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江一走进自己的房间,疲惫和终于救回俱子一条命的欣慰感今她困得几乎张不开眼睛。
本来打算洗个操,然后再好好睡一觉的。但是实在已经精疲力竭了。
好不容易钻进被窝,弓江立刻沉沉睡去。
做了一个梦。
不,应该说大概是一场梦吧!
大谷的母亲把原子笔丢进火中。烈火中,原子笔逐渐膨胀,然后熔化……
胸口好闷。压迫感。
“你有权获得幸福!”
谁!是谁在说话!
突然闲,胸口感觉轻松多了。眼前就像穿过隧道后的那一刹那般地明亮宽阔,那里有一对幸福的恋人。
那是谁呢?……我吗?是的,是我!看起来真幸福。
相爱的两个人只有两个人。
一定只能两个人。三个人世界一定不会幸福。是的。
“幸福必须自己争取。”
是的,没错。幸福不会自己送上门。
“不用介意。这是正当防卫。对方正想置你于死地,在被杀之前,不如先下手,杀了对方!”
正当防卫。──我有这个权利?……
弓江缓缓地下床。
并没有清醒过来的感觉。倒不如说这才注意到自己一直没有睡着。就这样……
摇摇头。
我到底是怎样了?我得赶到组长家。
是的。有人叫我去。我必须去!
弓江开始打点自己。──站在镜子前面仔细地梳理头发。
你真是个大美人。非常可爱。
长得这么美丽可爱却无法获得幸福,你不觉得太不公平?不是吗?
弓江正准备出门,打开皮包。──眼镜。
我可以用这个得到幸福。
弓江微笑道。然后脚步轻快地开门离去。
感觉上大谷的家好像一下子就到了。
这是一个晴朗清爽的日子。弓江觉得自己好像是出来郊游似地,感觉有点飘飘然。心情揄快极了……
“──是你呀!”
大谷出来应门,说,“来啦,上来吧!”
“抱歉,没通知你就自己跑来。”
“快别这么说。──我妈正在做饭,你也一起吃吧?”
“好的。我饥肠辘辘的。”
弓江笑道。
“怎么啦,谁呀?”大谷的母亲从厨房走出来,“哎呀,是弓江小姐呀!”
“打扰了。”
“真的是满打扰的。我正准备和小努吃饭耶。”
“妈咪!”
“我是开玩笑的啦!弓江小姐,要不要来帮忙!”
“好的。”
弓江把袋子放在客厅,然后走进厨房。
“你帮忙盛一下沙拉。我要煮义大利面。”
大谷的母亲穿着围裙说道。
“好。我先洗洗手。”
“好啊?”
弓江走到流理台,拿起香皂。
再怎么洗也洗不掉泊在手上的血……
是莎士比亚剧里的“马克白”说的吧!
弓江的目光突然朝向沥水篮。──尖锐的菜刀在篮子上闪着寒光。
与其说那是刀身在灯光下反射之后发出的光,倒不如说是刀子本身发出的光芒。
拿着我。
那支菜刀不断地向弓江喊着。──眼前一阵昏花,弓江踉跄了一下。
不行!我得坚强一点才行。大谷的母亲会怎么说我呀!
弓江小姐真是笨得可以。
弓江小姐真是不能信赖。
是一个配不上小努的人……
不!没这回事!
弓江伸出手去抓起菜刀,藏在身后。
“──你把沙拉盛在那个大碗里让要吃的人可以自己拿。”
大谷的母亲边煮义大利面边说道。
“好的。”
弓江站在调理台前。
大锅里发出热滚滚的声音,眼前就是大谷的母亲的背部。
可恨的人的背,一个想要妨碍我的幸福的背。
很简单,只要我把菜刀往她的背部刺进去就行了。这样,那个人就完全属于我了。
我就可以一辈子跟我所深爱的人过着幸福的日子。
两个人可以永远幸福美满地过日子……
弓江反手抓起菜刀。慢慢地靠近大谷的母亲。
可喜,可贺……
完美的结局正等待着。
大谷的母亲在锅子里搅拌着。大概是因为热的关系,还呼呼地吹着气。
我马上会帮你停止呼吸的,伯母。
可喜,可贺……
只要这把刀贯穿你的心脏──不消几秒钟,一切都将结束。不会太痛苦的。而且,我就可以伏在爱人的胸前──。
弓江的体内高胀着紧张的情绪。
稳稳地,稳稳地握紧菜刀,刀刃不断地颤抖着。
然后,弓江慢慢地毕起菜刀──。
“小努!”
非比寻常的叫声。
大谷冲出客厅。
“妈咪!出了什么事?”
弓江摇摇晃晃地抓住调理台。侧腹被尖锐的菜刀刺伤的伤口皮开肉绽地迸出血来。
铿当一声,菜刀掉了下来。
“出了什么事?”
大谷赶过来问道。
“弓江小姐用刀刺伤自己了!”
大谷的母亲这会儿也乱了方寸。“血──”
“我……被人催眠……”弓江说道。
“你说什么?”
“我想刺杀伯母……但是──我极力反抗。为了破除催眠,唯有这样……”
“你撑着点!”
“小努,快叫救护车!”
“组长沙奇一定在这附近──。在这附近?”
就在这时候,门外传来哒哒哒的跑步声。
“是他们!”
大谷冲出厨房。──“──弓江小姐,你不要动。”
“对不起,我──”
“不要说话。没关系,伤得不太重。”
大谷的母亲让弓江躺下来,说,“不要动哦!我马上帮你处理一下。”
“伯母……!”
“如果你死了,那我就失去了一个吵架的对象,该会多无聊啊!”
大谷的母亲说道。
这时候,屋外传来因为紧急煞车而使车胎轧到地面所发出的声音,然后又是“轰”地一声爆炸声。
“组长他!……伯母,你快去看看,万一组长他出了什么事,那……”
“不会的,如果小努出了什么事,我一定会马上知道的。”大谷的母亲笃定地说道。
过了一会见,大谷回到屋里来。
“怎么样!救护车马上来。”
“组长,刚刚那个声音是──”
“沙奇他们想开车逃走,结果却撞上了拖车,引爆了瓦断……已经没救了。”
“那……”
“一切都结束了。”大谷点点头道。
“不,还没结束。”
大谷的母亲说道。
“妈咪──”
“在弓江小姐的伤还没痊愈以前,一切都还不算结束。我说的没错吧?”
大谷微笑了一下,站起来,说:
“我到外面等救护车!”
说完,大谷便走出厨房……
尾声“你的诚意令我感到很高兴。──不过,我想我还是不去了,等下次还有机会。──我明天晚上有点事。──抱歉。”
仓林文代挂上电话,一回头,“良子,吓我一跳。你不要站在那儿听我讲电话嘛!”
“人家只是不小心听到而已。”
良子反驳道,“刚刚是谁打来的电话?”
“工作上认识的人啦。──晚餐已经做好了。你帮我摆一下碗筷好吗?”
“嗯……妈,你明天有什么事吗?”
良子一退从柜子里拿出碗筷,一边问道。
“没有啊!你问这个做什么?”
“你刚刚不是说明天晚上有点忙吗……!”
“啊!那是藉口。──我总不能跟对方说我不想约会吧?”
“对方是个有家室的人吗?”
“不是,很早以前死了太太,单身。”
“那,他是一个脑满肠肥,令人厌恶的家伙喽!”
“没的事。是一个风度翩翩的好人。”
“噢!”良子点头道。
“干嘛!”
“没什么。”良子摇摇头。
“我受够了。良子不也这么认为吗?”
说着,文代按下微波炉的开关。
“妈,里面根本没放东西。”
“糟糕!”
文代羞红了脸,慌忙切断电源。
“我一定不会忘记的。良子会数落我。”
“不要把责任推到我身上。”
良子噘着嘴道,“我才不要被你埋怨,说都是因为我才错失了一个好男人。”
“良子──”
“有什么关系嘛!跟他吃顿饭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反而很高兴有人能使妈妈看起来既年轻又漂亮呢!总比永远抓着我不放好多了。”
“你这是什么口气嘛!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放心好了。”
说着,文代朝良子吐了吐舌头。良子噗哧地笑了出来。
“──妈,你去打电话嘛!”
“□?”
“刚刚那个人。──还在公司,不是吗?”
文代虽然有点困惑,但仍然幽幽地说道:
“不过……也许他已经安排别的事情……”
“也许是跟其他的女人约好了呢?不快点的话就来不及了。”
文代望着良子,不一会儿便立刻跑向电话边。
“──喂,──啊,我是仓林。刚刚很抱歉。呃……关于明天晚上的事学校有事会晚点固来,所以嗯,如果你方便的话,我也可以──”
良子耸耸肩,喃喃说道:
“又拿我当藉口了真是伤脑筋耶!”
然后会心一笑。
做梦都没想到我竟然会这样地躺着……
弓江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望着天花板发楞。
伤口虽然还有点痛,但已无大碍。只要再忍耐一阵子,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只是弓江的心里却有一个很重的阴影。
最后虽然想辨法抵抗,防止了一场悲剧,这次那个沙奇很巧妙地切中弓江心中的“阴影”的部份。
那就是即使只是潜意识,但自己内心确实有着“想杀死”大谷他母亲的念头。这种念头使弓江受到很大的打击。
是否该继续在大谷的手下做事呢?也许出院之后应该请调到其他单位比较好。
当然,如果这么做,以后就不能跟大谷见面了……
病房的门打开来,大谷探头进来。
“组长。”
“咦?你还没睡呀?”
大谷走进来问道。
“会客时间已经过了哦!”
弓江瞄着同房的病患道。
“什么?我是来辨公事的耶!”
说着,大谷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并且在弓江的额上吻了一下。
“──你跷班没关系吗?”
“这也是任务之一呀!”
“是吗?”
“如果你不早点康复的话,将会影响到逮捕犯人的工作。所以啦,让你恢复精神也是工作之“简直强词夺理!”
弓江笑了一下,“啊,好痛……!”
“要不要紧?你别笑嘛?”
“那你不要乱说笑嘛!”
弓江说道,“沙奇的身分查出来了没有?”
“嗯。他的本名叫做板岩,以前好像是个小有名气的催眠医师。不过,那已是二十年前的事了。后来突然失踪了。
“──许细的情形雅然不太清楚,不过听说他因为在做催眠实验的时候非礼了一个女学生而被迫离职。”
“真的吗?”
“他大概是为了筹募开设“幸福之馆”的资金而贩毒,之后便深陷泥淖,不可自拔的吧!”
“这样啊!”
弓江心里有个结,“组长已经确定死者是沙奇和美雪了吗?”
大谷想了一下,说:
“沙奇是已经确定了。警方已经从车上采到指纹,经过比对之后证实那是沙奇的没错。只不过,美雪嘛……我想大概错不了吧?”
“可是,另外不是还有一个向仓林文代收钱的女孩子吗?找到了没?”
“不,现在还在找,但又不太清楚她的长相,而且,仓林文代也不太记得。”
“这个嘛……”
如果跟沙奇同车的是那个女孩的话,那?会不会是多虑了?
弓江不经意地望着护士开门进来,那位护士似乎有意压低帽缘,趿着拖鞋,发出哒哒的声响穿拖鞋!
“组长,危险!”
弓江从床上跳起来,扑向大谷。
护士摘下帽子是美雪。手上握着枪,扣上扳机,大谷坐的那张椅子翻倒在地上。
大谷和弓江一起滚落在地板上。
大谷手上有枪。“咻”地一声锐响,美雪按着左肩,手上的枪掉落下来,人也踉跄了几步。
“他妈的!”
美雪面目狰狞地尖叫道,“我咒你不得好死!”
然后,美雪往正面的玻璃窗踪身一跃。
一瞬间,玻璃散落一地,美雪的身影消失在窗户的另一边。
这里是五楼。──大谷急忙赶到窗边。
弓江也忘了身上的疼痛,跟着跑过去。
“──倒在下面。”
大谷说道,“我看是没救了。”
“组长……!”
大谷用力地喘着,说:
“你救了我一命!”
弓江紧紧地抱住大谷。──我再也不要离开你了。绝不,绝不!
“你们在干什么?”
有个声音说道,回头一看,大谷的母亲目瞪口呆地站在门口。
“妈咪,刚才──”
“怎么不躺在床上好好休息呢?而且还在窗户上打了一个洞!会感冒的。你可不能藉故拖延住院的时间来吸引小努的注意噢!”
“遵命,伯母。”
说着,弓江踉跄了一下。
伤口又再度出血了。大谷急急忙忙地冲出病房。
“来,抓着我的手。”
“伯母……真是抱歉。”
好不容易走到床边,弓江缓缓地躺了下来,侧腹的伤口渗出血来。
“弓江小姐。”
大谷的母亲说道,“痛的时候你就想!只要忍耐一下,王子就会骑着白马来。”
“王子……”
“是的。不过呢,母后也会跟在旁边就是了。”
弓江笑了。──虽然伤口会痛,但弓江还是开心的笑了。
然后,弓江紧紧地握住大谷母亲的手。
医生和护士被大谷拉着直奔病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