有时,他一瞪眼,便令人惴惴不安。
如今,他元神恢复了一分,心神圆润灵动,智慧如珠,气质不复原本的极端,温和许多,但给人的感觉,却威严更盛,多是天雷诀之故。
天雷诀至刚至阳,霸道无双,宛如天上神龙,容不得别人的违逆,如今,即使有他元神的制衡,仍旧威势如狱。
“萧镖头,他们今晚真的会来吗?”林震南松下握剑的手,转问望向微阖双眼的萧月生。
“嗯,若是今夜不来,明日定会来的。”萧月生点点头,睁开眼,粗重的眉头动了动,道:“总镖头,此事有些悬,其它地方的分局能否及时收到消息,实是难料。”
“唉……,听天由命吧——!”林震南摇头一叹,神色疲惫不堪,陡然之间,似乎苍老了许多。
王夫人坐在丈夫身边,她一身月白劲装,手执一柄长刀,坐在摇曳的灯光中,英姿飒爽,丝毫不像是快要四十岁的女人。
她忙安慰道:“大哥,不必担心。不就是小小的青城派嘛,他们难不成还要冒天下之大不韪,真的灭咱们福威镖局?!”
“他们若要安一个名头给咱们,以便动手除奸,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林震南不以为然的摇摇头,苦笑一声。
萧月生深以为然,这样的事情,这些名门大派,实在太能做得出来了。点点头,缓缓说道:“总镖头,事已至此,咱们已经被人家惦记上了,即使求饶,怕也不成,只能勉强一战了。”
“唉——!”林震南点头。看向萧月生,摇头道:“萧镖头。你何苦要留下来,平白送了性命?!”
众人皆已离开。唯有萧月生坚决留下来,任凭林震南如何说,他一阖双眼,入定去了。不闻不顾,他们也无可奈何。
萧月生摆摆手:“总镖头,再说无益,还是先养足精神。待会儿说不定会有一场大战。”
林震南闭上嘴,不再多说,确实,萧月生所说乃正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只能听天由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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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明月如冰轮,缓缓转动,清辉遍洒。
福威镖局大厅,烛火照亮,宛如白昼,将三人的身形照得清清楚楚。
林震南与王夫人对坐,正在认真的下着棋,打等待地焦灼,萧月生则微阖双眼,静静入定,宝相庄严,丝毫不受影响。
王夫人放下一颗棋子,抬头望了望大厅门口,说道:“大哥,看来今夜他们是不能来了。”
“唉……,晚来不如早来!”林震南抬头,神色凝重,摇头一叹。
“来了!”萧月生陡然睁眼,两道紫光迸出,随即敛去,恢复如常,林震南转头时,蓦的觉,他一双眸子忽然变得幽深若潭,深不见底,令人不自觉的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王夫人一紧手上的长刀,望向厅口。
大厅的门帘掀动,鱼贯而入十几个人。
当先一人,身材矮小,身着道装,颌下长髯飘动,一双小眼炯炯有神,虽然矮小,却是一派宗师气派。
身后几人,身佩长剑,满脸的煞气,冷冷看着林震南三人。
林震南身子微微僵,被那矮小道人的目光一瞧,宛如被一条毒蛇盯上,勉强一笑,抱拳道:“阁下可是青城派余观主?”
“你可是林震南?”矮小道人略一点头,冷冷道。
林震南抱拳点头,勉强笑道:“敝人正是林震南,余观主大驾光临,不知可有见告?”
“是林震南便好!”余沧海嘿然一笑,冷冷看着林震南,上下打量了几眼,冷笑道:“素闻辟邪剑法威力宏大,贫道倒想领教一二。”
林震南登时脸色一变,不由摇头,苦笑道:“余观主太抬举了,家传的辟邪剑法虽然有几分威力,但与青城派的剑法相比,却是大大不如,见笑见笑!”
余沧海身旁一个年轻人登时一戳指,大声叱骂:“你这老儿,忒得啰嗦,师父想跟你比试,是瞧得起你,龟儿子,忒不痛快!”
林震南脸色再一变,瞧
轻男子,被一个年轻人这般喝叱,实在太伤脸面。
“嘿!”一声冷笑声蓦地响起,在大厅内震荡,仿佛烛光也随之晃了一晃,却是萧月生缓缓转过身来,面向众人,冷冷一笑。
那年轻男子望向他,看清了萧月生的脸,脸色大变,不由退了一步,然后省起,再前一步,手指指向他:“好啊,龟儿子,正想找你,你倒送上门来了!”
萧月生本是背对着厅口而坐,余沧海他们进来,目光皆注于林震南夫妇身上,忽略了他,此时他转过身,众人的目光不由聚于他身上。
“人彦,他便是那天的人?”余沧海瞥了年轻男子一眼,沉声道。
“爹,就是这个龟儿子!”年轻男子忙点头,恨恨的瞪萧月生一眼,大骂道:“瞪你的牛眼看什么看?!龟儿子!”
“放肆!”萧月生粗重的眉头一耸,脸色一沉,身形微微一晃,青影一闪,已出现在年轻男子身前。
随即传来“啪”地一响,清脆响亮,耳光之声中,青影再次晃动。他已归位。
“爹——!”年轻男子捂着右边脸,不由大叫一声,委屈万分,仿佛是余沧海打得他一般。
余沧海脸色阴沉,一双小眼死死瞪着萧月生,嘿然一笑:“阁下好高明的身法!”
萧月生淡淡一笑,看着余沧海,慢条斯理地说道:“圣人有言,养不教。父之过,……余观主,还是回去好好管教管教你的儿子罢!……别再丢人现眼,给青城派脸上抹黑!”
“不劳挂怀!”余沧海冷着脸,脸庞涨得微紫,似是一触即,颇是骇人。林震南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
他转向林震南,冷笑一声:“怪不得人都走光了。你还不逃,却原来是有高手撑腰!”
林震南到了此时。已经豁了出去,抱了抱拳,道:“余观主,在下有一事不明。不吐不快。”
“说说看!”余沧海转头看了看月色,淡淡说道。
“敝镖局到底有何得罪之处,要惹得余观主你劳师动众,非要剿灭咱们?”林震南大声问道。
余沧海盯着林震南。看了半晌,摇摇头:“福威镖局倒没得罪贫道,这却是上一代地恩怨,……你祖上林远图,仗着一手辟邪剑法横行武林,胜了我恩师一招,我这个做弟子的,自是要替恩师讨回公道!”
林震南一怔,不由恍然,原来如此,却是替师报仇来地!
事情既是如此,那便再没有了转寰的余地,他瞧了一眼王夫人,夫妻二人眼中现出绝然。
萧月生再次出声,哈地一笑,脸上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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