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托人去给莎莎开了间歇性躁狂症的证明,可以免除刑事责任,那家人不依不饶,我们只好暂时把莎莎送到精神病院去待一段时间,先稳住他们家,等过了半年一年肯定把她弄出来,不管怎么样,总比判四年刑要好多了你说呢?”朱爸说,有点心虚地不敢直视郭小铁。
郭小铁皱起眉头,实在觉得难以置信。
“不,”她还是不相信地说,“莎莎嘴巴坏我承认,可是她那么爱护自己的指甲,那么爱漂亮,怎么可能去打架伤人,我不信,不行我一定要见她一面。”
“你这姑娘怎么这么固执,”继母很不满地起身发话,“莎莎是我们家的人,你那么多管闲事干嘛?”
郭小铁看了一眼朱俊磊,他缩着头坐在那里,继母说的话是给她自己壮胆呢,不成,非要见到莎莎当面问一次不可。
“给我地址,我想去探望她,她是我的朋友。”郭小铁一抬下巴,手一伸。
“不行,她刚进去没两天,你还是过一段时间再来……”朱爸敷衍着拒绝。
“我要地址,”郭小铁的倔脾气又上来了,开始不依不饶起来,“我要去看莎莎。”
朱爸也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他一挥手表示无奈了:“算了算了,给你地址,你以后别再上我们家来。”然后写在纸上丢给了郭小铁,她接过后小心放在裤袋里,临走前看了一眼朱俊磊,他眼皮子颤抖着也在看她,郭小铁哼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走了。
继母看着她走下楼才关上门,朱俊磊如临大赦一样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拍着胸口说:“好险好险,我真怕她看出来,还好关进去的不是我。”
朱爸听到这话,大光其火,当胸一脚踢向他,伴随着“哎哟”一声,朱俊磊从椅子上狠狠地摔在地上,继母赶快过去心疼地护着他:“你发什么火,我们磊磊已经知道错了呀。”
*
至于另外一边,陶乐薇和熊大成仔细打听,总算彻彻底底搞清楚,那个犯事的是郭老板的妹妹,她因为挪用公款加上怀孕,现在办理了取保候审,救人的郭小铁是郭老板的女儿,前阵子出去旅游,没有出事。她总算松了一口气。
回到家的时候,熊大成不敢再居功自傲了,一切交给陶乐薇定夺。陶大师知道他们还没有去拜谢,急得眉毛胡子一把抓:“怎么找个人那么难啊,那个姑娘也在师大附中干过,去问问他们的人事部门呗……要再不行就登报悬赏吧,多少钱我来出。”
“爷爷您别急,郭小铁家里最近出了事,肯定忙得很,我们总不能去给他们添麻烦,”陶乐薇安慰着他。
“还好被抓的不是她,打听下来,郭小铁这两天找到新工作,大概家里情况也有点稳定了,我想明天晚上等她回家的时候,和小胖子一起带上礼物登门感谢,如果他们家需要什么帮助呢,我也不会袖手旁观。”
熊大成手里捧着一包辣条,吱嘎吱嘎地吃着,也帮腔说:“大师您想啊,郭小铁的姑姑是犯法了,谁家里出这事都不高兴,我们敲锣打鼓地上他们家里去,不是给人家添堵嘛,还是薇薇姐考虑得周到,一切都打听清楚了,不打扰他们正常生活。”
陶大师也不多话了:“明天晚上去是不是?多带点礼物,郭小铁肯定是个好孩子,请她一定到我们家来玩。”
“放心吧爷爷,我会的。”陶乐薇笑起来。
第6章 重生前(4)()
郭小铁像游魂一样离开了朱莎莎家里,也没有和饭店后厨请假,头脑一片空白地在马路边打车,跟司机说要到郊区某地的精神病院。
司机愣神了一下,看这个客人的神色不对劲,脸色苍白像孤魂野鬼似的,心说别说从那里逃出来的吧,可是哪有精神病会自己打车再回去的?郭小铁平时是聒噪的人,乘车的时候很喜欢和司机聊聊天,这次确是一路无言。
好不容易开到精神病院附近,天色已经昏暗,淅淅沥沥开始下起小雨,四周一片荒凉,刮起阴冷潮湿的风,空气中有股铁锈的味道。
司机就在这里停下,郭小铁下车之后自己走过去,她浑身淋湿了爬坡来到山上,终于敲开了精神病院的大门,看门的老头态度倒是不错,让她到门卫室来躲一躲雨。
“伯伯,我来找我的朋友朱莎莎,据说她前两天刚进来,能不能帮忙查查看?”郭小铁恳切地问。
看门老头翻看着名册,说:“别急我来找找,不过我们这里的人都没名字,我看看啊……”
郭小铁*的心悬在半空中,她人生中头一次希望被人欺骗,希望朱爸他们是骗自己的,就算他们知道自己是女同性恋也好,就算那是他们反对自己追求朱莎莎的缓兵之计也好。
然而她所有的希望在一分钟之内,随着看门老头的一声“找到了!”直接跌下悬崖摔得粉碎。
“瞧瞧,朱莎莎没错,前两天刚来的,现在叫258床,你是来看她的?”看门老头问。
“嗯,”郭小铁回过神来,有气无力地点点头,“她是我的朋友,想见一面。”
看门老头叫来了护士,把郭小铁领进大楼,她懵懵懂懂地穿过一片白墙灰地,来到一间空旷的屋子,那里一张桌子两把椅子,是探视的房间。
很快,一身白衣白裤的朱莎莎过来了,她一眼看到郭小铁,脸色一下子惨白,腿脚一下子发软,“莎莎!”郭小铁赶紧跨上去扶住她,护士好心地提醒:“别离她太近,小心伤人。”
郭小铁想两个人单独谈谈,护士把门虚掩上,叫她有事情就喊,郭小铁心酸地谢过。两人面对面坐下来,朱莎莎一头棕红色长发给剪短了,两眼无神地看着她。郭小铁扑上去抓住她:“莎莎,你到底是怎么了?”
朱莎莎茫然地摇摇头:“小铁,你以后别来了,我这两天想了想,是我对你不好,太没良心了,这可能是老天的报应吧。”
郭小铁实在难以理解,她拉住朱莎莎不肯松手,她的冰蓝色长指甲也已经洗掉剪干净,这次她没有像碰到脏东西一样甩开她的手,只是摇头说走吧,走吧。
无论怎么追问,她都一口咬死般的拒绝回答,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探视随时都有可能被护士打断,郭小铁突然站起来点点头,毅然决然地说:“我有办法。”
朱莎莎抬头惊异地问她:“你想怎么样?”
郭小铁平静地说:“既然你有办法进精神病院,那么我自然也能进来,我说过喜欢你,要陪你在一起,你在哪里,我也要在哪里。”
听到这话,朱莎莎“哇”一声哭起来,眼泪扑哧扑哧往下滴,她拉住了郭小铁的手,痛苦地说:“小铁,我不值得你这么做。”
郭小铁伸手拭去她的泪水:“我不能让你一人待在这可怕的地方。”
朱莎莎拼命地摇头,拼命拼命地摇头:“小铁你千万不要做傻事,我都告诉你,我都告诉你。”
朱莎莎抽泣着说出了事情的经过:正是郭小铁上门做饭的那天,三个人一起吃过午饭,两个男生回房间打游戏去了,朱莎莎在沙发上午睡,突然听到很重一声闷响,还以为他们把什么家具给推翻,叫了两声都没人应,进去一看,胡一鹏的头磕在柜子的角上,人已经昏死在地上。
朱俊磊像傻子一样坐着那里,眼睁睁地看着胡一鹏脑袋上的血出得越来越多。朱莎莎也吓怕了,问他是怎么回事,朱俊磊急得大叫:“我不是故意的,是他偷我装备,我们打起来了,他自己没站稳!”
这个时候朱爸和继母回家来,他们也被这场事故震惊。继母一把搂住朱俊磊哭起来,他们都知道这是过失伤人罪,赶紧把他送到医院,情况很不乐观,胡一鹏就是醒了也可能是个植物人,胡一鹏的家人来大吵大闹,非要搞清楚他为什么会受伤。朱爸打听下来,朱俊磊已经超过十六岁了,要是造成对方重伤的话,那最少也要判四年。
朱莎莎也很心急,但她也无能为力。没想到回家之后,朱爸一头就跪倒在她面前,她吓得几乎要昏过去,老子跪女儿,这叫什么事啊?朱爸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央求朱莎莎帮自己一把,她要是能够帮朱俊磊顶罪,那么就想办法弄一张间歇性躁狂症的证明,把她安排到精神病院住一段时间,
等胡家人风波平息之后,再想办法接她出来。平时很杀千刀的继母也跪在地上给她磕头,磕得血流满面,朱俊磊也被拉倒在地,哭着求姐姐救救她,因为案发现场只有他们两个在,打人的只有可能是他们其中的一个。
眼看着自己的亲爹也跪在面前,朱莎莎就是铁石心肠也受不了,在一番哀求之后,最终她勉强答应,这就是事情的全部。
“莎莎你真是个……好糊涂!这事情也能代替的?”郭小铁瞪大眼睛惊异至极,抓住她的双肩,完全不可置信,她差点脱口而出傻叉二字,她经常被朱莎莎这么嘲笑,怎么她自己糊涂起来,比傻叉不知要傻几倍。
朱莎莎痛苦地摇摇头:“我没办法啊,我不能看着老爸跪在地上给我磕头,他那样求我,他额头上全是血,我真受不了。”
“莎莎,你一直说我傻,你怎么就不明白呢,他求你完全是为了保住他的儿子,如果真的是你打伤人,你看他会不会去叫朱俊磊去顶罪?”郭小铁痛心疾首,“不成,我不能让你吃这个亏,我要去揭穿他们!”
“不要这样,小铁,”朱莎莎扑上来从背后抱着郭小铁,眼泪洇在她的衣服上,她第一次抱着她,“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了,怎么能推翻重来……其实我觉得在这里也不错,总算有单间屋子,不用睡在沙发上,也不用每天咒骂领导,也不用想着到哪里去找个有钱女人来养活自己。”
郭小铁的心里难受极了。
“小铁你懂啥,我第一天来时,他们让我待在忏悔室里,我想了一夜总算是想明白了,我知道你很喜欢我,可是我没良心地一直在利用你,
本来答应考虑和你交往也是看在你家有钱的份上,实际上一听说你家业倒了,我马上就准备另找方向,大概老天把我弄到这里来,也是玩弄感情的报应吧。”
“……其实我心里多少也知道,不过那又怎样?”郭小铁痛苦地问,“我就眼看着你顶罪?”
“小铁,”朱莎莎转到她面前,两人相对而视,“啥都别说了,你就当做不知道这件事吧,我很后悔以前那么糟蹋你的感情……也许重来一次,我会对你好一点,对不起,乖小铁,对不起,可是人生哪能重来呢。”
郭小铁看着朱莎莎,她这张小圆脸上的表情从来没有如此认真过,“我希望你老爸说话算数,过一段时间就想办法把你弄出去,我等你。”
朱莎莎叹了口气,去抓抓她湿乎乎的卷毛头:“小铁,我希望有个更好的女人和你相爱,你的感情真不该投放到我身上,真他妈不该。”
屋子里有点暧昧的尴尬,护士一把推门进来,催促说:“差不多了,258床该回去了,以后再来看吧。”
郭小铁失魂落魄地离开了精神病院,她觉得自己在里面待一会儿就浑身发毛,朱莎莎怎么受得了?外面还在下雨,她淋着雨走了很长一段路,天色完全黑下来才打到车,又过了很久才回到市区。
稀里糊涂地回到家,家里人都急坏了,郭妈妈埋怨着她:“这么大个人了还到处疯跑,弄得像只落汤鸡,怎么打你手机也不接呀?”
郭小铁摇摇头不想说话,郭爸爸心疼地拿毛巾给她擦头发:“瞧小家伙头发湿成这样,跳河里啦?没吃过饭吧,今天做了你喜欢的鱼丸汤,汤清味鲜,包你喝一碗想两碗。”
郭倩如也说:“你没回来,大家吃饭也不香,你爸最疼你了,他说鱼丸汤谁都不许吃,一直在锅里焐着呢,还有你喜欢的粉蒸排骨。”
郭小铁低头不语,眼前有点湿润,她借着擦头发的机会把眼睛也擦干。郭妈妈好像想起来什么:“对了小铁,今天下午有人打电话到家里来找你,他说自己叫什么大老李,你认识吗?”
“大老李,认识认识!”郭小铁突然跳起来,冲进自己房间。“这孩子真是一惊一乍,”郭妈妈埋怨着说,“到底她不上班跑哪里去了?”
“孩子大了你管那么多干嘛,”郭爸爸轻松地说,“回来了就好,把汤端出来大家喝吧。”
郭小铁赶紧回了大老李电话,“什么,查到人渣的地址了,你真牛!”她跌入谷底的精神一下子又给刺激了起来,“行你说我记下来,好好,改天请你吃饭……这没得说,饭店你来定……就这样,谢谢啦!”
次日仍在下雨,雨越来越大,好像有人在空气中放声大哭。
郭小铁还是照常回后厨上班,同事们对她的临时旷工很不满,她说了好多好话才哄住了他们。她觉得自己的脑子真的不够用了,要想着怎么教训人渣,还要想着朱莎莎的事情,手上的活也不能停,真难啊。
干活的时候,郭小铁还是没有放弃那个和朱莎莎在一起的念头,她一边咚咚咚地切青椒红椒黄椒柿子椒,一边在想着怎么个装疯卖傻才好呢。一个同事打趣地说:“小铁,平时你可爱说话了,今天怎么变哑巴啦?”
郭小铁不理他,切完了一堆绝代四椒滚刀块,又拿过一根胡萝卜改花刀,突然她脱口而出:“你说,怎么才能进精神病院?”
同事吓了一大跳,赶紧装作要收好刀:“还别说,你现在这样呀,就可以直接送进去。”
忙完了一天,她回到家,爸妈准备了很多好吃的,可以补充一下她耗费的脑细胞。碗筷都端上桌了,郭妈妈说姑姑躲在房间里硬是不出来,好像在打电话,郭小铁去叫她,站在门外却似乎听到里面有哭哭啼啼的声音,姑姑怎么了?她火起来一把推开门。
郭倩如坐在床沿边打电话,一边说什么一边抹着眼泪,还能是谁?又是该死的人渣,郭小铁冲过去抢过手机就按下免提键,人渣阿荣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越来越响。
“烦死了,那女人已经死得透透的了,医药费本来就是无底洞……你以后别再联系我,我现在要去赶飞机出国发洋财,你管好你自己的事就不错……
喂,我最后再告诉你一遍,挪用公款完全是你个人的主意,跟我没有一毛线关系,孩子的事情嘛我们是上过一次床,但我怎么知道那一定是我的,没准是你和其他男人乱搞的结果,你也别想告我是强*,你根本没证据,还想把屎盆子扣在我脑袋上,没门!”
“杀千刀的人渣!”郭小铁破口大骂,气得简直要发疯了,阿荣一听不对头就挂断了电话,姑姑腿脚一软歪坐在地上,哭着说:“钱要不回来了,他要出国了上哪儿去找啊?”
“不成,不成,”郭小铁在房间里团团转,“他逃不掉的!”爸妈听到声音也急火火地冲进来,赶快扶郭倩如起身,着急问怎么回事,郭倩如起不来身只是低着头,还没等郭小铁想出主意来,他们已经惊叫起来,她一看。
郭倩如已经没有声音地昏了过去,她的睡裙下面流出血,地板上渐渐流下红红的一滩,她不知是激动过度还是伤心过度,流产了。郭妈妈急得叫起来:“赶快打电话叫救护车。”
“爸爸你去叫救护车,我知道他的地址,没准还能赶上,他绝对逃不掉,”郭小铁看到这个情况,脑子一充血叫起来,“我不把他的狗腿打断就不姓郭!”她冲进厨房抄起擀面杖就往外冲,郭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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