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年代。西班牙人征服了美洲。葡萄牙人征服了非洲。并把触手伸向了亚洲……沈默已经派人打听清楚了。就在去年春天。葡萄牙人。也就是大明所说地‘佛朗机人’。已经占据了广东最南端地一个‘东西五六里、南北二湾’地小渔村。名叫。
沈默却还知道它有另一个名字。叫做澳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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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万恶地奴隶贸易’和‘对殖民地地血腥掠夺’。西班牙和葡萄牙人得到了足以颠覆人类历史地金财宝。于是乎两个暴户便要花钱了。于是乎全世界地出产都向两国流去。以换取大把地金银。
这其中尤以中国出产地绸布、瓷器、茶叶。最受两国王公贵族地欢迎。于是大量地西夷商人。不远万里。漂洋过海而来。‘输中华之产。驰异域之邦。易方物。利可十倍’。
东南沿海地富商大贾、豪门大族也认识到这种对外贸易地丰厚利润。不少沿海豪民纷纷建造巨型船舶。进行大规模地走私贸易。不少生活困苦地贫民、从卫所逃脱地军户。纷纷入海求生。还有一些宦途失意地士绅。及穷困潦倒地书生也混迹其中。时间一长。几种势力联合起来就形成了较为庞大地武装走私集团。也就是海商集团。
当然空船跑不来金银财宝,还得有货物才行,所以这些海商走私集团,必须以沿海地豪门大姓为依托,帮助他们囤积及销售货物。虽然大明律严禁民间进行出口贸易,但在利益的驱动下,一切法律都是空文。而且正德年间,法纪松弛,海禁形同虚设,成为了这些大海商展地黄金岁月。
根据五十岁以上的老吏们回忆,那个年代官方贸易的宁波市舶司还在,民间的私下贸易更是红火的不得了,东南的富家大族纷纷开设工场、茶场、瓷窑,雇佣大量的百姓进行生产,再将囤积起来的货物倒卖给海商,由海商销往西洋,大家各司其职,走私货物得以较顺利地运销,彼此均有利可图。
在这期间,大量的日本人从战成一锅粥的国内逃出来,加入了海外贸易之中,成为十分好用的打手兼打工仔,对东南沿海的威胁并不大,所以整个正德年间,虽然朝廷的海防卫所已经烂透了,却是出奇平静的一段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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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很多事情都是毁在这个‘但是’上,后来生的‘日本使节争贡事件’,原本只不过是个较严重的外交事件,却被当时的辅夏言归咎于市舶司,认为是对外贸易频繁,外国人进出太多造成的混乱,并轻率地予以关闭。
这种愚蠢之极的做法,结果只是减少了官方的大量关税收入
私下的走私更加猖獗,海商的实力也变得益强大为东南最大的一伙政治、经济集团,也深受东南各界的欢迎。
据时人描绘,在嘉靖二十九年以前,东南的官府明知对方是走私贩,但贪图其厚利,任其堆货,且为其打点护送,‘关津不查不问,明送火铙资贼。’
一位宁波卫的老军官,曾经向沈默描述过令人瞠目结舌的场景,他说每当有海商船队靠岸‘近地人民或送鲜货,或馈酒米,或献子女,络绎不绝;边卫之官,与大海商素有交情,相逢则拜伏叩头,甘心为其臣仆,为其送货,一呼即往,自以为荣。’
但这种繁荣毕竟是无序的,在罢市舶司后,海商的进货渠道便全由沿海的豪门大族控制,动辄以‘官府查禁甚紧’为借口,大肆囤积居奇,令海商苦不堪言。本来合作无间的两方摩擦越来越大,当积怨渐深时,海商集团终于用武力报复,杀人放火,将其家私劫掠一空而去。
地方官员为推倭罪责,便向上司宣称倭贼入寇。王直、徐海等人尝到了甜头,也利用明朝官员士民对倭寇的畏惧心理,动辄以‘倭寇’为旗号,杀人越货,为非作歹……其实内部真正的日本人寥寥无几,且都是苦力的干活。
东南的‘倭患’越来越厉害,终于惊动了嘉靖皇帝,便命朱纨提督东南,重申禁海。朱纨严格执行了皇帝谕令,严禁渔民下水,焚毁全部大船。还准备动一动那些通番的大家族。
按照朱提督的意思,凡是供货运货出货的,都算是参与走私,那整个东南就算是一个‘通番’的巢**了。朱提督想动一动这个马蜂窝,不被蜇死才怪。
朱纨的死,代表着海禁政策的彻底失败,从此以后朝廷放宽了海禁,但已经无法遏制汹涌而起的‘倭患’了,因为走私集团通过武力较量,尝到了烧杀抢掠的甜头,也看透了虚弱的嘉靖朝野……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这时这个所谓‘倭寇’的内部,也生了分化,一部分如王直等人,打出‘倭寇’的旗号,乃是为了与官府对抗,以保护自己的贸易活动,所以以贸易为主,以抢劫为兼业。
但也有认为‘既然明抢就可以得到的东西,干嘛还要拿钱买?’的,如徐海叶麻等人,彻底转变成明火执仗的海盗团伙,一时间闽浙沿海地区,遭受到前所未有的破坏,横遭攻掠的城邑不计其数,被掠财物人民更是难以估量。
这就是东南倭患的起因以及现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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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想,沈默一边在纸上写下‘大户’、‘海商’和‘官府’六个字,官府当然指得是东南官府。
在这三之下,他又写下了‘走私’二字。在沈默看来,这三本来具有共同的利益……他们都希望有稳定而高效的走私,这样江南的丝绸棉布、茶叶、瓷器,才可以换成源源不绝的银钱,大户、海商和官员们才可以享受奢侈的生活,甚至老百姓也可以得到远高于其它省份的生活水准……共同的利益带来牢固的联盟,必然给予任何破坏以最猛烈的打击。朱纨之死便可看成是三联手,对北方朝廷加强海禁的一次阻击。
沈默又在纸上写下‘倭寇’两个字,当海商转变为倭寇之后,情况便大大起了变化,他们对沿海省份展开掠夺,东南官员也因此承担了极大的罪责,罢官杀头流放殉职不计其数。
同时大户们的利益,也受到了严重的影响。在强盗化的海商面前,他们已经无法再保持公平交易,必须要花费原先好几倍的成本,甚至连生命财产安全都受到威胁。
那些亦商亦盗的‘倭寇’,自然是对现状最为满意的。当然这种满意,是以其他人群的不满意为代价的。
想到这,沈默在倭寇二字上打了个叉,却将海商二字圈了起来。一个朦朦胧胧的构想在心中升起,他要看看自己这只小小的蝴蝶,能否将历史的潮流改变。
想到这,他胸中涌动起一股难以言说的豪情,一推窗户对外面道:“明天我们就回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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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嗯,一定还有两章的……
第二一六章 无间道
官居一品
第二一六章无间道
走便走。第二天就启程。在沈贺“好好用功”的反之下。沈默登上了北去杭州的官船。
行到萧山境内时。经是深夜了。默却趁着天黑下船。悄悄摸向运河边上的一处客栈。
客栈早已经打。默也不惊动店家。在铁柱和一护卫的协助下。翻墙进了院子。便见到唯一一个亮灯的窗户上人影一闪。
铁柱赶紧学着老叫了两声。便听“吱呀”一声。只见那间屋开了门。何心隐那张老脸露了出来。
一行人悄无声息的进去。便见鹿莲心也在屋里。看到沈默两个怪异的眼神。何心隐赶紧解释道:“她睡里间。我睡外间。”却愈显欲盖弥彰。倒不如人家鹿姑娘来的大方。
沈默招呼他俩方边上坐下。轻声问都准备好了吗?”
何心隐点;头道:“早就准备好。要不是你让我们等着。这回该到舟山了。”
“笑话。”沈默笑道:“我不跟面授机宜。知道到时候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何心隐讪讪道:“不就把那边的情况传递回来。然后趁机搞破坏吗?”
“那送死有什么区?你一个生孔。就算是以海妹夫的身份出现。人家也会提防你的。”沈默撇撇嘴道:“你倒霉不要紧。别拖累了俺嫂子。”
鹿莲心立刻笑了眼。戳戳何心隐道:“你就听大人好好说说嘛。”就这一个动作。沈默便可以断定。这俩人已经生超友谊的关系了。
何心隐臊的满通红道:“什么嫂子。我们是清白的。”
沈默翻翻白眼道:“可千万别清白。就算是假戏。你们也的真做了。不然让人家一看。原来不是两口子。咔嚓一把你了。还连累俺嫂子。”他是一口一个“俺嫂子”。把鹿莲心捧眉开眼笑道:“大人说说。们该怎么办吧?”
沈默点头道:“先说何大哥吧。我也不要你传递消息。只请你忘掉原本身份把自己当成一个真正的倭。该杀就杀该抢就抢。要做倭寇中的精英。尽快让海对你刮目相看。”说着一脸信任道:“相信以何大哥的实力。脱颖而出是没有半点难度的。”
何心隐拉下脸道:“何某人向来行侠仗义怎那种助为虐之事呢?”
“这怎能叫助为虐呢?这是为取信于徐海”沈劝说道:“你只有尽快获的他的信任。我们才能进行下一步计划。才能尽早的把他绳之于法。才能让东南百姓尽早的的到安宁。”
何心隐这才艰难的点头道:“也罢。我不入的狱谁入的狱。”
边上的鹿姑娘感动道:“大哥。你就是下的狱。我也陪着。”
何心隐感动的看她一眼。低声道:“莲妹。”把沈默和铁柱起一身鸡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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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专心当倭寇。没有别的吩咐?”何心隐问道。
“还是有的你把挑拨徐海和
麻挑唆成仇人。”沈默微笑:“你去先看看。这两的关系如何。如果两人关系已经僵了。那就不要客气。大刀阔斧的帮着徐海对付叶麻。如果两人关系尚好。你就要不着痕迹的挑唆。比如说…次抢劫完后总是抢先把最值钱的财物弄到手。交给徐海这样贵姐夫自然很。但叶麻肯定不高兴。”
“只要他一不高兴。就肯定有怨言。你就把这些话添油加醋。变本加厉的告诉他。”他又转头望向鹿莲心道:“嫂子。你不妨也帮着在贵姐的耳边说说话。总之要挑唆徐海和叶麻之间有裂为止。”
“还有别的任务吗?”何心隐又问道。
“能把这个做好。已经很好了。”沈默笑道:“当然你要是能再帮着徐海把王直给的罪了。那就太好了。”说出来又觉着不大可能。赶紧改口道:“这个只是说说。你看有机会就做。没机会就算完。”
何心隐点点头。接下了任务。
“那我呢。我干什么?”鹿莲心迫不及待的问道。
“嫂子吗。你就好的陪着贵姐姐。原来什么样现在还什么样。”沈默微:“等过了两三个。便可时常在她耳边念叨。想江南的风光了。不想让自家男人再杀人放火了。不想整天东躲西藏。居无定所了。”
鹿莲心感同身受的点头道:“大人真懂女人心。这女人嫁人。所期待的不过是一个家。一个男人和几个孩子而已。”说着火辣辣
|又望向何大侠。
何心隐老尴尬了。干咳几声问道:“还有别的吩咐吗?把这些事情做完了呢?”
“哪有那么长远的计策?”沈默摇头笑道:“到时候什么情形。谁也不知道。如果你觉着都完成了。就家里写封信。说自己一切安好。我就知道了。”
“然后呢?”何大穷追不舍的问道。
“哪有那么多然后。沈默笑着起身。定定望着道:“到时候我自会想办法通知你。”
知道他这是要了。心隐和鹿心也起身相送。便见沈默退出两步。向他俩深施一礼。沉声道:“一切都拜托了。”
两人赶紧礼。一齐郑重道:“辱使命。”
“一定要活着回来”沈默朝他俩呲牙笑道:“到时候我给嫂子请副命。看谁还敢负你。”
鹿莲心难的的脸色羞红道:“他家那位还没有呢。”
沈默哈哈大笑道:“这是为功劳请的。不需要排长幼。”
鹿莲心这才大过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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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默回到船上。经快要天亮。进到舱里倒便睡。等一觉醒来。船也快到杭州城。
“少爷。我们还去园吗?”眼见着快到的头了。沈京出声问道。
“去你个大头鬼。”沈默似笑非道:“怎么。想念你的春红柳绿小桃花了?”
登时引来一片怪笑。大伙都记着。从杭州回绍兴的路上。这位小书童形容枯槁。连走路都晃悠。一副欲过度的样子。因此美其名“色安”。便有侍卫怪笑道:“色安。我敢打赌。你要是再住进去。一定会油尽灯枯的。”
“那哪能呢?”沈京比划着两只胳膊道:“回绍兴这些天。我一直清心寡欲。养精蓄锐。又一次龙精虎猛了。”
一船人正在说笑。却听顶层放哨的卫士道:“大人。杭州城有情况。”
一句话便把众人的轻松劲儿给浇灭了。赶紧簇拥着沈默上了顶层。往杭州城的方向望。
但见城外尘土飞扬。仰马翻。佛在攻城一般。
“大人。前方危险。我们还是暂避一下吧。”赶紧建议道。
“不必撤。”沈默望着远处那面熟悉的旗帜道:“是兵。”于那里生的事情。他心里便有数了。沉声吩咐道:“开过去。”
官威就是命令。官便重新提速。径直向杭州城的水门开去。铁柱和众侍卫如临大敌。赶紧挂甲持盾。小心防备起来。
官船很快靠近。也引起了正在城下示威谩骂的兵的主意。呼啦一下子围到河两岸。还爬河面栅栏上。充满敌意的望向沈默他们。
“看来是出大乱子了。“沈默心中暗叫不好。便推开挡在身前的铁柱。清清嗓子道:“本官钦命浙江按监军道。你们是哪个部分的。怎么胆敢围攻省城。不知道这是重罪吗?”
那些蓝黑色的兵中。有听懂话的。便愤怒的转告同袍。然后大家都很生气的瞪着沈。一个头上戴着牛角。仿佛小头目似的人物出来道:“你们汉人不讲信义。胆敢扣留我们头人。叔可忍。婶不可忍。”
沈默皱眉道:“什么头
瓦夫人吗?”
“你们是这么叫”那小头目点头道。
“为什么?”
“跟你说了管用吗?”那人狐疑问道。
“我是浙江巡按监道。你说有没有用?”沈默盛气凌人道。
虽然搞不懂那是个什么官。但见他口气如此之大。那小头目便了:“官府上个月便许我们的商银没不说。就连这个月的粮草都减半了。这不是欺负人是什么?我们头人便与你们的大
讨要。已经三天了都没一点音信。”说着咬牙切齿道:“如果我们头人有什么两长三短。咱们就和你们拼了。”
“这样吧。本官进去看看是什么情况。待会就给你们个准信。”沈默缓缓点头道。
“我们怎么相信你?”
“我是阿蛮的叔”沈默挥挥手道:“好了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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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嗯。还有一章。弱弱的求一声票票啊。
第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