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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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官- 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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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宁氏忍不住开口问道。

道痴揉了揉太阳穴道:“就是巡看,没做旁的。只是孙儿择席,出去那几日没睡好。”

王宁氏心疼孙子,可是也没有再啰嗦。多说无益,毕竟是世子安排,自己的乖孙也只有乖乖听命的份。

接下来的两天半,道痴哪里也没去,除了吃饭,就是睡觉。

等假期完了,折腾下去的几斤肉又回到身上。

王宁氏依旧觉得他瘦:“尽长个子,这小身子板跟柳条似。”

祖孙两个都想念京中的顺娘,可是谁也没有主动提及。隔着这么远,顺娘又是双身子,说起来对方难眠要担心一场……

三千多流民,留在安陆的有七、八百,这些人多多少少也有些乱子,不过这就不是王府这边操心,知州才是一城父母官。

经过这件事后,府学的气氛又变了。

在陈赤忠与刘从云的联盟中,原本刘从云充当智囊,现在陈赤忠对他却淡了下来。吕文召偶尔的嘲讽尖酸,陆炳也不会再多事出来。

府学里,好像一下子就祥和起来。

说到底还是出去见了回“世面”大家心境不同,早先在意的那些或许已经不再在意。

等到中秋节前,三郎来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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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

☆‘载‘☆;

☆‘网‘☆;

十二房已经到京,容娘待嫁不便,三郎去了张家探望顺娘。顺娘一切都好,张家姐夫也是个体贴的。

王府这边,中秋赐下不少东西,然后安排大家放假。

道痴现下又开始读书,实没法子,顶着这秀才帽子,年底还需要考试,要是成绩太差,就不能考贡生。

三郎的下一封信,在九月末,与张家报喜的信前后脚到。

三郎的信中提及好几件事,顺娘九月初八平安生下一个男孩,母子平安;容娘已经出嫁,他则是由外公那边的亲戚帮忙,入了国子监;第四件就是王青洪在谋求起复,砸了不少银钱进去,已经略有眉目。

三郎入国子监,道痴能关注关注,可王青洪如何在京里钻营之类,则是在没兴趣。

王宁氏先是欢喜,后是惆怅,念叨了几次京城。

道痴看着自己的功课,要是按实际水平来说,即便参加考试,也取不了贡生,说不得还得走王府的关系。

不过现下提这个还早,京中那位还没有动静,还没到兴王进京之时。按照道痴的设定,是在世子京城后再移居京城。

世子即位前后,正是最需要人手的时候,怎么错过这个“君臣共难”的机会。

道痴有些盼望三郎的第三封信,没想到第三封信没盼到,等到了王珍。

王珍找到王府来:“十二房老太太病了,不知怎么的,非要见二郎不可。我实没法子,怕老人家有个不好,没法跟洪大叔交代。”

道痴听了,心里很是腻歪,呼之则来、挥之着去,王崔氏抽什么风?

道痴心里不耐烦,也有忍住了,与王珍一起去启运殿报备了,方出了王府大门。

王珍松了口气,招呼自家的马车上前,拉着道痴道:“二郎,咱们这就过去吧。”

道痴抬头看了他一眼,脚下却没动,而是道:“大哥,去十二房之事,我需先告知祖母。”

王珍羞愧到:“应该的,是我疏忽了。”

王宁氏自然不会反对,十二房因容娘嫁人的缘故,王青洪夫妇带了几个儿女北上,就剩下一个老太太。

瞧着王珍出面,想来十二房将老太太托付给宗房。

就算十二房老太太招人厌,可到底是三郎与容娘的祖母。道痴心里虽不甘不愿,可依旧跟着王珍去了十二房。

王崔氏头上包着帕子,依在床边,倒没有道痴想的“病入膏肓”的模样。

道痴心中疑惑,脸上依旧是淡淡的,想着王崔氏这出是要做什什么幺蛾子。

老太太将他上下打量好几眼,道:“我也不是没事折腾你,只是前几日去礼佛,遇到一件事,同你相干的……”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一句恶言斩亲情

瞧着王崔氏竟然满脸关切,不仅道痴心中诧异,都旁观的王珍都觉得稀奇。

这位不是最不待见道痴这个庶孙的么?怎么莫名其妙地“慈祥”起来?

道痴安静地听着,并没有接王崔氏的话,只是认真地看着王崔氏,并没有主动开口询问到底与自己有何关系。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好。

他虽是个尊老爱幼的性子,可也不会因对方上了年岁,就不做计较。即便他不是虎头,可也不是傻子,两世为人,到底是真正的善意、还是假装的善意,他还分得清。

王崔氏的脸僵了僵,叹了一口气,道:“当年是我做主将你留在老家,说到底是我这老婆子亏待了你,你怨我也是应当的。”

道痴垂下眼帘道:“无怨。”

压根就没关系的人,就算他占了这壳子,欠的也只有死去的崔姨娘与抚养他长大的大和尚。十二房的其他长辈,早在本主夭折时,骨肉名分的大义就没了。

他能走的这么洒脱,庆幸还来不及,再提抱怨之类的,可就是自寻烦恼。

观其王崔氏平素行事,最是偏执的,不待见他就不待见的,怎么又旧事重提?又没有避着王珍?事出反常即为妖,道痴心里多了提防,越发留心王崔氏的神色。

王崔氏面露哀痛,道:“我晓得,你还是怨我。我当时也是没法子,你是我的孙子,你生母又是我亲侄女,我哪里就真舍得?可那会功夫,家里乱糟糟的,大姐儿与三郎的身体又不好。家里就有些闲话……”

说到这里,已是红了眼圈:“我是个指望儿子、媳妇吃饭的寡老婆子,我又能如何?因大郎、二郎夭折,三郎他娘本就怨我。三郎又是他的命根子……我只能忍痛留下你……”

道痴只垂眼听着,依旧不接话。

这就是“真相”可笑之极。谁不晓得十二房王青洪是出了名的大孝子,十二房老太太说话有一无二。

这般遮遮掩掩地说出来,换做其他人,怕是早就要恨死三郎与王杨氏。因为话里话外,王崔氏虽承认了做主将道痴留在老家的是他,可出发点是为了三郎与王杨氏。

这老太太看来还真是厌了自己,想让自己离十二房远远的。自己与王三郎交好,碍了这老太太的眼了,能忍到现下才发作,也不容易。

道痴心中暗暗好笑,老太太这点心思,瞒不过人去,只是奇怪她为何不避着王珍。如此挑拨离间,毕竟不是光彩事。

王珍在旁听着,也皱眉不已。

不管王崔氏说的是不是实情,既然去年压下没提,为何再次说起?不管到底是不是为了三郎,也不该再将实情摆出来,影响兄弟两个情分。

有些事情,是不好撕巴开的,还是糊涂些好。

道痴能与三郎兄弟无嫌隙,宗房是乐的如此。这说明十二房将来有个明白人当家,道痴行事大气,以后也容易更进一步,不会被出继身份落人口舌。

王家能百年不衰,也是族人互相扶持帮衬的结果。即便宗房势大些,可也没有压制过其他房的族人。

想到这里,王珍望向道痴。

道痴的脸上淡淡的,并没有他与王崔氏所预料的悲愤恼怒等情绪。

王崔氏擦着眼泪道:“你要是心里有怨,是说出来,我老婆子给你赔不是。千万不要迁怒到三郎身上,三郎是个质朴的。”

话里话外,道痴反而成了藏奸的,是给王珍听。

到底是内宅妇人,以为这样挑拨两句,王珍就会被道痴有成见。却不想想,道痴现下在什么地方,入了王府一年半,要是道痴还天真浪漫,宗房才会失望。

道痴觉得无趣,起身道:“都过去了。那是多年前的事,我实在不记得,所谓怨恨当然也就是无稽之谈。伯祖母病的不清,这话我都听糊涂了。”

说到这里,看着王珍道:“大哥,还是使唤赶紧往京城送信,请洪大叔早些回来的好。省的……洪大叔反而要埋怨大哥……”

王珍本以为王崔氏真的病重,想起庶孙来,才亲自去王府接了道痴过来。

可这唱做俱佳的,除了头上系着的头巾,哪里还有生病的模样?看来生病不过是借口,趁着王杨氏与三郎不在,在道痴跟前挑拨离间才是真。

这老太太的心太狠了,已经出继出的孙子,还用得着如此?就算三郎与道痴关系好些,受益的也不单单是道痴。更没想到的是,到了最后,竟然直白地挑拨起他与道痴的关系。

难道宗房看重二郎,就这么让王崔氏受不了?她以为她不说,王氏宗族都要以她的喜恶为喜恶?

王珍的脸一下子黑了,道:“正该告诉洪大叔,我回去就修书一封,使人快马加鞭送到京中,请洪大叔赶紧回来。”

王崔氏闻言,脸色一白,忙道:“何至于此,我歇几日就好了,不劳烦大郎。”

王青洪如今在京走动,正是起复的关键时候,要是王珍真将王崔氏病重的消息递到京中,王青洪就得放下一切回乡侍疾,否则就是不孝。

王珍心中虽恼,可也晓得轻重,不过是口头上吓吓王崔氏。

道痴当然也晓得老太太压根没病,只是抽风地想起他来。想着王宁氏听说王崔氏病重时的担心,对比王崔氏现下的做作,道痴越发懒得搭理王崔氏,便对王珍道:“大哥,下晌还有课,小弟先回王府了。”

王珍也被王崔氏这突如其来的“慈爱”弄得腻歪,起身道:“我那边也离不开人,与二郎一道走。”

王崔氏忙道:“慢着,先别走。”

道痴与王珍都望向王崔氏,王崔氏从枕头下摸出个荷包,打开来,里面是枚拇指大的羊脂玉观音。

她叹口气,看着道痴道:“不管你怨不怨我,我是真觉得亏待了你。你到底是我家骨肉,纵然现在归了九房,我心里也盼着你好。这个观音,是使人在佛前开了光的,我也供着念了八十一遍经,希望它能保佑你平平安安。”

道痴不由皱眉,他是真不稀罕这玉观音,可是又有“长者赐、不可辞”这句话。

见他依旧不接话,王崔氏望向王珍。(文*冇*人-冇…书-屋-。电子书)

王珍没法,只能劝道痴道:“既是叔祖母一片心意,二郎就收着吧。”

要是王崔氏给金银钱财之类,还能将王宁氏推出来做借口玩具;如今一个小物件,受了又有什么。

道痴忍住心中不快,双手接过道:“谢伯祖母赏赐。”

王崔氏这才眉头舒展开来,道:“对了,还有一句话,我也多嘱咐你一句。你的八字,一直是老婆子的心病,老婆子打听了几处,总算有个眉目。你八字纯阳,又是火命,最忌讳阴人阴地。北方属水,往后避着北方,就可保一生平安喜顺。”

道痴终于明了,原来作态半天,就为了这一句。

王珍听得愣住,皱眉道:“叔祖母,算命的说二郎当避着北方?”

王崔氏点头道:“这是这个话。若是寻常火命,还不至于避讳如此,二郎纯阳八字……”

她一边说着,一边望向道痴,却被道痴眼中的森森寒意惊到。

转瞬之间,又是一阵平和,好像是她眼睛花了。

王崔氏到底心虚,低下头道:“我也没法子,我只盼着二郎平安。二郎小时候的情形曾瞒过旁人,可你娘就见过一次的。请了几个大夫,都说是魂魄不全。在外头养了这些年,总算好些了,要是再要个闪失,可不是要命。”

王珍有些糊涂,不过听到自家老娘都扯进来,当年的事情他知晓的不全,倒是不好再说什么。

道痴平静无波道:“伯祖母这份好意,孙子收下了。”

王珍心里乱糟糟的,没有发现道痴平静之下的怒火。

等出了十二房,王珍就迫不及待地问道:“二郎,若是真如此,可怎么好?”

天命五行之说,可敬可畏。

道痴道:“大哥是个明白人,还没看出来,里面那位折腾半天,就会最后那句话,就不想让我进京罢了。拉来大哥做个见证,看着话风能不能透到我祖母耳中。若是我祖母没听到,用不了多久,就会有其他人传出来。我祖母固然不信,可众口铄金,父亲又是亡命在进京路上,祖母心有余悸,怕是会拦着我进京了。”

他这样一说,王珍哪里还反应不过来。

他睁目结舌道:“这是为何?”

道痴没有回答,王珍自己想到了,黑着脸道:“就为了你院试比三郎成绩好?”

尽管从头到尾只是旁观者,可王珍心里也怒了。

道痴今年才十三,就已经取得秀才功名,照这样考下去,而立之年考中个进士,也不稀奇。

王崔氏说的那句话“避着北方”其心可诛。会试在京师,真要“避着北方”那就乡试后就要放弃科举。

他回头望了望十二房大门,咬牙道:“这老太太莫非是疯了?你是好是坏,碍着她什么了,这样折腾?”

道痴摊手道:“大哥问我,我又问谁。要是我生而知之就好,能晓得小时候到底哪里惹了她生厌,十数年过去,依旧半点见不得我好……”

第一百一十八章 童子身,泄元阳

宗房老宅。

王老太爷手里拄着拐杖,跺脚道:“这个糊涂婆子,这叫什么事,不将二郎逼成仇人不肯罢休。”

王珍亦不忿道:“就是太过,孙儿都看不下去。就算三郎考的不好,又同二郎有什么相干?难道就为了怕二郎强过三郎就,就这样压着二郎?二郎如今已经不是十二房的庶孙,过好过歹又与十二房有什么相干?”

这个理由,是他在回来的路上想到的。除了这个,他想不通王崔氏压着二郎的理由。

王老太爷冷哼道:“为的什么,不还是为了那张老脸。要是出继出去的孙子不成材,他们不过是不理会。有三郎,下边还有个五郎,教好了都能给他们长脸。可出继出去的孙子,要是真成了才,超过三郎去,他们心里就要不自在,觉得没脸了。你洪大叔本是不错,可惜了摊上这个浅薄的老娘,又染了那死要面子的毛病。不过是白折腾罢了,徒增笑料,二郎心智坚毅,哪里几句话就能影响的。”

因提及三郎,王珍感叹道:“孙儿早先瞧着三郎的学问是好的,现下有些摸不准。要说他虚有其名,也不会县试、府试都是案首;要说真有其才,院试也不该差距这大。二郎的进步,却是有目共睹,一次成绩比一次好。照这样下去,安静地读几年书,下一科乡试不过,下下科也当差不多。”

王老太爷听了,一阵沉默。

若是这样说来,王崔氏担心三郎压过二郎去,倒也不是平白无故。要是二郎没出继,庶枝强于嫡枝,乱家之源;既是已经出继,那还真是天高任鸟飞。

大师父去年强硬做主将二郎出继,是不是也看出道痴比三郎资质更好?

不过即便是那样,也是十二房自作自受。但凡十二房的长辈待二郎有半点慈爱,大师父也不会舍得将二郎出继……

外九房,上房。

王宁氏脸色铁青,道:“欺人太甚!”

道痴见状,道:“不值当生气,祖母宽心,不过是那边长辈的一点私心,咱们晓得了,不搭理便是。两家过日子,谁能管得了谁去。孙儿没有瞒着祖母,实是要借祖母这尊大佛撑腰。不管那边再寻什么由子,孙儿是不打算再上门。可是为了生恩的缘故,要是孙儿直接拒绝,说不得他们反而要将不是推到我身上。只能求祖母出面护我。至于三郎,他乐意过来便过来,不乐意便也远着吧。”

回来没有瞒着王宁氏,是怕将来有闲话传到老人家耳朵中。老人家是个明白人,未必会因几句闲话就拦着孙子奔前程,可是心里担忧是少不了的。

这回说了,都推到王崔氏见不得自己超过三郎这一条上,以后要是再有闲话出来,老太太也只会当时十二房的手段,不会太上心。

王宁氏本恼的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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