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子会不会很迷算命之类的事?”
“算命!”
“有没有看过这类的书或杂志?”
“这……吃钣的时候倒是跟我提过哪种星座出生的人具有哪种个性之类的。”
弓江点玷头。接着又问:
“良子小姐是田崎建介的歌迷吗?”
仓林文代的脸上浮现出有点痛苦的表情,说:
“嗯。以前的确是他的忠实歌迷,而且是早在他出名之前。”
看来文代似乎不知道建介已经死亡一事。
文代想了一下,接着又说:
“大概是──一年以前吧,建介的车子在我家附近熄火了,三更半夜的,又叫不到计程车,正在伤脑筋的时候我刚好开车经过。建介和他的经纪人一直拜托我,说如果没有赶上的话,录影就会被取消。这些话良子也听见了,便要我送他们一程……后来总算赶上了。”
“这种事不多见耶!”
“后来建介和经纪人还特地带了礼物到我家来道谢。当时我认为他是一个很好的青年。良子也大方地向自己的朋友推介建介的唱片,替他宣传,谁知道──”
──不用问也知道仓林文代想说的是什么。
“出名以后,整个人都变了。──就这么回事?”
“是的。──现在只要在电视上看到那个人就感到很不愉快而立刻转台。不过,你为什么突然问起建介的事?”
母亲虽然感到不偷快,但是女儿又怎么样呢?也许只是超越了歌迷的界线。
弓江决定暂时隐瞒良子左手上写着“建介”两个字,以及昏倒时口中喃喃念着“原谅我……
建介”这件事。
“没什么──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关连。只是刚才电视上报导有关田崎建介的事,让我想起他的年纪大概跟良子小姐差不多吧,就顺便问了一下。”
弓江牵强地解释着。
“田崎建介怎么了?”
“昨晚心脏病发作,死了。”
──隔了半晌。
“哦,这样啊!”
仓林文代毫不意外的表情。
“反正他的私生活非常不正常,不是吗?”
“好像是。听说他是深夜在迪斯可舞厅昏倒的。”
“很像他的生活方式。”
一点同情的意味都没有。“你是刑警吧!有关我女儿的事,你是不是……”
“啊,不,不是的。”
弓江傲笑道,“只是碰巧在出任务的时候发现良子小姐倒在地上,很想知道当时她是在做什么。”
“这样啊。可是,如果不是你送她到医院,而倒在那里到第二天早上的话,也许早就没命了。医生刚刚还这么告诉我呢。真的非常感谢你。”
文代郑重地低头向弓江道谢。弓江有点不好意思。
回到走廊上。
“如果良子小姐已经醒了,我能不能跟她谈一下?”弓江说道。
“好的。你别这么客气。刚刚还睡得迷迷糊糊的。”
──打开病房门,仓林文代吃惊地望着里面,然后张口结舌地问道:
“你,你是谁?”
──两人房的一张床上躺着仓林良子,床边有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背对着床站着。
听到文代的声音,那男人缓缓回过头。
──第一眼看到那男人,弓江便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大概是外国人吧。头发跟眼睛虽然都是黑色的,但轮廓却非常深,肤色微黑。浓眉下黑而深邃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弓江和文代。
黑西装,黑长裤,领子上打着蝴蝶领结。以一个采望病人的客人来讲,这身打扮实在有点突兀。──弓江联想到魔术师之类的人。
“您是仓林小姐的母亲吗?”男人问道。
“你是?”仓林文代问道。
“今媛的朋友。”
男人说道,“我到这里来看看她的情况她已经好多了。那我就放心了。”
“是……”
“那,我失陪了。”
男人礼貌地微笑了一笑,然后像一阵风似地从弓江身旁擦身而过。
弓江突然闻到一股奇特的味道。──好像是线香之类的味道。
“妈妈!”
有个声音喊道。
“良子!”
文代赶到病床房,“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
“嗯……轻松多了。──”
的确,良子的脸上已经恢复了红晕,眼神也光采多了。
弓江虽然有点犹豫,但出了病房之后,仍然决定找一下刚才那个男人。
弓江发现那男人正悠哉地走在前面走廊的尽头。──脚程真快!
“──对不起!”
好不容易终于追上去,弓江喊道。
“找我有事吗?”
那男人还是跟刚才一样,以颇具戏削效果的语调问道。
“抱歉,能不能请教您尊姓大名?”
弓江报上自己的身分之后客气地问道。
“哎呀呀……你是刑警呀!”
说着,男人从口袋里掏出名片,说:“这是我的名片。”
名片上印着“幸福之绾.馆主,沙奇、岩”
“幸福之馆?”
“是的,就是做当今最流行的占星以及白魔术的地方。”
沙奇、岩当然不可能是本名。
“仓林良子是贵馆的客人吗?”
“没错。”
男人说道,“不过,这是一种类似“心理辅导”的服务,因此协谈的内容无法向你报告。”
“我知道。”
弓江无权逼问对方不愿透露的事。
“本馆绝对不是那种不三不四的场所。”
那位名叫沙奇的男人说道,“如果你有兴趣,欢迎你到本馆来。”
“谢谢你的邀请。”
弓江说道,“能不能请教你一个问题!”
“什么事?”
“你怎么知道仓林小姐在这家医院住院!”弓江问道。
沙奇有点促狭地笑了一下,说:
“那就是我之所以成为占星师的地方呀!──我是很想这么说啦,但其实是医院打电话通知我的。”
“医院?”
“因为良子小姐的皮包里有我的名片。”
沙奇.岩说完之后又微笑了一下,然后对弓江说:“那么,香月小姐,我们后会有期了。”
──弓江目视那男人的背影,然后折回仓林良子的病房。
“──咦,你可以起床了?”
弓江看到仓林良子坐在床上,吓了一跳。
“烧已经退了。”
仓林良子瞠目结舌地说道,“刚刚明明还烧得很厉害的。”
“那位大师别刚用手摸过我。”
良子说道,“烧很快就退下来了。”
“大师?──你指的是刚刚那个人?叫做沙奇什么的……”
“是的。他是一个法力无边的人。他很了解我的情形,无论任何问题,他都会为我解决。”
“良子……”
“妈妈,您不用担心。我并不是加入什么奇怪的新兴宗教,只是拜托他帮我卜卦而已。”
“良子小姐。”
弓江说道,“你知道田崎建介猝死的事吗?”
良子连眉毛都不动一下,说道:
“嗯,我知道。──很早以前就知道了。”
第3节 领带
“对不起。”
弓江打招呼道,“请问你是水井绿美小姐吗?”
“是……”
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的那个女孩茫然地应道,“你是谁?我的歌迷吗?”
很遗憾,弓江连水井绿美是个艺人都不知道。
弓江是看到她呆呆地坐在电视台的员工专用餐厅里,猜想大概是干这一行的吧。否则只会当她是个“奇装异服”的女人。
据弓江打听到的,她应该只有十九岁。但是,大概是浓妆艳抹的打扮和不健康的生活吧,使得她的肌肤显得非常粗糙,要不然,就是她谎报年龄。
“我想请教你几个有关田崎建介的问题。”
弓江拉过一把椅子,在水井绿美的旁边坐下来。
“啊……建介的事啊!要照相吗?”
“照你!不,我想没有必要。”
“这样啊……如果要照相,那我得先点个眼药水。报导的时候要记得说我眼眶湿润哦!”
水井绿美滔滔不绝地说着。
弓江差一点没笑出来。
“我是警察。”弓江不疾不徐地说道。
水井绿美不知为什么突然慌乱起来,急急说道:
“我……我什么也不知道。──”
说完,又作贼心虚地把眼光移开。──弓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这个水井绿美不是吸大麻,就是海洛因。所以弓江表明自己的身分时,以为是来取缔她的,才吓得方寸大乱。
弓江暂时先不管这件事,哭笑不得地对绿美说:
“我正在调查田崎建介的死因。你不是正在跟他交往吗?”
“呃……是啊,可以这么说。”
水井绿美做作的样子真是今人忍俊不住,“呃,但是,你们报上是不是会说我是建介的“女朋友xxx”呀?”
“那我就不知道了。刑警只负责写报告,不负责采访报导。”
“哎唷,原来是这样啊!”
──好一个没有大脑的女人。
“田崎建介以前有没有过心脏病发作的纪录?”
“没有过。可是好像不怎么挺得住的样子,两三下就喘得要命。他是那种“短距离决战型”
的人。”
“他是个赛跑的人吗?”
“讨厌,不是啦!”
绿美暖昧地笑着说道,“我说的是他的床上功夫,你懂了吗?”
弓江乾咳了两声说:
“他在心脏病发作以前有没有感到不适?”
“没有啊。──只是喝酒喝得很厉害,也许生活有点不正常吧?”
“这样啊……你认识一个叫仓林良子的女孩子吗?”弓江问道。
水井绿美想了一下,说:
“我最不能用脑子。一用脑子马上疼得要命。”
弓江很了解像她这样的女人不适合用脑子。
“良子吗……我想起来了。姓仓──什么的,我不记得了,但我听过“良子”这个名字。”
“是不是听田崎建介谈起的!”
“嗯──没错。他说良子缠着他不放,很伤脑筋。他说女人只要被他抱上一回,就晕头转向的,自以为是他的女朋友,真受不了!”
抱一次……如果他指的是良子良子被田崎建介“玩弄”了。弓江很能体会良子憎恨田崎的心情。
“──,为什么刑警要调查这种事呢?”水井绿美问道。
“嗯,只是问一下。”
弓江避重就轻地说道,“田崎建介最近有没有什么比较特别的举动?”
“这个嘛……变得有点吝啬。任何人只要当上明星,都会变得很吝啬。真的!““哦。”
“竟然为了一条领带搞得鸡飞狗跳的。呃,他确实很珍惜那条领带,可是又没凭没据的,竟然问我是不是我拿走的。当时我气疯了,就给他哇哇大哭一场,结果他就请我吃了一顿法国餐。”
绿美掩着嘴“呼呼呼”地笑了起来。接着又说,“我最擅长的就是大哭大闹了。要不要我表演一下?”
“不用了!”
弓江忙着拒绝,“你说的领带是指?”
“大概是十天前吧!他说他的领带放在乐器室里被偷了,搞得大家乌烟瘴气的。”
“很贵吗?”
“不便宜是真的啦,但主要是上面有某位明星的签名好像是他硬叫人家签的,可是却到处炫耀。花色俗气得要命,可是他却非常中意。”
“那条领带最后还是没找到吗?”
“嗯。如果找到了,可以不可以给我?”
“这个嘛……为什么?”
“我是那个人的女朋友耶。可是他却什么也不肯给我。他死了,只来了一个电视台的播报人员来访问我,啊,对了,还有一名刑警。”
绿美耸耸肩道,“不过,电视台最近正忙着筹备建介的追悼节目。我得赶快向制作人自我推荐才行。”
──绿美好像是在庆祝情人的死亡一样。虽然这世界已变得这么不容易讨生活,但弓江仍然感到有点受不了。
“谢谢你。”
弓江站起来准备离去,“咖啡我请你。”
“谢啦!──没想到竟然也有长得这么可爱的女刑警。嗳,你的身材挺匀称的。想不想在深夜的成人电影里脱一下呀!就说是“喷火现职女刑警”什么的,一定会大受欢迎。”
“我敬谢不敏。”
弓江实在不知道这个绿美接下来还会有什么惊人之言,便早早起身离去……
“你说什么?”
听弓江说完,大谷的母亲皱着眉头说道。
“符咒?”
“妈咪,我已经吃得肚子快胀破了。”
大谷抚着肚皮说道,“再不停止的话,等一下万一发生什么状况,就会跑不动的。”
──地点是大谷努的家。大谷一直睡到中午过后才起来,精神非常好。
“这样啊?那,晚餐也得乖乖吃哦。你要回来吃吗?”
“还不知道。我们得追查小山泰的行踪。”
大谷说道。“虽然在大阪出现过,但也许什么时候又跑回东京来。──小月,你整晚都没睡,不是吗?”
“弓江小姐忙着研究“符咒”,不是吗?”
大谷的母亲讽刺地说道,“我看你不适合做一个具有科学精神的刑警吧!我看你可以改行以符咒来逮捕嫌犯了。名字就叫“樱田门之母”,你看怎样?”
“说起“樱田门之母”这类的,依我看是非伯母莫属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大谷的母亲挑□地问道。
“妈咪,小月并没有其他意思──”
“小努你别打岔,我现在是在跟弓江小姐讲话。”
“我并没有……”
“你一定认为我太照顾小努,对不对!的确,也许跟其他的母亲比起来,我是有点过于保护。”
说着大谷的母亲把身子凑上前去,盯着弓江继续说道,“一般人的儿子都没有这种价值。但小努却有,你也这么认为吧?”
“嗯,当然。组长是个了不起的人。”
“那,你乾脆牺牲自己让小努建功嘛。万一你殉职了,我一定会为你举行葬礼的。”
“妈咪!”
大谷瞪着母亲,“──可是,小月并不是真心……刚刚说什么来着!”
“是沙奇、岩的事吗?”
“是的。你怀疑会不会是那个叫沙奇的家伙在田崎建介身上下咒使他暴毙的,是不是?”
“我当然不相信这种怪力乱神的事。”
弓江说着,喝了一口茶,“──我担心的是仓林良子相信这件事。”
“但是,符咒又不构成犯法。”
“是啊……不过,有件事我一直觉得很奇怪,到底是谁偷走了田崎建介珍藏的那条领带!”
“领带跟这件案子有什么关连吗?”
“一般要对某人下咒的时候,一定会拿对方身上穿戴的东西,或者对方很珍爱的东西为对象。”
“啊?弓江小姐,”
大谷的母亲说道,“你是不是偷了我珍藏的面纸?我今天一看,竟然不见了。”
“小月偷那种东西干嘛呀?”
大谷叹了一口气,“是我擦鼻子用掉了。”
“小努?你感冒了吗?要不要住院?”
“妈咪……”
弓江赶忙这对母子的对话:
“组长──当然啦,我也认为田崎建介心脏病发作是一个偶发事件。可是,我总觉得那个叫沙奇、岩的男人有点怪怪的。所以才想调查一下他的底细。”
“那倒没什么关系啦……你的意思是他不是一般的巫师?”
“我也不清楚,只是……!”
说着,弓江打开皮包,说,“我来这里之前到过仓林良子去的那家神杜看了一下。爬上石阶,在神社的内院绕了一圈,里面种了很多树,我在一棵不太显眼的树后面发现了这个。”
──弓江皮包里放的是一条领带。
“被撕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