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情况下,火车晚点并不罕见,但是……
天气原因?今天好像也没有暴雨暴雪啊。
临时给快车让道?呃,难道还有比高铁更高级的快车?
不管怎么说,我现在能做的,就只有慢慢等下去了。
看了看时刻表上的时间,现在是6:09。
只要能够在七点之前到站,应该就没问题吧……我这样想着。
邻近的座位上是一对老人,带着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女孩。小女孩扎着马尾辫,模样很乖巧,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四处张望着。
和夏以月有些相似的马尾辫让我多看了她几眼,小女孩似乎注意到我在看她,有些畏惧似的向后缩了缩。
夏以月……不知道何进他们现在还是不是安全。
那对老人一个在专心致志地看报纸,另一个一边剥花生,一边不停地塞到小女孩嘴里。小女孩嚼的很慢,所以不一会儿嘴里就塞满了花生米,腮帮鼓鼓的。
小女孩不满的推开奶奶的手,奈何力气太小,两只白嫩的小手挥动了半天嘴里的花生却越来越多,终于忍不住叫了起来。
小女孩的手里原本拿着一张8开的纸片,我的视力还算不错,依稀瞄了一眼,看出那是一张交通线路图。
这种地图随处可见,一块钱一张,在来S市的旅客群中销量相当不错。
地图上有地铁线路图,我随便看了一眼,忽然捕捉到一个熟悉的地名。
西街口站。
我记得萧铎告诉我发现BOSS的地方就是那里附近,现在才忽然发现,那个地方和南站居然只有两站地的距离。
现在这个时间,萧铎他们应该已经在西街口地铁站附近准备行动了吧。
时间缓缓流逝。
我忽然听到一种奇怪的声音。就像是老式座钟的钟摆左右摇晃所发出的那种‘嘀嗒嘀嗒’的声音。
什么声音?!
我顺着‘嘀嗒’的来源寻找过去,看到一个不远处斜靠在柱子上的少年。在他脚边,放着一架约莫70公分高的老式座钟,那种奇怪的声音就是从那里传过来的。
那个少年的感觉很敏锐,我的目光刚刚搜寻过去,他就似乎有所察觉,警惕的向四周扫视了一圈。
我的目光来不及收回,就对上了那双让人心惊的眼睛。
这双眼睛看起来并不显得可怕,却有着十足的威慑力。目光犀利,就像狼的眼睛。
真奇怪,这个念头还有人用这种座钟,而且还要带上火车。
那个少年注意到我,他似乎笑了笑,挠头想了想,随后抱起座钟向我这边走来。
我所在的这一排还有两个空出的位置,少年径直走过来,然后在我旁边的空位一屁股坐了下去。
“嗨,你好!”少年说。
他的眼神犀利十足,性格倒似乎挺和善。他甚至从怀里掏出一个瘪瘪的包装袋,撕开袋口大口吃了起来。“你要吃么?”
我摇摇头,看了一眼他手里的包装袋,是一袋牛肉干。
“对了,我叫黑光,你呢?”少年又说。
“慕容永夜。叫慕容就可以了。”我随口回答,却对少年的名字产生了些许好奇。
黑光。真是奇怪的名字。
虽然中国之大无奇不有,无论什么千奇百怪的姓氏都不足为奇,但‘黑’姓也绝对算是最为稀有的那一批之中的了。
而黑光这样的名字就更古怪了,光本来是明亮的代表,配上黑字着实有些不伦不类,真不知道这个名字的用意何在。
“你也是坐火车?”黑光问。
“对。”
“噢,我也是。今天晚上的车次?”
“没错。”
黑光显然不是健谈的人,而我也不太习惯主动地与人搭讪,所以谈话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进行。往往都是黑光苦思冥想好久之后问一句,我再回答一句。
等火车的时间很是无聊。在断断续续的聊天中,我大致了解了黑光的情况。
黑这个姓氏的出处很多,大概有两种主要的渊源,一支源于汉唐时代的突厥族氏族,属于以部族名称汉化改姓为氏。另一说源于回族,出自回族黑氏,属于汉化改姓为氏。
黑光是回族人,家乡似乎在西北某个省市,但他这次坐火车的原因是要去南方探亲。
对于回族我不甚了解,但隐约知道是少数民族中人口较多、分布较广的一支。而且说到回族,也就自然而然的联想到了清真寺、穆斯林这些词语。不知道黑光是不是也不吃猪肉。
黑光很快吃完了那袋牛肉干,然后又从背包里摸出一袋薯片,大口倒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含糊地说话。
“我今天坐火车是去接我妹妹,她前段时间去外省的医院看病,现在回来自己一个人出远门怕不安全,所以才要我去接她……”
我忽然有些好奇:“你妹妹叫什么,黑……黑加仑?”
“……”黑光摇头:“是我表妹,她姓池,池菲菲。我父母都不在了,来S市上大学,是寄住在叔叔家的,她是叔叔的女儿。叔叔和婶婶本来是陪她一起去看病,恰好这几天有些生意上的事情
脱不开身,所以我就请假去接她了。”
“哦,这么可怜?”
“可怜?”黑光瞪大眼睛想了想,“不可怜,叔叔他们对我挺好的,只是平时忙了点所以不怎么管我妹妹……”黑光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脸头疼的表情:“我妹妹其实人也不错,就是性格太
活泼了点、精力旺盛了点……有机会你见到就知道了。”
我笑了笑,不过对黑光的妹妹没什么兴趣。
原本就是车站偶遇的过客,我和他都不会有机会再见面,何况是他妹妹。
说到表妹,黑光似乎找到了话题,接连给我说了好些他表妹的趣事,听起来的确是个无法无天、古灵精怪的活泼女孩。看黑光一脸的苦相,想来没少被他这个妹妹欺负。
黑光的车次和我一样,火车晚点的事情他好像并不知情,在被我告知之后他开始有些焦急,手指不断地在座钟上敲打。
这架座钟是他叔叔家的,好像什么地方出了点问题,要送到外地去修理。
“哎呦,我先去一下厕所,回来再聊……”
黑光说完就起身大步跑开,似乎一点不担心这架座钟被人偷走什么的。
还是说根本就没有在意?
我揉了揉太阳穴,额头不断的向下坠。
有点困了,不知道是不是昨天没睡好的原因。
老式座钟的钟摆不断的来回晃动,每动一下就带起一声‘滴嗒’的响声。
我忽然记起来中学物理课堂上学过,几百年前意大利的著名科学家伽利略就是因为这种摆动现象发现了单摆原理。
困意逐渐涌上来,我双手摆在怀里靠在椅背上闭目打盹。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仿佛意识到了什么,陡然惊醒过来。
仿佛忽然之间,座钟钟摆的摆动声消失了!
我愣了三秒钟,从候车椅上拔身而起。
灯光,熄灭了。
下意识的回头瞥了一眼,座钟上的时间定格在七点一刻!
我忽然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巨大的牢笼,而且无从逃脱。
车次晚点到站时间推迟。
而游戏进入时间,居然无比诡异地提前了!
现在是北京时间七点十五分,诺大的火车站,只剩下我一个人。
万籁无声。
第60章 五色月轮
零下五度,雾气微浓。
我戴上手套,虽然鼠爪附带的手套保暖性能也不错,但比起真正的手套还是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拢起双手哈了一口白气,我四下看了看。
火车站很大,单独的一个候车室也显得无比空旷。在这样一个庞大的空间里独自一个人待着,难免有些慎得慌。
微浓的雾让我的视线无法看到更远的地方,我试着感觉了一下,没有明显的危险气息。
天气太冷了,再在这里站下去,不用危险到来,我就已经可以冻僵了。
我走出候车室,大致回忆起来时的方向,沿着宽敞的走廊一路走到电梯的位置。
电梯没有停下,黑色条纹履带缓缓向上无声地流动,在这片安静黯淡的空间里显得诡异非常。
我深吸了一口气,顺着电梯向上。
安静,死一般的安静。
我迈出一步,电梯已经到了尽头。现在我所处的位置,是火车站的顶层。
头上是双椭圆形状对称的顶棚,半透明,淡淡的光芒从外面渗透进来。
S市南站的顶棚据说是吸取了古代三重檐亭式的圆殿建筑风格,完美的集合了古典的庄严和时代的气息。逐层跌落的雨棚侧面采用玻璃幕墙与百页,有通风采光和防雨的作用。
也正因为如此,顶层的亮度要比下面亮一些。
我辨认了一下方向,走向靠近窗户的那一侧。
老段的双筒望远镜被我顺便带过来了,我看了看四周,确认没有危险之后,才取出镜筒放在眼前。镜片对准下面的水泥地面。
外面是空旷的、被微浓雾气笼盖的街道,停车位的车辆依然密密麻麻的停放着,但没有行人。一个都没有。
确定无疑了,命运游戏已经开始。
这一次的开始时间,居然提前了将近两个小时!
我试着回忆以前,却陡然发现,这两周的游戏开始时间,似乎每一天都在缓缓向前推进!
不可能,9点钟准时开始这一点分明被确认了好几次啊。我努力回想,脑海中奇怪的出现两条交叉的线条,一条明明白白的显示开始时间9点整从未改变;另一条却提示着我,开始时间每天都在提前,直到今天出现这样一个接近两小时的偏差!
是错觉么?
或者说,哪一条才是真的?
不管怎么说,这个平安夜,已经注定不会平安了。我隐约意识到,命运游戏,似乎已经出现了某种意想不到的变化。
我挪动望远镜,月亮很大很圆,多少驱散了阻挡视线的雾气。
街道、车辆、对面的麦当劳硕大的招牌清晰可见。
我继续转头,视野里面的东西却忽然……有了一些变化。
光线似乎变暗了。
我皱了皱眉,尼康的望远镜居然还有这个功能?视野里的光线还会自己变暗的?
光线继续变化,随着时间的推移,望远镜的视野中缓缓笼盖上了一层淡淡的银色。
这幅望远镜不仅可以自动调节光线,还附带上色效果的?
我迟疑了十几秒的时间,才终于意识到了不对!
这变化,不是来自望远镜,而是……
月亮!!
我猛地抬头,幅度之大几乎让我手里的双筒望远镜抛飞出去!
接下来,我就看到了此生最为诡异的场景!
月亮依然是那颗又大又圆的球体,却没有了丝毫皎洁的味道。
如果把月亮比作一个时钟,那么从五点钟开始,到七点钟的区域内,已经镀上了一层浅浅的银色,就像是刚刚绘制完成的扇形图,进入了上色阶段。
不仅如此,五点钟之前的小半块扇形里,分别被两种颜色所覆盖。一种是月亮本身的色彩,另一种却是诡异的青色!
那块青色浓烈的异常,如果不是最外层还有一圈隐隐的轮廓,看起来就像是月亮被从中间咬掉了一口!
在月亮上出现了青色和银色之后,一抹更为熟悉的颜色沿着银色区域的边缘蔓延开来。
红色!而这种变化的趋势……
不错,是蔓延!
我很难找到一个更为合适的形容词来形容这种变化,就像是河流从山石间落下汇成瀑布那样自然而然,没有一丝事前演练的痕迹。
然后是蓝色。
随着蓝色的最后一抹边缘扩散到整个月轮最后一个五分之一分界的时候,变化终于停止了。
而现在的夜空中,却已经完全是另外一番景象!
说真的,我有些不知所措了。
今天的月亮实在太过诡异了一些。
银色、青色、红色、蓝色,加上最初的那种淡淡的黄色,现在的月亮,赫然是五种颜色!
五色月轮!
而就在我以为变化已经停止的时候,月亮忽然从轴心开始,以扇形的零度角开始消失!
消失的速度很快,直到最后一根线条划过十二点钟的位置,整块月轮终于再度没入了背后的黑夜!
这是……
我感觉自己的脑细胞不够用了。
实在是理解不能啊。现在的月亮,已经完全变成了一块涂色板,而且还是五彩的!
即使这些天见过了匪夷所思的事情,这种诡异的现象还真是超出了我的想象。
在月亮上涂色,真是大手笔啊。我语无伦次的默默说着,重新把眼睛靠近望远镜的镜筒。
不管是谁拥有这么强大的能力和手笔,我能做的就只有接受。在这个游戏里,再诡异的事情也不足为奇吧。
望远镜的视野里,忽然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
我愣了一下,把镜筒对准了那个方向。
一团雾气。
却与其他地方的有所不同。
这团雾气在动,雾气的背后,似乎出现了一个人影。
一条淡淡的人影,仿佛比雾更淡,比雾更虚幻,更不可捉摸。
似乎是个女人。我猜。
她的脚步很轻。伴随着微浓的雾气,就这样出现在车站不远处的巷子里。
相隔距离太远,我听不到她的脚步,却直觉的认定,她的脚步很轻。
雾气虽然不重,恰到好处地模糊了雾气背后的面容。但在薄雾的掩盖下,却更显得那个身影有一种清清淡淡、欲盖弥彰的特殊魅力。
她开始移动了。
我甚至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发现她的位置发生了变化。
只是转眼之间,就从巷子的中部,移动到了巷子的另一侧出口!
好快的速度!
我注意到,即使是在移动的时候,她的全身依然裹挟着那一团微浓的薄雾,恰到好处的模糊了她的相貌。
我下意识的把她的速度和夏以月进行比较,却发现根本不在一个等级。
至今为止我见过的玩家里敏捷最高的夏以月,却根本不可能追得上她的速度!
可怕的家伙。
我甚至不敢认定她是个人,还是鬼。如果是玩家的话,她的战斗力又会是一个多么可怕的数字?
雾中人的移动突然顿了一下。
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我迟疑了一下:难道这样也能被发现?这么远的距离,即使是多可怕的鹰隼般的视力也应该看不到我的吧?
雾中人回过头。
我似乎看到一双寒星般的目光透过雾气,瞬间穿透了我所在的位置。
她缓缓抬起手,做了一个手指轻弹的动作。
这个动作……
好像是拉动弓弦的动作!
月光之下,我隐约看到了一点闪动的反光。
危险!!
我条件反射般的右移、下蹲。
箭光一闪。
那支箭来得极快。
比箭光还快!
月夜下的那一点反光还没有消失,箭矢已经来到我面前!
啪!!
车站所用的是精制的钢化玻璃,这种玻璃的机械强度比普通玻璃强4~6倍,双层真空处理之后能够承受的冲击力相当可观。在这样远的距离上更是足以媲美真正的防弹玻璃了。
但是只是零点一毫秒!
下一刻,蜘蛛网般的裂痕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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