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推事?你的神色不太好。”
“嗯,发生了一件意外,基若莫·艾莫用手枪自杀了,这是女管家发现后报告
给我的。昨晚,基若莫说要去格力马介山庄去,到了深夜,女管家听到门开的声音。
她正要去看个究竟,却听到一声枪响。跑过去一看,只见艾莫已倒在门边。古塞警
官也立即赶去了。”
罗宾十分意外,这种狠毒的人也会自杀?
“啊,是了…”罗宾几乎跳着叫起来。
“对,不是自杀,一定是菲斯丁娜,他被跟踪的人枪杀了,那人一定是菲斯丁
娜,她复仇了。”
罗宾虽然明白,但不动声色,沉默了一会儿说。
“想不到这种人也会自杀,他一定清楚自己难逃杀人罪的判决吧?”
“但没有证据证明他是真凶,虽然他自杀了,也不能说他畏罪自杀,因为没有
任何证据。”
“有,他已招供自己是真凶。”
“口头的自供不是实证。”推事说。
“不,是他亲自签名的自供书,看,这就是他的供词。”
罗宾把基若莫自己写的招供书拿了出来。罗思推事读过后就用迷惑的眼光注视
着罗宾,他像在要求他讲述一遍事情的整个过程。
“这件事还是由我讲吧!第一点,真正的凶手并不是深受关注的疑犯弗休尔。
虽然,事情发生的当晚,他是划着小船去了格力马介山庄,不过,那是为了和若兰
约会。因为,孤男寡女深夜在同一屋中相处,传出去有辱若兰的芳名。所以,即使
警方再三逼问,他终是守口如瓶。”
“事情原来是这样!他是为了维护女人的清誉,实在是太了不起了,弗休尔真
是极有风度的好男人。”
罗思推事一边对弗休尔大加赞扬,一边却还在盯着罗宾。
“有人传言弗休尔是你的儿子,你怎么看待?假使他真的是你的孩子,就好啦!”
“我也盼望能有这么一天。但现在还不能确定,只有等待将来的机会来验证吧!
不过,这件事情还是糊涂着好,因为当弗休尔了解到自己是父母的弃儿时会痛苦、
伤心,要是清楚了自己的生身父亲是
罗宾不自觉地啜泣了起来,泪水也几乎要夺眶而出了。
“生身父亲是那种人!推事,我觉得,宁可让他平平淡淡地安然渡过一生,也
比让他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那种人强得多。”
罗宾的嗓音都快嘶哑了。
推事也激动不已。当他看到这位怪侠正为自己的父子深情而痛楚万分的时候,
他的心里也泛起了一阵阵酸痛的同情。
“虽然我确认他就是我的亲生儿子,我也不会认他的。他应该这么平静地生活
着,而我则一生支持他。我要向上帝祈福,祝愿他们俩人能长相厮守,幸福美满。”
罗宾的声音在激烈地抖着。他心里也正在经历着一场感情的波浪。
“我的弗休尔……你是我的亲生儿子,你就是我的杰恩。你从小就被那可恶的
巫女拐走了,事过28年,我真想再叫你一声‘杰恩’,更希望你能喊我一声‘爸爸’。
可是,我知道,我不能那样做。我不要你明白你是一个盗贼的亲生儿子,否则,我
就太自私了!”
罗宾开始后悔,开始咒骂自己。
“你为什么一定要做一个盗贼呢?”
这样的深情,罗思最是明白,他也有儿有女,有着同一样的感受。俩人对望着,
一行眼泪暗暗地顺着罗宾的面庞滴了下来。
此时,客厅中摆放的时钟敲响了十点半,罗宾也从痛苦中清醒了过来,他仰着
首笑道:“推事,这件怪案终于有了结果,真是很高兴呀!这也许也是我生命中的
危险生涯的结束。我都是快五十岁的人了,我决定,告别往日的侠盗生涯,我也要
像常人一样,安静地光明正大地活着来安渡我的余生。
“但是,我不愿意到修道院中去。我明白,自己做不来那样的事,我只想脱离
这纷杂的尘世,找一个幽静的山村僻野过着自由的生活。尽管不在尘世,可是我依
然想为社会做点儿贡献,从前的日子,我是在扶危救困,此后,我仍坚持要为穷苦
大众谋福利。我只想在我死后得到别人这样的评价:他做过许多坏事,也做过许多
善事。假使要论断他的功过,事实上,还是行善多于坏事。总之,他是一个令人无
法忘怀的侠盗。
“这便是我仅存的愿望。”
罗宾的一席话语使得推事感动不已,他在心中暗想,这些便是罗宾发自肺腑的!
推事目不转睛地望着罗宾,心中又想到:
“那个装有几十万法郎的灰布袋到今天依旧下落不明,灰布袋让人由庄园里盗
走,偷窃的人布荷米也一命鸣呼,可那布袋却无了踪迹。
“必定是由眼前这位化名为劳佛的人取走。我的心中很明白,那几十万法郎原
是卡卜勒偷漏税的黑金,罗宾尽管是盗贼,不过他总是动富济贫,他真是让人佩服
不已的侠盗。”
所以,推事不再操心布袋那事,他慢慢地把手伸出;罗宾也站起来,两只手握
在一起。
“非常感谢你!劳佛先生,幸亏有你的协助才破解此谜案。”
推事紧握住他的手,望着他。
推事离去后,罗宾将双肘架在桌上,用手遮起了脸,泪水从他的指缝间涌出。
这是罗宾一生绝无仅有的哭,也是他历经二十八年后,亲生儿子不得相认的泪……
一段日子后,罗宾特意去庄园造访若兰夫妇,新婚燕尔的小两口对罗宾的到来
而兴高采烈,庄园内已被整治得一新,院子里的草地生机勃勃,远处的湖也亮着光
芒。
“看到你俩这般甜蜜快乐,我也甚是欣慰!祝贺你们!”
“非常感谢!我们能有今天也是你热情支持的结果。”
弗休尔和罗宾四目相对。罗宾紧闭双唇,差不出要叫出“杰恩”来。
弗休尔凝望着罗宾,好像要讲些什么,他好像要问:“你是我的爸爸吗?倘若
是,对我讲出来,行吗?”
罗宾马上把目光移到一边去,他冲着若兰笑着说:“婚后的滋味怎样?”
若兰的脸上立刻散出满意快乐的光,笑脸盈盈的她似乎是朵铿锵玫瑰。
罗宾与这对小两口谈笑风生,不知不觉中已到了傍晚,这三人来到饭厅,桌上
已摆好了晚宴。
“趁这千载难逢的良机与您一同进餐,菲斯丁娜的缺席令人惋惜,不晓得她现
在哪里。”
罗宾心中清楚,菲斯丁娜干掉基若莫,为他的男朋友报仇雪恨后,必是回老家
科西嘉岛去了。
“我也不大清楚她现在哪里,但是,她是位刚毅、勇敢的女子,我坚信她必定
在什么地方重新生活。”
罗宾一边讲着,一边为她祈祷,祷告菲斯丁娜真像自己所说的那样重新面对生
活。
用餐时的氛围轻松、愉悦,吃甜食时罗宾举杯起身。
“祝福你们生活美满,干杯!”
“非常感谢。”
小夫妻也站起身来,举杯痛饮。
“以后我可以踏实地去旅游了。”
“是么?你要外出旅游?”
“对,我对目前的日子厌倦极了,打算到世界各地转一转,我的护照也签下来
了!”
“哦,原来如此!”
“祝你们幸福常在!”
“祝您一路顺风,玩得高兴!”
他们共举酒杯,几人的酒杯相碰,响声很是清脆。
“后会有期!让我们他日再相逢!”
罗宾将手中的餐巾纸搁到桌上,接下来便飘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