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极法则- 第160部分

　　　　水滴滑落的声音，以及幽幽的叹息，都是来自左边那条隧道。

　　　　“是……幽魂么？”夏以月咬着唇说。

　　　　“你想多了……”

　　　　说来奇怪，自从那道幽幽的叹息之后，水流声就不再响起。整个大厅仿佛也随着失语，陷入无声的静寂。

　　　　“不过这座古城都消失了几百年……幽魂什么的，也说不定哦……”我和路西法对视了一眼，后者耸耸肩，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只好，由我去查探了么……

　　　　我站起身，踩着松软的青苔小心翼翼地俯身前行。之所以要小心翼翼，是因为青苔的路面并不平坦，稍有失足就有一脚踩空的风险。而俯身，则是因为天花板上的藤蔓垂下，如果不弯腰的话，常常会有被冰冷的藤条擦到脸上的奇怪触感。

　　　　越过层层缠绕的蔓丛，视野中的东西渐渐清晰。我抬手拨开遮挡视线的青苔，淡淡的纹路在旁边的墙壁上一闪而过……

　　　　纹……路？

　　　　我忽然意识到，这座大厅其实并不是岩石构成，它的全部墙壁都是坚实的木质，只不过因为光线和本身的青黑色，才掩盖了原本的材质。这座大厅实际上是一座……地下的森林！！

　　　　冰晶坠落。

　　　　隧道的入口处，一层淡淡的光膜隐现。那是一种半透明的颜色，在光线如此黯淡的环境下本该绝不可见，只是上面有浅浅的粒状冰晶不时地划过，才勾勒出一条条的淡白色轨迹。随后落入下方的藤蔓。

　　　　滴答粘稠的声音一闪而逝。

　　　　那是……什么东西？

　　　　幽幽的叹息声飘落。真的是飘落。那是一种完全无法捉摸的声音，仿佛近在耳边，又仿佛从云端滑落，却带着某种神秘的魔力，在大厅中震响。

　　　　无形的涟漪在空气中扩散，淡淡的纹路沿着所有的藤蔓迅速蔓延，转眼间将整个房间笼罩这座地下森林，苏醒了。

　　　　很难以明确的分隔来界定，几分钟前，这座地下森林似乎还只是一片毫无生机的死寂，但随着那一声幽幽的叹息，整个森林都活了过来。磅礴的生机从每一条藤蔓的根茎涌出，散布到整个空间。

　　　　光膜上的纹路消散，一个纤细妙曼的身影破开光膜，从虚空中踏来。

　　　　所有人都愣住了。

　　　　那是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丽，任何笔墨都难以形容的绝世容颜，她仅仅是站在那里，就仿佛就是世界的中心，一切都一切都在绝代的风华下黯然失色。

　　　　“小……洛？”

　　　　不是小洛。

　　　　当然也不可能是小洛。

　　　　但看到这个女人的瞬间，小洛的影像就从我的脑海中跃出，不自觉的和她重叠。同样是惊心动魄的美丽，同样精灵般空灵的神韵，同样……冷如寒星的眸子。

　　　　没错。那是和小洛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神，仿佛一切都漠不关心，又仿佛一切都尽在掌握。

　　　　“就是你们么，潜入不可侵犯之地的……外来者。”虚空中踏出的女人冷冷的环视，嘴唇轻启，但吐出的每一个音节都冷冽如霜。

　　　　“等等，其实是……”

　　　　“不用解释了。”路西法悄无声息的起身，来到我身后。“她并不是真实的人，只不过是千百年前留下的影像碎片。即便拥有完整的思维能力，行动的准则却早已经在数百年前就被定下，既然她已经认定我们的身份是外来者，那么一切的解释都毫无意义了。”

　　　　我侧头看着他：“影像……碎片？你是说……”

　　　　“说的没错。”女人悠悠地叹了口气，嗓音里带着说不出的清柔：“又已经过去几百年了么，世界大概早已经不属于我们了吧……堕落的炽天使，既然你对我族的秘辛如此了解，大概也知道我的真名吧。”

　　　　路西法低垂着眼帘，很久地沉默。

　　　　就在我以为他已经不打算回答的时候，淡淡的声音从路西法口中飘出：“最后一位纯粹血统的精灵族人，远古秘传箭术的最后一代传承者，真视之眼的拥有者……称号，点点从霜，真理特维斯。”

　　　　点、点、从、霜，真理特维斯。

　　　　完全陌生的两个名字，被路西法说出来的时候，却罕见地带来一丝淡淡的压迫感。仿佛仅仅是一个名字，就具备着无法言说的魔力，而名字的背后……却是无法企及的强大。

　　　　“原来……还有人记得我么……”女人似乎默认了点点从霜特维斯的名字，“虽然还是要遗憾地与你们为敌，但在此之前，也告诉我你们的名字吧。”

　　　　“……慕容永夜。”

　　　　“路西法。”

　　　　“夏……以月。”

　　　　“慕容永夜么……”特维斯淡淡的一一重复了一遍：“我记住了。战斗结束后，我会为你们三个树立墓碑的。”

　　　　“？！！”

　　　　“虽然很抱歉，但还是要说……”特维斯拨开缠绕的藤蔓，露出身上青绿色的轻甲。茂盛的藤条从她的手臂围绕着生长，慢慢化作一张绿色的短弓：“抱歉，我的使命就是守护这片宫殿。任何侵入这里的敌人，都要被驱逐出镜。所以，如果你们不愿意离开的话，就只能抱歉了。”

　　　　我默不作声的低着头，“虽然我也很抱歉，但是……这座古城里可能有我需要的东西，在确认之前，我是不会离开的。至于他们……”

　　　　“我听师兄的。”夏以月说。

　　　　路西法耸耸肩：“虽然很麻烦，但是能够见识到点点从霜的真实实力，大概也是很有趣的事情。”

　　　　“有趣么……”

　　　　特维斯的声音和眼神都慢慢变冷，“果然还是贪婪成性的人类，既然有所觊觎，那么就只好……把性命留下了。”

　　　　霜风狂舞！

　　　　所有的藤蔓都毫无动静，我和路西法却立刻被一股强大的气场激得逆飞了出去，无与伦比的力量从特维斯的身体里生出，阵阵的寒风四射，刺骨的冰霜在整个空间延伸。

第313章　看透真视之眼

　　　　霜风狂舞。

　　　　整座大厅内的温度，都在以极快的速度降低。空气中的水汽开始凝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形成细小的冰晶。

　　　　在这个过程中，空气始终保持着高速的旋转，将刚刚凝结的冰晶压缩、破碎，而后以更快的速度重新结晶，如此往复……透明的寒霜在四处形成。

　　　　特维斯抬头。

　　　　只是在一瞬间！一连串的虚影在半空中闪过。我和路西法几乎都没有反应的时间，淡淡的吐息已经喷在我的脖子上。

　　　　“虽然贪婪有时也是人类的优点，但若是没有与之相称的实力……就是纯粹的愚蠢了。”

　　　　整句话在空气中被拉长成两段。特维斯在话音未落的时候出手，看似随意的轻拍。但紧跟着就是无与伦比的力量，瞬间击溃了我和路西法还没有组织起来的防御，只听到一阵细微的骨骼耸动声，我和路西法的身影齐齐飞了出去。

　　　　没有多余的停滞，特维斯的身形再闪。又是一连串的绿影，妙曼的身躯出现在我和路西法的上方半空中，双手轻轻按下。

　　　　“嘭！！”

　　　　身形疾坠！我在落地的前一刻双手按地，借着反冲力跃开。好在地上都是厚厚的青苔，倒也不至于让五脏受到较大的冲击。

　　　　“路西法……纯粹血统的精灵族，都是这么强么……”我稳住脚步，目不转睛的看着半空中的特维斯。

　　　　“不是。”路西法继续说：“虽然点点从霜确实被认为是精灵族人中最强的那几个，但如果只是影像的话，经历了数百年的时间流逝，剩下的力量已经称得上淡薄了。”

　　　　“这么说，如果是点点从霜本人在这里的话，我们已经挂掉咯？”我苦笑。

　　　　路西法默认。

　　　　“果然……是应该庆贺么……”

　　　　长长的吐气，我直起腰身，然后一脚踏在后面的藤墙上，整个人已经借着反冲力飞向半空，“但越是毫无希望的战斗……就越是要，全力以赴啊！！！”

　　　　赤红色的纹路在我的皮肤下涌现，却没有血痕凸起。进行在我体内的，血液的燃烧，被我生生抑制。只余下简单的扑击。

　　　　特维斯的冷冷扫视，她的目光里流露出一丝淡淡的不屑，随即一脚踏出。

　　　　残影一闪！

　　　　完全捕捉不到那种极速，但我已经听到了背后的空气震荡声一切如同计划……“具现黑色荆棘！！”

　　　　刻意压制的力量疯狂涌出，暴怒的催动下，黑色的荆棘丛狂蛇般地乱舞，在眨眼间交织成巨大的半球形。同一时刻，特维斯的双手轻按，眼中一抹淡淡的讶色掠过。“特殊的防御能力么……”

　　　　“不只如此呢……”我在半空中翻转身体，双手五指向上张开，感知扩散到黑色荆棘球的每一个细小的角落：“木元素指环，秘境第二重，激活！木遁森罗万象！”

　　　　特维斯立刻就要抽身撤回，但已经迟了。无数的深青色藤条从荆棘球下探出，顺着特维斯的手腕缠绕而上！极强的束缚力展现，特维斯的身形猛然一凝！

　　　　“路西法！”

　　　　赤红的火弧疾掠，路西法以不亚于特维斯的速度出现在上空，火焰般的花纹跳动间，赤色的涟漪在空气中暴动。

　　　　“秘术炽红之炎！”

　　　　淡淡的低斥，有如实质的火色波纹向四周扩散，形成了急剧扩张的球形领域

　　　　“配合尚可，但是……还差得很远呢！”特维斯面色没有丝毫的慌乱，纤细的腰身在半空中拧动，左腿撕开空气踢向路西法的肩头，因为速度太快甚至捕捉不到轨迹。

　　　　同样是快到看不清的影子，狭长的深青色链条从另一侧抽射，异常精准地缠上了特维斯的脚腕，凌空的飞踢戛然而止。

　　　　夏以月。

　　　　虽然这一次她的头发并没有变成紫色，显然是没有释放“万物之眼”，但夏以月本身也是精英级的狩猎者，大致捕捉到特维斯踢出的位置的话，并非难事。

　　　　手腕和脚腕同时被束缚，特维斯的动作猛然失去了平衡。而同一时刻，路西法的火色球域已经贴近了特维斯的头发。

　　　　只需要一秒钟路西法的“炽红之炎”就可以命中！

　　　　悠长的叹息，特维斯淡淡的声音在半空中浮现：“很不错的战斗意识，但是……还是不够。”

　　　　一切在忽然间逆转了。森寒刺骨的霜风从空气的裂隙中涌出，围绕着特维斯飞行，无形的障壁瞬间形成。

　　　　完全来不及思考，无论是我，路西法还是夏以月的锁链，都被同时震飞。极致压缩的空气旋转成看不见的漩涡，一切的异物都只会被瞬间排斥干净“霜风无尘之地。”

　　　　特维斯落地，空气中的漩涡流逐渐淡化，她的声音慢慢变了，变得……认真起来：“作为人类来说，你们的表现已经值得称赞了。这样的话……我也能稍微拿出一点真实的实力来了。”

　　　　“？！！”

　　　　没有人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以特维斯的身份和实力，当然也没有故作高深的理由。所以事情的真相就是……刚才与我们战斗的，并不是真正的特维斯。

　　　　不仅不是真正的特维斯，即使只是影像，她的实力都没有发挥完全！

　　　　“根本……不是一个层级的战斗啊……”

　　　　淡淡的冰霜在空中凝结，特维斯举起手里的绿色短弓。

　　　　这个动作做出来，她的整个人气势忽然就变了。虽然刚才也是强大到难以直视，但却绝没有给人予那样一种感觉那是，不可战胜的感觉！！宛如……神灵！！

　　　　没有任何的言语，特维斯抬手，拨动弓弦。

　　　　空气中的波纹震荡，被箭气撕出一条细细的真空轨迹。细碎的冰霜下一刻才随着箭气的涟漪凝聚而上，在无影无形的箭气上覆盖了一层并不完整的冰纹碎片。而后……一分为三！

　　　　不是分裂，而更像是由一生三的幻影，但偏偏每一支箭都带着令人恐惧的寒气和凌厉，每一支都似幻影，又仿佛全部都是真实。

　　　　“真影霜碎箭。”特维斯的声音飘落。

第314章　真影霜碎箭VS霜碎箭！

　　　　真影霜碎箭。

　　　　无法分辨真实还是影子的箭术秘技，每一支箭都是幻影，每一支箭都是真实，无从分别，也无从躲避。

　　　　彻骨的冰纹在霜碎箭飞出的同时就遍布了整个空间，肌体的活性被削减到最低。所有人都陷入了临界冻僵的状态，甚至连挪动脚步都无法做到，其他的反应自然更不必说。

　　　　我深呼吸，催动着近乎凝固的血液再度开始流动，同样陷入冰封的暴怒被一丝丝地榨取出来。但是……来不及。绝对来不及！

　　　　空间内这些冰霜的温度几乎降到了零下数十度，一切的行动都被数十倍的放缓。即便我能够在箭矢到来之前挣脱束缚，也只不过能勉强躲过致命的重创，身体被冰纹割裂也依然在所难免。而路西法和夏以月……结果未必会比我更好。

　　　　“也只能……尽力而为了。”

　　　　出现这样的结果，并不值得意外。

　　　　点点从霜特维斯，即使只是一个数百年前留下的影像，她的实力也超过我们太多。甚至火力全开的烟灰，或者四阶顶级的领队光精灵，都完全无法比拟。不认真的时候就几乎能压着我们三个人打，一旦认真起来……就只能是一边倒的战局了。除非……

　　　　如果是天丛云的话，应该可以斩碎这些箭矢吧……应该可以吧，我猜。

　　　　整个战斗的过程中，我并没有动用过天丛云。否则即使只是细微的差别，战斗的结果或许已经不同。

　　　　并不是我要刻意隐藏实力，在面对几乎绝无可能战胜的对手下，任何的保留都是愚蠢的行径，稍不留神就是全军覆没的下场。但是……我还是不愿意动用它。或者更恰当的说，是根本没有产生过这个念头。

　　　　对于这个和小洛相比，无论相貌。气质还是眼神都有七成以上相似的精灵，我完全无法产生杀意。哪怕放水的结果……是死亡。

　　　　还是……力量不够强大啊……

　　　　清凉的叱声从另一边的隧道传来。

　　　　下一刻，熟悉的纤细身影穿过隧道，以极度轻灵的动作掠过半个大厅，在我和路西法、夏以月三人的面前站定，手里是一抹白净如冰的颜色和轮廓白银武器冰藤之歌！！

　　　　小洛！！

　　　　没有一刻的犹豫，小洛拨动弓弦。同样的波纹在空气中浮动，箭气隐现。

　　　　“真影霜碎箭。”

　　　　所有的进度再度恢复，时间的流逝加快，六只箭如同镜子中的两面，在半空中迎面相撞。没有一丝的声响，空气中浮现出浅浅的波痕，如同一面光滑的镜子。两边的三支箭完全对称地在半空中交接，没入镜面。而后踪影全无。

　　　　小洛抬起头，眸子里是寒星般的光彩。

　　　　“……”短暂的沉默，特维斯脸上流露出一丝惊异：“真视之眼……原来我的传承者，就是你么。”

　　　　“真视……之眼？”

　　　　“最后一代纯粹的精灵血裔，点点从霜特维斯的能力。”小洛轻轻地说：“看透对手的一切行动和规则，任何的反应都在事先的预料之中。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和天平宫的‘洞悉之眼’相似，但更加强大。因为后者只能看清行动，而前者……却可以看透规则。”

　　　　“规则？”

　　　　“简单地说，就是种种公认的真理。重力、引力、剪应力、场……存在于世间各处的种种属性，就是规则的所在。”小洛说：“而‘领域’，就是个人规则的具现。”

　　　　大厅的另一头，特维斯轻笑。“说的没错。能够领悟到这一境界，你也值得称赞了，半精灵。”

　　　　小洛默不作声。

　　　　“虽然我并不