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百威点头,两手抱拳,俊雅的面庞带着诚恳的感激,说道:“有劳诸位捕头,孙某感激不尽!”
铁大捕头摆了摆手,示意不容和气,随即回头望去。
在孙百威惊异的目光中,一道人影缓缓飘落于院内,皂衣短打,与夜色融为一体,行动间无声无息,宛如鬼魅,落地似飘羽,孙百威根本没有觉察到此人的靠近。
他乍一落地,邓开口说道:“大哥,共有二十二人前来,已经分成两拔,现在十八人正要攻进来,其余四人伺机待动。“
“唔,武功如何?“铁大捕头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问。
“都不是庸手,蒙着面,应是些武林中的名家高手。“落在地上的铁三捕头郑重的回答。
“太好了!“铁六捕头兴奋的笑道,搓手的度增快许多,一双眸子闪闪精光,灿比明月,孙百威终于能够肯定。他们一定是戴着面具的。
“那好,老二与老三先不动手,陪着孙堂主掠伴,小心一些为妙。免得被别人来个渔翁得利,我与老四他们应敌!”铁大捕头沉声吩咐,敦厚的气度陡然变成了厚重威严,令人莫能不从。
“是!”其余五人抱拳应道,声音铿锵如金石,挺直着颀长挺拔的身躯,宛如金甲武士般齐整,几人原本地轻松与笑闹的气质消散无遗,即使一直跳脱不群的铁六捕头。亦敛声静气,沉静如松,像是换了一个人。
孙百威尚是次目睹他们迎敌之况,前几日,他们六人只是坐在这里,便无人敢掠其锋,他在惊异嘉兴铁捕之威名时,心中难免有些暗自鄙视那些武林中人,说得豪气干云,其实胆小如鼠。竟然被区区六个人吓住了,实在令人叹息。
“孙堂主,你与老二与老三他们掠阵,不必亲自出手,但要小心提防他们的暗算,他们的目标还是葵花宝典!“铁大捕头回身望向孙百威,又恢复了敦厚温和的气质,蔼声说道。
“一切听从大捕头的安排!“孙百威心思玲珑,对铁大捕头这般人物,巴不得交好,自是不会耍什么堂主的派头。
“呵呵,好久没有见识过这些武林人物,今日有些机会,咱们兄弟定好好活动活动筋骨,莫要坠了嘉兴铁捕名声!“铁大捕头呵呵长笑了一声,缓缓向前走去。
他们不经院门,直接纵身跃过院墙,飘飘然的落到了神威堂堂前的长街上,等待着来。
天上冰轮微转,洒下淡淡银辉,将周围的天地变得朦胧,神威堂两边悬着的大红灯笼随风轻晃,红光荡漾,时远时近。
嘉兴铁捕六人与孙百威静静站于长街之上,背后的红光令他们看上去多了几分森然。
轻微而纷乱的脚步起在孙百威的耳边响起,他终于能够确定,正扑过来的只是十八人,那四人不知去了何处?莫不是绕了过去,去了自己的后院?
不过,他现在倒不担心,女儿已经去了临湖居做客,留在那里过夜,如今自己心无挂碍,他们只是空算计一场罢了!
“来止步!“蓦然一声断喝,宛如黄钟大吕,在夜空中振荡,众人的耳边嗡嗡作响,本是寂静无声的夜里,这一声巨响太过突然,令周围诸人有些神荡魂摇,一时反应不及。
孙百威庆幸自己的内功进境极快,换了几天前,怕是免不了耳鸣眼花无法站稳,他识得断喝之人,正是铁五捕头,他虽话不多,却每言必中,见解极深刻。
乍转过街角的一众黑衣蒙面之人顿时身形一缓,接着阵角大乱,尘土渐渐扬起,众人的功力深浅显露无遗,功力不足以抵抗,便会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功力高,则只是一顿,尚有举步之力。
会武之人,当是听音辨足,能够觉察到周围的动静,若想突袭,自是要迅奔至,这帮蒙面之人若是慢腾腾的走,待到了神威堂前,神威堂中诸人怕是早已刀剑伺候了。
听到这一声慑人心魄的断喝,他们已知破袭之计不成,顿皆放缓了身形,大大方方的走了过来,只是他们皆蒙着脸,实难与大大方方攀得上关系。
“此乃神威堂所在,公差在此办案,闲人止步!“铁五捕头沉声缓缓说道,宛如闷雷隐隐,虽不炸响,亦令人心神震荡。
他一双眼睛灿如晨星,令那帮蒙面之人皆挪开目光,不敢与之对视,气势便无形中矮了几分。
蒙面皆是双目精光闪闪,功力深厚,见到对面站着的七人,月光之下,那枯槁地容貌,加之一身皂衣,定是嘉兴铁捕无疑,而当中所站着之人,便是这次的正主神威堂的堂主孙百威。
看到一身皂衣嘉兴铁捕,蒙面的诸人不由皆吞了吞唾液,不由自主的紧张,彼此对视了几眼,在眉来眼去之间,战的意志终于占了上风,来之前的斗志高昂,此时已不容退却。
缓缓移步,渐渐逼上前来,十几人相互照应。虽然无法排成阵法,但他们皆是经验丰富的武林高手,所形成的阵式,亦是严密得很。
“如此看来,只有一战了,你等既是逼上门来,那就莫怪我等手下无情!”铁大捕头沉声说道,自七人中站出,跨前一步。
身后三人顿时身形一闪,迅捷无伦,以他为中心。形成一个正三角形,他则是中心的那一点。
阵式已成,随着铁不捕头迈出每一步,其余三人亦是如此,四人犹如彼此牵着一条线,步幅相同,宛如用尺量过一般,不差丝毫。
蒙面诸人或拿刀,或持剑,此时俱已刀剑出鞘。月光之下,寒光森森,天地间顿多了几分凛然的冷意。
虽然只是四人,但嘉兴铁捕他们身上散的威压之气越来越猛,对面冲过来的诸人竟有呼吸不畅之感,内力微滞,心中惊异不已。
“杀——!”正脚步越来越快,直冲过来的人群中有人怒吼一声。突兀之极,叫得嘶声裂肺,凄厉吓人,令正紧盯着他们的孙百威顿时一颤,吓了一跳,虽然他们蒙着脸,却能感受到他们的面容定是狰狞扭曲,五官移位。
这一声似困兽犹斗般的嘶吼,确实颇为凄厣,声势悲壮,令冲过来的诸人气势一盛,刀剑齐举,齐齐嘶声怒吼:“杀——!”
凄厉的嘶吼声在夜空中回响,百鸟惊颤,纷纷自枝头飞起,飞入夜空。
嘶吼声中,这群蒙面之人已与铁大捕头四人碰撞在一处,宛如海浪与礁石相撞。
嘉兴铁捕四人并无兵器,只是徒手而战,他们手上所戴,却是一层薄如蝉翼的手套,几乎看不出存在,仿佛与手上的肌肤融为了一体。
这两只手套,其材料与他们所戴的面具一模一样,皆是雪蚕丝与金丝猱的毛混织而成,刀剑不入,水火不侵。
他们本练的是九阴白骨爪,乃天下至坚至利之爪功,本不惧刀剑,戴上这双手套,只有一个作用,便是遮住了他们的施展九阴白骨爪的异状,外人难以看出。
长街两旁的房舍虽非住着富贵人家,但却建造颇是精美,气派不凡,所有城中无穷人,虽有夸大之嫌,却也并非捕风捉影,自故国南逃而来的富贵之人涌入临安城,自是买下原本居民的土地房屋,再,临安城如此繁华,城中居民自是免不了沾了几分富气,对于神威堂前的大吼大叫,他们是不会理会的。
一座高大的房子上头,在屋子的阴影下,萧月生与张清云正坐在一张黑绒软毯上,两人一着宝蓝长衫,一着玄色道袍,皆拿着酒杯,萧月生喝的是碧芜,张清云喝的则是清莲酿,一边小口的轻抿着美酒,一边观看着下方的乱战。
“清云,你说,他们能够挺过多少回合?“萧月生左手抚着黑亮的八字胡,以右手中的白玉杯指了指斜下方,转头向轻抿着清莲酿的张清云漫声问道。
“嗯,撑个十几回合应该不成问题吧,这十几个人无一不是高手!“
张清云将朱唇上的白玉杯放下,两手端着,望向下方正冲撞到一起的人群,低声回道,清冷如玉的脸庞在月光下微泛红晕,清莲酿虽不是酒,却并非毫无酒度。
对于萧月生亲昵的称呼,张清云已是听之任之,不管怎么纠正与反对,皆无效果,她也懒得在这上面纠缠。
她双眸如幽潭,在淡淡的月光下,更显得波光潋滟,顾盼之间,似是流光溢彩,语音刚落,忽然双眸睁大,显见了什么不可思议之事。
他们下方,蒙面之人凭着一股血气,提着剑直冲而至,刀光剑影中,将嘉兴铁捕四人吞噬下去。
只是生的情景令所有人皆大感意外。
“缠——绵——掌——!”低沉的断喝声响起,声音醇厚,却给人阴沉森冷之感,正是铁大捕头所。
嘉兴铁捕四人仿佛笼罩在一层金钟气罩中,冲上前之人,尚未碰到对方,嘉兴铁捕的手掌便已击中其身,一触即飞,手中刀剑更是被崩至夜空中,不知所踪。
眨眼之间,这四人仿佛一道利剑,迅捷无伦,直接劈散了这蒙面的十八人,皆是一招未过,便已被击飞,其出手之度,所差不可道里计,在嘉兴铁捕面前,这十八人宛如孩童,实是不堪一击。
“呵呵,不错,这才痛快!”萧月生点头呵呵一笑,轻抿了口碧芜,颇有嘉许之意。
“啊——!”
“啊——!”
萧月生话音乍落,下面凄惨的叫声便相继响起,倒在地上那十八人纷纷在地上打着滚儿,呻吟惨叫,似是受着莫大的痛苦。
这些武林中人,受伤本是寻常中事,挨上一刀两刀,顶多只是闷哼两声,若非是痛不可忍的痛苦,断难令他们出这般凄厉的惨叫。
张清云虽听闻过嘉兴铁捕的大名,但并未直接交过手,也未曾见过他们出手,但对于那群蒙面之人,以她的过人记性,早已认出几人。皆是难得一见的高手名宿,没想到竟无法接住一招,便落在地上惨叫不休。
看到张清云投过来惊异的眼神,萧月生笑了笑,抿了口碧芜,略带几分悲悯的轻声说道:“缠绵掌,灼魂炼魄,缠绵不绝,这帮人有一番苦头吃了!”
张清云清冷中透出一抹娇艳的玉脸微带恻然,落在嘉兴铁捕手中。这些武林中人的下场可以想见,废去武功,无异于取他们的性命,兔死狐悲之感弥漫于张清云心中。
“嗯,要不,饶了他们这一遭?”张清云有些吞吞吞吐吐,玉手轻转着白玉杯,秋水般的目光有些犹豫,她也知晓,自己的求情有些不近情理。
“饶他们一遭?”萧月生正要递至嘴边的白玉杯一顿,大是愕然的望向目光游走,颇不自在的张清云。
萧月生转回头去,慢慢抿着碧芜酒,微微沉吟,暗自思索。
张清云见他并未一口拒绝,但是有转寰的余地,顿大生希望,下面的大街上嘶心裂肺的怪叫盈于耳边,秋水般的目光紧紧盯着萧月生温润的面庞。
对萧月生来说,这帮人不值得可怜,贪念作祟,实是罪有应得,若换在平日,张清云出面求情,他自是会卖她几分情面,让嘉兴铁捕们饶过他们,但这次不同于往日。
这是涌进临安城的武林中人第一次出手,若是不行雷霆手段,给予最大的震摄,此例一开,则往后怕是人们皆心存侥幸,嘉兴铁捕的威名,怕是便要用数次的严酷来重新树立。
“唉——!不成,他们明知山有虎,却偏向虎山行,怪不得别人,走吧,咱们回去,这里也没什么可瞧的!”
萧月生苦笑着摇了摇头,看了一眼地下翻滚着惨叫的十八人,颇有几分悲悯的叹息一声。
他非是心慈手软之人,并非同情他们的痛苦,而是为他们的鬼迷心窍悲哀,怪只怪他们贪婪,咎由自取,自作孽啊——!
张清云怏怏的将手中白玉杯递至萧月生伸出的手中,盈盈起身,此时另一队的四人也被自神威堂中丢了出来,跌落于那十八人中,一起翻滚惨叫,在夜空中着实凄厉吓人,即使心狠手辣的张清云也有些不忍耳闻目睹。
她转过身来,还想开口,却见到萧月生温润的目光渐渐变冷,不容违逆的神色令她再也无法张开嘴,只能恨恨的哼了一声,以示不满。
“不堪一击,真是令人失望——!”萧月生向下再看了一眼那些翻滚着的人,摇头叹息,随即一揽张清云的柳腰,两人身影倏然消失不见,唯余袅袅酒香凝而不散。
两人的身影在临湖居的后花园中乍现,张清云对瞬移的这般玄妙的神通已悄再惊异,玉脸清冷如霜,只是冲萧月生一点头,莲步移动,轻功施展,袅袅而去,消失于花丛之后,话也不想跟萧月生多说一句。( )
第242章 余波
望着张清云道袍之下难掩曼妙的身影渐渐远去,月光之下,萧月生不由笑了笑,并未放在心上,反而有些期待,明日醒来,她是否依旧怨气未消?
枕在郭芙香嫩的*上,萧月生仍旧在想着葵花宝典之事,自己这次做得好象有些过了,不应该将这个祸害扔出来,自己还是小看了武林中人对武功秘笈的渴望,好在及时将嘉兴铁捕他们祭出来,将这涌动的浪潮遏止住,否则,真是怕是要掀起一番腥风血雨,贪婪的本性果然是洪水猛兽,放纵不得!
今晚嘉兴铁捕他们几人的霹雳手段实是关键,莫说是张清云求情,但是自己的夫人完颜萍出面,自己也不会松口。
不过,张清云的表现倒让他大是满意,并未冷眼旁观,漠不经心,也未自恃生娇,不依不饶的求情,性子冷淡而不冷漠,最对萧月生的脾气。
“大哥,你是不是把张掌门给得罪了?”郭芙一身月白绸袍贴在身上,将曼妙玲珑的曲线尽显无遗,她慵懒的半倚在象牙床头,面容娇艳如绽放的春花,抿嘴微笑着问道,将出神的萧月生惊醒。
“嗯,刚才我们见到一群武林人去招惹小铁他们几个,下场很惨,她呢,可能心软了,看不过眼,便替他们求情,我却没能答应。”
萧月生将身上盖着的月白缎被踢开,转身仰躺,枕着郭芙圆润而弹性十足的大腿,幽幽香气在鼻间缭绕,似是体香,又混着少许他秘制的香水,沁人心脾。
对于嘉兴铁捕的身份,身为观澜山庄的女主人之一的郭芙自是已经知道,只是她嫁过来的晚,嘉兴铁捕的威望已立,所以并未能见识到世人所称的嘉兴铁捕的手段。
“怪不得呢!”郭芙恍然大悟,她虽然未曾见识过嘉兴铁捕的手段,却有耳闻,而且她知道自己的丈夫虽然看起来温和,杀起人来,却毫不手软,想必是张清云见他这般冷酷,心中不忿吧。她暗自猜测。
“唉——!不说她了,明天我去把岳母接过来吧。”萧月生摆摆手,转开了话题。与夫人谈论另一个女人,他是能免则免,说起了郭芙关心之事。
“好啊,也该让娘出来走走了!”郭芙连忙答应,想想自己过的生活,再想想自己的母亲,觉得母亲实在太累了,早应该休息休息,有这个机会,自然是巴不得。
萧月生曾去郭府邀请岳父岳母过来,但郭靖是大事为重的性子,正忙着训练五丁阵,抽不开身,自是拒绝,便让妻子黄蓉代他出席。
再说,黄蓉既是丐帮这数万人的帮主,又要替丈夫的军务操心,委实累得很,郭靖心里也怜惜她,自是忙不迭的催她答应。
黄蓉随着萧月生出现在临湖居后花园时,谢晓兰与张清云还有临安四花她们正在荷花池上的凌波亭里笑笑闹闹,娇声笑语不绝于耳,随着清风四处飘荡,宛如天籁入耳。
张清云在外面清冷如冰,拒人于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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