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下一人,约有三十余岁,高大魁梧,如一只巨熊人立而起,敝着胸膛,坦胸露乳,胸毛浓密,与颌下浓髯连成一片。
他嘴方鼻大,双眼如铜铃,当眨眼的时候,寒光闪闪,慑人心魄。
他一仰头,朝天打了个哈哈,如一阵春雷滚滚:“哈哈,飞马镖局?……此路是老子开,管你什么鸟镖局,都得留下买路财!”
“买路财!”人们哄然答道。
马行空坐在马上,沉下脸,瞪着他们,抱起拳,忽然一笑:“不知好汉是哪一路?何处扎寨?”
“你这老儿,听着!”一个青年汉子站出来,仰头一指马行空:“咱们是大智寨地,……寨主他老人家宅心仁厚,不喜杀人,你若乖乖交钱,饶尔性命,若是不然,嘿嘿!……明年的今天,就是你们的忌日!!”
大智寨,没听说过,马行空眉头紧皱,此人说话,忒也无礼,本来依规,他会撒些钱来开路,算是拜码头,过路费。
他如此说话,大不合规矩,容不得低头,若不然,往后怎么在江湖上行走?!
“小老儿倒想听听,咱们得交多少钱?”马行空心中恚怒,脸色不动。
“见面分一半!”青年转头看一眼大汉,喝道:“咱家寨主开恩,容你们拿走一半儿!”
马行空冷笑一声:“几位朋友好大的胃口!……想要取财,也没什么,却得拿出几分手段来!”
“师父,要打起来了!”马春花探头出车窗,往外望一眼,缩回身子,对萧月生道。
萧月生拿着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只是略一点头。
“师父,我听那人地笑声,功力深厚,爹爹怕不是对手!”马春花轻声道。
萧月生点头,仍盯着书看。
“师父!”马春花娇嗔,哼道:“我去看看,好不好?”
萧月生放下书,看着她,神情平和,淡淡说道:“嗯,去看看也好,莫轻易出手。”
“是,师父!”马春花兴奋答应,跳出车厢,几步功夫,施展轻功来到马行空马前。
“李三,去跟他过过手!”雄壮大汉一摆手,指了指马行空三人,满不在乎的道。
“小的遵命!”那青年抱拳,郑重答道,踏前几步,来到马行空跟前:“老头,我来领教高招!”
“对付你,何须师父?!”徐铮跳下马,将刀放在马鞍上,见那青年没有兵器,也不使刀。
“好,打了小的,再收拾老地!”那青年冷笑,他浓眉大眼,长方脸庞,看上去憨厚,看不出嘴巴如此刁毒。
“找死!”徐铮忍不住骂道,探步出拳,直拳奔中宫而去。
他奉师父如父,容不得别人亵渎。
“来得好!”那青年迎上来,右拳击,左拳夹击,招式凌厉,两人战成一团。
徐铮基本功极扎实,招数沉稳,一招一式,一板一眼,显得质朴无华,却势大力沉。
那青年则是动作轻灵,脚下灵动,拳法刁钻,常常自出奇不意地地方冲出来,击中徐铮。
只是徐铮皮厚,挨上一拳,浑不在意,只要能打到那青年,两人往往你打我一拳,我打你一拳,难分难解,场面不失热烈。
二十招后,徐铮一招猴子摘桃,招式阴狠,那青年急躲,却来不及,被一掌击中丹田,踉跄后退,坐到地上,只觉浑身无力。
徐铮得意一抱拳,正色道:“承让!”
说罢退后一步,扫一眼马春花。( )
第8章 商家
春花白他一眼,那李三武功稀松平常,若还不能胜,儿豆腐撞死算了!
“退下退下,你真没用!”大汉摆摆手,喝斥道,两大步跨到徐铮跟前。
他蒲扇般的大手拍向徐铮,笑道:“小子,你倒有几分本事,来来,跟大爷我过两招!”
徐铮火爆的脾气,见他冷笑,一阵火冲上脑门,撸起袖子,挥拳冲了上去。
大汉脸上讽刺之意更浓,马行空暗叫不妙,忙道:“铮儿,退下!”
“砰!”蒲扇般手掌与拳头相交。
徐铮噔噔噔噔,一直往后退,直退出五六步,方才止住,右腿蹬在地上,脚陷地下三寸。
他脸涨红,像喝醉了酒,怒盯着大汉,满脸不服气。
马行空跨一步,挡在他身前,对大汉抱拳道:“朋友好功夫,老夫领教一二!”
“爹!我来!”马春花忙道。
马行空一摆手:“你退后。女儿家。莫要与人动手!”
“爹!”马春花急道。
她武功增强。眼力也跟着变强。见这个大汉肌骨结实。孔武有力。是外家功夫地好手。爹爹怕是不敌。
“退下!”马行空沉声皱眉。神态威严。
马春花无奈。怏怏退后。仅挪三步。紧盯着场中。
“姓马地。你号称百步神拳。好大地口气!”大汉翻着眼睛。招扫手:“某家练地是大智拳。咱们过过手!”
马行空淡淡说道:“江湖朋友抬爱,老夫受之有愧,请——!”
“接我一拳!”大汉拧腰出拳,醋钵般的拳头破开空气,瞬间来到马行空鼻前。
马行空心中凛然,手下不含糊,撤步上拳,击其手腕,捣虚击空,招式精妙。
马春花松口气,最怕爹爹火爆的脾气上来,跟师兄一般,与对方硬碰硬。
老不以为筋骨为能,他虽然平常勤奋练功,功力不减,毕竟年纪已大,不像年轻时一样了。
大汉翻腕击出,撞向马行空拳头。
二人拳来拳往,马行空极尽腾挪之能事,不与他的拳头相撞,自知硬拼不敌。
但他的百步神拳,素来以力胜,力之法异于寻常拳法,不敢硬拼,却是以弱击强了。
十招过后,两人拳头终于相撞。
“砰”两拳相撞,马行空退后一步,枯瘦的身子随即稳住,挺立如劲松,脸色如常。
那大汉也退后一步,脸上带着懒洋洋的笑:“你这老儿,拳力倒也不弱,来来来,咱们再战几合!”
说罢,他大步一跨,便到近前,醋钵一般的拳头捣过来,呼呼生风,加之他雄壮如山的身形,带着迫人的气势,几乎挣不开眼睛。
马行空嘿一声,身形一动,便要迎头而上。
马春花手指轻动,明眸闪着焦虑,倏然间,耳边传来温润而清冷地声音:“动手,替下你父亲!”
马春花蛮靴一蹬,身形一闪,出现在马行空身前,左拳击出,娇声喝道:“爹爹,还是我来!”
大汉倏的退了一步,收回拳头,铜铃般的大眼转动,扫来扫去,打量着马春花。
他摇摇头:“你这小娘子,细皮嫩肉的,我这一拳下去,定让你筋断肉散,……一边去罢!”
“春花,你怎么不听话?!”马行空沉声哼道,一拉她袖子,想将她扯到身后。
马春花转身,哼道:“爹爹,别看他这么大的块头儿,笨熊一个,奈何我不得!”
“打架是男人的事儿,你莫掺合,让一边去!”马行空沉下脸来,不耐烦地摆摆手。
“爹——!”马春花娇嗔,跺一下蛮靴。
徐铮走过来,头凑过来,低声道:“师妹,这贼子生凶,你莫要逞强!”
“我不怕他!”马春花摇头,横他一眼,怨他不争气。
徐铮看明白她的嗔怪,哼道:“这厮力气实在大,我不如他!”
“他的拳法也比你好!”马春花轻哼,惹得徐铮挠挠头,嘿嘿讪笑,不再吱声。
马春花见父亲坚持,一向听话惯了,马行空的威严甚烈,她便打了退堂鼓。
“马总镖头受了伤,不宜再动手!”她耳边再次响起清冷淡漠的声音,她不由一惊,望向父亲。
她搀起马行空胳膊,低声道:“爹,我师父唤你过去呢!”
“胡说!”马行空瞪她一眼,哼道:“我还没耳聋!你师父哪里叫我的?!”
“哎呀,女儿何时说过慌?!”马春花跺脚道,压低声音:“师父说你受了伤,不能拖延!”
马行空脸色一变,转头看了看车队后面,宽敞的乌蓬马车静静停在那里,一动不动,一阵风吹来,车窗飘动。
“这个家伙,交给我啦!”马春花笑道,一招徐铮:“师兄,你跟爹爹去见师父,我来料理这个家伙!”
徐铮忙道:“师妹,你不成的!”
马春花白他一眼,哼道:“成不成,我自己晓得,你快扶爹爹过去!”
徐铮本想火,但败在人家手下,气势大弱,火气冲不上来,被马春花清亮的目光一照,顿败下阵来,点点头,去扶马行空。
“好罢,春花,我不动手,给你掠阵!”马行空推开徐铮的手,沉声道。
“喂,我说,你们三个,真是腻歪人!”大汉不耐烦地一挥蒲扇般的大手,哼道:“小娘子,我不跟女人动手,你去一边风凉去,我跟老家伙打!”
“哼,由不得你!”马春花喝道,倏的一闪,忽然出现在大汉身前,一掌拍出去,轻快飘逸。
她人比花娇,这一掌下去,仿佛少女嬉戏,在花园里追逐着一对蝴蝶,身形曼妙。
大汉后撤一步,想要避开,却不想,白玉似地小手仍在近前,紧跟着,如附骨之蛆。
他虽然步子大,论及轻功,却远非马春花对手,他退一步,马春花进两步,手掌更近。
无奈之下,大汉怒喝一声,一拳捣出,直直冲向马春花白玉似的左掌。
马春花轻哼,也不避开,迎了上去。
“小心!”马行空低喝,踏前一步,浑身紧绷,这大汉内力之雄厚,力之强,他已经领教。
“砰!”两人身形倏分,马春花脚下一旋,轻轻飘起,又落回原地,秀脸露出一丝笑意。
大汉噔噔噔,退后三步,左右摇晃,大脸通红,如喝醉了酒,身体难以自持。
摇晃几下,他又停住,脸色仍旧涨红
“咦,你这小娘子,古怪,真古怪!”
马春花哼道:“你这汉子,若是识趣,快快让开,不跟你一般计较,若是不然,我可不客气啦!”
“哈哈,不客气?!”大汉仰头哈哈大笑,转头对众人道:“这美貌小娘子说,要跟我不客气,哈哈!”
“哈哈……”众人轰然大笑,前俯后仰,或捂着肚子,或趴到地上,狂笑不已。
他们眼中,寨主武功如神,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女子,竟然敢威胁寨主,委实好笑。
虽是好笑,但也不至于这般好笑,不乏为了配合寨主,讨好寨主罢了。
他们也摸熟了寨主的脾气,暴躁无比,却是顺毛的驴子,只要顺着他,不违逆他,就不会有事。
“寨主,抢了她做压寨夫人!”
“就是,寨主,这小娘子美貌,做压寨夫人正合适,不必客气!”
“寨主神威,打得她心服!”
众人七嘴八舌,目光不停扫来,在马春花娇柔的身子上流转。
马春花虽是江湖女儿,脸皮却甚薄,秀脸顿时染上一层胭脂般的粉红,怒瞪他们一眼。
她对大汉道:“再不让他们闭嘴,我就杀了他们!”
大汉一摊手,哈哈笑道:“嘴在弟兄们身上,我哪管得了,小娘子长得美,性子却凶!”
马春花再难忍受,一闪身,倏地蹿了出去,如一只狸猫,迅捷无比,一下子冲进了众人之中。
哎呀!”
惨叫声不绝于耳,她如一抹流光,又如一条丝带,穿过林中的人群,所过之处,惨叫大起。
“你给我住手!”大汉勃然大怒,断喝一声,如晴空炸雷,众人耳朵嗡嗡响个不停。
马春花充耳不闻,惨叫声仍响个不停,此起彼伏,充满了整个树林子。
大汉长腿迈出,几步跨上去,抢过一个人的长矛,“嗖”地一下掼出去。
他力惊人,内力颇深,这一矛全力而,化为一道白光,瞬间出现在马春花背后,神准异常。
这一下,他也是常挥,本是气急,怒火攻心,顺心而,平常扔矛,断不会这般神准。
马春花忽然一滑步,平平横移,如清澈湖面上飘着的荷叶,轻轻荡一下,如羚羊挂角。
长矛射进一棵大腿粗地松树上,矛尖穿透到另一侧面。
马春花转身,看了看长矛,又看一眼大汉,又扫一眼周围众人,他们如避蝎,不敢如她对视,避得她远远的。
树林中躺了一地人,个个捂着手臂,呻吟不已,在天山折梅手之下,他们手臂都被折断,痛不可当。
马春花耳边传来萧月生清冷地声音:“算了罢!”
马春花轻哼:“这是给你们一点儿小教训,口下积德,下一次再犯,断不轻饶!”
说罢,她身形一闪,掠过大汉,回到了马行空身边。
大汉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呼呼喘着粗气,慢慢转过身,眼睛跟着她,死死瞪着她。
马春花浑在不意,对满脸惊愕的马行空道:“爹,你怎么还在这里呀,我师父唤你呐!”
马行空省过神,脸色恢复正常,转头看一眼大汉,慢慢走向萧月生地马车。
徐铮看了看马春花,低下头,扶着马行空,慢慢走去。
“寨主,点子扎手,这小娘皮好轻功,咱们还是先撤吧?”一个壮实的青年汉子磨蹭到大汉跟前,低声道,小心翼翼。
大汉一转头,吓了青年汉子一跳,寨主双眼圆瞪,满眼血丝,像是下山地猛虎一般。
他颤一下,双腿软,忙道:“寨主,好汉不吃眼前亏呀!”
大汉双眼凶光四射,慢慢收了回去,想了想,点头:“嗯,你这话有点儿道理,走罢!”
说罢,也不说场面话,一挥手:“弟兄们,给我撤!”
转身便走,大步流星,消失在林子里,那面写着大智的旌旗耷拉着,有气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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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长!”马行空来到马车前,抱拳道。
萧月生清冷淡漠的声音响起:“总镖头请进!”
徐铮嘴皮动了动,没有出声,却是暗骂:“好大的臭架子!”
马行空进了马车,车厢里宽敞,萧月生坐在榻上,马行空进来,也不显拥挤。
萧月生放下书,打量他一眼,指了指案前的绣墩,淡淡道:“总镖头,你受了内伤却强行压抑,一旦爆出来,非同小可!”
“唉……”马行空摇头叹气,苦笑一声:“没想到,这大智寨的如此棘手!”
“他外功火候颇深。”萧月生点点头,下榻来到他跟前,叼起手腕,稍一探脉,便自怀中取出瓷瓶,让他服了一粒丹药。
马行空毫不迟疑,服下丹药,笑道:“这次多亏道长你!”
萧月生淡淡一笑,知道他所指,马春花解厄,大展身后,是赖他的教导之。
他摇头一笑,神情淡然:“春花她天资聪慧,倒没让我费心。”
马行空感谢一番,不停的说着好话。
正当萧月生不耐烦之际,马春花娇脆柔和地声音在车厢外响起:“师父!”
“进来罢!”萧月生淡淡道。
“小老儿告辞。”马行空观颜观色极精,看出了萧月生的不耐,忙告辞离开。
萧月生点点头。
马行空出了车厢,马春花进去,满脸带笑,兴奋难抑,秀脸放着光芒般。
“师父!”马春花坐在绣墩上,甜甜叫道。
萧月生拿起书,扫她一眼,淡淡道:“一个不入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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