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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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官- 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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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娘忙道:“我没怪罪……”

容娘笑道:“那顺娘姐姐就欢欢喜喜受了这份好意吧,莫要再说旁的,小心气坏了叔祖母。”

顺娘被容娘说的又羞又愧,倒是没有再说什么“不要”之类的话,只是神色间还有些迷惘不安。

王宁氏暗暗叹了一口气,吩咐道痴招待容娘姊弟,带了顺娘去东屋开解。

道痴则是带了容娘与三郎到东厢奉茶。

进了屋子,道痴便对容娘竖起大手指:“大姐姐好厉害!”

容娘掩袖轻笑,道:“这算什么?不拘男女,想要高声说话,就要占住个‘理’字。”

三郎好奇道:“那要是不占理怎么办?”

容娘挑眉道:“道理又不是天下掉下来落到你怀里,没理找到理不就行了?就算找不到,不是还有那一句话么,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要是自己心里都没底气,那还不如趁早歇了嘴,费那个劲作甚?”

三郎咋舌道:“大姐姐的意思,不就是无理也要辩三分么?”

容娘想起正事,看着道痴道:“你这边银钱还能凑多少?”

道痴想了想,道:“现银都就剩下今日买东西剩下的几两,还有大师父给的几个老物件,府试后世子与族长太爷赐下的两方好砚台……”

说到这里,犹豫一下道:“大姐姐,当铺需要多少银子?”

容娘道:“当铺不同其他铺子,需要库房,铺子后的地方要大,地方不能太偏僻。买了铺面后,还需要用铁匠扞铁库房,不算本金,铺面这块就要、三、四百两银子。先期的时候,成衣可以直接卖成衣铺子,收到的好物件,也可以直接送古玩铺寄售。等到本金周转开,有了余钱,再置办另外两个铺面也不迟。饶是如此,从铺面到本金,少说也要七、八百两银子……”

第九十六章 因银钱姐弟起疑意

七、八百两就能开始门赚钱的生意,搁在富贵人家眼中,这本钱绝对不算多。

可是道痴这里,今天给顺娘采购嫁妆,都是先卖了好些东西筹的银钱,还不过是百八十两,又花的差不多。

三郎望向道痴,露出几分担忧。

道痴的眉头也皱着,过了好一会儿才像是下定决心似的起身,而后进了里屋。

等出来时,他手上已经多了个粗布包裹。

他打开包裹,露出里面两个紫檀盒子,道:“这两样是大师父所赐,我原想要做个念想。”

打了开来,一个装的是八寸高的羊脂白玉、观音立像,一个是半尺高、半尺宽的紫金弥勒。

即便不是古玩行家,可也能看出这两样确实算是好东西。

容娘终于晓得为何道痴没银子,也敢张罗开铺子。眼前这两样,都是积年的物件。

看着道痴不舍的模样,容娘笑道:“典当不好要价,具体能换多少银子不好说;要是这两样东西找个铺子,慢慢寄售出去,本钱也就够了。只是既是你想要留作念想。典当也好、寄卖也罢,都不怎么妥当。若是你信得着我,就将东西押给我,我借银子给你。可是亲姐弟、也需明算账,月利二分是少不得的。”

她哪里稀罕利钱,不过是怕道痴不好意恩白借她钱,才这般说。

道痴露出感激之色道:“太好了,谢谢大姐姐……这两样东西真要交到外头去我还真的不放心。”

这两样东西,是道痴前几日下山时从老和尚的秘藏中挑出来的。毕竟顺娘出阁在即,嫁妆是个大头。现下外人不知晓缘故等到顺娘出嫁,嫁妆摆在世人跟前时,总要有个说法。

拿出这些东西其他的银钱来路即便有对不上的,容娘与三郎也会以为是老和尚过去给他的私房银子。

果然容娘也想到此处,目光柔和下来道:“大师父是二郎的贵人,虽已故去,二郎也要记得这份恩情。”

道痴点点头,有些感伤。

容娘后悔提及这个,有些不好意思看道痴,起身笑道:“我们出来半日也该家去了。铺子的事你不用操心,趁着还在假中好生孝敬叔祖母。”

道痴应了,起身送他们出来。

容娘与三郎去上房告辞顺娘眼睛红红的,脸上泪痕犹在,随着道痴亲自将姐弟两个送出来。

道痴没有忘了那观音与弥勒,在容娘上车后,便将包袱递了上去。容娘看了道痴一眼,接了包袱,与三郎两个乘车离去。她心里却是寻恩,道痴是不是太容易信人了,就不怕自己藏了歹心,将这两样东西私吞了去。

三郎盯着那包袱,恨不得盯出个窟窿来。

容娘见他神态不对,道:“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三郎恹恹道:“大姐姐,祖母与父亲到底是怎么回事?连山居的老和尚,都晓得贴补二郎,祖母与父亲只是最初的时候走个过场,过后问也不问一句?若说父亲不当家不知财迷油盐,还能说得过去;那祖母呢?难道真的因过继出去,心里就不当成亲孙子了?”

他被祖母带大,打小多受宠爱,若不是本性纯良,加上王杨氏与容娘两个都盯着,早就交惯的不成样子。

而今对比道痴的不容易,想着自己打小所受的一切,三郎羞愧不安之外,总觉得哪里不对。

“不是有句话‘爱屋及乌’么?就算祖母不念着二郎是亲孙子,看在崔姨娘的面上,也不当这样不理不睬。”

三郎不解道:“这一年多来,父亲还偶尔提上二郎两句,祖母却从未提及。甚至早先知晓我来看二郎,还生了好大的火。后来我再也不敢与她老人家说实话,这才好些。”

或许是因为崔姨娘没的早,这姐弟两个还是回乡后,冒出个庶弟来,才晓得家中早年还曾有过一个贵妾,是祖母的亲侄女。

当初因过继之事,外头说什么话的都有,王杨氏不愿儿女误听人言,跟自己离心,便对他们讲了自己当年所遭受的一切。

即便时隔多年,可重新讲述这段往事的王杨氏还是痛不欲生、无语泪噎。

容娘与三郎一直以为自家父母琴瑟相合,没想到还有纳妾的这段插曲。

都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可是姐弟两个听完这段“纳妾史”也跟着心里发冷。

想想那个时候的母亲,早产伤身,被大夫诊断为难再有孕,还是因随着丈夫千里奔丧所致,两个嫡子紧接着随后天折。

对于一个母亲来说,这是多么残忍的事情。

可是没人体谅她天了嫡子,反而觉得她没了儿子,耽误十二房开枝散叶,不等出孝期,就定了贵妾。等到出服,新人立时被抬入府。

后来父亲起复,老太太借着孝道之命,打算安排崔姨娘跟着上任,要留下儿媳妇在老家尽孝。

结果,就在启程前,妻妾两下同时查出身孕,才都留在老家待产。

听着这往事,姐弟两个原本对二郎出继之事有些异议,也不忍在王杨氏跟前提及。

不管二郎无辜不无辜,他的生母确实曾害的自己母亲伤心难过。

姊弟两个心里都晓得,当年的悲剧,都是祖母偏执所致。

即便老人家担心家族子嗣之事,但凡有些人情味儿,可怜可怜媳妇,稍晚个一年、两年再提纳妾之事,王杨氏这边嫡子都生出来,自然也就不会弄个“贵妾”出来。

如今老太太又偏执上,他们做小辈的虽不好说什么,可心里很是不认同。

因老太太是尊长的缘故,他们即便不赞同老太太的行事,也没资格开口相劝。

今日三郎提及他的不解,听得容娘也跟着迷惑起来:“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祖母会这般容不下二郎?若只是为了当年抛弃二郎,心里不自在,出继已经出继,不自在后应该剩开始愧疚。听母亲的意思,祖母当年是极疼爱崔姨娘,即便将二郎出继出去,也是咬着他刑克亲人这一条,好像是在为侄女抱不平。可是回乡之前,从没听祖母提及过崔姨娘,这又是什么缘故?”

说到这里,姐弟俩对视一眼,眼中都有些惊疑不定。

若不是“爱屋及乌。”

就是“恨屋及乌”了。

莫不是崔姨娘当年有什么不谨之处,引得老太太厌恶,连带着她生下的孩子也不受待见。

难道二郎不是十二房的亲骨肉,才使得老太太容不下。

可是只道痴那与三郎五分相似的长相,就否定的这个可能。

当年,到底发生过什么?

容娘皱眉道:“祖母最看重的是子嗣,要是崔姨娘真做了什么让她生厌的事,那多半在子嗣上。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些事情,若是不寻思还好,真要想起来,心里不免有些隔阂。

若是崔姨娘只是个死于产关、纯良无害的女子还罢,若是她真是蛇蝎心肠的恶毒妇人,那二郎是她的儿子,会不会类母?

容娘不讨厌这个庶弟,乐意纵容三郎与之亲近,前提是庶弟是知道感恩、无害的,可不是打算养条毒蛇在身边。

三郎没有容娘想的那么多,他只讪讪道:“听说有些人家,看到庶子庶孙聪敏,多会压制,不让越过嫡支去。祖母这样不念人情,是不是看出二郎聪敏能干,怕越过我去,才厌了二郎?”

容娘闻言一愣,想想还真有这个可能。

祖母最疼的不是儿子,而是嫡孙三郎,明晃晃地偏心偏疼。她这个孙女与五郎加起来,在祖母跟前的分量都比不过三郎一个。

可是答案会这么简单么?

去年道痴刚下山的时候,一个灰扑扑的小、和尚,哪里露出聪敏来?就是出继后,他们也没想过二郎会这般勤勉地读书,顺利地过了县试、府试。

去年的三郎,可是阖族闻名的少年才子。

只为了一个防范,就不要一个孙子,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容娘眯了眯眼,等忙完当铺的事情,正可去探究探究往事,当年到底发生过什么。

没道理有什么大动静,母亲不知道,可是瞧她的讲述,当年似乎平静无波,不像有大事发生的样子……

顺娘被王宁氏开解一番后,不再说什么不要的话,只是望向道痴的目光,尽是感激感动。

日子平静无波,数日转眼而逝。

王宁氏与顺娘开始掐着手指头,等乡试的消息。

道痴则是觉得日子太清净了,有些不适应,仔细想了想,才发现好些天没有王琪的聒噪。

这太不寻常,以前放三日假,王琪都要往外九房跑上一趟、两趟,这次一旬下来没动静。

连王宁氏都开始念叨王琪,道痴正好几日没出门,想要出去透透气,便带了惊蛰,溜溜达达地到了宗房。

等到了宗房,道痴才晓得王琪早在八月十六,就随王珍去了武昌府。

道痴听了,不由后悔,之前听王琪说了一嘴,王珍中秋后去武昌府,主要是接二房两个考生。

他当时正为老和尚逝去之事难受,没心恩想旁的,听过就得。

若是当时留意些,央了王珍一起出行,也能见见世面。

可怜他来到大明这些年,就在安陆城打转转,最远的地方,就是梁王墓。现下说什么都迟了,算算日子,明日就是放榜之期……

第九十七章 姻亲登门议远行

武昌府距离安陆不到三百里,快马加鞭两日便能到了。因此,八月二十八黄昏,王珍打发回来报信的长随就到了安陆。

宗房在欢天喜地之下,不忘打发人四下报信。

外九房这边,随之得了消息,张庆和中了榜上有名,位列第二十三名。宗房的兄弟两个,一个第七,一个四十六。

不拘名次如何,单说这表兄弟两个都能榜上有名,已经实为不易。毕竟整个湖北地区的举人名额,每科不足五十人,录取率在百分之三、四左右。

安陆城过去应试的生员上百人,也只取中五个,除了表兄弟三人外,还有郑家的一个子侄,一个姓名不显的寒门学子。

对于张庆和这个名次,道痴觉得正好。若是张庆和上来就是谢元之才,那张家那边的人,说不定又有得挑剔这门亲事。

不过若是这个排名是张庆和正常应对所出,并没有临时怯场之利之类的,那他明年参加会试能取中的机会寥寥无几。

会试的录取比例,虽比乡试的要高,百中取七、八人,可是千里迢迢奔京城应试的,有几个没两把刷子,有的还是连续下场几科的老人。

张庆和与这些人相争,实没什么胜算。

不过会试之类的先不说,起码过了乡试也是好消息不是。

次日,王宁氏便预备了贺礼,带了道痴去宗房道贺。

王家的姻亲故旧,邻里街坊,该得了消息的都得了消息,贺客盈门。兄弟双举人,搁在谁家,都是体面的大喜事。

虽说本主还在武昌府谢师,可宗房这边已经摆开流水席。王家内外房二十多个房头,有头有脸的都来了。

王老太爷心情大好,嗓门都比平素响亮几分。

不过宗房这边热闹虽热闹,却因王珍不在的缘故,迎来送往中略显杂乱。老太爷发现不对,便提溜王青洪出来,让他出面待客。

王青洪父母官出身,做到三品参政,负责个流失宴,不过是玩儿似的,点了几个子侄管事、少一时便安排得妥妥当当。

族中太爷们见了,少不得又褒赞一番,又由王青洪提及三郎。

三郎与宗房六郎,都是明年参加院试,要是顺利,参加三年后的乡试。王青洪笑着听了,心里却越发不是滋味,不由自主地望向与子侄们一堆站着的三郎。

三郎旁边,站着个素服少年,即便只是看到一个背影,王青洪也认出那就是与自己父子缘薄的庶子。

他垂下眼帘,看了看杯中酒,只觉得嘴里发苦……

道痴被三郎拉过来说了一会儿话,便开口告辞。王宁氏会留在这边吃席,他还要往张家走一遭。

王琪不在,王六郎向来又不待见三郎,三郎呆着也无趣,听闻道痴要去张家,便念叨要一起去。

道痴被他央求的没法,便带着他一道从宗房出来。

吩咐惊蛰雇了个马车,兄弟两个便先回外九房,取了贺礼,才转道去张家。

张家虽不如宗房那样热闹,可贺客也纷纷而至。

道痴年纪虽小,却是张家的亲家,三郎又是王家小一辈中出色之人,张老爷倒是没有慢待,款待有加;道痴却受不得这闹哄哄,借口家中有事,稍坐一坐便拉了三郎出来。

张家二郎,年纪与道痴同庚,正没玩伴,见了道痴、三郎兄弟两个,拉着胳膊不放手,非要留客。还是张老爷通达,见道痴身着素服,似有不便,呵斥了小儿两句,才解放了道痴、三郎两个。

从张家出来,三郎抹了一把汗,道:“张二郎太热情了些,以往见了二郎,也是如此?”

道痴想了想道:“我这是第三次见他,正月里他跟着张大哥过去拜年,或许是做客的缘故,乖巧老实着;等我过来回礼,就活泼热络许多。”

虽说有时候过于粘人,可张二郎并不招人厌烦。张老爷与张庆和怜惜张二郎幼年失母,行事多偏疼些;可父子两个又怕管教少了,他跟着人学坏,待他拘得厉害,轻易不让出门。

父兄都是沉默寡言的性子,张二郎年少活泼,乐意与同龄人相处也就说的过去了。

三郎点点头道:“也不算坏事,活泼热络,总比性情阴郁要好的多。以后顺娘姐姐过门,相处起来也融洽,张家一门都会感念顺娘姐姐的好。”

道痴道:“祖母也这么说。还夸张大伯性情豁达,教子有方,否则搁在其他人家,小小年纪经历丧母之痛,多半会移了性情。”

说起这个,道痴心里又松快几分。

搁在这个时候,张家这样的人家,人家父子这样的人品,真是难得的……

九月初三、安陆的几位新举人同程而返。

翌日,张老爷与张庆和联袂而至,除了给王宁氏请安问好外,就是说起张庆和与顺娘的亲事。

下大定的日子都是早定好的,婚期也就在十月里择吉。

顺娘自然要回避,道痴作为家中唯一男丁,即便没成丁,也有一席之地。

不想,除了两家婚事的安排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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