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极法则- 第192部分

　　　　一团乱糟糟的景象中，人影慢慢站了起来，面沉如水的调整着呼吸，发梢遮住的眉眼中，隐隐有一丝淡金色的光芒闪现。

　　　　“太慢了啊，楚凌月。”

　　　　乔格单手抄着裤兜，说，言语中似乎隐隐有些不满的味道。

　　　　楚凌月沉默。

　　　　嘛，其实说起来，乔格和楚凌月、何进和萧铎，这两对搭档大概可以算做军方的王牌组合。既然乔格已经现身，那么楚凌月出现在这里就完全不足为奇了。只是……

　　　　视线下移，我慢慢看向楚凌月脚下的东西

　　　　一条……说不好是什么东西，虽然是蟒蛇般的身体，身上却覆满了细密的鳞形叶片，一条条精心勾勒的纹路清晰可见……最奇怪的是上半身。

　　　　远比一般的蛇类生物凶狠的头颅，尖牙利齿，从脖颈大概是那个位置往下，生出几片羽扇形的东西，就像是……翅膀？！

　　　　“羽蛇神。”楚凌月说。

　　　　“那是……”

　　　　“玛雅神话中的神明，象征着雨季、播种、收获的神祗，是托尔特克人统治玛雅城的时候带去的北方神祗。”乔格淡淡的解释说：“在玛雅语中的名字叫kukul，也就是库库尔坎。”

　　　　“但是……并不是这个问题吧。”我看了看地上背生羽扇的蛇形生物，“这种生物，会是传说中的神明么？”

　　　　沉默了半晌的楚凌月开口了：“虽然还不清楚两者之间的血缘关系，但从形象和能力判断，应该是羽蛇神某种形式下的后裔，继承了来自祖辈的血脉。虽然还只是幼体，不过已经是很棘手的异类了。”

　　　　乔格漫不经心的走过来，踢了踢脚下的幼体羽蛇的尸体，“所以你迟到几分钟的原因，就是为了解决这个东西么？”

　　　　“不要想得太简单了，乔格。”楚凌月冷冷的看了乔格一眼：“就算只有相当稀少的血脉成分，也还是羽蛇神的族裔。在这种生物还活着的时候，身上的鳞片能够轻易将坚铁撕裂，解决它可不是轻松的工作。”

　　　　乔格不置可否。

　　　　“说起来……”我低着头，沉默了一会，“你们有没有觉得，这里的水位升高了。”

　　　　或许只是错觉，但我却分明感觉到，脚下的积水正在变多。比起刚到这里的时候，还只是浅浅的一滩，现在却已经汇成细小的流向，积水的色泽也变得深沉起来，

　　　　“果然啊……”楚凌月低声说。

　　　　他慢慢抬起头，眼眸中的金色高速跳动：“事情已经很明显了。死亡游戏是隔绝于现世而存在的独立空间，如果形象理解的话，就相当于被主神一手搭建起来的积木盒子，盒子的内部和外部，本来应该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按照主神的意愿，除了人类以外的异类生物，是不会被投入死亡游戏的。也就是说，无论游龙御狩，还是幼体羽蛇，都只应该存在于外界的现实世界，而非死亡游戏；

　　　　但是，正因为这些生物的特殊身体构造，坚硬的骨骼和鳞片，以及密度极高的肌肉组织，决定了它们可以承受数十倍于常态的水压，即使潜入深海也轻而易举。

　　　　所以能够使以上这些不合理处得到解释的唯一答案，就是……”

　　　　盒子被打通了。

　　　　死亡游戏的地图，或者说我们所在的这座城市，本质上是主神构造的特殊地点，类似于积木盒子一样的独立空间。

　　　　在这一点上，狩猎场景和镜像城，也是一样。特殊的规则存在，使得内外被区分为两个不同的世界，相互之间独立存在，所以无法对彼此造成干涉。

　　　　但是，和以往不同，这次我们进入的这座积木盒子，是被沉入海底的。

　　　　整个天空上呈现的那种奇异的深蓝色调，空气中弥散的浓重雾气，加上下水道中堆积的海水……所有这一切异常产生的原因，就在于此了。

　　　　然而即使这样，这座城市依然是一个独立空间，若是没有意外的话，外界的海水不会渗入下水道，幼体羽蛇之类的深海生物也不应该出现在这里，除非……盒子被打通了。

　　　　某一个人……或者某种存在，以非正常的手段，强行破开海底城四周的空间壁垒，从而在不被允许的情况下进入城市，大概就是这样了。

第392章　石柱丛林

　　　　长久的沉默。

　　　　第一个开口的是乔格：“所有这些，都是你用时空运算解读出来的吧，楚凌月。能够保证这种推测的正确性么？”

　　　　“不能。但是排除了所有的不可能因素，剩下的答案即使在不可思议，也只能是真相。”楚凌月说。

　　　　乔格的置疑并不是没有理由的。

　　　　主神构造的城市，是隔绝于现世而存在的，绝对封闭的独立空间。这是所有推测都要遵循的大前提。

　　　　所谓绝对封闭，就是说两者互不贯通，甚至没有入口和出口的概念。除了被许可之人，对于绝大部分生活在现实世界的人类来说，这个空间根本就“不存在”。

　　　　就如同古代神话中的冥府，默认的规则是，唯有死者的灵魂才能进入其中，因此对于活着的人来说，那种地方就“不存在”。

　　　　那是一种不同的维度。或者……是另一种概念的世界。

　　　　正常情况下，进入一个并不存在的世界，几乎是不可能的……不是几乎，而是绝对不可能。就像一场宴会，默认的规则是“无关人等禁止入内”，那么无关的人无论用什么方法，都是不能参加的。除非……获得宴会主人的许可。

　　　　而死亡游戏的主人，就是主神，也就是积木盒子的构造者，和规则的制定者。死亡游戏入场券、狩猎者资格，这一类的东西，就是与会的邀请帖。只有持有这些特殊物品的人，才有进入游戏的资格。

　　　　如果是现实世界的宴会，没有收到请柬的人若想进入，可以通过窗户、阳台等等翻越过去。但是死亡游戏……

　　　　什么东西能够打破主神的规则？

　　　　在不被许可的情况下，进入不存在的空间，能够做到这种事情的……岂不是另一个主神？

　　　　“目前还无法断定。”

　　　　安静的下水道中，四个脚步声慢慢移动。

　　　　楚凌月说：“入侵者的身份、实力、目的，目前依然是谜。能够打破两个空间的界限，也不足以说明那个人的实力能够媲美主神。因为比起制定规则，一定程度上的破坏反而要容易得多。但比起这些，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那个人进来时的入口。”

　　　　这也是我和尤利乌斯到来前，楚凌月和乔格正在做的事情。

　　　　死亡游戏的开始时间是8小时前。

　　　　至于入侵者何时进入，就不得而知了。

　　　　两个世界的界限被打通，从那个人以后，外界深海中的异类生物也跟着穿过入口，进入死亡游戏的地图。楚凌月和乔格是较早遭遇这些深海异兽的玩家，意识到了不对后，就开始沿着异兽的踪迹探寻，一路来到下水道中。

　　　　整座城市的规模出奇的大，下水道的构造也是复杂异常，即使楚凌月和乔格两个人，一时间也理不清头绪，只好用最基本的办法分开搜寻。

　　　　从四阶巅峰的游龙御狩，到五阶精英的深海龙鱼，然后是现在的幼体羽蛇……

　　　　通过入口进来的深海生物无论数量还是质量，显然都是在不断提升，如果置之不理的话，会发生什么情况根本无法预料。

　　　　“没办法了。”

　　　　下水道的分界点，四个黑黝黝的岔路口前，楚凌月停下了脚步：“只好动用那种能力了。”

　　　　“嗯？”我侧头看了看。

　　　　“洞悉之眼，最高级时空运算模拟，140％超负荷运作……”低声的呢喃中，楚凌月的眸子陡然变得炽烈，从最初的淡金色不断加深，最后定格为刺眼的熔金色，这种炽热的色彩，我只在两个人的眼睛中看到过楚魔非，还有……尤利乌斯。

　　　　“这边。”楚凌月淡淡的说，然后就向一条岔路的方向走去。

　　　　我回头看了一眼乔格，后者耸耸肩，语气轻松的说：“安心好了，楚凌月的‘洞悉之眼’开启到超负荷时，启用的最高级时空运算，是媲美神灵的预言术那样的能力，百分之百的准确率。跟着他走就好了。”

　　　　昏暗的通道中，四个身影飞驰。

　　　　虽说“洞悉之眼”的能力相当强悍，能够看破行动规则，足以和小洛的“真视之眼”媲美，但140％超负荷运作的消耗也异常明显。行进中，冷汗从楚凌月的额头不断流下，这家伙的脸色也慢慢变得苍白，显然是精神力高速消耗的表现。

　　　　没有人说话。

　　　　空气变得越来越潮湿，弥散的水汽也越发明显，跟在我旁边的尤利乌斯微微低着头，似乎觉察到了什么。

　　　　脚步急停。

　　　　我们四个人面前，忽然出现了一片巨大的广场，无数的石柱到处林立，每一根石柱都有数人合抱的尺寸，穿过下水道上方的顶墙，不知道还有多高。近处的石柱上，依稀能看到雕刻的花纹，似乎像是某种蛇类的生物，叶子形的鳞片和头颈清晰可见。

　　　　“这里是……”

　　　　入口么？

　　　　我和乔格不约而同的看向了楚凌月。侧面的墙壁旁，楚凌月微微垂下眼帘，低声的急促呼吸着。眸子里的金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然褪去，眼神变得疲倦异常。

　　　　“果然你的身体已经快支持不住了么？”乔格摇了摇头，似乎有些无奈的样子：“果然对于不完整的洞悉之眼来说，模拟最高级时空运算是超出负荷的工作呢。”

　　　　楚凌月沉默，低声喘息。

　　　　“很强的潜在能量波动呢。”尤利乌斯忽然开口，淡淡的说。

　　　　几双目光同时转过来。

　　　　尤利乌斯面色沉静，慢慢抬起几根手指，轻松的切入旁边的墙壁，而后夹出一块细小的石条。

　　　　看到这个动作，乔格似乎挑了挑眉，却没有作声。而尤利乌斯则慢慢转过身来，随手一扬细小的石条飞入石柱的丛林……

　　　　下一刻……异变陡生！！

　　　　整个石柱林立的广场，似乎都在这一刹那被唤醒了，极度耀眼的蓝色光芒飞速流转，在一根根石柱上来回跳跃。那些雕刻的花纹似乎也一下子活了过来，上面的叶形鳞片溪水般流淌，仿佛无数游走的长蛇。

　　　　滋滋

　　　　极淡的声音，仿佛静电击穿空气，稍不留神就无法捕捉到，但随着这道声音的响起，更加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石条……消失了。

第393章　命运的棋手

　　　　城市中的某处。

　　　　房间里的灯光明灭了一下，一个狭长的影子投射到窗台边的墙壁上，轻轻晃动了几下，平静下来。

　　　　年轻的男人坐在沙发里，双手并拢托着下巴。面前的虚空之中，铺着一张散乱的棋盘

　　　　说是棋盘，倒也并不准确。只是它的样子的确像是一张棋盘，粗细不一、且方向各异的线条，勾勒出密密麻麻的细小格子，凌乱的棋子随意摆放，即使是对棋局一窍不通的外行人也看得出来，棋盘上的局势异常混乱。

　　　　比起这个，更诡异的却是浮空。

　　　　明明是真真切切的瓷质，棋盘的下面却什么都没有，仿佛被空气中一只无形的手稳稳托着，不见丝毫的晃动。

　　　　“出现意外了么，萧雨流？”墙角的阴影动了动，幽幽的声音飘了出来。

　　　　沉默了一会，萧雨流淡淡的说：“啊。有些……无法预测的棋子出现了呢。”

　　　　和寻常见到的截然不同，棋盘上的棋子只有简单的黑白两色，散乱的分布在同样散乱的棋盘线条上。线条和棋子的周围隐隐有一些极其不清晰的字迹，似乎是某种特殊的标注。明明没有人动那些棋子，棋子却缓慢的自行移动着，行走间没有丝毫的规律可言。

　　　　黑白棋盘。

　　　　位于死亡游戏积分商店，第二十九页的商品。兑换的积分数值为14万，唯一道具。

　　　　墙角的阴影动了动，飘到萧雨流的对面，似乎低着头看向浮空的棋盘。

　　　　“棋局……好像已经失控了啊。”阴影幽幽地说。

　　　　“……啊，因为无法预料的棋子出现，整个布局都被打乱了。”萧雨流似乎微微叹息了一声：“慕容永夜和黑白蜥虎的遭遇，是计划外的第一个变故。黑白蜥虎的头领柯西也是唯一道具的持有者，是绝对无法操控的棋子，所以棋局出现了第一次变动。

　　　　第二次变动，是慕容永夜身边，不知名棋子的出现，几乎彻底打乱了整体部署。那种瞬间移动的能力甚至不亚于幻术师昊天的‘幻离术’，所以预测他们的行动几乎变成不可能。

　　　　第三次变动，是白羊宫香草。她的精神领域比预料中还要强大，即使是最简单的暗示都无法渗透，反而被她隐约察觉到了我的存在，临时改变了行动方向，不过整体还没有脱离预备方案。

　　　　第四次变动……另一枚不知名棋子的出现，将整个棋局彻底打乱了。”

　　　　阴影沉默了几秒，抖了抖：“没办法修正么？”

　　　　萧雨流静了一瞬：“没办法。”

　　　　窗外的树影摇晃了几下，萧雨流双手合拢，手臂放在棋盘的边缘：“黑白棋盘本身，是规则之上的存在形式。一切规则内的东西，都可以作为棋子具现在棋盘上。就这一点而言，即使是站在S级巅峰的香草也无法避免，或许无法对她施加影响，但棋盘上依然能够捕捉到她的行动。但是……”

　　　　“但是？”

　　　　萧雨流面沉如水，眼神中闪过一丝疑虑：“这一次的变故是超出预判的，那两枚不知名的棋子，我的棋盘上甚至无法捕捉到他们存在的痕迹。换句话说……那两枚棋子，也都是无法用规则度量，也就是……规则之上的存在。”

　　　　“两个……都是？”阴影的声音里带着讶然。

　　　　这是当然的。

　　　　黑白棋盘，作为唯一道具，本身的能力就是BUG般的存在。

　　　　一切规则内的玩家，C级、B级、A、级，甚至S级的执法者香草，其行动都会被忠实的还原在棋盘上，化作黑白的棋子。而棋盘的主人，则可以按照个人的意愿对棋子施加影响

　　　　那是一种类似催眠，或者暗示的东西。利用棋盘和棋手的力量，将某种意念慢慢灌入棋子的脑海，进而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他们的行动。如果被影响的玩家拥有强大的意念，暗示的效果也会相应弱化，反之，如果意志极其薄弱的话，甚至可能会出现言听计从的情况。

　　　　就这一点而言，棋盘的拥有者，实际上已经超脱于棋局本身，并且能主观影响棋子的前进轨迹，即使称为“命运的操棋手”也不为过。

　　　　如果存在着两枚无法预测的棋子，也就意味着在这张棋局上，至少还存在两个……和萧雨流同样的棋手身份的人……

　　　　不，已经不能简单的用“人”来揣测，而是某种东西……

　　　　或者说……某种存在……

　　　　命运完全割离于黑白棋盘之外，甚至独立于命运本身的那种东西……是……神么？

　　　　“说起来……”

　　　　萧雨流面沉如水，瞥了瞥墙边的阴影，嘴角动了动：“你似乎隐瞒部分情报呢。慕容永夜身边的那枚棋子，不可能是凭空出现的吧？你既然去过黑月之潮，总不会没有见到过什么特殊的人吧。至于另一枚不知名的棋子……”

　　　　修长的手指动了动，萧雨流单手覆上浮空的棋盘，一丝淡红色的线条跳了跳，随着他的动作，慢慢勾勒出一条细细的轨迹，“行动轨迹大概是这样了，虽然看不到，但这条线四周似乎被贴上了禁忌的标签，几乎没有棋子敢越过它，偶尔拦在路上的棋子都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