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两个人要到哪里去之类的……没错,良子是这么说的。
喂,你看我不是全部都记得?我才没醉呢!
良子,良子。──一个十七岁的少女,让她来参加这种全是一些老男人的宴会,一定会觉得很无聊吧……
连我都旦得无柳,文代心里想。我也觉得参加这种宴会真是无聊透顶。可是,我又不是因为有趣才来参加的。
像这样,只要置身于这种吵得令人头皮发麻的地方,就可以忘掉所有的一切。所以──。
可是,自己是真的忘了吗?
不,没有办法。任凭喝得再怎么醉都没有办法。
──愈想忘记就愈忘不了。只有什么都不想,脑筋一片空白的时候,才会不知不觉地遗忘,就是这样。
良子走了之后,只剩下文代一个人。文代把手支在桌子上,醉得厉害。文代感到醉意突然向自己席卷过来。脚步蹒跚。──没问题。
万一在这种地方跌倒了。日后不晓得会怎么被人家取笑呢!因为这里有很多熟人。
但是──文代还是无法照自己的意志走路。
文代想走到墙壁的椅子坐下。但是,心里明明想直直往前走,可是双脚却不听使唤地左右踉跄。
“你还好吧?”
有个人抓住文代的手腕说道。
谢谢您的关心。──是哪个老先生呢?
“仓林女士,你醉得很厉害耶!”
被对方直呼姓名,文代抬头看了一下。
年轻,大概二十七,八岁吧!哦,也许超过三十岁也说不定。总之,就是比文代年轻。
穿着三件式的西装,那男人感觉十分俐落,可是他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呢?
“呃……!很抱歉……!”
“啊,我想你大概忘了吧,以前曾经因为工作的关系见过你一面。我姓江田。”
“江田先生。──啊,江田先生,我想起来,上次谢谢你的关照。”
他到底是谁?这个看起来有点娘娘腔的帅哥。
“你要不要坐下来!”
江田把文代扶到椅子前面,“你要不要紧?要不要帮你拿个醒酒剂来!”
“不,我已经……真的……”
文代已经醉得一坐在椅子上便再也站不起来的地步。
这才发现自己刚刚实在喝得太猛了。暂时只好一直坐在这里了。
“我看你好像很累的样子。”
江田说道,“我看你还是回家休息比较好。”
“嗯……可是,我女儿──”
说到这里,文代想起了良子说要跟什么人出去一下,“我想在这里休息一下,谢谢你。”
“如果你不嫌弃,──我送你回家吧?”
那个姓江田的男人说道。
“不,那怎么好意思。”
“没关系,反正我也正想离开。你住在s区的方向,对不!”
文代吓了一跳。这个人怎么连我住在哪里都知道。
我到底在哪里见过他的?
“我们走吧,我开车送你回去。”
“可是……真的不好意思。──”
文代一边说一边被那个姓江田的男人拉着往外走。
“咿呀,仓林女士。”
这次是一张记忆深刻的脸,是文代经常工作的那家公司的老板。
“每次都受您照顾,真是感谢。”
“你要回去啦!”
“是……我好像稍微喝多了。”
文代努力挤出一丝笑容说道。
“什么?我正期待看跟你痛饮一杯呢!──再喝一点无所谓吧?”
说着,便拉起文代的手,准备往里面走。
“呃,我──”
文代很想拒绝,但又犹豫着。
独立创业的人总有一个弱点,那就是万一争取不到工作那就完了。因此连要拒绝对方都会不由自主地犹豫半天。
“抱歉。”
打岔的是那个姓江田的男人。
“你干什么?”社长不悦地问道。
“我是这位女士的护花使者。”
“注花……使者!”
“她已经很累了。我正准备送她回去,能不能请您不要勉强她?”
社长一时呈现出不悦的脸色。江田则以非常圆滑的语气说道:
“我想您一定很了解宴会的礼仪才对。让女性喝醉是有违礼仪的做法哟?”
“嗯……话是没错啦!”
社长面有难色地说逍。
“呀!果然不愧为社长,真是明理,我看您的衬衫,领带的格调就知道您是一位见过世面的人。”
“这样吗?呀,这样的搭配可让我绞尽脑汁呢?”
“仓林女士明天还得工作。专业人才是绝对不做勉强的事的。”
“嗯……确实是如此,我就是欣赏她这一点。”
“那,我一定会安全地把仓林女士送回家的。”
“啊,那就拜托你了。”
那位社长特地展现自己宽大的胸怀,说,“那,我期待下一次的合作。”
说着,轻轻地拍了拍文代的肩膀,然后消失在人群中。
“来,我们走吧。”
江田催促道,“再让他逮到的话,恐怕就不容易脱身了。”
“好……!真谢谢你。”
“这种小事何必道谢呢?”
说着,江田便扶着文代,边走出大厅,边说道,“我去把车子开到正面大门门口。也许你到外面吹吹风,会舒服一点。”
──江田讲的没错。
一走到大门口宽广的车道,冷冽的风立刻使发烫的面烦清爽许多。
但是──好一个俏皮的男人。
巧妙地数落了那个噜嘛的社长一顿,而且还令他感到很满足。──这可不是每个男人都做得到的。
江田……什么时候跟他一起共事过!任凭文代怎么想都想不起来一部红色的进口车停在眼前,江田替文代打开了助手席的门。
“谢谢。”
文代并不想拒绝,再说等候搭计程车的人早已经大排长龙,如果跟大家一起排的话,不光只是酒醒,甚至还有可能感冒呢。
“我把椅背调低一点,这样会坐得舒服一点。”
说着,江田把助手席的椅背往后调低了许多。
──真舒服。
“感觉怎么样?”
“嗯,──很舒服。”
文代说道,“谢谢你这么照顾我。”
“喏,我们出发吧!”
──车子开始往前滑动。
他说他姓江田。回去以后得翻一下名片簿。身边的名片相当多,一时实在想不起来。
是的……不回去不行了。也许良子已经回去了。
良子……她到底到哪里去了呢?
好像听她说过,可是──。
然后──文代突然睁开眼睛。
“不好意思。──竟然睡着了。”
说着,文代把身体坐直。
助手席的安全带已经解开,车子已经停在文代住的大楼前面。
“醒了!”
江田微笑道,“你睡得很熟,叫不起来。”
“抱歉,不知不觉地就……”
文代望着仪表板上的时钟。
“什么时候到的!”
“大概三十分钟前。”
这段时间江田一直等自己醒来。
“──舒服一点了吗?”
江田问道,“那,我该告辞了。”
江田走出车外,绕到助手席的门边,打开车门。
文代试着想从车上下来。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江田弯下身子探头问道。
文代吻了江田。
“仓林女士……!”
“拜托!”
文代说道,“带我走?”
“可是──”
“我需要一个温柔的人对我好。无论如何,现在──江田默默地关上车门,回到驾驶座。
当车子往前滑行时,文代心里没有任何犹豫……
第11节 暗示
抱着购物袋的江藤俱子走上楼。
“嗨?”弓江打招呼道。
“弓江……你怎么会到这里来!”俱子问道。
“我想见你。”
弓江说道,“买东西啊!买这么多。”
“嗯,呃──”
“如果你觉得我打扰到你的话,我回头再来好了。”
弓江说的不是“回去”,而是“再来”。这一点俱子似乎也注意到了。
“算了。不过,里面很乱,稍等一下。”俱子说道。
“当然可以。──我可以在这里等吗?”
“嗯。”
俱子打开公寓的门,走了进去。
弓江倚在走廊的墙壁上等着。
过了约莫五分钟,俱子开门让弓江进去。
“请进!”
弓江进了俱子的公寓,在沙发上坐下来。
俱子立刻端上红茶。
“──俱子的房门一直都收拾得很乾净嘛!从前就这样子啦!”
过了一会儿,弓江说道,“有什么是刚刚才收拾的吗?”
俱子看着弓江,说:
“你为什么到这里来?你以前不知道我住在这里的呀?”
“你别忘了我是刑警。”
“弓江……你是以刑警的身分到这里来的?”
“以刑警的身分,也是以朋友的身分。──或者,应该说两者兼而有之吧!”
“我不知道……”
弓江犹豫了一下,说:
“我到过你上班的地方,听你的上司谈起过你的事倩。而且午休的时候也问过几个跟你共事过的女职员,我所听到的话完全不同。”
“然后呢?”
“我听说了。──你跟山仲处长的事。”
弓江说道。
俱子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
“这件事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也可以这么说啦!俱子从以前就是一个凡事都很认真的人。我知道,这件事一定是那个山仲不好。”
“我跟他已经分手了。”
“我知道,你把他给你的支票撕得粉碎,对不对!”弓江说道。
俱子瞠目结舌地望着弓江。
“──谣言真是可怕,再怎么细微的事都逃不过好事者的眼睛。”
说着,弓江把茶杯放在桌子上,然后接着又说,“俱子,你应该把山仲那个家伙忘掉,恨他反而会伤害你自己。”
俱子浑身无力地笑着说道:
“我真是吓了一大跳,你已经变成一个专业的刑警了。”
“哪里。逮捕杀人犯是我们搜查一课的工作。”
“然后呢?”
“我并不想逮捕俱子你。”
弓江开门见山地说道。俱子定定地盯着弓江,然后摇摇头,说:
“是不是山仲告诉过你关于我的事情?”
“没有。”
“那,你为什么要特地跑到我这里来──”
“俱子你不是去过“幸福之馆”?”
俱子倒抽了一口冷气,已经无法隐瞒了。
“那又怎样!”
俱子故作镇静地说道。
“他教你了。对不对?教你对山仲下咒的方法。”弓江说道。
俱子纵声笑了起来。一种故意装出来的笑声。
“弓江你真是爱说笑!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身为一名刑警,叹道你会相信符咒”这种事情吗?”
“我当然不信。”
弓江摇摇头道,“如果真有这种事,那也许干我们这一行的工作可以轻松一点。即使俱子你想用符咒杀死山仲,则在法律上罪名也不成立。但是,很可惜,我不相信符咒这种事情。因此,我才担心你。”
说着,弓江把身体凑近俱子,接着又说:
“俱子,如果山仲真的死了,而且又是他杀的话,那么,俱子,也许你会变成涉嫌人也说不定。”
就在这时候,弓江的身体突然摇晃了一下,连忙用手支住桌面。
“俱子……”
说着,弓江感到眼前一阵昏花,天旋地转的。
地震……得赶快逃才行。──俱子,快逃──。
弓江就像眼前的窗廉突然被拉起来似地,眼前一片黑,然后便跌躺在地上。
俱子战战兢兢地走近倒在地上的弓江。
“弓江……你要不要紧!”
说着,俱子又凑近审视着弓江,“弓江──”
“药效发作了。”
沙奇、岩从里面的房间走了出来。
“大师……弓江好像死了耶!”
“没死,只是睡着了。”
沙奇把弓江翻过来仰躺着。
“她真的没关系吗?”
“不用担心。──你到外面去一下。”
“唔?”
“我要给这女孩一些暗示。这样,她就会忘了到这里来的目的。这对你们俩都好,你说是不是?”
“嗯,那……那,我到外面等。”
“不需要多少时间的,大约十分钟过后就可以回来了。”沙奇说道。
“好的。”
说着,俱子走下玄关。
“真会调。──确实是一位能干的刑警。”
“弓江真的──没关系吧?她是我的好朋友。”
“放心好了。只是,为了达成你的心愿,必须让这位女刑警的记忆消失才行,你懂吗?”
──沙奇的话颇具说服力。
“好的,那,我这就出去。”
说着俱子打开门走了出来。
沙奇确定俱子的脚步声走远后,便让弓江仰躺着,并打开她的前襟。
“来。──你听仔细了。”
沙奇把手放在弓江裸露的胸口上,继续说:
“你绝对不可以忘了我下面所讲的话……”
弓江的呼吸开始变得有点急促,头并微微地左右摇晃。
“你听到了吗?”
弓江的头微微地上下点头。
“很好。”
沙奇的脸上浮现一丝笑容,“你听好,你心里憎恨着某一个人……”
沙奇的声音就像是无意识中所听到的音乐似地灌进弓江的耳朵。
“──你在干什么?”
大谷走进家里的客厅,吓了一跳。
弓江正躺在沙发上睡觉。
“你什么时侯进来的!”大谷摇摇弓江的身子问道:
“小月──小月!”
大谷唤道。
弓江睁开眼睛,迷惑地看着大谷。
“──组长。”
“你怎么啦?脸色好像不太好。”大谷问道。
弓江坐了起来,按着头,皱紧眉头。
“你头痛吗?”
“不……线觉得心里有点怪怪的。”
“怪怪?”
“好像有个声音一实在我脑海里嗡嗡响。”
“声音?”
“没什么──我已经没关系了。抱歉。”
弓江嘘了一口气道:“这里……是你家,不是吗?我怎么会到这里来呢?”
弓江迷惑地说道。
“你太累了,别放在心上。”
“对不起……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到这里来的……可是,我是自己跑进来的吗?”
“大概是我妈忘了锁门。”
大谷说道,“你可以起来了吗?”
“嗯。──如果你肯吻我一下,大概就会完全好起来,我想。”
大谷微笑了一下,然后轻轻地吻着弓江。
当两个人的唇轻轻接触的那一刹那──突然,两个人同时感觉到后面似乎有人正在看着他们!
两个人赶紧分开。
“妈咪,您一直默默地看着我们吗?”
“那还用说吗!情人是不容许别人打扰的,不是吗?”
大谷的母亲冷冷地说道。
“对不起,伯母。”弓江急忙致歉道。
“不敢,你是故意要让我知道,我是这个家里最碍手碍脚的人,不是吗?”
“我不是──”
“妈咪,小月她累坏了,因为她已经连续好几天没有休息了。”
“你总是护着她,你也不想想我含辛茹苦地养你这么大──”
“伯母,我该回去了。”
弓江急急说道。
“可以啊!──只是你可别到处跟人家说我吝啬得连晚餐都没留你吃啊!”
“我不……”
“吃过晚餐再走吧。──放心好了,我不会下毒的。”
大谷的母亲说道。
弓江突然感到一阵心悸。这突如其来的心悸今弓江感到驽异。
大谷努的母亲的做法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