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不住捂住嘴,轻轻的抽泣。
一旁的李晚儿赶紧将一块帕子递给她。
梁夫人贪婪的看着儿子,看着他呼吸均匀的睡颜,许久才转身朝外走去。
到了门口,她轻声对李晚儿道:“拜托你照顾我儿了!”说着还回身对着李晚儿福了福。
李晚儿吓了一跳,忙扶起她:“夫人,您折煞我了,我是医者,照顾小公子是我的本分。”
梁夫人勉强勾唇笑了笑,拍了拍李晚儿的手,这才出去了。
门外,梁知府还在焦急的等着,原本他想和夫人一起进去,但是卫昭不同意,一次只能让一个人进去看,他只好把这个机会让给了夫人。
“好了,真的好了,呼吸均匀,脸色也好看了很多!”梁夫人肯定的对梁大人点点头,让他放心。
“那就好,那就好!菩萨保佑!”梁大人对这个消息也激动不已,忍不住拱手合十,朝天行了个礼。
当然更多的是感谢卫昭,如果不是他,只怕不会有现在的结果。
卫昭却道:“我是医者,治病救人是我的本分,我觉得最该感谢的,是你们,是你们愿意陪我赌这一把,愿意相信我。”
梁大人不住的点头,总之他十分感谢卫昭,也庆幸自己选择了相信他。
一旁的随风还在兴奋的捏着自己的胳膊,真是太奇怪了,为什么会这样,自己没有任何的不舒服,只有这里没有感觉。
捏一下,咦,没感觉。
再捏一下,嗯,没感觉。
又捏一下…嘶~
Σ°△°|||︴
“死天河,你那么大劲,谋杀啊!!!”龇牙咧嘴的随风立刻追着天河厮打起来,院子里一下子热闹起来。
梁大人和梁夫人微笑着看着他们打闹,一连几日的紧张终于放松了下来。
“哦,差点忘了,那个造成小公子肠梗阻的是颗珍珠。”卫昭忽然想起这个事,转身进屋从里面拿出来一个盘子,里面放着那颗从小公子肚子里取出来的珍珠,已经洗干净了,此刻还散发着莹润的光芒。
“这…这好像是我的钗子上的珍珠。杏儿,快去看看,我梳妆台上的那支如意珍珠钗上的珠子还在不在?”梁夫人看到这颗珠子,赶紧吩咐一旁的一个丫鬟道。
四五厘米的珍珠着实不算小,而且这颗珠子圆润有光泽,应该十分珍贵,只是想不到这珍贵的东西差点让人丢了性命!
那个叫杏儿的丫头应声去了,没过一会儿,就举着一根钗跑回来道:“真没了,夫人你看,就是夫人这钗子上的珍珠!”
梁夫人接过钗子,发现上面的一颗大珍珠确实不见了,只余一个空荡荡的钗头。
“没想到竟是这个东西害了我儿…”
卫昭点点头,有些东西看着小,却着实不能小觑。
梁大人看着卫昭,此刻心里想的也是这句话,眼前这个年轻人看着小小年纪,却可以医人所不能医的病症,不可小觑,日后还是需和他处理好关系,保不得什么时候还得有求于他。
手术后的护理至关重要,卫昭自然要留在这里亲自照看,直到病人完全康复。
他也想趁着留在这里的日子,查清楚一些事情,然后再找到苏远成,彻底把韩家的事情查清楚。
他完全不知道,他想找的人此刻正眼巴巴的在府衙门口等着他。
………………………
落凤寨。
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正对着坐在上首的一个人道:“大当家的,这官府欺人太甚,平白让咱们落凤寨背了这么大一个黑锅,我咽不下这口气!”
“是啊是啊,咱落凤寨什么时候做过抄家灭门的买卖,更何况那个什么韩老爷,说好听点儿,是地主老爷,不好听点儿,那就是一个空有几亩地的穷鬼!说咱们抢他!呸!谁特么看得上!”
“可如今,人家硬是把这笔账算到了咱们头上,咱们要是就这么认了,那就特娘的是怂蛋!”
“对。不能就这么认了!不如咱们去他那知府衙门闹一闹,让他给咱们一个说法,无凭无据,凭啥污我落凤寨的清白!”
众人纷纷附和,仿佛落凤寨是一个名节受辱的闺秀,慷慨激昂的完全忘了,即使说的再好听,他们也是匪,官匪为敌,纵使喊冤叫屈,那也不会得到官府的庇佑。
“行了,这黑锅我们自然不能背,这口气我们也必须出,但不是去衙门闹事儿,行了,这事儿我心里有数,都先下去吧,待我想一个稳妥的法子在说。”
黑脸汉子张口欲再说什么,被旁边的人拉住,对他摇摇头,他也就没有再说什么,和其他一起退了出去。
待人都退出去了,坐在上首的人这才慵懒的在椅中靠坐下来,手里把玩着一块玉佩,脸上是一抹轻嘲的笑:“真以为我落凤寨是谁都可以踩一脚的?”
说罢起身出了议事厅,行走间,风吹起衣角,佩环叮咚,别有一番韵味。
第二十九章 相认()
苏远成在知府衙门外等啊等,直到天黑了,茶水摊子也收摊了,还不见卫昭出来,这才不甘不愿的回了他租住的客栈。
等天色彻底的暗了,他换上一身夜行服,又用布巾蒙住口鼻,这才出了客栈,往知府衙门而去。
他一路摸到衙门后门,在门口听了半晌,不见里面有什么动静,这才走到一旁的一棵大树前,蹭蹭几下窜上了大树。
从大树上往里看,一片黑暗里却有一处院子灯火通明,仿佛还有人在走动,他小心翼翼的从一枝较为粗壮的树枝上,一点点挪到墙上,然后顺着墙滑了进去。
即使已经十分小心了,但他还是跌了个屁股墩,疼的差点叫出声来。
蹲在墙根的一丛蔷薇下缓了片刻,他才起身悄悄往那处院子的方向挪去。
因为白天时听说了那个酷似公子的人是来给知府家的公子诊病的,那他一定就在病人的附近。
现在已经这么晚了,亮灯的地方一定是病人的住处。
找到了病人,就等于找到了那人。他必须赶紧弄清楚那人到底是不是公子!
亮灯的正是卫昭暂住的院子,因为要随时观察病人的情况,他就让人将院子还有小公子的屋里都点上烛火。
他刚给小公子量了体温,有些轻微的发烧,不过这是正常的术后反应,他也就没有着急,只是记录下数据,继续观察。
打发了李晚儿去休息,后半夜来替他后,他就在小公子旁边的一个房间里呆着。
这里是一个书房,看样子应该是梁知府平日看书写公文的地方,现在被刘管家布置成了一个临时客房,供卫昭暂住。
卫昭从书架上找了一本记录奇闻异录的书,歪在软榻上,准备看会儿书。
刚打开书,就听到门口响起一阵脚步声,像是刻意压低了步伐,但又不得法门,所以发出的声音。
卫昭心下一凛,有贼?来衙门里偷东西?还是…
他心念一动,一把手术刀出现在他手中。
他轻轻移动到门口,躲在门后,想看看到底什么人,竟然敢潜入知府衙门!
苏远成挪到了小院里,见有两间屋子亮着,就准备一间一间探一探。
他走到其中一间,附身在门上听了一下,里面没有动静,不知是没人还是睡着了,于是他轻轻推开门,一只脚踏进房里。
“别动!”另一只脚刚一进门就听一个低沉的声音道,脖子上也传来一阵冰凉的感觉。
他吓得手一抖,膝盖一软就朝地上跪下道:“别杀我,别杀我,我是来找人的!”
“你是什么人?鬼鬼祟祟的夜闯知府衙门,有什么目的?找谁?!”卫昭继续压着嗓子道。
“我找我家少…不是,我找大夫!”苏远成一边回答,一边试探着回头,想看看身后的人。
找大夫?下午的时候,梁知府就把府里的大夫都打发回去了,现在这府里只有自己一个大夫。
“别动!你找哪个大夫?”卫昭动了动刀。
“早上来的大夫,跟着衙役来的,还带着一个姑娘。”苏远成赶紧答道。
“找他做什么?你到底是什么人?”卫昭一听他果然是来找自己的,手中的刀又往他脖子上按了按,锋利的刀片已经将他的皮肤割伤,渗出一丝血迹。
他来府衙才一天,就有人深夜乔装上门,莫非是杀韩老爷一家的凶手?
脖子上的疼痛让苏远成心惊,他知道如果胡说八道的话,这人一定会杀了他,但是他又不能说是来找少爷的,万一那个公子真的是逃生了的少爷,他此时说了出去,只怕就会害死老爷唯一的儿子。
他的脑子迅速的转了起来,最后都想不出去什么好的说辞,干脆心一横,打算赌一把。
若真被杀了,只当是去地下和父母兄弟还有韩老爷一家团聚吧!只是可惜大仇未报,也没能确定那个公子是不是少爷。
他双手悄悄撑在地上,然后一偏头,突然使力往一边滚去,同时扭头看向身后的人。
卫昭脑子里正在分析来人的身份,一个分神,就见对方已经逃离了自己的控制,想到这人敢独闯知府衙门,只怕有几分本事,凭自己可能根本治不住他,正要开口呼救,就听那人一个翻滚之后,没有立刻逃跑或是攻击自己,而是满脸惊喜的开口道:“少爷,真的是你!”
卫昭到了口边的呼喊声顿住了,手中的刀握的更紧,指向苏远成:“你到底是什么人?”
苏远成一骨碌站起来,一把扯掉蒙在口鼻上的布巾,“少爷,是我!苏远成!”
苏远成?!
卫昭打量着对面的人,身材高瘦,面目俊秀,尤其一双眼睛,丹凤眼,眼尾上挑,十足的招桃花,看起来十八九岁的样子,此时眼角眉梢都是惊喜,双手更是不知所措在身前的衣襟上摩擦,口中道:“少爷,你真的还活着!太好了…”
“你说你是谁?”卫昭问道。
“是我啊,少爷,苏远成。你不认识我了吗?”卫昭的话让苏远成一愣,脸上的欣喜瞬间顿住,不可思议的朝卫昭看过来。
“你怎么就认定我是你家少爷?”卫昭接着问。
“少爷你怎么了?不认识我了吗?咱们从小一起长大,吃一样的奶水,一起识字,我怎么会认错你?”
“人有相似,何以见得我就是你家少爷?”
“纵然这世上真有人长得一样,但是我一定不会认错你,即使你现在气质大变,但我绝不会认错。不过既然你不愿与我相认,那我这就离去。”说完,深深看他一眼,将蒙面的布巾重新戴上,准备出去了。
“等等!”卫昭收回手中的刀,示意他回来,然后道:“那天,我逃出来以后,忘了一些事儿,所以我…”
他话没说完,苏远成就明白了,原来少爷刚才不认他,是因为谨慎。
确实,死里逃生一回,还忘了以前的事儿,再遇到自称认识自己的人,肯定要谨慎一些。
“少爷,你都忘了些什么事儿,还记得什么事儿?”他问道。
“所有的事儿都忘记了,连我自己是谁也不记得了。”
“那你知道家里的事儿吗?”苏远成道。
“我那天跑出去,自己也不知道往哪里跑,后来就晕了过去,等我醒的来的时候就在安平村了,离榆平村只隔了一座山。后来听说了韩家的事儿,我就私下调查了,所以知道一些,但大部分都不知道…”
第三十章 权宜之计()
“对了,你怎么会来这里?你不是剿匪去了吗?”卫昭忽然转了话题,问起了苏远成。
苏远成赶紧道:“我前两日是跟着剿匪队伍进山了,但根本没有找到落凤寨的老巢,就在山里转了两天,昨日就回来了。今早我本准备来这里问问知府大人,能不能再派兵去剿一次匪,就看到你来了这里,我在外面等到天黑也不见你出去,既担心你在这里有什么危险,又想早点确认你的身份,就摸进来了!”
卫昭不由有点羡慕他的好运,一点功夫都没有,就敢夜闯知府衙门,而且还成功的摸进来了。
卫昭正要细问苏远成一些韩家的事儿,就听到外面忽然传来嘈杂的声音,似乎是两伙人打起来了。
他转头朝苏远成看去。
见他看过来,苏远成赶紧道:“不是我不是我,我没带人来!”
卫昭白了他一眼,“我不是怀疑你带人来,我是说你赶紧躲起来,要是真有贼人闯进来的话,知府大人肯定会搜查各处,到时候你我说不定都会被认为是里应外合的贼人。”
苏远成见他不是怀疑自己,放下心来,又把那块蒙面巾戴好准备出去。
卫昭一把拉住他,不解道:“你干什么去?”
“出去躲起来啊?!”苏远成不明所以,不是你让我躲起来吗?
卫昭扶额,“现在外面肯定很多人,你这副打扮一出去,只怕就被盯上了。到时候有嘴都说不清。”
“那怎么办?”
卫昭环视一下房间,指指书架道:“你躲后面去,我刚救了知府家的公子小公子,他不会怀疑我。”
苏远成赶紧躲过去,藏在书架后面。
书架为了防潮,离墙面有一个一人宽的空间,刚好可以躲藏一个人。
苏远成刚躲好,就听到外面一阵脚步声传来,接着有人用力踹开了门。
卫昭站在房间中央,都没有来得及动,来人一把剑就架在他的脖子上,眼中的杀意一览无余。
“别说话,不然我杀了你!”一个清脆的女声在他耳边响起。
卫昭点点头,抽抽鼻子,轻声道:“你受伤了?”
空气里有淡淡的血腥味,身后的人微微的喘息着,卫昭垂眼看地上有没有血迹。
若是地上有血迹,肯定很快会有人找过来,他只需要拖到有人来就行,虽然到时候苏远成也有可能暴露,但是总不至于不分青红皂白就被人杀了。
奇怪,血腥味这么浓,怎么地上没有血?
他身后的人手里的剑始终架在他脖子上,卫昭却并不慌乱,他开口试着谈判:“你受伤了,我是个大夫,并非知府衙门的人,你放心,只要你不杀我,我不会叫人的。”
那女子沉默着,似乎在思考卫昭话里的可能性,片刻后:“你最好不要乱叫,否则比比看是救你的人来的快,还是我的剑快!”
卫昭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脖子上的剑被挪开,那人见卫昭果然没有大声呼救,松了口气,把剑收回去,捂着自己的肩头,坐在卫昭刚坐过的软塌上。
卫昭回身,见她一身夜行衣,与苏远成一样蒙着口鼻,只能看到一双眼睛,黑白分明,水汽盈盈,不知是不是肩膀上的伤太疼所致。
她的肩膀处已经湿漉漉的,黑色的衣服看不出血迹,但却浸湿了一大片衣服,伤口正被她用一块黑色的布巾死死按着,难怪没有血迹滴落下来。
卫昭刚想说什么,门口又进来一个人,是李晚儿。
她已经睡着了,就在卫昭的隔壁,忽然听到这边门被踹开的声音被惊醒,又听到外面似乎很是嘈杂,她猜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赶紧穿好衣服赶了过来。
一进门看到一个一身黑衣的人坐在榻上,手中一把长剑,而卫昭立在她身前,她吓了一跳,正要尖叫,就听卫昭道:“别喊,门关上!”
她条件反射的闭上嘴,将门关上,转身惊恐的看着他们二人。
黑衣女子手中的剑又要举起来,卫昭赶紧道:“李晚儿,我的助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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