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信之心,每个人才能觉醒自我,做自己的主人!”
听起来真让人神往啊……”三娘子对沈默的描述,产生了浓浓的向往,却又不敢确定道:“真能实现么?”
就像破坏是经年累月的,恢复也是需要时间,循序渐进的,亦非我一人能做到的。”沈默目光坚定道:“这种全民的觉醒,我们这代人肯定是见不到了。一代人有一代人的责任,我已经明确了自己的任务,就是敲掉禁锢人们心灵的枷锁!”
没有往下说,但三娘子知道,就是那高高在上的皇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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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天中午,船到了位于山东半岛和辽东半岛之间的渤海海峡。这条海峡是黄海和渤海联系的咽喉,其间有庙岛群岛纵向分布,把海峡分成十几条水道,北部水道宽而深,南部水道窄而浅。南下黄海的航船,常走的长山水道和登州水道,都是非常窄浅的。其中,登州水道最近,也最窄,而且南北两侧均有浅滩。通过时,船只必须减速慢行,前后距离自然拉进。
默和三娘子正准备用午餐,发现杯盘中的汤水不再微微晃动,这说明船速减慢了很多。
hì卫长刘大刀快步进来,在沈默耳边轻声禀报道:“前面的船上挂起一面绿旗。”
看来是时候了。”沈默用餐刀切下一块带血的牛排,送入口中细细咀嚼道:“估计两条船上已经热火朝天,咱们也别闲着了,发信号吧。”
是!”刘大刀快速走到舱外,大声下令道:“开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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响之前,刘大刀向沈默禀报的时候,张鲸已经顺利夺取了先头舰上的控制权……因为要运兵,船上的水手、炮手,加起来,只有一百多人,张鲸手下有五百多名禁军,以有心算无心,趁其不备,突然发难,不费吹灰之力!
下将舰长连推加搡的带到张鲸面前。
你叫周有根?”一身戎装掩不住张鲸身上浓浓的宦官气息,他yīn阳怪气道。
俺是。”大个子舰长点点头,面上难掩惶恐道:“要俺们干什么,公公吩咐就是,不用拿刀架着吧?”
你是山东登州人,世袭军户,原先是陆上的卫所兵。嘉靖三十七年,被征调南下抗倭,后来组建东南水师,你因为水xìng好被选上船,一干就是十八年,积功被升为舰长。”张鲸不理会他,自顾自道:“登州老家有老娘健在,还有你浑家和两儿两女……”这才看看周有根道:“咱家说这么多,你不会以为是废话吧。”
不是不是,俺一定听公公的话。”周有根畏缩道:“不然家里人xìng命难保。”
看来也是个明白人啊。”张鲸赞许的点点头道:“别紧张,就让你干一件事……”说着一指紧跟在后面的沈默座舰道:“把它击沉了。”
啊……”周有根嘴巴长得老大。
这是皇命,你只管照做就是,。”张鲸受不了他的口臭,掏出手绢掩鼻道:“今天那艘船不沉,你就死。不过你放心,最多不过三天,你全家就能在地府团聚了……”
音未落,便听到轰得一声炮响!张鲸吓得一哆嗦,不由变sè道:“是朱应桢那边开炮么?”
不是,是那条大船上!”手下很快探明回禀道。
看来他们察觉到什么了!”张鲸猛地抽出腰刀,戳在周有根xiōng口上,尖声道:“立刻给我开炮,不然就杀了你!”
公公别急,小人这就去指挥。”周有根低头看看被戳破的军服,一脸小意1道:“您等着看好戏吧。”
去吧……”张鲸垂下刀尖,对他身后的两人下令道:“盯紧了他,稍有异动,杀!”
是!”两人便押着周永根下去指挥调度。
永根倒也不含糊,很快便指挥战舰转舵纵帆,以船侧对向沈默的座舰。
艘巨大的座舰岿然不动。
击室内,炮手们在紧张的填充火药纸包、炮弹、压实后从火门中戳破火药纸包,插上引信,然后推回炮孔,整个装填过程不见火药,十分的安全。在炮身的重心处两侧有圆柱型的炮耳,火炮以此为轴可以推进推出、调节射角,配合火药用量改变射程;而且炮上还设有准星和照门,经过江南水师学堂培训出来的炮长,能够依照抛物线来计算弹道,射击精度很高。
瞄定!”“瞄定!”“瞄定!”炮长纷纷举手示意。
滴……’周永根吹响了尖锐的哨声。
有人都戴上耳塞,以防被二十四门大炮齐射震聋了。炮手们纷纷用火折子点燃了引信,引信呲呲冒着白烟,很快便从火门烧进了炮膛,然后……整个世界就安静了。
十四门炮一炮都没响……
怎么搞得?”周有根愤愤的扯下耳塞,大声道:“立即检查药包!”这年代枪炮发射的原理是一样的,都是在膛内引燃发射药,靠冲击力把铁疙瘩打出去。
以炮打不响,一定是引线和火药包出了问题。引线方才燃烧正常,因此只能是药包了!
上有人用刀划开一包药,倒出一点在甲板上,结果把火折子捅灭了,也没引燃火药。
这批药包有问题!”惊慌的声音响起。
慌什么!”周有根怒喝道:“立刻去取备用品!”
八个水手匆忙忙出去,不一会儿便抬着两个密封完好的木箱子上来,周有根亲自用匕首撬开后,里面是码放整齐的发射药包。
有根伸手拿起一包,戳开一验,一样点不着。他的汗当时下来了,对看押自己的人道:“禀报公公吧,这批药包是假冒伪劣,咱们打不成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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鲸在顶层等了半天,也没听到炮响,然后就听到了打不成炮的消息。一颗心便飕飕往下沉,到现在朱应桢那边也没有动静,他知道,肯定都被人动了手脚了。
马上靠过去!”这种时候,来不及细想,他大声道:“准备接舷战!”朱应桢那边虽然联系不上,但相信他也会做同样的决定。
有根得令,便让舵手操纵战舰转舵……军舰射击时,是用侧舷对敌,但要想白刃战,就必须用船头对着人家,才能驶过去。
舰缓缓的画弧线转头,甲板有些倾斜。连那些禁军都知道,这是急转弯时的表现,因此也没当会儿事。然而甲板的倾角越来越大,以至于必须抓住仓壁上的栏杆,才能站稳不滑倒。
又是什么情况?!”张鲸已经彻底失去了淡定,跌跌撞撞来到指挥舱,对着周有根尖声叫起来。他那独有的太监嗓音,在一片大呼小叫中格外明显。
似乎是触礁了,”周有根皱着眉头道:“必须马上把大炮扔到水里去,才能阻止船沉下去!”
你敢耍我?”一听说船要沉,张鲸登时火冒三丈,咆哮道:“是你耍我对不对!”
都什么时候了,公公还说这话!”周有根也大吼起来:“赶紧让你的人帮着损管,不然就等着喂王八吧!”
句话骂得张鲸没了脾气,有气无力的对手下道:“都听他的,保住船要紧……”
有根也不客气,直接对禁军发号施令,命他们全都滚到水密隔舱去严查死守。
上一片鸡飞狗跳,但依然无法阻止倾斜下沉,周有根于是推开窗户,问靠在舱壁上的张鲸道:“张公公,你会游泳么?”
我是旱鸭子……”张鲸虽然名字里有鱼,却不会游泳。
那你惨了,因为船快沉了……”周有根憨憨一笑道:“不过好在俺的水xìng很好。”
鲸已经完全被沉船吓傻了,一把抱住他,尖声道:“军爷救命啊……”!。
第**八章 日本(上)
大船倾斜得愈发厉害,舱内军士哭爹喊娘,船员们大叫大嚷道:“船底漏了”局面很快失去控制,尤其那些禁军士兵,虽然都出自警戒京城水道的武襄左卫,各个都算水上好手,可河沟能跟大海比么?
他们再也顾不上看管那些船员,争相涌到甲板上,往救生的小艇上蹦去。
但是左右舷加起来,统共也只有二十艘小艇,哪怕没有船员们的份儿,五百禁军也是乘不下的。于是你推我搡,甚至拔刀相向,场面混乱不堪,都没人去管张鲸是死是活。
却说张鲸抱住周有根,本想竖决不撤手。无奈他手无缚鸡之力,被大兵出身的周船长一下就挣开,口里说着:“公公,我救你xìng命。”
便一手揪住他的巾帻,一手提住他腰间束带,高喝一声:“下去吧!”
就把他扑通地丢下水里去。
张鲸一落水,便剧烈的挣扎起来,口里高呼救命,却让晌咸的海水呛了几口,声音戛然而止,没扑腾几下就晕过去,身子石头似的往下沉。
周有根这才哈哈长笑,脱去衣裳,lù出一身精赤的肌肉,一跃跳入水中,探手抓起张鲸的头发,浑如瓮中捉鳖,手到拈来。
这时候,倾斜的甲板已经立不住人了,小艇也都被抢光,船上的人无计可施,只能下饺子似的跳入水中。水军都知道,沉船的时候会产生吸人的漩涡,因此甫一落水,便拼命往那些小艇游去。
艇上的人担心会被掀翻了船,也不顾袍泽之情了,纷纷举起船桨在手,近船来的,一桨一个,劈头盖脑都打下水去。但禁军士兵,多父子兄弟,也有那父亲在船儿子落水,哥哥弟弟上下相望的。一时间船下哭号,船上也乱起来,有人想拦着不让打,有人想把水下的人拉上来,有人不想让拉人上来,场面混乱之际,还翻了两条船。
好在这时候,朱应桢那条战舰驶过来,船上垂下数十条绳索,这可是如假包换的救命稻草,人们争先恐后游过去,抓住绳索拼命往上爬。
救生本能jī发出的能量,在他们爬上甲板的那一刻消耗殆尽,全都落汤鸡似的瘫在甲板上,动都不能动,倒是让船上严阵以待的水师官兵好生无趣,剩下的便是力气活像绑木桩子似的将其两两捆在一起,然后拖到下层舱室中关押。
“为什么捆我们?”才出虎xué、又入狼窝的禁军,有气无力的抗议道。
“哗变。”水师官兵冷酷道。
“我们没有哗变,我们是奉旨行事!”禁军大声抗议道。
“是我们哗变”水师官兵的眼里透出浓重的嘲讽之sè。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v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当周有根带着成了灌汤包的张鲸上船,便见他在东南水师学堂的同窗西门经,正吊儿郎当的倚着桅杆朝自己呲牙,虽然戴着一副茶sè玻璃镜,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周有根知道,他一定是在嘲笑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比起发型丝毫不乱,就俘虏了八百多人的西门大官人,自己沉了船,还死了十几个弟兄,确实是一塌糊涂。
西门经的shì从官,捧着一叠整整齐齐的军服走到周有根面前:“大人,换上吧。”
“多谢啊。”周有根还是那副憨憨的样子,拿起军服上面的毛巾,就在甲板上擦拭起来,一边穿衣服一边问道:“西门老弟,你是咋整得?”
“这还用问么。”西门经呲牙一笑道:“西门牌méng汗药,疗效好极了。”说着摘下眼镜,lù出一双精光闪同的三角眼道:“我不是也给你了么?”
“唉,别提了。”周有根踢一脚地上的张鲸道:“这死太监疑心太重了,他和手下都是自带水和干粮,苍蝇叮不上无缝的蛋啊。”
“你是一力降十会啊。这就是咱们大帅,让你去对付死太监,我来对付公子哥的原因。”西门经嘲讽道:“公子哥带得老爷兵,被卖了还得帮着数钱。”说着大摇其头道:“没啥成就感。”
“得了,你这次立了大功。”周有根穿好了浆洗得笔tǐng的军服,将腰间瓦亮的熟铜腰带紧紧扣住道:“回去后能升分舰队了吧。”
“谁知道呢。”西门经除了一双眼有些猥琐,总体还是个帅哥,他戴上茶sè平镜,掩住内心的忧虑,压低声音道:“干了这一票,咱们算是彻底断了和朝廷的联系,再也没有回头路啦……”
“没有就没有!”周有根闷哼一声道:“这个鸟朝廷,何时把咱们武人当人看了?一个七品巡按,就敢打三品将军的屁股:总兵大人得跟朝中大臣的奴仆称兄道弟,才能获得大人物的庇护。我不觉着当奴才的日子有什么好留恋的。”说着紧紧攥拳道:“如果这次太保大人不反他娘的,俺才要失望呢!”
“那你可能要失望了”西门经摇摇头道:“大帅曾对我说过,太保大人是绝对不会起兵的。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得到大义……”西门经道。
“大义,看不见mō不着,能吃还是能喝?”周有根撇嘴道:“俺就知道成王败寇,历史,从来都是胜利者书写的。”
“你的政治课算是白上了。”西门经无奈的摊开手道:“内战与外战不同,外战不需要正义xìng,只需要利益xìng。但内战必须有正义xìng,因为夺取天下可以靠武力,维系人心却需要道义。无道者夺取天下后,只能靠武力高压统治,必然给国家带来灾难,亦为自己和三代之内的子孙,带来无穷祸患。”
“停停停”周有根举手投降道:“我是一听大道理就mí瞪,待会儿还要去拜见太保大人呢,你就让我精神点吧。”
“…”西门经没有理他,而是将目光转向东方,只见数艘同样型号的近岸主力舰,正全速向这边驶来。
“大帅来了”西门经戴上海军帽,整整身上的军服道:“我们迎过去吧。”
卫士随时禀报外面的情况,沈默一直专心致志的进食,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对这场针对自己的袭击与逆袭,似乎完全不放在心上。直到卫士禀报说,有数艘战舰快速靠近,他才变了脸sè。
但不同于卫士的满面忧sè,他脸上是淡淡的jī动,拿起口布擦擦嘴,吩咐道:“撤了这一桌,再让厨房做些拿手的绍兴菜,看看还有没有女儿红,没有就用加饭酒!”
三娘子有些讶异,在她的印象中,沈默有太多的大事要操心,因此对吃什么喝什么这些小事,从不肯浪费一点心思,你就是顿顿让他啃咸菜,他也只能是饭后多喝水,而不会提出异议。她不禁好奇问道:“可是有什么贵客?”
“是啊,来的是我的兄弟。”沈默难掩欣喜道:“一晃九年没见了!”
“那就是叔叔了。”三娘子笑道:“我可得收拾收拾头面。”
“没用的。”沈默摇头笑道:“那是一截木头,完全没有审美情趣。”话虽如此,三娘子还是去后面整容,她与中原人的思维不同,对于守孝必须蓬头垢面大为不屑,她认为哪怕穿素服也得漂漂亮亮,这样既能表对逝者的哀思,又可以照顾到自己的感观。
等她出现在甲板上,沈默已经在那里立了多时了,眼见着那些军舰停在百丈之外,一艘小艇快速的靠过来,距离越来越近,只有十几丈了。三娘子的眼尖,一眼就看到对面船上,有个大个子在使劲的挥动着右臂。沈默也挥手回应,脸上写满了jī动之sè。
很快,那小艇靠上来,船上放下悬梯,艇上的人便顺着悬梯爬了上来,为首的是一个高人一头的大个子。
“长子”看到那个高人一头的大个子,沈默的眼眶湿润了。
“江南”大个子穿着一身素服,一见到沈默也落泪道:“你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